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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节

      傅清寒摇了摇头,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去花女人的钱。
    “那钱是你的,你便自己留着。”
    沈舒苒见他坚持,只好随他去。毕竟,这人可比自己有钱多了。
    日本人这段时间越发的嚣张,甚至占领了华国的省会城市。消息传来,举国震惊。
    沈舒苒下个月就要生,行动越发的不便。学校那块已经请了假,只等着顺利生产。
    她在家里待产,傅清寒倒越发忙碌。有时,沈舒苒已经睡着了,他才回来。
    沈舒苒只当他在训练新兵,直到昨天夜里,傅清寒搂着她说要上战场。
    “国军在战场上连连失利,委员长被逼迫着同意了两方的合作。苒苒,兴许明天,或者再过两天,我就要上前线去打仗。”傅清寒说话时,眼睛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沈舒苒好半天才回话,带着哭腔道:“你不是只是帮忙训练新兵吗?怎么忽然就要上战场去打仗?”
    前线那样危险,每天都在死人,数也数不清。沈舒苒不能接受,她搂紧了傅清寒的胳膊,哭出了声。
    傅清寒知道她在为自己担心,低声哄她道:“你瞧你,都要当母亲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山河破碎,我总该做点什么。”
    国家国家,没有国,哪来的家。道理沈舒苒都懂,可这到了要分别的那一刻,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傅清寒叹了口气,用手轻柔的给她擦拭泪水。这泪水仿若能腐蚀他的心,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你该信我,你跟我说过,我以前是个将军。”傅清寒低声哄她道。
    是个将军又能如何?子弹飞来时可不会管你是谁,在这个年代,人命比纸还不值钱。
    沈舒苒知道,自己是拦不住他的,拦了也没用。傅清寒想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老总有说要去哪里打仗吗?”沈舒苒带着哭腔问他。
    窗外的月亮只剩一角,星星在一旁零散的点缀着,屋里静的能听见人的呼吸声。
    “开拔的那一刻,我才会知道。”傅清寒又何尝舍得离开她。
    感情会让人变得脆弱,也会让人变得强大。傅清寒以前打仗时从不畏惧死亡,作为一个将军,马革裹尸为战而死,是最好的结局。
    可现在他怕了,他想要活着回来,想跟沈舒苒过完漫长的一生。
    沈舒苒夜里睡得并不安稳,早上醒来时,枕边早已没了人。
    傅清寒是当天晚上离开的,沈舒苒现在山坡上,一直看着。直到看不见部队的影子,她才离开。
    沈舒薇担心她想不开,时常来找她说话。沈舒薇跟着赵主任,现在也是妇女委员会的一名干部。
    “下个月就该生了,我托人给你送来的报纸,你看了吗?我们的部队在台儿庄取得了一次巨大的胜利。”沈舒薇坐在一旁,面色红润,说起话来眉飞色舞。
    沈舒苒正靠在床上缝衣服,不小心被针扎到了手,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她赶忙将手指放进嘴里抿。
    “你瞧你,以前在家时就没做过缝补的活。手伸出来,快让我瞧瞧。”沈舒薇关心道。
    沈舒薇握着沈舒苒的手,仔细地打量着,这双手依旧白嫩,刚才被针扎过的地方也已经看不大出来。
    沈舒苒慢慢的将手抽回,拿起衣服继续缝补:“哪有那么娇气,现在是在延安,我已经不是少帅夫人了,更不是沈家的二小姐。舒薇,你刚说我们的部队打了一次大胜仗,这是好事。”
    沈舒薇听着,心里不是滋味。可这生活就是这般,有得有失,她们虽然失去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富贵生活,却也得到了久违的自由。
    两人下周就该生了,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们内心都是有些怕的。
    医院的条件简陋,生个孩子,无异于在鬼门关上走一圈。
    “我昨天解决了一件纠纷,婆婆虐待儿媳,她那男人就在一旁看着。”沈舒薇气呼呼的说着。
    沈舒苒问她:“那你是怎么解决的?”
    这的人不兴离婚,只要结了婚,就没有说离得。
    “我呀,找了个士兵给那儿媳当干哥,那恶婆婆看到枪脸都吓白了,哪还敢再嚣张。”沈舒薇捂着嘴笑着。
    沈舒苒听了也跟着笑,她知道,沈舒薇是怕自己天天一个人待着,成天胡思乱想,这才挺着个肚子每天得了空就来看她。
    “都快生了,有些事可不能再做了。”沈舒苒关心道。
    沈舒薇大小是个干部,时常跟着赵主任去解决妇女纠纷。碰上那泼辣的,可真是有理说不清。
    “我晓得,我从明天起就要就在家里专心待产,有时看着我这肚子,就像是装了个大西瓜。”沈舒薇弯眉轻皱,对于生孩子这件事,她也心慌。
    要是真能像别人说的那样,腿一张,一叫,孩子就生出来了。生完孩子,还照样能下地去干活。
    她听着,只觉得不可思议。
    沈舒苒是在夜间发动的,她浑身都疼,又格外的想念傅清寒。
    护士在一旁喊着,让她用力,使劲。沈舒苒张着眼睛,天花板的灯似乎在旋转。
    “不能闭眼!沈同志!沈同志!”护士在大声的喊她,沈舒苒脑袋昏沉,迷糊之间,仿佛又回到了现代。
    两边的时空撕裂着,沈舒苒的身体轻飘飘的,她留恋的望了望自己的家,随后义无反顾的回到了另一边。
    “太好了,沈同志清醒过来了。”
    一声清脆的哭声划破长夜,那是个男孩。
    傅胜出生那天,部队恰好打了一次胜仗,沈舒苒给他取名为傅胜。
    傅清寒跟随大部队回到延安时,孩子已经一岁多,张着嘴巴会叫妈妈了。
    他在战场上九死一生,有几次差点送了命。却也因祸得福,恢复了记忆。
    傅清寒看着娇妻稚子,只觉人生圆满。不过,他并未告诉沈舒苒他恢复记忆这件事。
    接下的战争依旧残酷,两人聚少离多。战争最激烈时,沈舒苒也被迫跟着大部队迁移过。
    当傅胜八岁时,战争结束了。延安的大街小巷里挤满了人,锣鼓喧天,遍地都是欢笑。
    傅清寒已经是师长,他受过很多伤,头上甚至有了几根白发。沈舒苒想离开这,接下来的历史依旧残酷。
    已经流了太多血,死了太多人。
    “苒苒,我跟部队打了申请,我们去瑞士。那里很美,我们可以在那渡过以后的每一天。”傅清寒从身后搂着她,低声道。
    沈舒苒微微点头,她想,瑞士啊,那确实是个好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