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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千算万算,就是算不过天意。
    不过,即使死,她也不会让宁婉婉好过,于是她转身向宁婉婉哭喊道:“好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求你救救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冲动了……”
    宁婉婉站在原地无动于衷,只是眉头微微拧了起来。
    皇后见状,担心宁婉婉会替林玉彤求情,于是不轻不重地提醒了一句,“芸香,心慈手软者难成大事!”
    林玉彤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恶毒,她连忙膝行到宁婉婉脚下,拽住她的衣裳,泪流满面道:“姐姐,我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啊,你那么讨厌韶音郡主,还说她竟然还敢跟你争太子殿下,我这才想着帮你教训一下她啊……”
    宁婉婉愣了一下,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林玉彤竟然还不忘记攀咬她一口。
    林玉彤是她的庶妹,加上她之前很是疼爱林玉彤,几乎整个汴都城的人都知道她们姐妹关系很好,所以林玉彤受她指使,或者为她抱打不平,去谋害韶音郡主,那就显得理所当然了。
    果然,终于抓到把柄的韶音顿时跳了出来,指着宁婉婉喊道:“宁婉婉,果然是你想害我!”
    宁婉婉睨着韶音,镇定自若道:“韶音郡主,你好歹比芸香大两岁,当是能明辨是非了,若我想害你,方才我就应该马蹄子踩下去才对。”
    她这话半是提醒,半是警告,听得韶音浑身一哆嗦,方才那马蹄悬于头上的后怕顿时又冒了上来,她立即闭嘴躲在侯爵娘子身后。
    宁婉婉低下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面色有些扭曲的林玉彤,扯唇似笑非笑道:“妹妹,你这移祸江东的本事,可真是一点都没丢呢。”
    此时此刻,林玉彤心知,任何对宁婉婉的陷害都是徒劳了,宁婉婉远比她想象的更要强大,眼里的妒恨因此毫不掩饰地扑了出来。
    宁婉婉缓缓直起身子,转身面向皇后拱手,面无表情道:“一切,但凭娘娘处置。”
    皇后早就看不惯这个林玉彤了,又有宁婉婉首肯,她自然是立马对下人命令道:“把人拖下去,挑断手脚筋后送回去给林老爷,顺便替本宫带句话,就说他的爱女本宫替为管教了,若是有什么不满,尽管来找本宫。”
    林玉彤一听,绝望地跌坐在地上,她知道,此刻求谁都没用了。
    “是。”。
    *
    宁国公府,庭芳阁。
    宁婉婉想着林玉彤被皇后下令挑断手脚筋送了回来,并出言警告了父亲,相信用不了多久,林玉彤就会被父亲送出宁国公府。
    毕竟姐妹一场,她觉得至少应该在林玉彤离开之前去看看她。
    庭芳阁的下人们已经被打发走了。
    一进院子里,满目萧索,看来人心易散,人走茶凉就如这萧瑟的冬日一般,冷得毫不留情。
    “爹!我不要回庐陵老家!”刚走到门外,宁婉婉就听见屋里传来林玉彤歇斯底里的哭声。
    林正阳怒道:“不回庐陵,你难道还打算留在这汴都城里丢人现眼?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
    “我变成这样都是宁婉婉害的!”
    林正阳大发雷霆道:“还在怪你姐姐?你以为这么多年你和你娘做的那些勾当,我当真不知道?”
    林玉彤气息一滞,闭了嘴。
    过了会儿,林正阳又道:“你现在变得如此娇纵任性,心狠手辣,都是你娘给惯坏的。”
    林玉彤辩解道:“我和我娘这么做也都是为了爹着想,为了光大林家的门楣。”
    “林家的门楣我自会想办法光大,不需要你们母女瞎操心。”
    “瞎操心?”林玉彤冷笑了一声,“哼,爹莫不是还指望宁婉婉替你光大林家门楣不成?爹可别忘了,她姓宁,无论以后她再如何荣耀,都跟我们姓林的没有半点关系!”
    宁婉婉转过身,对拂衣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
    原来这么多年来,林正阳之所以偏心林玉彤,只因为林玉彤姓林,而她姓宁。
    *
    宁婉婉和拂衣刚到出云苑的大门,就撞见永昌候府的下人迎面走了出来。
    “郡主娘娘万福,我们家夫人命我们把马球赛的彩头给送来了,刚交给了沾香姑娘。”
    宁婉婉颔首,“有劳了。”
    说完,就迫不及待地进了屋,果见大理石黄梨木圆桌上放着一个红木漆盒。
    “姑娘回来了,方才永昌候府的人把马球赛的彩头给送来了,就在桌子上。”沾香走过来道。
    宁婉婉疾步走到圆桌旁,伸手打开了红木漆盒。
    只见盒子里面躺着一块千年菩提木,木头上长着一颗硕大的火红色灵芝,其形如云,其色如火,边缘是一圈黄灿灿的带状,难怪会叫火灵芝。
    “沾香,拿匕首过来。”
    沾香不明白宁婉婉要匕首做甚,但还是听话地欸了一声,就去找匕首了。
    过了一会儿,沾香拿着一把镶着红色玛瑙石的精巧小匕首过来,捧在手心递给了宁婉婉。
    宁婉婉拿起匕首,二话不说,就朝着自己的左手手心划了一刀,沾香和拂衣二人吓了一大跳。
    “姑娘!”
    “姑娘!你这是在做甚?”拂衣忙要去拉宁婉婉的手检查。
    宁婉婉却抬起右手挡开了拂衣,左手赶紧握成拳,“你们别动,我正在用血养灵芝。”
    说着,将拳头悬在了火灵芝的正上方,一用力,血哗啦啦地淋在了火灵芝上。
    那火灵芝真是个稀奇物,血刚沾在上面就被它迅速吸收了,旋即,颜色变得越发红了。
    拂衣和沾香双双伸出手,异口同声地喊道:“用奴婢的血!”
    拂衣抢着道:“姑娘身娇玉贵的,又大病初愈,怎地能用自己的血来养这灵芝,还是用奴婢的吧。”
    沾香忙道:“还是用我的,我的血多。”
    “你们俩别争了,这是我的心意,只能用我的血,而且只是养个灵芝而已,用不了多少血。”
    拂衣知道,这大概又是为了逸王殿下吧,她便不再多言,急忙去寻绷带和止血药去了。
    “沾香,去寻一个琉璃瓶子过来。”
    沾香知道姑娘性子倔,一旦决定的事情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她只好去寻了一个拳头大的琉璃瓶子过来。
    宁婉婉浇完了火灵芝后,便将琉璃瓶打开,对着瓶口放血,很快接了大半瓶子血。
    拂衣瞧着宁婉婉开始发白的唇色,心疼道:“姑娘,这血不能再放了。”
    宁婉婉点了点头,把瓶子递给沾香,虚弱地嘱咐道:“这些血应该够了,以后每日浇灌,连浇七日,务必小心照料这火灵芝。”
    沾香抱着瓶子,眼睛都湿了,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姑娘放心罢。”
    拂衣赶紧扯过宁婉婉的左手一看,手心里赫然划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口子,心疼地她眼泪啪嗒啪嗒直掉,她一边往伤口上撒止血药,一边嗔怪道:“姑娘为了……”
    她语气一顿,没挑明,“也太不爱惜自个儿的身体了。”
    宁婉婉无力地笑了笑,“只是一点血而已,吃点好的就补回来了,无需担心。”
    拂衣不说话了,只是低着头细心地上完药,将纱布绷带一层层地缠好,才道:“姑娘自个儿知道分寸就好。”
    宁婉婉叹了一口气,拉过拂衣的手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一心为我好,但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做,否则我良心难安。”
    拂衣道:“我只是替姑娘感到不值而已。”
    宁婉婉笑了笑,笑意里有几分难掩的苦涩,“你不懂。”
    比起前世她所受过的那些苦痛折磨,今日所受之痛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至少现在她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她心甘情愿的。
    第34章 除夕
    除夕夜,汴都城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夙玉堂里也早已洋溢着一片喜庆的新年气氛。
    常嬷嬷正带着一众丫鬟小厮们贴春联,门神,窗花,挂桃符,红灯笼,忙得不亦乐乎。
    宁婉婉带着拂衣和沾香,甫一进入夙玉堂,就听见宁老太乐呵呵地喊着:“婉婉来了啊,快,快来祖母这里,祖母给你包了压岁钱。”
    宁老太坐在西暖阁的罗汉软塌上,红润的脸上盈着笑意。
    她脚下踩着一个脚炉子,身上穿着喜庆的万字福寿袄裙,一头白发被梳理地一丝不乱,发髻上戴了一套银镀金点翠嵌珠宝钿尾头面,额间勒着一条秋香色桃心抹额。
    整个人看起来很是神清气爽的。
    宁婉婉快步走到罗汉塌旁,挤着宁老太坐下,抱住她的胳膊笑说道:“祖母,我都及笄了,是大人了,不用祖母给压岁钱了。”
    宁老太笑哈哈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宠溺地说:“你就是以后成了亲,生儿育女了,只要祖母还活着,祖母还是年年都会给你包压岁钱,你在祖母这里啊,永远是祖母长不大的心肝宝贝。”
    宁婉婉喉头一哽,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不由得想起前世,因她的任性气病了祖母,后来,她入主东宫没过多久,祖母就悄然病逝了,她都没来得及看她最后一眼。
    这一世,她只希望守着祖母,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此生,最好是能长命百岁。
    宁婉婉倚在宁老太的身上,鼻音有些重,“那祖母可不许耍赖,祖母就是活到一百岁也要给婉婉包压岁钱。”
    “你这个贪心的鬼丫头,祖母老了,哪里活的到那么久。”
    “这世上,活到一百岁的人多了去了,祖母也可以的。”
    宁老太抬手将宁婉婉抱在怀里,只觉得这丫头越发地黏她了,如今她岁数大了,一日不如一日,心理唯一的牵挂就是这丫头了。
    “好,祖母答应你,活到百岁,然后好看着你儿女成群。”
    宁婉婉鼻头酸涩,重重地点了下头,又用鼻子蹭了蹭祖母,道:“恩。”
    祖孙俩又说了会儿话,过了会儿,宁婉婉直起身子坐好,正色道:“父亲在恪守堂里准备了年夜饭,祖母不过去吗?”
    宁老太苍目微微一闪,旋即暗了下来,“不去了,老了,胃口也中用了,吃不了那么油腻的东西,我就不凑那个热闹了,就在这夙玉堂里吃点水饺,清净。”
    宁婉婉知道,祖母一向对父亲有些意见,那些意见是从她母亲宁靖还在世就开始积累了,事到如今,已经是冰冻三尺了,所以祖母和父亲,一向是能不见面她就尽量避免碰面。
    “那我留下来陪祖母。”
    宁老太诧异地看着宁婉婉,“你不过去陪你父亲?”虽说林正阳偏心林玉彤那个庶女,对婉婉有些冷落,但在婉婉心里,一直还是挺在乎她父亲的。
    “他有徐氏陪着,用不着我。”宁婉婉神色淡然道,一边起身绕到宁老太对面的小几旁,拧起茶壶替宁老太倒了一杯热茶。
    提起徐氏,宁老太似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看这个徐氏倒是比何氏会来事,这段日子竟把宁国公府打理的井井有条,从前倒是我看轻了她。”
    “徐氏无儿无女,虽是寒士之女,其父到底是个文化人,教导得徐氏也算是通情达理,而且,她在宁国公府里无欲无求,图得不过就是个安生。”
    宁老太满意地点了点头,“你看人倒是越发地准了。”说着,她眸光忽地一抬,盯着宁婉婉的脸看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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