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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下一秒。
    情况陡转直上,如正在加速的火箭,疯狂冲刺,全力挣脱大气层。
    此起彼伏的【我操】开始频繁充斥着耳膜,紧接着是喜悦的起哄。荆羡毫不怀疑,如果这三人现在呆一块,应该会抱在一块振臂欢呼。
    邵忠相当兴奋:“校花?跟我爹一起呢?百年好合啊!”
    薛安阳迟疑两秒:“早生贵子?”
    “你们他妈是不是有病啊?”李晋稍显理智,谨慎道:“女神,生日快乐。”
    荆羡被这欢乐的氛围感染,手背盖着唇忍笑。
    “别贫了。”容淮翘着唇角,语调散漫:“生日歌会吧?”
    邵忠的大嗓门异常高亢:“会,我太会了。”
    马仔小弟极尽衷心,指挥着另外两号兄弟,在一二三的口号之后齐齐开嗓,用着ktv里那种鬼哭狼嚎的架势,活生生把温馨的祝福歌唱成了欢快的进行曲。
    分贝太高,整个座舱都闹腾得要命。
    荆羡便在男人们五音不全又中气十足的嗓音里合上眼,双手合十,额头轻贴上去。
    过去溜走的时光似乎都回来了,她仿佛还站在树荫下,又一次装作不经意地望向篮球场。
    少年坐在台阶上,漫不经心听着损友们插科打诨。中场休息,他当头淋下矿泉水,神情松散,在全场女生的爱慕眼神里,旁若无人地重新进攻得分。
    而后像是烦了这些尖叫,只待下课铃响,便半刻不肯浪费时间,脚步轻快而绝情,像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她就这么一直看着,直到那道身影消失不见。
    单恋的时光苦涩又看不到曙光,多少次擦肩而过,多少次刻意安排的偶遇,都没能入他眼中。她为了矜持,作为新生的一整个学年都按兵不动,高二实在压抑不住,才鼓起勇气没皮没脸地纠缠。
    这些得不到回应的记忆,如今回想,竟也不觉得难熬。
    荆羡庆幸当时的果敢和幼稚,兴许便是这样的奋不顾身,才叫她和他有了后来的故事。
    烛光暖融,她睫毛轻颤,无声许愿:
    今年不再贪心,只求一件事,就是她同她的梦中少年,再不分离,自此岁岁长相见。
    ……
    从摩天轮下来,已经是两个钟头后的事。
    荆羡也没敢相信,自己真能在那个空间里待上那么久。其实什么都没做,就分吃了一小块蛋糕,然后没开灯,两个人就在一百多米的高空,看了许久夜景。
    从前觉得看星赏月风花雪月是纯脑瘫的行为,临到自个儿身上,反倒甘之如饴。
    或许他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了她身上,应付着她各种奇奇怪怪的话题,偶尔觉得幼稚,就似笑非笑亲她一口,当做回答蠢问题的报偿。
    回去路上,荆羡抱着那个可爱到爆的独角兽玩偶,脑子不受控制,都是那些沾染着奶油气息的热吻画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即便好端端坐在副驾驶座上,仍然时不时偷瞄男人。
    看他清俊斯文的轮廓,看他因为过度缠绵而嫣红的薄唇,想着每次神魂颠倒时他总爱恶劣地轻咬她的舌头,一边低沉地笑,可恶又迷人。
    荆羡没出息地脸红,努力了半天,压不住热意,把窗开大了些。
    凌晨四点半,即将破晓,风带着凉意灌入。她看着窗外,街上空荡荡,整个城市仍在沉睡,远处有清洁工踩着工具车的身影,寓意着新的一天拉开序幕。
    荆羡后知后觉意识到,好像是头一回通宵能这么神清气爽,她居然没有任何头晕犯困的征兆。
    容淮从后视镜瞥她一眼:“困吗?”
    荆羡摇头,仔细辨别,发现他眼底有浅浅青色,显然是前阵子瑞士连轴转,回国后又陪她胡天胡地,折腾得够呛。
    她知道他基本没周末,估计等下睡两三个钟头就得继续去公司,这会儿知道心疼了,“你等下住的地方和我家近吗?”
    容淮淡声:“我没搬。”
    荆羡怔住,反应过来惊诧道:“你还住晓风和月?”
    “对。”容淮不甚在意,随意道:“基本睡科研基地,有时回公寓,看时间。”
    “今天呢?”
    他没搭腔,拐过弯,在别墅区的入口附近靠边停下后,才解了安全带,略带轻佻地捏了下她的耳垂,“怎么,你要跟着我回?”
    荆羡:“……”
    须臾,岗亭处的安保准备换班,传来窸窣动静。
    意识到时间确实不早,容淮收起玩笑话,将她拉到车尾,车钥匙在指尖慢条斯理转了圈,解锁了后备箱,手暂时压着,“东西我先替你收着?”
    荆羡茫然:“什么东西?”
    “算了。”容淮轻叹,挪开手。
    机械轴撑起,盖子顺势打开,自带的尾灯让里头一览无余。
    大小各异的礼物,包装得诚意十足,缎带扎成蝴蝶状,下边铺了满满的香槟玫瑰。他侧身倚着车,语气很平静:“给你补齐了。”
    18到25岁,在他寻而不得的八年里。
    他曾经在每一年的8月25日辗转反侧,梦中都是少女泫然欲泣的嗓。幸而今日,他终究是为他魂牵梦绕的姑娘填满了过去的遗憾,也终究逆转了无数夜里的噩梦。
    荆羡怔怔瞧着那些礼物,走上前,一一抽出那些压在蝴蝶结下的卡片。
    没什么过多言语,只有简单的生日快乐,然而写她的名字时总显得额外用力,笔锋拉长,像是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18岁的那一张最陈旧,纸张都泛黄,笔迹亦模糊晕开。
    荆羡眼睫低垂,鼻头发酸:“每年都给我买礼物了?”
    怕她难受,容淮轻描淡写:“有些过期替换了,随便买的。”
    荆羡吸吸鼻子,她不想哭的,可是好像没办法,忍了很久,直到他伸手哄她,终于彻底决堤,埋在他颈窝猛掉眼泪。
    容淮搂着她,无奈:“再哭我替你全拆了。”
    荆羡红着眼睛瞪他:“不行!”她手背胡乱抹掉泪水,咬着唇,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字一顿念了一串数字。
    容淮挑了下眉:“这是?”
    荆羡趴回他肩上,含含糊糊:“18楼的密码,你帮我放到那,我这两天就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容淮:我操?天上掉馅饼。
    别喷了别喷了t-t
    真的每天一有时间就在写,没有一天偷懒过。
    会好好更新的,只是国庆前不太稳定。
    谢谢宝贝们的投喂:
    第59章 崔泠
    隔天,荆念夫妇从纽约归国。
    因着是给荆羡补过生日,许柔亲自下厨,按照女儿的口味,准备了六菜一汤,一家人难得在春节外的日子齐齐整整吃了顿饭。
    别墅花园外修了木板路,直接通往观景湖,当时买这房子时,单方价格比其余几栋贵了两千来块,无非就是能听风赏月享用湖边晚餐。
    八月底的天气,已不算闷热,吃完饭,父子二人去书房忙公事,荆羡则陪着母亲绕湖散步。
    撇开视频,许柔有很久没见过一双儿女,她这些年都在德国醉心于学术研究,相处的时间自然比不得从前。
    尤其是面对曾在她犹豫之下被送出国的女儿,许柔有着额外的愧疚,走了会儿,便拉她在长椅上坐下,侧过脸仔细端详。
    曾经脾气骄纵的小女孩出落得亭亭玉立,一举一动都带着美丽不自知的优雅。
    许柔弯唇一笑,难掩欣慰自豪,喟叹:“26了,大姑娘了。”
    荆羡昨晚通宵,白天又去机场接父母回家没怎么补觉,这会儿精神状况并不好。打个哈欠,她顺势躺倒,还和小时候一样,趴在母亲膝盖上,有气无力地搭腔:
    “妈,能别说提年龄吗?我真不想变老。”
    许柔指尖梳理着她的长发,好笑道:“胡说八道些什么,你现在就是绽放的最好年纪,我像你这么大时……”
    “得了吧。”荆羡半合着眼,接过话茬:“您像我这么大时,自然杂志上的论文都发表了十来篇,坐拥一位吸金能力卓绝长相亦无可挑剔的霸总老公,甚至早早儿女双全。”
    她朝里挪了挪,找更舒服的位置,继续补充:“您是妥妥的人生赢家,就别揶揄我了。”
    荆羡实打实地佩服许柔。
    17岁不到上大学,21岁研究生毕业,z大赫赫有名的超天才少女,门萨俱乐部的高智商成员。
    恋爱事业双丰收,30岁不到已经在基因工程的领域内享有盛名。
    在荆羡的认知里,妈妈聪明独立又无比温柔,是她成长过程里的明灯。即便她在国外自闭杜绝一切联系时,依然会不间断收到许柔的手写书信。
    想到这,她又蹭蹭母亲的掌心,咕哝:“您这次回来呆多久?”
    许柔叹口气:“也就一周吧,我那边还带了两个博士。”没再继续这略伤感的话题,她刻意略过,“吃饭时瞧你没怎么和谓谓说话,吵架了?”
    荆羡沉默,良久才慢吞吞地直言:“他插手太多我的事情,我讨厌他管太宽。”
    本来就是异卵双胞胎,论辈分是哥哥,其实出生前后就差两分钟而已。有时候荆羡也会想,若是换一换顺序,她现在是否就能端着姐姐的架子,不再落人下风。
    许柔笑了笑:“你记得七岁那年,发生在荆焱身上的事吗?”
    荆羡迟疑点头。
    似乎是他哮喘发作最厉害的一回,忘带喷雾器,后来急救车在现场紧急做气管切开术才抢救回来,即便这样,荆焱仍在icu躺了快一个月。
    她那时人还小,但对生离死别也有了模糊概念。偶尔听到不好的字眼从前来探望的亲朋好友们口中蹦出,便会趴在隔离的玻璃病房外,默默掉眼泪。
    联想起那些几乎可以算得上童年阴影的回忆,荆羡不太舒服地拧了下眉。
    月明星朗,许柔亦陷在往事里:“当时有人胡诌双生子相克只能留一个,你不知哪里听来的浑话……”她顿了顿,垂眸看着女儿,“你离家出走的事儿,你没忘吧?”
    荆羡为幼年时犯过的蠢感到尴尬,小声辩驳:“我以为没了我,那时他就能顺利挺过那关。”
    “差点没把我和你爸急出病来。”许柔捏了下她的脸,“这事儿荆焱高中才知道,后来他就同我说,这辈子都会护你周全,给你最好的生活,无论以后发什么事,也不会同你生分。”
    荆羡垂着眼睫,没吱声。
    她尝试着站在荆焱的角度去换位思考,可她发现没办法,她异常排斥他那种自以为是的好,用他的做法,不顾她的意愿,强行掌握她的未来。
    过去如此,现在亦然。
    须臾,邻近别墅的小孩们在保姆的陪同下跑出来玩,孩童的笑闹声混着蝉鸣,叫她没来由地心浮气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