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茜茜闭了闭眼睛，长时间看着手提电脑屏幕，眼睛的确有些酸胀。伸手揉了揉自己酸胀的肩膀，她郁闷地说：“到底是谁发的黑贴啊，感觉挺了解事件的，但是最内情的部分又不了解，不如说是纯粹乱说。”顾涔云漠然道：“李琳那边的水军吧，一看就知道了。在官司前尽力打压和抹黑对方艺人，借此压低王立公司的股价——得不到就要毁掉，的确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
    邵茜茜：“……”卧槽。想了想，她又说：“你完全不介意网上怎么写你？”
    顾涔云说：“很显然，你以为我被人黑得少吗？天涯的爆料扒皮贴每天起码出来三四个——什么被富婆包养、喜欢在家开嫩模趴体选妃、同性恋、记者会睡着……我都习惯了，并且从一开始就没在意。现在官司刚开，网络上有两派水军操纵，即使你想平息这些□□，也一定需要一个过程。但是无论现在网络在写什么，你该清楚——我都有让它们改变风向的能力，区别只在于时机。所以你根本不用在意这种愚蠢的帖子，连坐在你旁边的本尊都懒得去看，你又何必在意？与其浪费时间在这上面，不如亲我一下好了。”
    ——喂，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和亲你一下相提并论啊！
    顿了顿，顾涔云又不满意地说：“不过，王立这次请的水军真的不行，都不会挑着点骂回去，我的粉丝骂人都比他们厉害。”
    邵茜茜：“嗯，其实点开帖子，挺多维护你的都是天涯老账号，应该不是水军。你的粉丝混天涯的好多，在别的明星看来也许这群彪悍的粉丝很可怕，但是站在咱们角度……却觉得他们很可爱。这次，他们也算兼任了免费水军这一职业了，都是因为爱啊爱啊。”
    顾涔云微微一笑，道：“那是那是。呵，那造谣的傻叉也不看看对手是谁的粉丝，竟然敢喷我像妖怪，叔可忍婶不可忍，等着给我的粉丝人肉吧。”
    邵茜茜：“……”
    她一头黑线，说：“你说不去理会的道理我都懂，但是我就是气不过想维护你啊，你的粉丝肯定也是这样想的。区别只在于他们不了解实情，我却是清楚来龙去脉，却什么都不能澄清。”
    唔，其实她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吧，她果然很喜欢自己呢……顾涔云偷偷看了她一眼，轻轻一咳，耳根微红，说：“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知道的吧？”
    邵茜茜点头——的确，现在还不是回应的最好时候。在双方官司闹得满城风雨、狗仔队搬凳子坐等好戏的时候，任何对这件事的掺和都只会闹大事件，就像清水溅入油锅，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平息，除非等它自动冷却。也许有人会觉得这是个炒作的大好机会——毕竟，娱乐圈确实没有人不希望红、不希望自己有话题热度，甚至会有人为此不择手段，如吕梦非。但顾涔云不是这群人里的任何一个，他希望别人谈论起他的时候，关注的是他的作品。他更希望自己是以一个演员的身份去获得关注，而不是让观众议论他的私生活，同时对他投来愚蠢的不必要的同情目光。如果沉寂一段时间可以解决这个问题，那么现在暂时性地丧失一些关注度又何妨？
    邵茜茜知道——每个人，赵泽、她自己、包括顾涔云本人，应该都很想亲自回击、想澄清，但是谁都明白，这不是最好的时候——最好的时候，应该是摆脱这种狼狈状态后，韬光养晦，再以一个演员的身份，用最好的、最恰当的作品、最震撼人心的方式回归，而不是在官司的丑闻和漫天的互骂中回归，成为茶余饭后八卦的对象。
    诚然，作为明星而言，顾涔云脸上的伤口虽然没有网传的那么严重，但是总归是对事业有影响的。所谓欲速则不达，演艺事业的路还长，时间很有耐心，会给他们想要的东西。但有时候总有那么几步特别重要，这次的回归方式的选择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回归的题材选得好，不仅可以对他脸部的伤痕起到“瑕不掩瑜”的效应，甚至可以借着伤后首作的效应，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邵茜茜轻轻握住了顾涔云的手，温暖的指节相互摩挲，双目对视，都似乎在彼此眼睛里看到了某种坚定的情感。
    ——他们都在等候并寻找着那个时机。
    到了登机时间，邵茜茜要关电脑了，屏幕一亮起，浏览器还停留在那个帖子的页面。邵茜茜即将关电脑的手微微一顿，快速在最下面打了一句话——
    【@最爱我云么么哒万岁万岁万万岁：最后一次回复这个帖子，以后专心舔我云，我云无敌。黑子全部滚粗！等着看我云闪瞎你们眼睛！(#‵′)凸(#‵′)凸(#‵′)凸】
    关闭这个帖子后，她又在剩下的另一个帖子里回复：
    【@最爱我云么么哒万岁万岁万万岁：说我云是妖怪的先照照镜子！(#‵′)凸看看自己要不要先回炉重造吧！！！！我云威武！！！】
    发完后，邵茜茜快速把电脑收起来，顾涔云假装不在意，表情很淡漠，眼睛却一直在偷偷瞥着电脑屏幕——原来邵茜茜平时在网络上都是这么直白地对他表白的么，什么最爱我云、专心舔我云、我云威武什么的，真是热烈的表白——想到这里，顾涔云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说起来，她不仅平时在网上把自己挂在嘴边，连网名也是和自己有关的，平时又喜欢粘着自己撒娇，做饭好吃又温顺乖巧，在床上特别会撩人……越想越多优点了，但是他不准备让邵茜茜知道自己心里对她的评价，不然她该骄纵起来了——只好换上傲慢的语气，评价道：“你装小学森挺像的。”
    邵茜茜：“……”
    大型客机轰隆轰隆几个小时，从北至南。飞机上，邵茜茜险些睡死过去。两人回到了邵茜茜从小长大的h市。三月中旬，h市的温度比北京暖和湿润许多。两人坐着出租车回到了邵茜茜所住的小区。计程车司机时不时从倒后镜里怪异地看看顾涔云，估计是觉得这个温度还戴围巾、包得严严实实像个变态的人脑子有毛病，但是又不敢说话。邵茜茜偷笑，顾涔云瞪了司机一眼，司机连忙把头转回去专心开车了。
    说起来——他们现在要去的并不是上一次顾涔云拜访的邵茜茜的家，而是邵诺在外面住的房子。事实上，邵茜茜已经提早跟家里说过顾涔云会来借住一段时间，养病兼且避风头，邵家父母因为知道最近女儿那边发生了很多事，也体贴地没问太多，只在电话里询问了一些基本状况，并且尤其关心的是邵茜茜的身体状况，得知一切良好后也就放心了。但是不巧的是家里最近在翻修排水管道，再加上房间的数量有些不够——废话了，顾涔云既然是来静养的，又怎么可以和邵茜茜挤在那张单人床上睡觉？
    不过幸运的是，邵诺主动伸出了援手。由于他还有一个学期就升读高中三年级，而宿舍的学习氛围不太好，邵家父母这个寒假就给他在学校附近的小区里租了个二室一厅的电梯公寓，平时每周回去住两三晚，先锻炼锻炼自己独立的能力，等未来真到了毕业班再常住。本来就多了房间，现在刚好可以给邵茜茜他们住一下。至于这段时间呢，邵诺就先回邵家父母家里住着。
    两人在邵诺房子的小区里下车，把行李拉进公寓。今天比和邵诺说好的到达的时间要提早了点，邵诺这个点大概还在学校。打开门，这是一间通风采光非常好的公寓，装修比较老旧，但是整体感觉却很干净，家具摆放得十分有品位。客厅的东西不多，角落里摆放着邵诺的吉他，一间空房间已经收拾了出来，里面有两张床，一张比较宽，被铺早已摆好，至少比邵茜茜自家房间的床要宽得多了。另一张则很显然是单人床，平时收起来可以当成沙发。随手按开空调，室内凉快了起来。顾涔云这边看看那边走走，被邵茜茜打发去洗个澡，把汗洗掉。而邵茜茜则气喘吁吁地把行李箱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摆放好。再铺好了床，满意地看着成果。一切妥当后，她也去洗了个澡，一身黏糊糊的汗水总算洗掉了。
    出水芙蓉弱官人顾涔云已经累了，进去里面休息了。邵茜茜擦着头发，正蹲在地上给手机充电。今天提早来了这里，但是手机没电了，还没来得及跟邵诺说声呢，邵诺还说过放学后来帮她收拾一下，现在可以发条信息告诉他不用来了。刚给手机插上电，发了条信息给邵诺，邵茜茜就听见客厅的安全防盗门锁响了，邵诺的大嗓门在外面说：“没事没事，我姐今晚上才来呢，赶紧练完就可以了，不会打扰她的。”后面还疑似跟着好几个人的声音，嘻嘻哈哈的，传进了屋里。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来，邵茜茜头皮发麻，如临大敌——现在冲过去把门锁住还来得及吗？就在这一思考间，大厅木门应声而开，邵诺举着钥匙，背后跟着五六个高中同学，有男有女，背着贝斯和吉他。双方看见彼此，都犹如被点了穴一样傻在原地。
    邵诺：“啊！！姐，你怎么那么快就到了！我绝对木有逃自习课哦！”邵诺身后的几个男女孩子回过神来，纷纷热情地七嘴八舌道：“姐姐好！姐姐又见面啦！”
    邵茜茜：“……”她这才认出来这几个孩子是那天和邵诺看电影，在商业街叫住邵诺的人。邵茜茜干笑：“你们好，你们好。”实际上，在场的人谁也不知道，她内在的小宇宙已经暴走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肯定不能让他们看到顾涔云啊啊啊啊啊啊……现在冲进去叫醒顾涔云然后拉着他百米冲刺——不，不现实，还是阻止顾涔云出来比较现实。可是顾涔云浅眠，恐怕现在已经听到声音了，肯定会出来的吧……
    像是验证她的想象一样，她身后的房门门锁咔擦一声，忽然开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怎么那么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