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海棠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100节

      赏春宴的当晚,他就气不过又一次钻了雷寅双的闺房。万幸的是,这天晚上雷寅双心情不错,没在摆弄那些梅花刀。
    恰巧这天晚上还是翠衣当值。当一向胆小的翠衣给雷寅双倒了杯茶,抬头间,忽然发现有个黑影从窗口窜进屋来时,这孩子很有进步地只吓得砸了手中的茶盏,倒是意外地忍着没有尖叫出声。
    当认出这翻墙贼居然还是那位江大世子,忠心的翠衣忍不住就是一阵咬牙——她倒不认为她家姑娘有什么错处,要知道,人可不是她家姑娘招来的,要怪也只能怪这世子爷太荒唐,太不把她家姑娘的名节当一回事了!
    这一点,她就有点太高看她家姑娘了。雷寅双虽然没明着招江苇青过来,但对于他有可能夜闯一事,她却是心里早有数的,所以她早悄悄做下了手脚,这才叫江苇青有机会避开她爹的那些忠心侍卫,安然闯进她的院子里来。
    江苇青翻窗进来时,雷寅双还没吱声儿,他就已经黑着张脸喝令着翠衣出去了。
    这一声喧宾夺主,惹得翠衣很是不满,见她家姑娘也拿眼暗示着她出去,她便壮着胆子给世子递过去一个不赞同的瞪眼,然后才避了出去。却没敢走远,就在那门口处守着。
    然后,她便听到江世子跟她家姑娘吵了起来。
    在翠衣的印象里,这江大世子虽然看人时总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可从来没人会把他的笑容当作和蔼可亲看待。而且,这位世子爷也以不爱开口而著称的。可这一晚,翠衣却是难得地见识到了一个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的江世子。倒是平常显得伶牙俐齿的她家大姑娘,在世子的咄咄逼人下,忽然变得笨口拙舌起来。
    要说起来,雷寅双真不是个笨口拙舌之人,不然当年她也不会把许丹阳给气得闯出那样的大祸。但她的口舌只在她心境平和时才管用,一旦她真被惹怒了,她的舌头就没办法保持平整了……
    偏江苇青虽然看着不怎么爱开口,他真有心要跟人理论时,那道理总一套一套的。
    人都有“得陇望蜀”之心,当初雷寅双没有回应他的感情前,江苇青只想要雷寅双能喜欢他就好;如今雷寅双挑明了对他的好感后,他又开始觉得,雷寅双对他的感情,似乎远没有他对她的感情深。加上那年雷寅双随雷爹祭陵回来后,她曾有好长一段时间把“苏琰”的名字挂在嘴边上,早叫江苇青的心里扎了一根刺,如今见她竟出人意料地地当众邀请苏琰合奏一曲,叫众人都怀疑她和苏琰“有一腿”,一身酸爽的江苇青哪还能如往日那般保持一腔冷静,不等翠衣走远,他就忍不住冲着雷寅双一通抱怨。
    他只顾着指责雷寅双了,却是忘了雷寅双的小黑本上还记着他一笔呢。于是雷寅双当场一阵反唇相讥,质问着他干嘛答应跟马铃儿合奏。对此,江苇青自然有着充足且完备的理由的,便是没有,只当时雷寅双那“圣母”般纠结的目光,就足以叫他当理由了。于是他这里翻着雷寅双的小账时,雷寅双就给气着了。一生气之下,她的口条就不够用了。不够用之下,自然就拳头上了。拳头一上,武力值比不上雷寅双的江苇青也就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了。
    二人闹了一场,险些把雷爹的亲卫队给引了来。亏得翠衣听着动静不对,不管不顾地冲进去把二人给拦了下来,却是一边赶走了江苇青,一边好说歹说地安抚了还想追着江苇青穷追猛打的雷寅双,这才总算让两个冤家暂时撂开了手。
    于是,在第一次吵架后,二人也遭遇了自他俩认识以来的头一场冷战。
    要说起来,其实在因吵不过江苇青而动手之初,雷寅双就注意到了,江苇青只一味地游走避让,竟是一招一式也没冲她还过手。那时候雷寅双就有点心软了。回头再将心比心地想着他是因苏琰的事而吃醋,就跟她因马铃儿的事而生气一样,她的那点怒气也就渐渐淡了。可她生性吃软不吃硬,叫她向人低头是万不可能的事,哪怕是向江苇青低头。何况,她自认为她道理十足:“是他先打上门来的!”
    因此,便是心里多少有点后悔当时的冲动,雷寅双也咬着牙不肯先服那个软。
    好在最近她有点小忙。
    此时正值春光最好之时,自太后的赏春宴后,京城各家也纷纷办起了赏春宴,雷寅双的应酬也跟着多了起来。而叫雷寅双意外的是,好像最近她不管到哪里,总能遇到淮安王郑霖。且不管她如何明着暗着向郑霖表示她对他不感兴趣,这小子竟就是死性不改地缠着她,缠得因跟江苇青吵架而心情不爽的雷寅双好几次都忍不住想要挥鞭子去抽他……
    就在雷寅双因郑霖而烦不胜烦时,江苇青第三次做了翻墙贼。
    要说小俩口吵架,原就全无道理可言的,更没有对错可讲。最后的结果,若不是因僵持而一拍两散,便端看谁更心疼谁一些,谁先向谁服软低头了。
    显然,是江苇青更心疼雷寅双一些,所以他翻墙来认错了——虽然其实他心里一点儿也没觉得自己真有错。
    这一回,他运气不好,值夜的是春歌。
    比起胆小的翠衣来,春歌可尽职多了。若不是为了雷寅双的名节,春歌险些当场就叫了人。
    也亏得春歌的强硬,叫江苇青意外地在雷寅双这里又挣得了一些同情分。于是,雷寅双厚着脸皮把春歌给推了出去,只说有话要跟江苇青说明白,叫她在外面守着。
    姑娘都这么说了,便是春歌再不满,还能怎么的,只得隔着一道帘子守着了。
    等雷寅双虎着脸转过身来,却是出人意料地叫江苇青抱了个满怀。她象征地挣扎了两下后,还没等到江苇青那“对不起”三个字出口,她心里就已经服了软,却是在他说出这三个字后,也伸手环上了他的腰……
    于是,便如那句“天上下雨地上流,小夫妻打架不记仇”的老话,当初喊打喊杀时恨不能让江苇青血溅当场的雷寅双,竟是没费他半点口舌,就这么原谅了他……
    二人默默温存了一会儿,江苇青才凑在雷寅双耳边一阵低声细语,一会儿说着这几天心里的后悔和不安,一会儿为那天的醋劲儿道歉,一会儿满脸委屈地暗示着雷寅双不懂他在乎她的心情,直说得雷寅双两耳一阵发烫,心里早柔成了一汪泉水,也顾不得春歌就隔着一道帘子站在外面,踮起脚来就在他的唇上啄了一下。
    这轻柔一吻,忽地就令江苇青住了嘴,却是默默凝视她半晌,到底不敢在帘外守着人的情况下做些什么,只用力收紧手臂,将脸贴在雷寅双的发间,柔声道:“以后再不跟你吵架了。”
    “我才不吵架呢,”雷寅双靠在他的怀里笑得颇为自得,“有吵十句的功夫,我一拳头就定输赢了。”
    江苇青:“……”
    *·*·*
    虽说江苇青和雷寅双已经和好了,可因太后和雷爹的反对,二人到底不好明着交往。好在雷爹和花姐都不管雷寅双出门的事,所以二人又恢复了往日借用和春老茶楼的雅间约会的旧例。
    如今和春老已经是江苇青的产业了,被江苇青交给了胖叔打理。而比起雷爹的固执来,胖叔显然是站在小俩口一边的,倒挺乐意帮着二人打掩护。
    那江苇青可是管着一摊子阴私事的,他想要保密的事,别人想要摸清底细还真不容易,因此,太后只知道自赏春宴后他二人就再没有过交往,私心里便以为江苇青真的断了念想了,直到她渐渐发现,江苇青似乎变得越来越清瘦,且连那原本不过是贴在脸上唬人的微笑,竟渐渐也失了踪影。
    老太太原还想着少年人心性不稳,只当便是他失恋了,给些时日他就能缓过来的,却不想直到过了端午,江苇青仍然没个振作的模样。不管太后那里安排着多少女孩子来吸引他的注意力,他总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倒是那雷寅双,竟活得愈发的自在了,却是该赴宴的赴宴,该出游的出游。
    叫太后心里更不舒服的是,虽然因着长宁长公主和淮安王两家都找太后向雷家保媒一事,叫她以此为借口把两家都给拒了,可那两家显然都没有放手的意思,竟又各自找着媒人上门提了亲。太后知道这消息后,就装着无意中提及的模样,把消息告诉了江苇青。
    于是,当天,江苇青就当着太后的面大醉了一场。
    喝醉了的江苇青先是拉着太后的手一阵默默流泪,后又一脸甜蜜地给太后说起当年雷寅双如何救他,如何护他,如何帮他的种种往事。
    虽说太后早听江苇青说过那些往事了,可如今再听着醉意朦胧的他絮絮叨叨地念叨着雷寅双的好,太后的感觉忽然就有些不太一样了。她忽然发现,似乎雷寅双也没她以为的那般不懂人情世故,而且,不得不说,虽然雷寅双看上去不像是个会照顾人的,可那几年里的江苇青确实是蒙她照顾着的……倒是她,竟被自己的偏见给蒙了眼。
    看着喝醉后的江苇青口口声声喊着心口疼,又嘟囔着什么心被人挖走了之类的醉话,这一下老太后可真心疼了,抚着江苇青那被酒气熏染得一片通红的脸颊,后悔道:“你若真那么喜欢那丫头,外祖母也不拦你了,只是,你怕是要吃苦头的,那丫头的爹可横着呢。”
    叹着气的老太后却是没发现,江苇青的眼中忽地闪过一道精光,看着哪有一星半点儿的醉意。
    ☆、第134章 ·买猪看圈
    第一百二十七章·买猪看圈
    “诶?!这就过关了?!”
    和春老茶楼二楼的雅间里,雷寅双吃惊地看着难掩一脸得意的江苇青。
    因着前世的事,江苇青既便是面对家人,也难以全然放开心防。可太后在他心里的分量到底和别人不太一样。和他那虽然身为皇帝,却不得不因大局而有所顾忌的舅舅不同,不管在前世还是今生,太后都以一种极蛮横的姿态在维护着他——虽然经常起着反作用。前世他出事后,太后也曾如此蛮横地想要保下他来着,可到底因他犯的是“杀人”重罪,加上他因误信江承平的话而选择了“在逃”,以至于激起朝中公愤,叫他舅舅也不得不顾及民情而选择秉公而断……可便是这样,不得不说,太后是真心溺爱着他的。
    所以,当太后暗搓搓地谋划着要拆散他和雷寅双时,他才没有急着跳起来跟她对着干。比起两相对立,江苇青更希望他的外祖母能看到雷寅双的好,能真心接受雷寅双。也因此,他才于暗处下着手,一点点地牵着太后的情绪,引着太后往他所希望的方向看去,直到最后不得不向他妥协。
    当然,雷寅双那鲁莽的挑衅行径,也误打误撞地帮了他不少忙。
    不过江苇青可不会告诉她这一点的。只要想着她是如何利用着苏琰的,他就打心底里往外冒酸水儿。
    但便是他不说,雷寅双也不是个傻子,只延着事情发展的脉络和太后的变化那么前后一推测,她多少也就猜到了自己那番胡闹从中起到的作用。
    于是她晃着脑后的马尾辫,得意笑道:“亏得我来那么一手。难怪三姐总叫我福将呢。只要有我雷寅双出马,定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她这得意的小模样,不禁叫江苇青一阵又爱又恨,便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儿,道:“你还好意思说!也幸亏我家的热闹转移了别人的注意,不然,只冲着你当众邀着苏琰一事,就够叫人嚼你一阵舌头的!”
    雷寅双咬着舌尖冲江苇青憨笑了笑。其实不仅是那些守旧的人认为女孩儿不该主动对男孩示好,便是雷寅双自己也是这样看的,所以她才觉得程十二下作,宋二和孙莹则因到底守着这样一条底线而得了她的尊重。不过,她当时那么行事时,可没考虑到这一点,就凭着冲动想叫太后知道,她并不是没人要的了。
    “是呢,正要问你呢,”她揉着脑门,转移着话题问着江苇青道:“那个程十二,算是江承平的妾了?我怎么又听人说,好像是平妻呢?”
    江苇青冷笑道:“自《大唐律例》起,各朝各代都只承认一夫一妻,哪来的平妻一说。所谓‘平妻’,不过是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一种掩人耳目的说法罢了。若将来他江承平真发达了,你看朝廷可会给他两个诰命。”
    此时他二人都趴在和春老茶楼二楼那雅间的窗台边。隔着一条热闹的街道,对面便是下曲江的一池春水。那曲江上游湖的画舫众多,不时能有弦乐随风飘来。雷寅双侧身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将双肘搁在窗台上,下巴搁在臂弯里,歪头看着江苇青。江苇青则站在她的身边,撑着手肘伏在窗台上,也在低头看着她。
    今儿雷寅双身上穿着件长及膝盖的烟灰色束袖短衣,下面配着一条牙白撒腿裤,裤脚处打着精致的烟灰色绣花绑腿,脚上蹬着一双乌底小蛮靴,头顶高束着一条粗粗的马尾辫,额间还勒着一条绣着蕃草花纹样的烟灰色束发带——看着好一副飒爽英姿的女英雄模样。
    太后的赏春宴后,京城仕女间忽然就兴起了一股似男儿般的箭袖短打热潮。虽然雷寅双不爱在衣饰打扮上用心,可她的几个丫鬟全都是极认真负责之人,总按着京里最新的流行打扮着她。这一身装束里,她唯一做的事,也就只是挑了挑颜色而已。而,不仅她那几个丫鬟不知道,连雷寅双自己都不知道,其实这一身打扮,最初的起源竟还是因为她于赏春宴上跟郑霖对剑时,以及跟苏琰合奏时的那身劲装……
    看着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居然也兴了一回时尚热潮的雷寅双,江苇青默默弯了弯眼。
    其实她不仅没有意识到时下的流行和她的关系,她应该也没有注意到,她挑衣裳颜色时,竟总多少是受着他的影响的。以前他因太后之命总穿着一身大红衣裳时,雷寅双也爱挑着大红的颜色来选衣裳。如今他偏爱个烟灰色,她则也跟着改了烟灰。
    这,至少应该说明,其实在他俩尚未挑明情意之前,他在她心底就已经占了一席之地吧。
    这般想着,江苇青那因苏琰而总酸涩着的心,总算舒服了一点。
    雷寅双却是根本就没意识到,江苇青的脑子里早就开了小差,她仍想着江家的热闹。以她对江苇青的了解,她总觉得江苇青肯定也在这件事里插了一脚的。于是她直接问着他道:“其中你做了什么?”
    江苇青倒并不意外她的这一问,弯着眼笑道:“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是在程家人想弄死程十二时,提前给程十二报了个信,然后又指点了她一下,教她该去哪里找活路罢了。”
    和以从龙之功起家的镇远侯府不同,府里老太君的娘家,那程家自来没什么鼎力的人物。当初于战时,程家就是依附于镇远侯府的,大兴立国后,那程家家家主不过得了个可有可无的勋位。偏他家没个自知之明,觉得自家如今好歹也算得是高门大户了,因此,程十二的事,简直是狠狠打了程家一耳光。
    按照世家的规矩,便如石慧那不听话的小姑一样,家里犯了错的女眷,或是会被送入家庙,或者干脆一根绳儿勒死了算,对外还能叫人说上一句“死者为敬”的话。一向要个脸面的程家自然不可能容忍一个已经身败名裂的女儿,所以,他家便想以了结程十二的性命来洗刷自家的耻辱。只是,这件事里面到底关系着江大的名声。程老太太虽然维护娘家,却更不愿意叫她那最心爱的孙子传出“逼-奸人命”的恶名,便施压让程家人于暗处动手,省得传出什么不好的风声来连累了江大。于是,程家便悄悄把程十二送出京去,直等到江大的婚礼过了两个月,京里有关那件丑闻的风声渐渐平息,程家才开始准备动手。
    而叫程家没想到的是,此事不知怎么竟走漏了消息,那程十二竟逃出家门。
    叫程家和江大更没想到的是,那江大费尽心机向他过去的老师洗清自己的冤屈后,头一次参加老师特意为他而办的文会时,竟叫那找过来的程十二当众堵了个正着。
    程十二摆着个哀兵之态,在众人面前向江大哭诉着自己的无辜,哭诉她想以死表明清白,又怕被人继续误解下去,哭诉着她不愿意背着恶名而死,又哭着问江大她该怎么办……
    能怎么办呢?便是这件事里江大也是无辜的,面对一个弱女子的求助,他若无动于衷,肯定是极失君子风度的一件事。何况这里还事关着一条人命。若他不知道还情有可原,如今知道了,他自然不好放着程十二不管……
    一番鸡飞狗跳后,江大的后院失了火。那何桦原本就不是个心胸开阔之人,便是江大为情势所逼,不得不收了程十二,何桦哪里肯依,在江家一阵大闹。此时程老太君是真后悔一时一意孤行,替长孙娶了这么个跋扈的媳妇儿。她原就觉得,她的亲侄孙儿给她孙儿做妾已经是件极委屈极丢脸之事了,偏这何桦还闹得家宅不宁,甚至于还不告而别,自己跑回了娘家。
    老太太可是个有脾气的人,加上经江承平一番分说利害,她正后悔着把孙儿卖得太贱了,见何桦居然不打招呼就跑回了娘家,倒叫他家占了理数,便干脆摆出一副“过不下去就和离”的姿态,却是吓得如今家世早不如往昔的定武侯府连夜把何桦给送了回来。偏程老太太以此为把柄,逼着何桦承认程十二一个“平妻”的身份——虽然就如江苇青所说,官方可不承认什么“平妻”一说的。但,因着这件事,江家、程家,还有何家,三家却是彻底地撕破了脸面……
    程十二扑到江大脚下的那一天,恰正是太后的赏春宴过后的第二天。于是,雷寅双于赏春宴上的大胆行径,却是一下子就被这件事给盖过了风头。所以江苇青才会有此一说。
    程十二正式被一抬小轿抬进江府,是在端午节的前两天,五月初三。那时离江大和何桦成婚恰好刚刚满两个月。京城诸人连着看了半个月的戏才终于看到这结局之处,一番感慨唏嘘之余,一个个心里多少暗含着一种不可告人之快感——有权有势的人家也不是事事尽如人意呢……
    至于雷寅双,亲手导致这一“悲剧”的“刽子手”,此时难免又有点“圣母”心肠了,看着江苇青不安道:“万一那程十二真死了,算不算是我造的孽?”
    “怎么可能!”江苇青立时又是一指头弹上她的脑门儿,皱眉道:“且不说程十二是咎由自取,便是她真死了,那也是程家的罪过,关你何事。”
    “那就好。”雷寅双皱起鼻子笑道。
    要说起来,其实她这“圣母心”多少有点假。她之所以在他面前这么说,不过是情人间那种爱在对方面前装着自己很美好的小心思罢了。至于那程十二和江大还有何桦的结局是好是坏,她可管不着,反正那三人一样的叫人讨厌。
    “太后虽然点头了,可你爹那边怎么办?还有我爹那边?”雷寅双看着江苇青问道。
    她不太懂得朝政,但也知道,她爹和江苇青的爹分属两个不同的阵营。且不说政见不同,便是个性方面,她爹死板得不知变通,而江苇青的爹却是浑身的灵动,惯常见风使舵,叫雷爹千分万分的看不上。
    昨儿晚饭时,花姐曾不小心提到江家的热闹,雷爹就很是鄙夷地把江家的家风给批了一通,还意有所指地看着雷寅双郑重道:“买猪看圈,那样的人家,谁嫁过去都只有吃苦受罪的份儿。”
    江苇青托着下巴道:“侯爷那边好说,只要我想法子让我舅舅出面就成。倒是咱爹那边……”
    雷寅双看看那只不安于圈的“猪”。虽然江苇青早就不叫镇远侯江封“父亲”了,可这“咱爹”两个字……他也叫得忒溜了!
    ☆、第135章 ·情敌
    第一百二十八章·情敌
    虽然江苇青对雷寅双说,雷爹是个问题,其实他心里一点儿都不认为他老丈人是个过不去的难关——以雷爹对雷寅双的溺爱,只要双双咬死了非他不嫁,便是“咱爹”看他有一千一万个不顺眼,“咱爹”迟早得点头。
    江苇青之所以那么跟雷寅双说,不过是因为他感觉到,这小老虎如今正因她忤逆了雷爹,而对她爹生出一份愧疚之心。
    雷寅双的尿性,没人比江苇青更为清楚了——她就是个软心肠的小傻瓜!
    这孩子,自小就武力值惊人,加上骨子里还有她亲爹那点“英雄情结”的隐性遗传,以至于她总以强者自居,身边的人不管谁处于弱势,她都本能地想要去维护对方,同情对方(比如被太后乱配了鸳鸯谱的那个马铃儿)。只要江苇青敢承认一句他有办法对付雷爹,雷寅双立时就能站到雷爹那一边去。且以她一向的破坏力,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做了那给江苇青拖后腿的“猪队友”。
    所以,把雷寅双吃得死死的江苇青才总爱在她面前装着个弱者模样。
    ——唔,那句俗语怎么说来着?扮猪吃老虎。他江苇青就是一只觊觎了老虎多年的猪!
    虽然这只“猪”步步为营,稳扎稳打走到了今日,可要真“吃”下那只“老虎”,眼前其实还拦着一座大山的——却既不是他老子,也不是雷铁山,而是江苇青那心思诡谲的亲舅舅,天启帝郑荣。
    世人总说定文侯苏文山是只“老狐狸”,可在“老狐狸”苏文山的眼里,他的那点手段心计比起天启帝来还差得老远。若说他是一只“老狐狸”,那么天启帝就是一只已经修炼成精的“老狐狸精”,还是无利不起早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