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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

      苏小眉脸色僵了下,眼神闪烁,“不是没买到票吗,我也想回去过年,出来整年就盼着过年有时间和孩子们聚聚,这么久了,不知道他们忘记我没。”
    “哪有孩子会忘掉自己妈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赵彩芝擦干净灶台,喊外边的西西,“洗了脚就回房间睡觉,别等四叔了啊。”
    薛花花喊了好多声都没听到陆建勋回她,想打着火把去山里找人,赵彩芝拉住她,“四弟多大的人了,哪儿还像小时候,估计跑到其他山里抓兔子了,冷飕飕的,妈你回房间睡觉,我在堂屋等他吧。”
    部队纪律严明,陆建勋待了几年懂规矩的,没应声,十之八九是跑到其他山里去了。
    “算了,咱睡咱的,他回来有嘴巴自己会喊的。”
    有苏小眉在,薛花花哪儿能让赵彩芝熬夜,催她和苏小眉进屋休息,顺便说起明天的打算,“灌香肠的调料我已经买回来了,明天我在家灌香肠,你看要不要带着西西他们去彩莲家转转,西西和东东过生,她们送了包糖来呢。”
    赵彩芝和娘家感情不好,因为教师名额的事,赵家人没少作妖,赵彩芝寒了心,亲爹过生都没去,但和赵彩莲她们还是有来往的,薛花花又说,“你要是去的话,喊她们初四来家里吃饭,把彩萍她们也叫上,趁着德文他们在,说说话聊聊天也好。”
    家里穷的时候,逢年过节姐妹间不怎么往来,也就最近两年几家走动的次数才多了,赵彩芝不在家,薛花花做婆婆的不好去儿媳妇姐妹家,多是赵彩萍她们过来,知道她忙,从不留下吃饭,常常搁下东西就走。
    薛花花想好好感激她们,又找不着机会和时间,过年的刚好合适,大家都有空。
    “行,我和她们说。”
    赵彩芝和两个妹妹的感情还不错,都是做儿媳妇的,处境差不多,更能聊到一块,不像和哥哥嫂子,开口闭口不是钱就是粮食,想到这,赵彩芝问薛花花,“妈,我大哥他们来过没,借粮食的话你千万别借给他们,都是有手有脚的人,别惯出毛病来了。”
    家里的粮食是薛花花起早贪黑种的,哪儿能拿去养她娘家人。
    “村里有人说在山头看到你哥和嫂子了,不知为什么没到家里来。”
    薛花花拧毛巾洗脸,说起赵家的事,“他们家人多,田地分了不少,踏踏实实耕种的话不愁会饿肚子,今年困难点,明年秋收后就好了。”
    赵彩芝摇头,她爸妈就不是会老实种地的人,吃东西跑得比谁都快,干活的话,能不干就绝对不会干的。
    她不好当着苏小眉抱怨娘家的不好,洗了脸洗了脚就和苏小眉进房间睡觉了,夜黑漆漆的,静得能听到外边下雪的声音,苏小眉似是不习惯,翻了几下身,赵彩芝也没什么睡意,陆建勋还没回来,她得警醒些,给陆建勋开门,热饭。
    “彩芝。”
    黑暗中,苏小眉叫了她声,赵彩芝睁开眼,侧着身子,“怎么了,是不是睡不习惯,要不要我挨着妈睡,你自己睡?”“不是,坐了火车,脑子轰隆隆的。”
    苏小眉停顿了几秒,说,“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和我丈夫的事?”赵彩芝不太记得了,在学校里她天天捧着书学习,周末去外边馆子洗碗扫地挣钱,不怎么关注别人的私事,好像苏小眉说过婆婆,并不怎么聊她丈夫。
    “我丈夫没读过书,是老实的庄稼人,话特别少,走哪儿都是顾着干活的人,结婚前,我觉得这样的男人踏实有安全感,满心欢喜和他结婚了。”
    说起自己丈夫,苏小眉心情有些复杂,他身材高大,皮肤有点黑,在谁面前都板着脸不吭声,和他处对象是苏小眉觉得最甜蜜的时候,他寡言,但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接两句,笑的时候不多,但笑起来很好看。
    有时候心血来潮,他会编些篮子,蜻蜓,蚱蜢送给她。
    她以为婚姻会是美好的延续,但和她想的不同,处久了觉得他性格有点闷,让他陪自己说说话,两棍子闷不出半个字来,这就算了,她婆婆总爱摆脸色,认为自己嫌弃她们,看不起农村人,在那个家生活,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来,有了孩子后,有段时间她也认命了,谁知国家恢复高考,她有望回城读书。
    如今,国家政策更好了,大批大批知青们都能回城。
    她进学校读书后,婆家每次来信都是警告,警告她不准勾搭其他人,毕业后就回去,要守妇道,不能和男同学牵扯不清,如果她不听话,就到学校来闹,每次都是这样的信件,她烦不胜烦,她忍不住想,她要文化有文化,要能力有能力,毕业后有大好的前途,为什么非得回那个穷乡皮囊守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男人过日子。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赵彩芝认真听着,大概能明白苏小眉心中的委屈,苏小眉是低嫁的心态嫁过去的,婆家没人高看她眼,没人尊重她,赵彩芝扯了扯身上的被子,晒过的被子有股太阳的香味,她劝苏小眉看开点,“你丈夫话少,不会写信,你收的信肯定是你婆婆找人写的,你被怪在你丈夫身上,你俩结婚比很多人幸福了,我和西西爸结婚的时候我都不太懂事……”也不是不懂事,对结婚没啥概念,就知道结了婚要搬到婆家住,以后永永远远在婆家生活,“西西爸比你丈夫差远了,干活时他偷懒,隔三差五旷工去山里掏鸟蛋吃,顾着自己嘴,从不考虑别人,每年分到手里的粮食自家人都养不活,西西姑就去知青房帮女知青干活挣口饭吃,家里几乎全靠我和西西奶奶……”苏小眉不敢相信,“你没想过离婚吗?”她偶尔会瞥到陆德文给她写的信,不像混账的人啊。
    “离婚啥?”赵彩芝好笑,“我哪儿懂这些,结了婚就觉得该和他过一辈子,从没想过离婚是啥意思。”
    村里的人懂得不多,离婚的少之又少,她压根没冒出过离婚的念头,生了西西后,就想着怎么多挣点工分,让自家多分点粮食,白天黑夜恨不得不睡觉泡在地里,哪儿关心过其他,“西西爸爱偷奸耍滑,地里的活不好好做,回到家是什么都不管的。”
    “这怎么行,他是男人。”
    苏小眉惊讶的声音在黑夜中略显尖锐,“他是哥哥,不该给弟弟妹妹们做好表率吗?”“他哪儿管这些,有饭吃就万事大吉了,不怕你笑话,西西两岁了,他挑两桶水都挑不动的。”
    赵彩芝还记得薛花花训练他挑水时的情形,肩膀破了皮,躺在床上称唤了好几天。
    苏小眉已经惊讶得不知说什么了,“那你岂不是很累?”换作她,这种日子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赵彩芝想了想,“不累吧,那时候没觉得累就是了。”
    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天亮出门干活,傍晚回家,天黑上床睡觉,整个人是麻木的,不会感觉累。
    “你太坚强了,西西二叔他们呢?”她以为薛花花能培养几个大学生,肯定家庭氛围特别好,陆德文他们从小是劳动模范的那种,结果还有那样的过去,她对陆德文他们稍微有点失望。
    “西西二叔勤快是勤快,但效果和西西爸差不多。”
    陆明文特别爱帮人,每年自己累得要死要活,工分全是别人的。
    赵彩芝由衷夸赞苏小眉找了个好丈夫,“西西爸又能像你丈夫的话,他奶奶能轻松不少。”
    对这个,苏小眉不太认同,不管怎么不堪,陆德文他们也考上首都的学校了,比她丈夫有前途多了,她又问赵彩芝,“你和西西爸分居两地,每年就过年才能见着,你不怕他和其他女生乱搞?”她婆家人写信警告她不就担心她跟人跑了吗?她是不担心她丈夫的,他真敢乱搞,她就马上离婚,离开他。
    “你想什么呢。”
    赵彩芝斜眼看了看苏小眉,太黑了,什么都看不清楚,“西西爸最怕西西奶奶,不敢乱来的,读书前,西西奶奶特意警告他们,谁在外面做丢人现眼的事,背着刀去北京收拾他们。”
    薛花花说这话是背着她和陆红英的,还是读书前的晚上,陆德文支支吾吾想和她聊天,多次欲言又止,赵彩芝就问他,陆德文才告诉了她,“妈严肃的警告我了,她她素来对你和红英最好,肯定不会和你们说啥的,赵彩芝,话我和你说了,我在学校不乱搞,你去学校遇到献殷勤的男生也不能乱来啊,咱们好好的,离婚的话受苦的是孩子。”
    陆德文或许仍然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但他爱孩子们,看重家庭,这样的男人不会让她失望的。
    “西西爸还和你说这些,感觉他很喜欢你啊,不像我丈夫,送我到车站就只问我害不害怕,我有啥好怕的,又不是没坐过火车。”
    “他不也是关心你吗?每对夫妻相处模式不同,你丈夫挺好的,你说西西爸喜欢我,我觉得比起喜欢更多是习惯吧。”
    不知不觉,她嫁给陆德文都十多年了,多多少少总会有些感情,苏小眉枕着手,叹了口气,“感觉还是你和西西爸好,我和我丈夫将来不知会咋样呢。”
    在学校里,同学们知道她结婚后爱问她婆家的情况,她不像赵彩芝有个读大学的丈夫,有个名声响亮的婆婆,别人问起,她总插科打诨的敷衍两句就过去了,每每那时候,她就特别羡慕赵彩芝,无论多少人,她能自信的说家里的人口……她翻了个身,声音轻了很多,“彩芝,你说我离婚的话怎么样?”没有共同话题是不长久的,她和丈夫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与其浪费彼此的时间,不如快刀斩乱麻,赵彩芝没听清,问她说什么,苏小眉急忙回答,“没什么,睡吧,过两天西西爸他们就回来了。”
    赵彩芝不敢睡沉了,待外边响起悉悉索索动静她就醒了,没踏出门,先传来薛花花的声音,“老四,是你回来了不?”“妈,是我,快点灯,好家伙,看看我抓到什么了。”
    黑暗里,陆建勋的声音难掩兴奋。
    薛花花回屋穿上袄子,点亮煤油灯,拉开门出去,院坝里黑乎乎的,陆建勋倒在地上,脸上满是污渍,她嗅了嗅,空气里有血腥味,薛花花皱了眉,只看陆建勋颤抖的抬手指着外边院坝,“妈呢,我是没力气了,等我歇会,喘口气啊。”
    他打猎的本事是在部队练出来的,部队周围有山,趁着开荒种地的机会他就朝山里跑,每次都有不小的收获,所以白天和刘大宝闲逛的时候他就观察了遍山里的情况,特意走两里地去最深的山瞧瞧,好样的,不知是不是农村人不打猎的关系,进去没多久就逮着只兔子,树丛里还有野鸡……往里再走百来米,遇到头野猪,运气好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薛花花踢了踢他胳膊,“去堂屋坐着,地上冰凉,小心感冒了。”
    说着,她抬手围住煤油灯,防止风吹灭了火,顺着陆建勋手指的方向走了几步,看清了院坝躺着的东西,吓得差点把手里的煤油灯扔了,“你从哪儿弄来的。”
    黑溜溜的毛,肚子肥肥的,躺在那动也不动,养了几年猪的薛花花有点不敢靠近,没听说山里有野猪,陆建勋去哪儿弄的。
    喘了几口气,陆建勋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上没有带刀,弄这玩意费了不少功夫,现在双手都不受控制的发抖呢,他向薛花花解释,“生产5队的后山,不是没人去吗,我想撞撞运气,结果就遇上了,妈,你得帮我把它抬进屋里,我是真没力气了。”
    陆建勋手臂破了口子,被野猪咬下来的,幸亏没咬着肉,不然手臂都得废掉。
    赵彩芝也端着煤油灯出来,看清地上躺着的猎物,她惊吓得喊出了声,陆建勋赶紧提醒她小点声,“这么大头猪,被生产队的人知道了咱就剩不了多少了,明天咱偷偷喊杀猪匠过来,瞒着些人是些人。”
    他记得有次谁在山里逮着只野鸡,陆建国不准他拿回家,当着大家伙的面炖了,吃肉的吃肉,喝汤的喝汤,每人都有份。
    山里的猎物每家每户都有份,他可舍不得分出去。
    薛花花把煤油灯给赵彩芝端着,和陆建勋合力把猪拖进堂屋,薛花花和他解释,“政策不同了,在山里逮着兔子野鸡用不着拿出来分,田地分到大家手里,猎物谁逮着就是谁的。”
    吃大锅饭的时代过去了,这头猪来的是时候,换作去年,肯定是陆建国做主家家有份的。
    “真的吗?”陆建勋抬头,指着地上的猪,“都是我们的?”薛花花点头,喊他在椅子上坐着,她去灶房给他烧水洗澡,陆建勋实在不想动了,喊赵彩芝把院坝的野鸡兔子黄鼠狼拖进来,幸亏他带的绳子够长,要不然都没法绑在身上带回来,赵彩芝惊讶不已,在农村生活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猎物。
    血黏在脸上不舒服,他撩起袖子擦了擦,和赵彩芝说,“山里宝藏多得很,以前咱天天忙着在地里打转,没注意就是了,等大哥他们回来,咱再去山里,肯定还有呢。”
    村里人想法简单,山里再有吃的也种不出粮食来,与其浪费时间,不如多花心思在庄稼地里。
    如果不是去了部队,他恐怕永远都是这个想法,顶多去山里摘野果子,挖草药,掏鸟蛋啥的,想不到更多。
    “你有没有受伤?”“没,就衣服扯烂了。”
    陆建勋躺在椅子上,腿搭在高凳子上,累得不轻,薛花花烧好水,舀进桶,去他房间找好毛巾衣服才喊他。
    等陆建勋洗了澡,吃过饭,薛花花才注意,天蒙蒙亮了,竟不知陆建勋在山里待了整夜,她把陆建勋换下的脏衣服泡进桶里,喊他回房间睡觉,赵彩芝也没休息好,和苏小眉聊了很久,迷迷糊糊间听到动静就醒了,薛花花让她回房间睡觉,她也没坚持。
    倒是没多久东东他们醒来,看到堂屋的野猪野鸡吓得不行,野猪脑袋比家猪更尖,黑黢黢的,眼睛流着血,东东躲到薛花花身后,害怕得浑身发抖,小明反应和他差不多,问薛花花野猪从哪儿来的,好恐怖。
    “你四叔去山里弄的,小点声,四叔他们睡觉呢,先吃饭,吃了饭跟我去喊杀猪匠来杀猪。”
    东东点点头,但他不肯进堂屋吃饭,和小明坐在檐廊上快速的把饭吃完就进灶房,说什么不肯在堂屋待,薛花花被两人逗得哭笑不得,说东东,“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村里杀猪比谁都跳得高,咋就怕野猪了?”“野猪是野的,比猪圈的猪恐怖,奶奶,四叔去哪座山弄回来的啊?”以后他坚决不去那座山玩。
    薛花花洗碗,把饭菜在锅里温着,笑着说,“就在咱旁边的山,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乱上山。”
    “不会吧。”
    东东有点怀疑,“我天天上山都没见过,也没见过它拉的屎。”
    猪要拉屎,他和西西去山里捡柴,走遍了都没发现屎,倒是鸟屎有很多。
    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好糊弄了,薛花花没和他开玩笑,“去别的山弄的,去洗脸,洗完脸咱出门,让你四叔他们多睡会儿。”
    这几天杀猪匠肯定是忙的时候,薛花花没指望几天杀猪匠就有时间,谁知她运气好,杀猪匠本来约好去其他生产队杀猪的,队长临时告诉他再等几天,说是猪场还堆着些红薯米糠,为防止大家争夺,把红薯米糠喂猪吃完了再杀。
    听说是陆建勋去山里弄的野猪,杀猪匠好奇不已,夸陆建勋有本事,“前年李家村生产队的人也在山里弄了头野猪,每家每户都有份,队长分了块肉给我,别说,我吃着味道比养的猪要香呢,肉质粗糙,有点硬,但吃着有嚼劲不是?”薛花花老实说,“野猪肉我也没吃过,你要是喜欢吃,我送你块肥的。”
    杀猪匠听了这话高兴,肥肉能熬油,路上问起薛花花怎么抓到野猪的,薛花花也说不上来,陆建勋太累了,她没来得及细问。
    杀猪匠是十里八村都认识的人物,比公社干部还受欢迎,见他和薛花花进村,坐在保管室外聊天的妇女们纷纷问他来干什么,猪场搬空后,没人去猪场聊天了,觉得那地阴森森的,还是保管室向阳,看得远。
    猎到野猪是新鲜事,听说陆建勋在山里弄的,几个妇女面面相觑,跟着站起身就朝薛花花走了过去,“婶子,建勋兄弟真是厉害,不愧是当过兵的,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野猪肉呢。”
    倒是听说过有人抓到过野猪,全村人打牙祭。
    想着,有人撒腿往陆杨家跑,人人有份,野猪得拿出来分。
    薛花花看了眼匆匆忙去找陆杨的妇女,没有吭声,也没和她们说话,倒是东东和小明管不住情绪,怼道,“没吃过就去山里找呗,运气好不就找见了?”“嘿嘿,东东说话越来越像个大人了,像德文,将来考大学的料。”
    东东翻了个白眼,拉着薛花花催她回家,薛花花让杀猪匠在竹林等她,她回家把锅拿出来,猪场的锅不知被谁拿走了,薛花花只得自己回家拿,喊东东和小明去找马水根过来帮忙,上百斤的野猪,靠她自己没法抬,杀猪匠的工具装在背篓里,他提了提绳子,和薛花花说,“我先去你家,看看能不能在院坝边挖个灶,到竹林来杀猪懒得跑。”
    杀猪最麻烦的是扯毛,扯毛需要烧开水,一两锅开水肯定是不够的。
    薛花花想想,觉得可行,但还是叫东东把马水根喊过来。
    村里人想什么她清楚,很多事她不去争,但她的东西谁要敢抢,别怪她不给面子。
    陆杨在屋顶扫雪,老房子了,快四年没翻新过,刘云芳说夜里睡着老害怕雪把房顶压塌了,趁着没事,他赶紧抽时间把屋顶多的雪扫了,要不然忙起来又是几天没空,因着是刘云芳住的,陆通他们也在。
    当有人火急火燎的跑来陆建勋逮着头野猪,要他安排分猪肉,他有点没缓过劲来,陆通比他反应快,“嫂子,政策变了,山里的猎物,谁逮着就是谁的,建勋兄弟辛辛苦苦逮来的,凭啥分给咱啊,你们怕是想多了。”
    这些事,分配土地时陆建国就说得很明白了,以前队上有什么都是集体分,土地分给个人后,很多事都不同了,个人攒劲个人热和,国家鼓励个人干了。
    “咋能这样呢,山里的东西咋就不是大家的了,往年一只鸡一只兔子都拿出来分,野猪凭啥不分啊。”
    说话的妇女是在猪场挑事的,平时说话就爱阴阳怪气,陆杨直接没给她好脸,“凭啥分给你啊,你看今年谁去山里逮的兔子拿出来分了,你自己家的连根柴火都舍不得拿出来,人家靠劳动得来的凭啥分给你,尖酸刻薄也要有个度,村里为啥乌烟瘴气的,就是像你这种人给闹的。”
    见远处还有人走来,陆杨发了火,喊陆通他们接着弄,他踩着梯子下地,灌香肠的刘云芳听到消息也跑了出来,陆杨板着脸说,“政策是这样的,谁要是乱来,公社干部追究下来,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
    他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大步朝薛花花家去了。
    家里很久没热闹过了,院坝聚集了很多人,见赵彩芝也回来了,纷纷笑着和赵彩芝说话,赵彩芝不习惯和村里人打交道,去灶房问薛花花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小声问薛花花,“野猪肉真的不分吗?”“不分。”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这次你分了肉给他们,下次不分就是你的错,唾沫星子能淹死你,如果一直都不分的话,他们也就那样过了。
    人情世故,该薛花花大方的她绝对不会吝啬,但类似这样的事,她才不会穷大方,她和赵彩芝说,“你问问谁要去你妹妹那边的,喊她们明天过来吃午饭吧,趁着年前,每家给她们送点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