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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 援军

      不待徐长宁想明白,脚步声就渐渐近了,一群差役大步流星的冲了进来,催促着狱卒去开锁,牢中一下子便喧哗起来。
    浅眠的徐滨之闻声醒来,正看到狱卒们手脚麻利地将老太君、二老爷所在的牢笼开了锁。
    “出来出来,都出来!”
    “这是做什么?摄政王还没断案……”
    “还断案什么断案,摄政王说了,你们都是叛国的反贼,都要拉出去菜市口杀头,好叫天下人都知道通敌叛国是个什么下场!”
    “什么?”三夫人一声惊呼,脸色惨白连连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摄政王怎会叫我们全家都杀头?我们没有叛国,没有叛国啊!”
    “都这会子了,谁还听你这话?你有冤屈,那你去阎王爷面前喊冤去,与我们不相干。”
    差役们取来绳子,将徐家的女眷和男子们都拴了起来,下人们则另拴了一串。
    “你们这些人也算好运,不必陪着主子一起杀头,王爷是仁慈的,知道你们也是没法子,准许将你们都发卖了,好歹能留一条活命。”
    二老爷已吓得双股战战,指着徐滨之所在的牢房颤抖着声问:“他们呢,他们才是罪魁祸首,王爷怎么不让抓他们去杀头?”
    徐家人一静,都看向了二老爷,转而又看徐滨之。
    那差役却是冷笑一声:“啧啧,还有这样的呢,自家人先攀扯起来。不急,你们一家子都要死,早晚而已。”回头催促:“带走,别磨磨蹭蹭的。”
    “母亲!”徐滨之虚弱地抓住牢笼,已经是泪流满面。
    老太君回过头,边走边抹泪,却是道:“不怪你,老大,这不怪你,都是那奸臣,你不要自责,这事儿不与你相干啊。”
    谁也想不到,素日最是胆小的老太君,在这时竟能拎得清道理。
    道理是谁都清楚的,他们家就是被奸臣迫害了。
    可杀人的刀子就悬在头上,又有几个人能够淡然接受?
    “母亲,是儿子不孝啊!”徐滨之闭上眼,脱力地跪在牢笼前,孟氏、阮氏也都已哭成了泪人。
    徐长宁用袖子摸了一把脸上的泪,咬牙放出了噬心蛊。
    脑海中瞬间便有了噬心蛊的视野,小虫儿当即跟上那一行人的脚步。
    徐长宁一面扶住父亲低声安慰着,一面关注着徐家人的动静。
    女眷和下人们哭哭啼啼,二老爷带着头骂骂咧咧,还有如徐长定这般素来胆小的已是吓得快要厥过去,全靠两侧之人扶着他手臂往前拖,押送的差役们一面催赶着徐家人,还一面低声说笑,一路沿着小路往北边儿走去。
    噬心蛊不能离开徐长宁太远的距离,待到这群人走过街角时,便化作一道光回到徐长宁身边。
    徐长宁若有所思。
    徐家人被带走的方向,并不是菜市口的方向。
    难道摄政王吩咐的不是今日行刑?可听方才那人的意思,分明是立即就要带去菜市口斩首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害了全家,”徐滨之这厢已绝望至极,闭了闭眼,声音极为虚弱,“年轻时,我总觉得你们是我的家人,便会支持我的选择,如今我却知道,是我错了。”
    徐滨之冰凉干瘦的手握住了徐长宁的:“当年将你送了出去,你怨恨我,也是应当的,如今我又害了其他的家人,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父亲做什么提起这些?您别胡思乱想,女儿已经不怪您了,而且祖母他们心里也明白,这件事怨不得您。您想想刚才祖母说的便可知了,更何况……”
    徐长宁凑近徐滨之身边,低声道:“父亲,您不觉得今日来的这些差役有些蹊跷吗,他们的态度并不像是摄政王的人,虽然话说的也不中听,但实际上却没有如对待死囚那般对待咱们家人,便是将人抓出去,也没有用什么暴力的手段。”
    徐滨之猛然睁开眼,看向徐长宁。
    “宁姐儿,你是说……”
    “父亲,我什么都不能确定,我只是在说我的疑惑。而且皇上昨日特地来了那一趟,回去必定有所作为,现在咱们家人带走了,比预期中要急得多。”
    徐滨之心里生出一点希望。
    他满心都是自己要害死母亲与兄弟的悲哀,根本没有心思来在意和分析周围,如今听徐长宁提起,再仔细回想,好像的确是她说的这么一回事。
    徐滨之原本压抑的心情一下就顺畅了,好似吃了开胸顺气丸似的,连说话时的底气都足了不少。
    “没事,只要皇上能拖延一二日,你祖母他们便能得救。”
    徐长宁疑惑地歪着头:“父亲,您有安排了?”
    “嗯,是做了安排,但一直都怕时间来不及,”徐滨之道,“我怎会真的让全家人去死。”
    徐长宁明白了,若有所思的回头去看顾九征。
    顾九征一见徐长宁看过来,就忍不住咧嘴笑出整齐的白牙。
    徐长宁摇了摇头:“看来父亲瞒着我们不少啊。”
    徐滨之就只笑笑不说话。
    孟氏则擦擦眼泪,道:“你父亲素来如此,为娘说过什么来着?他肚子里藏着的事儿多着呢。”
    徐长宁与阮氏都轻松的笑,隔壁的顾九征也笑。
    同一时间,京郊的一处密林。
    稀稀疏疏的初冬阳光顺着树梢残叶的缝隙洒落满地,空气中弥漫着落叶清爽潮湿的清香,厚重的黄叶年年累积,踩在上面软绵绵的,还发出沙沙声。
    “殿下,不可再以身犯险了。”一个男子压低声音,北冀的口音十分明显。
    “如今朝中才方稳固,皇上已立您为储君,正是需要您坐镇京都之时,眼下您却不在意自己的前程,不管这么多年来的付出,却来南燕,这着实……”另一年长一些的文士的话,被低沉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不必再多言。”乔上飞摆手,沉声道,“她是我的王妃,已入玉牒,怎能不管她?她家中此时有难,若不是没了办法,她父亲也不会冒着通敌叛国的风险联络我。这件事,我不可能置之不理。”
    “可是王爷这不妥啊,如今朝中突然冒出一股势力,以左右丞相为首的人,都在几次三番提起早年远游在外的九皇子,您如今刚得储君之位,他们如此,分明是要扶植九皇子与您别苗头,您不能不上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