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女无助哭泣的样子，康炜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低声说：“小葵别怕，你这是过失杀人，是正常防卫，你不是杀人犯……”
    “老师……老师……你会报警吗？”花语就跟飘在广阔的海面上终于抓住了一块浮木般，绝望的问。
    “……”康炜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要是报警的话，胡广军肯定会被发现，要是不报警，刘俊已经死了，赵莹莹被强暴，向小葵过失杀人……
    好在这个时候花语抓住他的袖子道：“康老师……康老师我求求你，你不要报警好不好？我求求你了……要是你报了警，我就会变成一个杀人犯，我的一辈子就全部毁了……”
    康炜握住了少女的手，“但是……”
    花语急切的说：“康老师，他是罪有应得！他是活该！我们把他埋了好不好？赵莹莹肯定也不想把这件事情闹大，我们跟她说……我们跟她商量，谁也不会知道今天发生的事的……我求求你了康老师……”
    这个办法其实正中康炜下怀，反正刘俊这个禽兽死不足惜，要是花语没有杀死他，今天就会有两个正值花季的女孩子惨遭他毒手，一辈子都被毁的干干净净……
    想起刘俊之前那些恶心的言论，康炜深深的吸了口气，摸了摸花语的脸颊，轻声说：“好。”
    第965章 伤害
    花语和康炜一起把刘俊扔下了山崖。
    这个山崖高达几百米，下面从来没有人去过，简直是杀人抛尸的理想场所。
    康炜又把花语脸上和手上的鲜血在山间边洗干净，花语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呆呆的看着清澈的山涧水里的自己，声音沙哑的问：“康老师……我是不是一个很可怕的人？”
    康炜叹口气，温柔的说：“小葵，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在保护自己而已，把今天的事情都忘接吧，你只是做了个噩梦，别为那种人渣内疚。”
    花语的手和肩膀还是不停的发抖，好一会才轻声说：“我知道了。”
    康炜想要抱一下这个小姑娘，手刚刚伸出去，却只是揉了揉花语的头发，将她拉起来：“好了，我们去叫醒赵莹莹吧。”
    “嗯。”花语低着头，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表情冷漠而嘲讽，手却是害怕至极一般的牵住了康炜的衣袖。
    “案发现场”收拾的很干净。
    花语蹲在地上，推了赵莹莹一会儿，她才睁开了眼睛，刚开始是懵懵懂懂的，而后就突然尖叫了起来：“啊啊啊——”
    花语心里内疚的不行，脸上的表情也很焦灼：“赵莹莹……你别害怕，现在已经没有事了。”
    她现在非常后悔没有跟着容修学催眠，要是她会催眠的话，起码可以让赵莹莹忘记这段噩梦一般的经历。
    ——等这件事之后，让师父来清水镇一趟吧。
    康炜也跟着一起安慰赵莹莹，好一会儿她才冷静下来，抽泣着说：“我完了……我完了……我才十八岁……康老师，我才十八岁……”
    康炜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花语道：“你不要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有我们知道，我们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盈盈，你不要害怕，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不能被一个人渣毁了你知道吗？”
    所幸赵莹莹是那种比较独立的女孩子，事已至此，她哭了一会儿也就只能接受事实了：“……小葵，求求你们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我求求你们……”
    花语的愧疚感都要爆炸了，抿了抿唇道：“我不会的……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别人知道的，我发誓。”
    赵莹莹又哭了好一会儿，康炜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小葵你直接带着莹莹离开，我去跟学生们解释。”
    说着将自己的风衣脱了下来，给赵莹莹披上了，花语道：“康老师，你打算怎么跟同学们说？”
    康炜顿了顿，揉了揉太阳穴，“就说拖走莹莹的是一个疯子，因为跟疯子争斗的时候受伤了，所以我让你带着她先回去，王楚那里我会单独跟她说。”
    王楚就是跟赵莹莹一起来的女生。
    花语低下头，小声说：“那老师……我们先走了。”
    康炜看着少女还有些红肿的眼睛，顿了几秒，才说：“路上小心。”
    ……
    “刘俊呢？到换班的时候了怎么还没有回来？！”王二正在对手底下的人发脾气，康炜正好送走了所有的学生回来，听见这声音，眼神冷了冷，“他回不来了。”
    “什么？”王二愣了愣。
    康炜看了眼坐在沙发上边看三俗片边抽烟的男人，也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眼睛里划过一丝明显的厌恶，淡淡道：“他今天动了我的一个学生，我跟他争执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推下悬崖勒。”
    客厅里安静了几秒，王二不可置信道：“小炜，你说什么？”
    沙发上的胡广军也看了过来。
    康炜面不改色的道：“我说刘俊被我推到山崖下，摔死了。”
    “嘭”的一声，啤酒瓶子直接朝康炜的头砸了过去，康炜偏头躲开，但还是被里面的酒液飞了一脸。
    胡广军跳下沙发，脸色铁青的道：“你他妈的把刘俊弄死了？！”
    康炜擦了把脸上的酒液，十分嫌恶这种头发和身上湿哒哒的感觉，道：“是。他强奸了我的一个学生，那个女孩子才十八岁，马上就要高考了……”
    但是显然，跟一个灭绝了人性的军火贩子讲这些是没有用的。
    胡广军满脸的戾气：“你他妈脑子进水了？！一个学生比刘俊重要？！你知不知道他跟了老子多少年？！”
    “就算他是我亲哥，也是一样的结果。”康炜冷漠的说完，转身道：“我去洗个澡。”
    胡广军暴跳如雷：“你他妈的给我站住！你这个赔钱货！下贱女人生的贱种！”
    康炜脚步顿了顿，脸上却没有别的表情，仿佛被亲生父亲骂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王二赶紧道：“大哥！刘俊现在人已经死了，您就别骂小炜了，你也知道小炜很在意自己的学生，这回也是刘俊不讲究……别闹得父子离心。”
    “他从来没把我当成他爹！”胡广军又骂了几句粗俗至极的话。
    “哪能这么说呢。”王二陪着笑，“要是小炜没有把你当成爹，怎么会在这个风雨飘摇的时候收留咱们呢。”
    “大哥，不是我说，小炜是念了大学出来的，后来又是为人师表的，跟咱们这些草根出身的泥腿子不一样，有些观念也是需要磨合的，你别把孩子逼得太紧。”
    王二这番话说的可谓是掏心掏肺在情在理，胡广军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我自己的种我自己不知道？”
    王二疑惑，但是胡广军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而是道：“去查查看，他今天救得是哪个学生，我倒要看看是谁，能让他杀人！”
    “是。”
    ……
    花语送赵莹莹去了医院。
    路上赵莹莹的情绪虽然稳定了下来，但是到镇上的卫生所检查的时候她还是哭了，因为受不了医生护士怀疑的眼光。
    毕竟一个看起来念高中的女孩子来做妇科检查，是非常让人惊讶的。
    花语脸色冷的可以冻死人，“看够了没有？你们这样子怎么不扛个摄像机追明星做狗仔？”
    她没有解释赵莹莹的情况，因为根本就没有用，这个时候不管是同情的眼光还是嘲讽的言论，对赵莹莹来说都是一种伤害。
    第966章 过来
    几个年轻的小护士都脸通红的低下了头，女医生也是有点不好意思，咳嗽了一声道：“过来，把衣服脱了。”
    花语拍了拍赵莹莹的肩膀，本来打算出去的，但是却发现帘子后面好几个排队的女人都在偷看，也不知道是因为好奇还是别的原因，花语脸色难看的要死，当即就直接将凑在最前面的那一个的衣领一拽，皮笑肉不笑的：“大妈，怎么，人家小姑娘有的你没有啊？”
    那女人也就三十出头的年纪，实在算不上大妈，还被她粗暴的拖开，脸色也不善：“怎么，看两眼能掉两斤肉不成？！”
    花语的脾气今天差得爆炸，偏偏总有不知死活的往她枪口上撞，当即冷笑了一声：“照你这个说法，那我现在把你扒光了拖出去让人看也没什么了？毕竟也不会少两斤肉是吧？”
    “……”那女人嘴唇动了动，骂了句脏话，跑到一边去了。
    花语揉了揉头，有点庆幸今天带赵莹莹来医院的时候给她戴了口罩帽子，不然赵莹莹要是被认出来的话，以后不知道要遭多少非议。
    毕竟清水镇就这么大一点儿，东家有点什么事不用一天，全镇子都知道了。
    等赵莹莹做完检查出来，医生让明天再来来报告单，花语看了看时间，对赵莹莹道：“你还没有吃午饭，想吃什么？”
    赵莹莹握住花语的手，哽咽道：“谢谢你小葵，要不是你的话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花语唇角抿了抿。
    我当不起你的这声谢谢。
    如果不是我，你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
    但是她现在却什么都不能说，只能勉强笑了笑，“没事的……我刚来这边，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你推荐一下吧。”
    “嗯……”赵莹莹想了想，“我知道一家牛肉面很好吃。”
    花语点头，“那我们去吃。”
    赵莹莹嗯了一声。
    花语轻轻地叹了口气——赵莹莹真的是个非常坚强的女孩子，要是换了别人遭遇这种事，这会儿肯定都寻死觅活了。
    吃面的时候，赵莹莹突然说：“小葵，那个……那个男人呢？”
    花语夹牛肉的动作一顿。
    这家牛肉面的味道非常好，据赵莹莹说已经开了好几十年了，就在她家不远的地方，跟老板是熟识，点面之后老板特意给她们多放了牛肉。
    劲道的米那条浸泡在冒着油光的汤汁里，大块的牛肉和香草点缀在上面，让人一看就食欲倍增，但是花语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从店老板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赵莹莹是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女孩子，她是父亲单独带着的，母亲跟别人跑了，她父亲是个建筑工人，平时的工作很苦很累，才四十岁已经苍老的仿佛六旬老人。
    在这样的家庭长大，赵莹莹从小就性格刚毅，努力学习，是老师们眼中的可塑之才，街坊邻居们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不管是哪里，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本来这个周末她是打算到工地上帮自己的父亲的，王楚好说歹说才让她一起出来玩儿，可是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即便是明知道会面对什么，赵莹莹却还是选择了拖住刘俊，让王楚先跑。
    此时此刻，听见赵莹莹的问话，花语眼眶突然一酸。
    她扣住了赵莹莹的肩膀，垂下头不让赵莹莹看见她的表情，轻声说：“盈盈，忘了吧，那只是你做的一个梦而已，所有做了坏事的人，都会遭到报应的——”
    她说起“报应”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几乎是带着血腥气的。
    赵莹莹敏感的听出来了不对劲，但是那些并不是美好的记忆，她也不想弄清楚，嗯了一声低头继续吃面，花语突然说：“对不起。”
    “什么？”赵莹莹茫然，不知道花语为什么说对不起。
    花语轻声道：“我会想办法补偿你的……虽然我知道是永远都弥补不了的。”
    赵莹莹放下筷子，“小葵？你到底在说什么？”
    花语摇了摇头：“没什么，吃面吧。”
    狄子音的电话杀到的时候花语已经把赵莹莹送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