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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众官员面面相视,左丞拱手问:“陛下,为何突然如此仓促?征讨西漠,虽势在必行,但并不是非陛下亲征不可,如今皇女们甚小,都还未长成,陛下安危关系社稷存亡,望陛下三思而行。”
    “此事朕意已决,西漠欺我数十年,朕既已倾力出兵,便要一击而胜,虽我大耀出兵百四十万,然而西漠铁骑军却也不下百万,我军将士们心里,多少有些负担。唯有朕御驾亲征,方能鼓舞士气,令将士们勇往进攻而无顾虑,人心凝聚,方能所向无敌,也让西漠见我大耀决胜之心……”博婉玳随口找了个理由,倒说得大臣们无言。目光向众人扫了一眼,博婉玳又下了道旨:“朕征讨西漠期间,由祥王及左右丞相辅佑长皇女监国。”
    众臣哗然,左丞立刻上前一步:“陛下,虽然众皇女中,长皇女年纪最长,若是陛下前往亲讨别国,命其监国倒也合理。但陛下此去原州,征讨西漠,秦家是长皇女外戚,陛下命长皇女监国,万一秦家有心……若伤着陛下御体……”
    博婉玳示意她不必再说,只威仪的答了她一句:“宫中事宜,则依旧由皇贵君与良贵君共同掌管。”
    堂下众臣会意,万一陛下在原州不测,萧、寒两家如何会就此放过长皇女,便不再有反对意见。见众人无异议,博婉玳当即下旨,并令人快马向西漠送去战书……
    当晚,博婉玳在瑶欣宫用膳,并指点二皇女功课,萧煦生虽忧心她亲征,可见着她指点二皇女时,神情祥和亲切,心里还是一阵欣慰,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看着这一幕许久,直到天色已晚,才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慧儿,别累着你母皇,她明早还要早朝,你回书房抄经书去吧。”
    博明慧长这么大,博婉玳极少这般与她说过话,有些许不舍得离开,但萧煦生的话又不能不听,瞄着博婉玳执起茶盏,轻轻品着香茗,没有反驳萧煦生,便知母皇也有意让她离开,只得收了书卷,行礼告退。
    “明日让孩子们恢复上课,总不能误了她们的学业。”博婉玳放下茶盏,握着萧煦生的手:“生儿,对不起,这些年,朕委屈了你,朕承诺给你幸福,到头来却总是让你担惊受怕,你以前那般活沷撒脱,象个女子似的,想到什么,便要做什么,而如今却事事谨言慎行,朕知道,那是无数眼泪换来的,对不起,朕不是个好妻主,也不是个好母亲……”
    “你又说这些,我知道,在你心里,谁也比不上他,可是你却从没因为他而冷落我,也处处护着我,我们还有个女儿,我知足了。你此行亲征西漠自已要多小心,别忘了,我们都在宫里等着你。”萧煦生望着她,情不自禁的吻了她。
    博婉玳给他一个安心的笑:“朕会小心的,定不会舍下你们。朕走后,宫里就交给你与暮雪,你们要帮朕好好照顾好每一个人,也要多督促皇女们学业,朕命长皇女监国,兰林殿那边,你也要多加留意些,若有什么不妥之处,及时差人与祥王联系。”
    “宫里的事,你不必挂心。”萧煦生知道长皇女监国是在情理之中,但博婉玳一向不喜秦华祁,自已自然要多留意他。虽有些担忧自己能力不足,但为了不让她担心后宫,还是笑着应承了:“我知道管理后宫,我不如凤后,但我会尽力去做好,而且还有贤贵君,这几日我才发现,原来他知道的比我还多。”
    “暮雪本就是世家嫡子,从小学着这些长大的。”博婉玳面上浅笑着解释,心里却是担心,毕竟他们在这方面的能力,都不如颜墨梵,万一宫中有人滋事,昭阳宫里的一大二小,如何自保……
    第142章
    博明铮与博玉舒回昭阳宫时,得知博婉玳今夜宿瑶欣宫,都留在颜墨梵的寝殿内陪他,特别博明铮,今日算是她落水后,最舒心的一天……
    “皇兄,今夜母皇不过来,父后一个人很孤单的,铮儿要在这陪父后睡。”博明铮为颜墨梵舒着胸口,双眼冒光的问博玉舒。
    “好。”博玉舒对她自然是有求必应,何况今夜博婉玳不在这里:“我在榻上睡。”
    “皇兄,父后到底什么时候会醒?铮儿想让父后抱抱。”博明铮扁着嘴问,眼泪瞬间滚落了下来,小手胡乱在脸上擦一把,继续一下下为颜墨梵舒着胸口,可是眼泪却想止也止不住,呜呜轻泣声更止不住。
    “乖铮儿,父后很快就会醒的,不哭。”博玉舒鼻头也一阵酸,双眼渐湿,转过脸,哽咽道:“我去看看父后的晚膳备好了没。”
    “石儿,将莫御医宣来,本宫有些话要问他。”博玉舒擦了泪,并没有去看宫侍备晚膳,而是要见颜墨梵的主治御医。
    不多时,石儿便领来莫御医,博玉舒请她在座下后,便询问起颜墨梵的病况,莫御医如实说了:“凤后原本就犯有心疾,少说也犯有十余年,初期并不察觉,自怀了您,病症才越来越明显。凤后此疾,发作时心痛如绞,时间长短不一,轻则疼上一会儿,舒缓片刻即无大碍,重则疼得大汗淋漓,非汤药针灸不可解,但这些终是治标不治本,此疾只能心平气和的静养,加以汤药针灸调理,使其由重而轻。可是臣等为凤后调理了十年,却极难见效,凤后思虑过重,宫中大小事,陛下的事,他事事操心,且心中似乎又有些心事,故而又……五皇女落水那日,凤后心疾应是在半途中便已发作,医侍为他施针时,为时已晚,虽挽回了性命,却头部已因气血不足使经脉麻痹,才会如此不醒人事。”
    博玉舒手中的茶盏铿的一声落了地,整个人不知所措的上前:“怎么会,怎么会没有人能医呢?头部经络麻痹,什么是头部经络?该怎么办?莫御医,你救救父后,一定要救救父后,我求求你。”博玉舒哭着,欲要下跪,莫御医惊得先他一步跪下。
    “二皇子,您折煞微臣了,大耀境内,微臣还未有耳闻能治头部的大夫,如今只能每日为凤后梳理头部,也曾施针,却只点着穴位为止,不敢过份深入,见效不大,还请二皇子,恕臣等无能。”莫御医跪着,一口气说明颜墨梵病症的治愈难度,只希望博玉舒听的懂。
    “为父后梳理头部,对他的病有好处?”博玉舒心想这个他可以做,每天可以为父后梳头。
    “是有好处,却不可过重,也不可频繁,且还要梳准穴位才有效,每日有医侍会为凤后治疗,以保气血通畅。”莫御医猜到他的用意:“医侍来为凤后治疗会更稳妥些,若有能施头部针灸的高人,只需几日,便可疏通经络,可惜臣等才疏学浅,无能为力。”莫御医惭愧,犯这类病症者,若非身边有太医医侍长期相随,早已不治,能严重到头部经络麻痹还能捡回条命的人,是少之又少。虽御医们多少有曾学过这一类的疗法,却从未接触这一类的病症,能开方,确不敢施针。
    博玉舒问完了话,让莫御医退下,愣愣的在正殿坐到许久:“石儿,你说父后还会醒过来吗?”
    “会的,二皇子,凤后最疼两位殿下,不会丢下你们的。”石儿在一旁安慰,却也实在忍不住,转过脸抹着泪。自凤后再次昏迷后,昭阳宫已许久没有笑声了,石儿倒希望回到以前那般,五皇女皮虽皮了点,可宫里上下,都是笑声。哪像现在,五皇女是懂事了不少,可两孩子小小年纪,却成天挂着泪,想哭又不敢哭,看着都可怜:“二皇子,您想哭便哭吧,别憋在心里头,哭出来舒服些。”
    博玉舒听了石儿这话,眼泪再也止不往,扑到他身上,痛哭了一阵。
    回殿时,博玉舒已擦干了泪,石儿在他身后捧着一个食盘,食盘上搁着一钟桂花香米汤,边上是个羊脂白玉长流匜,博玉舒装了一小匜,让石儿扶起颜墨梵,他自已用长流匜为颜墨梵灌食。
    长长的匜嘴小心的伸入颜墨梵的喉中,渐渐的倾倒,米汤随着匜嘴,一点点灌下。博明铮看着长长的匜嘴伸到颜墨梵口中,仅留一个小盖碗入在外边,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父后会不会疼?”
    “不会的,五殿下,二皇子喂得很轻,不会弄疼凤后。”石儿细心的安慰,却有些心虚,这么长长的匜嘴伸到喉中,即便真不疼也很难受吧,可是昏迷之人却说不出来,看着,便觉得更可怜……
    近四更天,博婉玳突然进入寝殿,先是见着博玉舒睡在软榻上,为他掖好丝制锦衾。随后走到凤床边,就着殿内一盏柔和的八角琉璃盏的光,看着床上熟睡着的一大一小许久,颜墨梵依旧安祥的沉睡,博明铮躺在颜墨梵的内侧,小小的身子,整个埋在锦衾里,博婉玳小心拉开锦衾看了一眼,只见她两只手紧紧抱着颜墨梵的手臂,一只脚跷在颜墨梵的大腿上,宠腻的摇头一笑。
    自从颜墨梵再次昏迷后,博婉玳只要没有揽着他,无论宿在哪里,睡着后总是恶梦连连,惊惊后都要过来看看才安心,今夜也不例外。
    脱了外袍,悄悄侧躺在床沿处,揽着颜墨梵,安心的闭上眼,幻想着,清晨起身时,他能浅笑着在她唇上留下一吻……
    八月初四
    三位皇女恢复上课,她们经过先前落水一事后,倒是都安份了不少。
    特别博明铮,往常太傅说课,她不是打旽就是翘课,甚至不知在哪捡只小猫,都带到上书房来玩。但今日却极认真的听课、习字,太傅第一次夸,五皇女长进了。
    下午的骑射课,本就是博明铮喜欢的,以前骑着小马驹,被骑师牵着在校场上一圈圈慢行时,博明铮脸上总是笑的欢。可今日骑上小马驹的她却是一脸沉稳清冷,而且不让骑师牵,自已皱着小脸,拉着缰绳,惊恐万分的溜达。
    远远的,博婉玳的御马飞快的往校场这边奔来,皇女们立即全部下了马,立于一旁,静候母皇。
    博婉玳依旧威仪万千的坐在马背上,目光向众皇女扫了一遍,抬眸问一旁的骑师:“诸位皇女骑射学得如何?”
    “回陛下,长皇女骑射皆擅长,二皇女骑术极好,弓箭还有所欠缺,三皇女、四皇女刚刚学弓箭,但骑术也已很好,五皇女,嗯,才刚学骑术。”骑师说到五皇女,低下头,等着陛下发作,五皇女怎么说学骑术也已半年有余,可她就只喜欢被牵着慢行,一旦放手,必是哭闹。
    博婉玳只看了博明铮一眼,便收回目光:“今日便让朕与众皇女跑上一圈,如何?”
    长皇女与二皇女都欣喜的叫好。
    三皇女目光也是极明亮的点头应下。
    四皇女有点胆怯,但一想自己年纪小,跑不过皇姐们,母皇也不会怪罪,何况还有个连跑都跑不动的垫底,也壮起胆抬起头。
    五皇女由始至终都瞪着博婉玳瞧,见众皇女们都上了马,她也被骑师扶上了小马驹,缰绳一拉,竟令马儿掉头,准备到角落里溜达。
    “是良驹,就应该跑起来,驾……”博婉玳率先骑着御马如箭般冲了出去,皇女们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
    骑到中途时,博婉玳回头向后望了一眼,见五皇女也骑着她的小马驹远远的跟在了最后,虽然她骑的极慢。
    博婉玳会心一笑,放慢了些速度,不多时,大皇女与二皇女就骑到了她的前边,三皇女在她身后紧紧的跟着。
    “双腿再夹紧些,身体再压低些……”博婉玳待三皇女骑到她身边时,大声的指点她:“对了。”
    直到三皇女从她身边跑过,博婉玳渐渐停了下来,看着四皇女的马儿跑了过去,耐心等着最小的那一只。
    五皇女溜达过她面前时,博婉玳单手一捞,将她抱到自己的马背上,惊得五皇女面色苍白,大声惊叫,直坐到马背上,还惊魂未定。博婉玳见着,戏谑道:“朕还有为你胆大包天呢,原来也就这点鼠胆,你那是骑马吗?还不如步行来的实在……”
    博婉玳话音刚落,便‘驾’的一声,五皇女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马儿已经飞似的向前狂奔,五皇女吓得紧紧抓着缰绳,皱着小脸,倔犟的强忍着不哭,不在母皇面前示弱……
    傍晚,博玉舒立在校场边等着博明铮,见博婉玳也在,笑着奔了过去,投到她的怀里:“母皇……”
    博婉玳回过头,见着那与颜墨梵相似的脸,心头一暖:“玉舒?你来接铮儿?”
    “是的。”博玉舒笑答着:“母皇要随我们一道回宫吗?”
    “不了,朕送捷儿回去,顺便有些事要与寒父君商议。”博婉玳淡淡一笑,侧目看向走上前的博明铮,见她煞白着脸、扁着小嘴,想哭不敢哭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不忍,但瞬间消失。她是皇女,该她做的事,她就必须做,没有任何示弱的借口。现在该是教她放胆跑起来的时候了……
    第143章
    雍华宫寝殿
    寒暮雪取出长皇子近日的画作,让博婉玳评个优劣,博婉玳目光闪烁,心不在焉的看了会儿,顺口说了个好。寒暮雪瞧着,便知她有事要说。
    “陛下,可是宵儿画的不好?”寒暮雪脸色疑惑的问。
    “自然不是,宵儿的画越来越出色了。”博婉玳微淡淡一笑,但笑意未达眼底。
    “陛下……”寒暮雪不知她今日是怎么了,从刚进雍华宫,便似乎心事重重:“您今儿可是为朝堂之事忧心?”寒暮雪担忧的问了句,见博婉玳目光一黯,顿觉自己逾越,一阵心惊:“陛下恕罪,臣侍逾越,臣侍不该过问朝堂之事。”
    “无妨,朕知你的心意。”博婉玳给他一个安慰微笑,微笑中带着一缕忧色:“朕只是,朕只是觉得,这么多年对不住你。”
    “陛下?”寒暮雪呆滞,不知该如何答她,这十多年来,除了心,她能给的都给了他,让他在这宫里,盛宠不衰,有时寒暮雪自己也分辨不出,他该算是幸福还是不幸……
    博婉玳自是不知道寒暮雪在想什么,面带愧色的继续说:“朕后日便要御驾亲征西漠,有件事,朕瞒了你十多年。其实朕本不想瞒你,只是一直不敢告诉你,因为那时,朕有了长皇女。朕可以不在乎一个有异心的君侍,但不能不在乎朕的女儿。”
    寒暮雪听的一头雾水,不明白博婉玳在说些什么。
    博婉玳凝视着他不解的双眸,继续道:“当年,用西南红花致你落胎的不是生儿,也不是那几个宫侍,而是良贵君……对不起,暮雪,对不起。”博婉玳缓缓环住寒暮雪,揽入怀,若是平日,寒暮雪也会伸手抱住她,可此时,他如木偶一般一动不动。
    “陛下,您为什么告诉臣侍这些?你现在才告诉臣侍,臣侍恨错了人?”突然,寒暮雪拉开她,愤愤的说道,第一次,他用这般对博婉玳说话。他无法接受,寒家因这件事,与萧家无论在朝堂上或在生意上,两互压制了十几年,双方都损失惨重,直到现在,才告诉他,两家白斗了这十多年。
    “朕后日要出征,刀剑无眼,万一朕有什么不测……”
    “不会的,陛下您说过,此去不会有危险的,您说过……”寒暮雪所有的怒气,此时又荡然无存,伸手紧紧抱住她,有些发抖:“您会回来,一定要回来……”
    “朕只是说万一。”博婉玳拉开了他些,擦了擦他的泪:“凤后还昏迷不醒,朕的后宫只能托付给你与生儿,这里,都是朕的家人,朕不想看到你们再因这件事继续反目成仇。语儿是朕的长皇女,如今朕已命她监国,这十多年来,秦氏也因被冷落多年,精神时好时坏,长皇女也与他不亲近,这些也算是他应有的惩罚。暮雪,朕希望你能放的下,秦氏诞下皇女,即便此事公开,朕最多也只能把他打入冷宫,但长皇女将来怎么办?”
    “他谋害皇嗣。”寒暮雪哽咽道。
    “朕知道。”博婉玳微闭上眼,神情痛楚。
    “陛下却让他的女儿监国。”寒暮雪觉得极委屈。
    “她也是朕的女儿,且最年长,也不似她父亲那般……嫡皇女年幼,由她监国,才不至于朝野上下,揣测纷纷。”博婉玳紧蹙眉头,将博明语监国的理由告诉他,孺牍之情溢于言表:“朕既是帝王,也是母亲。”
    寒暮雪望她许久,只得含泪接受这个事实:“陛下您尽管放心,臣侍不是傻子,不会压上全族人的性命,为我那没出世的苦命孩儿报仇。”
    痛归痛,但终究是十多年前的事,时间,已渐渐让他麻木,既便如今伤口又被撕开,却远不如当初那般痛楚。博婉玳将这件事告诉他,万一秦华祁此时出个什么事,毫无疑问会是谁干的。长皇女如今已是监国,此刻他若谋害她的生父,万一被察出,这罪名不是他背的动的。何况此时,宫中由皇贵君与他掌管,一旦出事,即便察不出谁干的,他都落不下什么好。他还有两个孩子,他不能为了这件事,葬送了这十多年的快乐和孩子们的前程,更不想让博婉玳恨上他。
    “暮雪,原谅朕好吗?”博婉玳面色诚恳,目光清澈如水,透着冷清与理智。
    “臣侍从未怨过陛下,何来原谅?陛下的心情臣侍可以理解,长皇女毕竟是您的女儿,臣侍定不会伤她一分一毫。臣侍只想求陛下,一定要平安回来,臣侍和孩子们都在等着您。”寒暮雪扑到博婉玳身上,舍不得她离开:“您答应臣侍,一定要答应臣侍。”
    “好,暮雪,朕答应你,一定平安回来,朕答应。”博婉玳轻拍着他的背,心里道:朕一定会回来,必须带着神医后人回来……
    八月初五
    退朝后,六部有条不紊的为此次的御驾出征作最后的准备,博婉玳则连奏折也不再看,抱着颜墨梵坐在馨岳山顶上,望着下边的皇家徽纹。
    深深看了眼靠在肩上的睡颜,虽带着病容却依旧英俊如昔的鹅蛋脸,鼻直唇薄,秀眉如墨。昏迷不醒却仍透着风华与内敛的沉韵,眉宇依稀可见坚硬与倔犟的脾性。
    可博婉玳更想见他睁开的那双墨玉凤眼,无论是动情时双眸流光顾盼,还是沉默时深邃难以见底,都美伦美幻,醉人心魂。
    亲了亲他的脸颊,博婉玳浅笑着说:“等朕回来,你便可醒了,这只凤凰也能添上一支翅膀,到时,我们便在下边的梅林里,衬着那红梅白雪,你为朕奏乐,朕为你舞剑,羡煞神仙……”
    顺手将盖在他身上的绣毯拉高些,包得更严实点:“次番朕将数月不在宫中,让生儿与暮雪共同主持后宫诸事,另外朕已交待石儿他们,决不准独留你一人在寝宫之内,出入昭阳宫的人,朕已命护卫要特别留意。两个孩子朕也命护卫仔细护着,只要他们一出昭阳宫,便会有护卫一路暗随,以保他们安全,铮儿已懂事,定不会再作出肆意出宫之举。朕别事不求,只望你自己保重,好生将养,定要等着朕带高人回宫……”
    两人如此坐在日落时分,晚霞映红天空,洒在两人身上,将一道相拥的身影,如箭般拉的细长,跨过层层宫墙,直射远方……
    华凤殿寝殿内,博明铮与博玉舒下学回宫,不见颜墨梵,问过宫侍,才知被博婉玳带走。
    博明铮嘟着嘴,生气的坐在床沿,踢着小脚,而后身子往后一倒,倒在锦衾上,翻个身,闻着父后的余留在凤床上气息。忽然,看见长枕下,露着一点点小纸角,好奇的把它拉出来,她虽年纪小,但怎说也读了一整本《三字经》,小信纸上的字绝大多数,她还认得……
    当晚,博婉玳与颜墨梵回寝殿后,博明铮要求与母皇、父后一道睡,博婉玳允了……
    八月初五
    卯时博婉玳率文武官员前往奉先殿祭拜,而后走下百步白玉阶,在奉先殿广场上,留守的文武官员的祝福声中,直接骑上护卫牵来的御马,出征武将也随之骑上战马,直奔宫外……
    玉门大开,三军齐备,博婉玳至玉门,坐于御马上,肃目威严的高举奉天剑,举行声势浩大的誓师仪式,三军将士士气高涨,誓师声响彻天际……
    此时出征,行军十五日,到原州整顿一番,正好于八月底九月初,与西漠决一死战。
    一切似乎都在博婉玳的掌控之中,甚至包括西漠国内在不久后因战书而引发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