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只是最近这几天,安若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平时她都是整日无休止地训练,累了就在一旁坐一会儿,下楼买杯奶茶,最近几天却突然变得嗜睡起来,晚上十一点休息,早上八点起床,到了中午一点,就困得几乎瘫倒。
是感冒了?
盛夏八月,热感比风寒更加难受,她睡前冲了两包板蓝根解毒,交代尹飒把空调温度调高才放心睡去。第二天一早她去到餐厅里,看到满桌的海鲜,听尹飒说这是他特意请了上次那家matsuhisa日料餐厅的厨师为她准备的早餐时,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反胃。
她只说没有胃口,匆匆喝了几口清淡的汤便回了房间收拾东西,尹飒追了上去,看到她满脸煞白,十分担忧:“怎么了?不舒服?”
安若想不出原由,只说:“可能是太紧张了。”
他无奈地笑了,一把抱住她:“傻瓜,又不是第一次比赛,又不是第一次拿金奖,紧张什么。”
“也许是因为,你要来看我比赛。”他买下了贵宾席最好的位子,怕是要把那些真心来欣赏芭蕾艺术的专业人士气得牙痒痒了。
尹飒放开她,捧起她小巧的脸蛋:“给我个机会炫耀你都不行吗,嗯?”
不等她回答,他已经吻了下来。
尹飒为安若安排了中午的飞机去杰克逊,但公司事务繁重,他无法陪同前往。还好后天只是初赛,经过层层筛选,决赛还要等到两个星期之后。
在送她进入机舱之前,他不顾旁人众多,吻了她很久很久。
抵达当地,安若看到这座并不繁华甚至并不漂亮的城市时,露出了些许的讶异。杰克逊是美国最穷州密西西比的首府,大概也算是,世界级芭蕾赛事最破的举办城市了。
决赛那一天,恰好是中国农历七夕节,尹飒答应了他一定会来。
安若没想起来这回事。
因为她被第二天清早起床时一阵恶心的呕吐扰乱了思绪。甚至一直到随团的老师同学都一起坐到了酒店餐厅里,服务生端来菜肴时,她再一次忍不住冲进了卫生间。
顾溪和其他老师都露出了忧虑的神色。他们早就对此次参赛的全球选手做了详细分析,拿下金奖对安若来说,势在必得。
可眼下……
“安若怎么了?”顾溪开口问,“不舒服?”
同住一间房的女同学回答说:“这两天一直这样,昨晚还吃了点药,好像是感冒了。”
几位老师相视一眼,十分担忧,安若回来时见到他们的脸色,不由得惭愧起来:“老师们请放心,我不会有影响的。”
顾溪还是说:“如果实在撑不住,不要勉强。”
也许连安若自己都没有预料到,晚上比赛时,她真的出现了失误。
作者有话要说:
☆、chapter 67.
深夜的街道非常清冷,这座小城市没有什么特别的风景,沿街偶尔还有几座路灯一闪一灭,像极了美剧里诡异事件的前奏。
顾溪一路左顾右盼,挠着头说:“我还想出来找个烤串摊坐坐。”
安若取笑了他:“这里是美国,别说是烤串摊,就连卖地瓜的都不会有。”
路边摊和夜市,可以算是中国特色。
他们一路并肩走着,从顾溪把她从酒店拉出来散步开始,就没再提一句刚才的比赛。他问:“你男朋友这几天都不过来?”
“他工作还很忙,说好了决赛的时候再过来。”安若说着,心头陡然一颤。
她差点就进不了决赛了。
初赛相当于海选,来自全球的选手自行把舞蹈视频发给评委会,只有过了初赛的选手,才有资格来到美国参加剩下的复赛、半决赛和决赛。
初赛对她来说绰绰有余,但刚才比赛时她不知为何突然感到全身乏力,即便她尽力避免了失误,却再也回不到她最佳的状态了。所幸她选择了打她最擅长的感情牌,而抽签顺序靠后,最后勉强入围,实在只能是侥幸。
比赛结束之后,老师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只有顾溪,依旧温和如玉。
注意到她突然失色,顾溪仿若未觉,很快接话:“他做什么工作的?”
安若轻轻一笑:“做点小生意。”
他知道她当然是谦虚了,也不再细问,只说:“他对你很好啊,看得出来,他很珍惜你。”
“是啊,有时候,我觉得他对我比我对他好太多,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还是忍不住:“我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安若又是一笑:“其实感情的事,感觉对了,哪里还管得着什么类型。”
顾溪微微一怔:“也是。”
安若突然主动承认:“对不起,比赛时是我状态不好,这两天我会好好调整,半决赛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了。”
他们继续走了一段路,才听到顾溪忽然笑了笑,缓缓道:“这次比赛你选择独舞,又选了这么多具有突破性的曲子,我总觉得你在急于证明什么,或者说想得到什么。我猜,你是想直接签美国的剧院,和你男朋友一起留在美国了吧。”
安若一时失语。他从来都是最了解她的人。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开玩笑说了句:“还好是独舞啊,像我今晚这样的状态险些进不了决赛,选双人舞不是害了别人。”
独舞的难度,自然是要比双人舞大的。没有舞伴的陪伴与协调,所有的节奏和感情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成与败,也皆由自己一人造就。
“你以前一直无法胜任黑天鹅,因为白天鹅才是你的心性,哪怕是装,你也从来装不出黑天鹅的样子,”顾溪说着,安若渐渐攥紧了手心,“但是上学期期末看完你跳《希尔薇娅》,我真的很惊讶,短短一个多月,是什么让你变得这样脱胎换骨。”
安若抿住唇,不做声,听他继续说了下去:“现在才想起来,你男朋友,好像就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
“安若,我很为你高兴,你找到了一个能让自己变得更好的人。”
半决赛在一个星期后,安若顺利晋级,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终于迎来了决赛。
这一天是8月8日。
尹飒是下午赶到的。安若为他打开酒店房门时,他惊艳地看着她一身华丽的礼服裙与精致的妆容,还来不及一声“哇”,她便跳起来用力地挂住了他的脖子。他先是一怔,随即得意大笑:“怎么了宝贝?这么想我?”
“是啊,”她伏在他肩膀上,乖乖承认,“想得快要死掉了。”
他把她放下来,仔细凝住她有些黯然的小脸:“怎么了?又紧张了?”
她只安静地与他对视,没有做声,他的唇才想压下来,却被她指尖抵住:“我化好妆了,别这样,一会儿耽误了时间。”
他不动,眸色渐深,突然伸出舌头吮住了她的指头,她吓得向后一退,却被他牢牢箍在怀里。她以为他起了兴致,但他只是抱紧了她,脑袋埋到她肩窝里,声音带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宝贝,你会赢的,我相信你。”
安若抿紧唇,没让自己哭出来,只应了声:“好。”
——歌剧院大厅里,流光溢彩,璀璨生辉。
尹飒坐在评委席后最好的位子上,身边坐着顾溪。比赛已经进入了最后一轮,舞台上那位荷兰少女表演结束之后,将由安若来完成今夜最后的点缀。
独舞选手需要表演两支古典变奏和一支现代舞,当然,首演成绩决定了剩下两支舞是否还有机会表演。第一支古典变奏她选了更熟悉的《葛蓓莉亚》,随后表演的现代舞行云流水,顺利进入了最后一轮。
尹飒开口问:“最后一支舞她选了什么?”
顾溪心想他并不了解芭蕾,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答:“希尔薇娅。”
尹飒微微怔住。里约森林别墅旁,溪流之中的那一幕恍然入眼,溪水环绕,他抱着美丽赤.裸的她,在她耳畔呢喃:“你就是我的希尔薇娅。”
见他不做声,顾溪又接着说:“安若最近一直不太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得了什么病,比赛结束以后,你陪她去看看医生吧。”
尹飒皱眉,睨向他:“怎么不舒服?”
“经常呕吐,总说没有胃口,整天还很累的样子。”
“到了杰克逊才这样的?”
顾溪迟疑了瞬,才说:“好像是吧。”
尹飒察不出什么异样,只说:“可能是水土不服吧,今晚比赛结束我就会带她离开这里。”
“今晚?还有航班吗?”
“我安排了私人飞机。”
“……”哦,你牛逼。
尹飒听到顾溪最后说:“好好照顾她,她是个好女孩。”
话音才落下,“苏安若”这个名字就出现在了主持人的报幕之中。尹飒凝神注目,听着音乐奏响,一身金光灿然的俏丽少女翩然跃入了舞台中央。
牧羊人爱上了女神希尔薇娅,她却被一直觊觎她的黑神奥立安偷偷掳走,希尔薇娅想方设法摆脱奥立安的囚禁,最后被爱神一箭所救。
尹飒看着台上起舞的女孩,几乎忘记了呼吸。比起她那次面试时被情绪扰乱得险些失控,此刻她的感情完全收放自如,轻盈的舞步和沉醉的眼神,仿佛不是在演绎这个神话,而是在驾驭这个神话,将这个神话刻进她的灵魂里。
表演不过三分钟,她定格了最后一个pose时,音乐静止,全场竟继续一片鸦雀无声。
她的心被狠狠一揪,有一瞬的失色,才听到了如雷贯耳的掌声与欢呼铺天盖地朝她涌来。安若拼尽全力克制住泪水,缓缓走到台前,右手高高扬起落到身前,深鞠一躬,才转身退了下去。
离开舞台,她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她心爱的男人。
尹飒站在面前等她,看着她疯了一般冲了过来,扑进他怀里放声大哭。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如他惯有的那般宠溺:“傻瓜,哭花了脸,还怎么领奖杯啊。”
她缓缓止住哭声,在他耳畔告白:“飒,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我爱你。”
顾溪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对男女深情相拥,然后不顾一切地热吻。
安若手捧着金灿灿的奖杯站在舞台中央,笑泪相交,无比动容:“……能为我的母亲延续她最爱的芭蕾梦想,我感到无比荣幸。但今天我更想感谢我的男朋友,是他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让我觉得我所努力的一切都更加有意义……”
她走下舞台,世界五大芭蕾舞团之一,纽约城市芭蕾舞团的负责人也已等候多时。
一切终于落幕,安若捧着金灿灿的奖杯,任尹飒牵着她的手,直接去了机场。
飞机开始滑离跑道,她窝在他怀里,听到他笑了:“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和你在一起,去哪里都可以。”
尹飒有点失望:“你还是问一下。”
“好吧,我们去哪?”
“拉斯维加斯。”
“为什么?”
“我明天在那里启动一家酒店的建设项目,”他顿了顿,故作神秘,“酒店名字已经定好了,叫anneph。”
安妮夫。安若抬眼看他,笑得很调皮:“为什么不叫joseanne,约瑟安妮好像比较好听。”
他回答:“当然要以老婆为尊了。”
抵达拉斯维加斯时已过凌晨,下了飞机尹飒又带她钻进了直升机里,这座城市是赌徒的嘉年华,金钱的天堂,哪怕是深夜凌晨,也是霓虹依旧,喧嚣不止。
直升机最终降落在一座庄园别墅的草坪上,尹飒将安若拥下飞机时,她已换好了一身烟蓝色的valentino高定礼服长裙。
她才踏出舱门一步,就看到五彩缤纷的礼花在夜空中绽开,将四下映照得明亮而闪耀——草坪上围满了衣香鬓影、西装革履的名媛绅士,一头金发的jessica美人靠在高大英俊的jim总裁怀里,看着他们懒懒开口:“joseph,让我们这么多人等了你们一个晚上,你可真够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