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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5章 番外:皎皎月色,我亦飘零久

      冒着凉气的冰可乐被放在傅枝桌前。
    傅枝抬眸,看见十七岁的少年。
    少年一身白色校服,领口处是设计裁剪出来的墨绿色,桃花眼微微敛起,带着几分杀伐清绝。
    他的视线饶过傅枝,看了眼站在傅枝身边的厉长顾,神色晦暗。
    “给我的?”傅枝问他。
    少年抿着唇,点头,然后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刚隐约听见了傅枝和厉长顾两个人在叽叽喳喳。
    什么五块钱,什么冰可乐。
    他今天从宿舍起来的时候,就看见厉长顾在他校服旁边狗狗怂怂的。
    原本这种偷窃的事情,他应该当场翻脸给厉长顾一个教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厉长顾,总有种亲切感,甚至觉得,拿就拿吧,反正他不拿,也是便宜给别人。
    所以……等等,厉长顾在他这不也是别人吗?!
    看着摆在桌面上的冰可乐,傅枝拧开瓶盖就开始“吨吨吨”的喝。
    厉长顾在旁边抓耳挠腮,“留一口,妈你给我留一口,我已经两个月没喝到一口肥宅快乐水了!”
    傅枝果真只给他留了一口。
    厉长顾抱着饮料瓶子在角落里不舍地喝着。
    傅枝提醒他,“喝完这顿就上路吧,买个胶皮手套好好干,先把这学期挺下去,等你的神力恢复了就回家。”
    厉长顾听说杀猪前,猎人都会给猪吃一顿丰盛的断头餐。
    他觉得他喝的就是断头餐,等回了家里,他妈还不知道要怎么锤他。
    厉长顾蔫了。
    坐在傅枝斜上角的厉南礼却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人。
    正是盛夏蝉鸣,少男少女两个人挨得很近,小声咬耳朵说话。
    窗外的茉莉花香阵阵,空气中似乎都带着几分缠绵悱恻的暧昧。
    翻开的书页顿了下,他的目光更深沉了。
    耳边忽然响起了顾宴期的笑声,“傅枝,厉长顾,这郎才女貌的,还青梅竹马,俩人搁学校里搞云起校园小甜文呢?”
    “唉,别说,厉长顾,也是姓厉,南礼,你认识他吗?”江锦书吃完饭,从教室外走进来,指着两个人的方向道:“我看你挺关注他俩的。”
    “挂个眼科吧。”厉南礼面不改色地翻着书页,声音又冷又淡:“我在看书,没空关注别人。”
    理由充沛,有理有据。
    但是——
    顾宴期眯着眼睛凑近书页,“不是吧,南礼,你现在这么牛逼吗?书拿倒了都看得进去?”
    厉南礼:“……”
    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你妈怎么不把你生成个哑巴!
    他们的声音太大了,连原本还在和傅枝交谈的厉长顾都被影响了,抬头看过去,小声道:“天啊,我爸刚刚不会是在看咱俩吧?他不会觉得咱俩不清不白吧?”
    他不会跳进黄河洗不清吧?
    这都叫什么事啊!
    我爸怀疑我和我妈有一腿!
    这世界魔幻了!
    “你别瞎想。”傅枝把书本放到桌洞里,声音清淡道:“这个世界没有我们,这才初三,他这么小,谈什么情爱。”
    可事实证明,初三的学生,背着教导主任搞些情情爱爱的确实大有人在。
    傅枝的书包被塞满了情书。
    尽管她是整个学校的异类——穷到吃土。
    但是凭借着这张漂亮的脸蛋,就让人喜欢的不得了。
    她背着洗的破旧的书包,梳着利索的高马尾,露出一小截莹白的天鹅颈,脆弱又精致,惹得学校里的女生纷纷效仿她梳起了高马尾。
    傅枝偶尔觉得这样荒唐的人生充满了戏剧性,她生出了个小神仙,小神仙又把她带到了厉南礼年少时的岁月。
    值得一提的是,这时候的厉南礼,并不风光。
    相比于她受到限制的贫穷,少年洗的泛黄的帆布鞋,偶尔在奶茶店打工的身影都昭示出他的贫穷。
    傅枝一时间不确定,是她不了解厉南礼的过去还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年少的厉南礼,过得艰辛又困苦。如果不是少年的背影始终挺拔,像是一棵不折的白杨,她似乎要认不出他的样子。
    学校里给他告白的女生也少之又少。
    直到有一天,傅枝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迎面对上了几个女生。
    打头的女生是长虹学校校长的女儿,高贵的像只开屏的白天鹅一样,被一群女生簇拥着往前走。
    “晴晴,听说你家里人打算让你和厉南礼定亲了?”
    “真的假的啊?你竟然要嫁给那种人。”
    洗手间的门只有三米宽,王晴晴与傅枝擦肩而过,她闻到少女身上带着的一股橘子清香。
    学校里都说傅枝作为新转来的学生很会打扮自己,同样宽大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她只随便挽一挽袖口,就有种不同的风格。
    都是在一个学校生存的,漂亮的女生之间如果不是朋友,就总有股不清不明的比较和暗潮汹涌。
    王晴晴知道傅枝和厉南礼是一个班的同学,她高傲道:“订婚?我可不敢和一个妈妈是小三的人订婚。”
    厉南礼是长虹当之无愧的校草,王晴晴越表现的对他不屑一顾,越能提现自己的格局。
    就像事业有成的男人总想找漂亮的女人冲面子。
    王晴晴也是一样。
    她往傅枝的方向瞥了眼,果不其然见女生的脚步慢了下来。
    她周围的女生捧着她道:“可不是嘛!我听说她妈是霍家的养女,抢了霍家真千金的婚事,给厉总下了药,大着肚子上厉家逼婚的。”
    “三观不正的妈肯定生出三观不正的儿子。”
    “我爸说,厉总可不喜欢他们母子俩了,看厉南礼在外面打工就知道他有多不受宠了,听说霍家的真千金也回国了,厉总和霍凝欣的婚事早晚告吹,到时候厉南礼扒了这身贵族的皮,就什么也不是了。”
    “想想真是可怜,和顾宴期和江锦书那种没什么身家的人做朋友,以后没了钱,靠朋友都活不下去。”
    “……”
    其实王晴晴也不是不喜欢厉南礼,可厉家最近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没了厉家小少爷这层身份的小少年,实在让人生不出半点爱慕。
    “你们别说了,”王晴晴有些烦躁道:“我是肯定不会和这种废物结婚的!谁要和私生子在一起啊,她妈是养女,都不知道在孤儿院的时候,身上有没有沾到什么脏病生个有脏病的儿子!”
    吃到乱七八糟大瓜的傅枝都已经准备走了。
    可对方这句话刚落。
    傅枝决定不走了。
    她转过身,“王晴晴。”
    “干什么?”对方回头,语气不耐。
    “你。”
    ……
    长虹初中进来发生了一件大事。
    他们学校的一姐,高傲的不可一世的王晴晴一伙人成了傅枝的跟班。
    “就那个看起来穷到卖血,柔弱的风一吹就倒的傅枝,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把王晴晴她们治的服服帖帖。”
    坐在奶茶店的顾宴期像只蜜蜂一样围在厉南礼身边叽叽喳喳,“听说是王晴晴她们在洗手间谈到了你,不知道哪句话惹了傅枝不快,被傅枝暴揍了一顿。”
    正在煮咖啡的少年眉眼清冷,没什么表情。
    直到对方下一句,不疾不徐道:
    “现在学校里都传疯了,都说傅枝喜欢你。”
    “砰——”的一声。
    少年手里的磁盘被打翻在地。
    “……”
    很好,今天的工又白打了。
    赚的钱再多也追不上赔的钱。
    顾宴期帮他去捡盘子,纳闷道:“你今天怎么四肢不协调一样,也不说话。”
    “说什么?”
    “她喜欢你啊!学校公认的校花喜欢你,你都无动于衷吗?不表示一下吗?”
    厉南礼的脑海里浮现出少女瓷白的面容。
    还有她站在不远处对着他招手模样,“厉南礼。”
    他面不改色的撒谎道:“无聊。”
    他口不对心,胸腔里的心脏其实跳动的很快,哪怕只是流言,都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是喜欢她的。
    或许是在盛夏的午后,也或许是在雷雨的夜色里,他看见她,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就忍不住跳的飞快。
    头一次理解到,什么叫做小鹿乱撞。
    也头一次清晰的明白着,他这样身份的人,在这样的岁数,没有给她安身立命的资本,他错综复杂的家事,剪不断理还乱的上一辈的关系,都让他明白,他没有喜欢一个人的资格。
    如果是十年后的厉南礼,他杀伐果决,有权势有财富。
    他轻而易举的把喜欢宣之于口。
    但十年前的厉南礼,只是在混乱岁月里一个卑微到尘埃里的沙粒。
    剧烈的心跳过后,他只能强压住心里的欢喜,卑微又小心的藏住喜欢,斩断喜欢。
    父亲不喜,外公家打压的生活里,他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
    ——
    傅枝发现年少的厉南礼不太对劲。
    以前的课间,她蹲在小卖部的门口直勾勾看着肥宅快乐水的时候厉南礼会不经意走过小卖部,再不经意多买一瓶,再不经意送给她,然后像个拽哥一样废话不多说直接离开。
    但是,从三天前,他就不会再给她买快乐水了。
    这个认知让傅枝很不高兴。
    哪怕这个时空里的厉南礼是没有傅枝的,这个时空里的厉南礼是不认识傅枝的,但是她就是莫名的有些委屈。
    她被限制了赚钱,也没有像小说里那些穿越到过去就能开金手指的女主一样。
    厉长顾跑到工厂搬砖,这样一个不熟悉的世界里,厉南礼是她唯一熟悉的存在。
    几十年的夫妻生活让她对他本能依赖。
    她心情不好,连带着王晴晴她们都叫苦连天,生怕哪句话说的不对,傅枝一个巴掌就呼上来打死她们。
    于是一群女生在傅枝面前出谋划策。
    “要想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身!只要在床\上合拍,他就离不开你。”
    “嗨呀,枝姐你这么能打,一个拳头拎过去还怕厉南礼不从了你吗?”
    “要我说厉南礼也是,放着这么大美女不要,掉到钱眼里了!”
    “闭嘴!”傅枝捏了捏鼻梁,被她们吵的头疼。
    正所谓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傅枝融合了一下她们的想法。
    决定在奶茶店里堵他。
    *
    长虹初中外。
    状元府奶茶店内。
    平日里只是正常的生意在今晚火爆的过分。
    穿着校服的男生像是马蜂一样疯狂往奶茶店里涌来。
    他们笑的温柔又殷切,“枝枝,枝枝你喝什么,我请你啊?”
    傅枝离厉南礼很远。
    她坐在门口的位置,正对着空调吹风的地方。
    明明在种吵闹的环境下,厉南礼该是听不见她说了什么的。
    偏偏,少女清冷又温和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不疾不徐道:“一杯草莓冰沙,可以请我吗?”
    声音嘈杂的环境,他仅仅只听见了她的声音。
    清脆的像是百灵鸟的歌声一样,好在逆着光,他暂且还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只能从她说话的声音里判断出她这会儿脸上挂着的笑意。
    不过他的心情确实糟糕极了。
    傅枝就像是他在荒原沙漠里发现的玫瑰,漂亮又娇艳,可途径荒漠的他却没有拥有适宜玫瑰生长的土壤。
    于是他远远观望,殊不知,漂亮的玫瑰也能招来拥有精致土壤试图养它的旅人。
    他嫉妒又难过。
    偏偏比谁都清楚,这朵长在沙漠里的玫瑰只属于它自己,他连那些嫉妒都是逾矩。
    “傅枝,我也请你喝奶茶,每天都请你喝,你和我谈恋爱行不行啊?”
    能来长虹念书的少年非富即贵。
    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是开公司经营赚钱的。
    他们殷切的想要为傅枝买下一整个奶茶店。
    老板为今天的生意而高兴,“我要请这个小姑娘来咱们店做模特,这也太会给我招揽生意了,你觉得怎么样,南礼。”
    他觉得不怎么样。
    甚至不好极了。
    尤其是在对方要把手放在傅枝肩膀上的时候,他想也不想,从工作台走下去,推开人群,一把拉住傅枝的手腕。
    眉眼猩红,很是冲动的喊她的名字,“傅枝。”
    她打断了她要给对方的回复。
    甚至想着,她会不会因为一个奶茶店,真的喜欢上了别人。
    毕竟她这么喜欢喝奶茶。
    “啊,我在。”
    傅枝笑眯眯的看着他,瞥了眼他尽管生气还是控制好力度拉着她的手,明知故问,“你怎么了?你在生气吗?可是我帮你招来了很多生意。”
    不要很多生意。
    也不要提成。
    ——都不要了!
    他拉着她的手腕,把人拉出门外,猩红着眼睛道:“不要喝别人给你的奶茶,不要和别人恋爱。”
    “你等等我,行不行?”
    “行吗?”
    等等我,我很快就有能力来抗衡面前的一切。
    我生活在肮脏泥潭被人踩在脚下,但我不可能永远卑贱,没有人生来就是该卑微的。
    我早晚有一天,是可以喜欢你的。
    我将来会变成很好的人。不曾宣之于口的喜欢,在未来,都说给你听。
    傅枝觉得她真的是变坏了。
    瞧瞧她自己,都要把小时候的厉南礼气哭了。
    可大抵也是被未来的厉南礼惯的很坏,她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装作很犹豫的样子,“还要等的啊?别人可不需要我等。”
    少年果然被她一句话说白了脸色,唇瓣轻颤,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他捏着衣服上的奶茶渍,无比清晰的明白和羞耻着自己的贫穷。
    养一朵精致的玫瑰要花许多钱和精力,并不是一腔孤勇的爱意就能做到。
    不知道多少人排着队要去养这朵玫瑰,他却要玫瑰放弃优渥的生活来堵他一个不确定的未来。
    他耷拉下眼皮,想说,今年过去我就会去部队,我一定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赚最多的钱给你。
    可承诺比不上真金白银。
    在这一刻,竟然开始痛恨他畸\形的家庭,混乱的长辈关系。
    “不过,”他心灰意冷,这时候,忽然听到面前的女生笑着说,“如果是你的话,每天给我买奶茶,我还是愿意等一等的。”
    “你要变成很好的人啊,厉南礼。”
    这夜月色皎洁,编织成梦,照亮了淤泥沼泽。
    有人站在光下,对着他浅笑,说他将来会成为很好的人。
    他听见他的心跳声。
    还有少女带着点坏的询问,“啊,对了,你现在拉我出来,奶茶店那边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呢?
    厉南礼有些无奈的想着。
    托她的福,他肯定被辞退了。
    不过,就算没有今天这件事情,他也该考虑换一个工作了。因为他身后如今多了一张嗷嗷待哺的嘴。
    当然,这时候的厉南礼其实不知道,其实多的是两张嗷嗷待哺的嘴。
    正是放假,他送她回到居住环境不是很好楼房。
    正想着该说些什么,这时候,不远处忽然蹿出来一群拿着铁棍的混混,看见厉南礼的时候,眼前一亮,“打!”
    接下来的事情就有些不受控制了。
    傅枝想要上去帮忙,却亲眼看见这个世界对她的桎梏,她的身体在黑暗的环境里变的透明,像是一个旁观者。
    看着厉南礼寡不敌众,看着他昏迷被送到医院。
    最后霍凝欣匆匆跑来,在他的病床前哭成泪人。
    傅枝感觉到了这个时空法则,脑海里响起一道严肃的神音:“世界轨迹不可打破,入侵者,你只能作为旁观者去看,去听,去感受,不能改变这个世界应有的发展。”
    傅枝看见这时候的霍凝欣远不及未来的风光,她打扮的像是家庭妇女,素颜朝天,脸色看上去十分疲惫。
    站在她对面的是一个和她眉眼极有三成像的女人。
    红色长裙,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她冷眼瞧着霍凝欣去哭,“这就心疼了?霍凝欣我告诉你,你一天不和司城哥哥离婚,我就永远让你和这个小杂种不好过!”
    “霍念念,是你?是你找人打的我儿子?!”霍凝欣从病床前抬头,目光里带着仇视,儿子是她最后的底线,愤怒渲染了她的思绪,她想也不想,扬手对着对方打了过去。
    傅枝瞧见霍念念勾着嘴角,明明可以躲开,却被扇到,整个人摔倒在地。
    下一秒,病房的门就被拉开。
    和厉南礼长得极像的男人闯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一对夫妻,都用不可置信的,责怪的目光看向霍凝欣。
    “凝欣,你这是干什么?”厉司城去扶霍念念的瞬间,霍家父母就责怪起了霍凝欣,“你怎么可以推你姐姐?你的礼貌都学到了哪里去,你太令我失望了!”
    “爸妈,不怪姐姐,是我不该来这里……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姐姐恨我也是应该的。”霍念念倒在厉司城怀里,小声啜泣。
    “霍念念,你恶不恶心!”霍凝欣被她做作的姿态气的指尖都在发抖,“爸妈,是她找人打了南礼,我才打她,是她活该!她……”
    “够了!凝欣!”哪曾想,话一出口,就被霍家二老打断。
    “我们知道你怨恨念念,当年你走丢,我们从孤儿院把念念抱回来养着,在外说念念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后来找到你,你也同意,为了让霍厉两家的亲事延续下去,对外宣传,你是领养,念念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
    “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当初你答应的好好的,背地里却几次三番对念念动辄打骂吗?!凝欣,我和你妈妈怜惜你走丢这么多年,可念念也是我们放在心尖上养的,要不是她抚平了你妈失去你的痛苦,这个家早就散了!”
    “你抢了念念的姻缘也就罢了,如今还是冥顽不灵,对你姐姐动手,怨不得南礼学校的老师打电话说他和同学打架,都是有样学样!”
    “我看再出几年,南礼也得和你这个妈一样,遇见喜欢的女生就给人家下药,强迫人家和他在一起!”
    霍家父母无情的话语在霍凝欣耳边喊过。
    傅枝和霍凝欣相处那么多年,霍凝欣把她当做女儿,她其实知道,霍家当年还有一个领养的女儿霍念念,不过她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
    印象里,霍家父母对霍凝欣宠爱上天……不,不对。
    与其说宠爱上天,倒不如说,后来的霍家父母看着霍凝欣,总是给傅枝一直亏欠了霍凝欣,疯狂想要弥补霍凝欣的感觉。
    为什么婆婆会被说成小三,为什么厉南礼明明是厉家的继承人却要出去打工。
    傅枝作为旁观者,似乎已经看了个清楚。
    霍凝欣的辩解被打断。
    每次都是这样,无一例外。
    父母料定了她是嫉妒姐姐,也肯定了她下药抢来了姐姐的姻缘。
    可他们明明知道,如果她没有走丢,这桩亲事,本就是她的。
    还有药,别的她都可以不在意了,她抬头看向厉司城,“药不是我下的,我真的没有,是霍念念,她知道和你结婚了爸妈会恢复我的身份,她怕她失去霍家的继承权,才故意设计害我,让爸妈愧疚,要你愧疚,她——!”
    “够了!霍凝欣,你狡辩的样子真让人觉得恶心。”
    被女人下药设计的恶心感历历在目,那点原本看着霍凝欣无措的复杂感很快被胃里的恶心汹涌淹没。
    他从没想过时光会把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
    他三岁认识霍凝欣,六岁那年带着霍凝欣上街,不小心让小姑娘走丢。
    他发了疯一样愧疚自责,心里忘不掉小姑娘的善良乖巧。
    后来霍家二老带来了霍念念,起先他并不喜欢顶替了霍凝欣位置的小姑娘,只是小姑娘善良又敏感,很是懂事,慢慢的,他把对霍凝欣的愧疚都给到了霍念念,加倍的对霍念念好,就是在这样的相处中,他喜欢上了小姑娘的善良和温柔。
    而霍凝欣,被找回来后,他也试图对她好些,可每次都看见霍凝欣在私下欺负霍念念。
    那份埋藏在心底的想念,彻底烟消云散。
    尤其是在霍凝欣逼着他娶了她之后,厌恶感更是到达了顶峰。
    “霍伯父,霍伯母,我先带念念去看医生,这里劳烦你们照看了。”
    儿子在医院里情况未知,作为父亲,霍思城竟想也不想就带着别的女人离开。
    连霍家二老也只是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我们跟着一起去。”
    霍妈妈临走前,对着霍凝欣叹气道:“念念是你姐姐,也是我的女儿,你们都是妈妈的心头肉。本该相互扶持,可你却抢了她的姻缘,她不怪你你就该对她心存感激。原本我和你爸还想着把公司留给你和南礼,可看你现在这样子……凝欣,你怎么变得这样可怕?”
    “早知道,我们就不该接你回来。与其让我们知道自己的孩子这样蛇蝎心肠,倒不如干脆死在外面,给我们留个美好的幻想!”
    病房的门被“啪”一声关上。
    傅枝看见霍凝欣瘫软在地。
    她连照顾儿子的力气都没有了,疯疯癫癫的又哭又笑。
    一点也不像几年后那个雷厉风行说一不二的婆婆。
    她如今被爱情,被亲情拿捏得死死的,斗不过放下道德的霍念念。
    傅枝看的很心疼。
    她从来不知道,厉南礼以前生活在这样的家庭。
    长辈不疼爱他,他的四周危机四伏。
    而她也无能的像个看客一样去看他经历的一切,什么忙都帮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