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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周贵妃给赐了座儿,这下才看全了周佐期的脸,能有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妹妹,他长得自然也不会差到哪去,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双眼睛,眉骨略高,眼窝显得越发深刻,据说这样的人思虑远而脾气倔。
    “本宫要哥哥办的事儿,可都安排好了?”
    “娘娘放心,自是不敢出一丝差错,只是微臣还有一事不解......”见周贵妃看过来,他又道:“为何自娘娘生辰宴后,未曾传出一丝动静。”
    周贵妃唇角一勾,回道:“本宫改了主意,此事儿闹出来顶多折了个太子妃,与本宫何益?不如将计就计,其一:福安已经开始查了,端王妃那边必定有所怀疑,这一出下来可安了她的心,好将这段换太子的戏码演完;其二:梁成怡送了这么大一个把柄到本宫手上,本宫得捏稳了才能让她忌惮;其三:太子那幅孱弱相,还能挺多久。比起二王爷和四王爷,一个名不顺言不正的储君岂不是更好推下马。本宫总得给自己的儿子争取点儿时间。”她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语气温柔极了。
    梁成怡是皇后的名讳。
    周佐期面露犹疑,道:“可是,经曲太医的手诊出的脉,皇后娘娘必然的知是你让她有意隐瞒,既然此事会成为把柄,她怎么可能还会继续下去?”
    周贵妃反而笑出了泪,道:“我的好哥哥呀,她怎么会不继续下去?她只会想怎么弄死周婉和周佐期,好让所有知道这件事儿的人都见鬼去吧。”似乎觉得周佐期的话很可笑,她连本宫都不称了。
    犹如天助,宴后太子正好大病一场,哪怕梁成怡有过一丝犹疑,也会因此事再次坚定下去。
    “那娘娘可危险了。”
    “富贵险中求,我周婉从来就没怕过她,只是还有件事要哥哥帮忙了。”
    周佐期问道:“何事?”
    “长乐被梁成怡禁足了,她封的严实,可本宫却觉得是被长乐得知了实情,需要哥哥帮我探探,若不是,那最好,若是,我也解决了桩麻烦。”
    周婉想着这件事儿做好别被除她和周佐期外的第三个操纵,否则那么久的酝酿岂不都成了白费力气。
    “娘娘需要微臣做些什么?”
    “圣上不是有了和高丽谈和的打算吗?你说若是送上位嫡亲的公主,岂不是更显诚意?”
    周佐期眼下一转,问道:“可是......送上位公主好办,这嫡亲公主......”
    “这不需你我操心,只要谈和的人说要一位公主,梁成怡自然会乖乖的把长乐交出去,若长乐真知晓此事的话,那真是眼皮子搁不得,真做掉也舍不得,不如送走,一来博得圣上愧疚,让他对东宫更上心些;二来,将来若有需要高丽的地方,她那张嘴可就值钱了。”
    “娘娘说的是,微臣明白了。”
    该交代的也交代清楚了,周贵妃摆摆手让周佐期退下。
    周佐期单脚跨出门,却被周贵妃喊住。他顿住,又转身不解怎么了,听周贵妃道:“若此事成了,不如让礼部的李大人去送亲。”
    “可是卫国公第三子、端王妃的三哥,李子倬?”
    “正是。”
    第46章 四六
    玉笙楼宛如一座铜墙铁壁,里面人出不去,外面人进不来,唯有福安,时不时的出去一趟还能起到桥梁的作用。
    原本长乐每天都会来陪陪李梓瑶,可突然有一日不见了她身影。
    长乐贴身宫女来报:“公主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端王妃,近日不好来作陪,特让奴婢给王妃传句话,无甚大碍,请您勿要挂念。”
    李梓瑶眼下一转,觉得事不对,昨儿个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见不着人了,便唤了墨笙,道:“不能亲自去瞧瞧着实放心不下,可我既去不得,墨笙,你代我去看看。”
    长乐自然不会将此等隐秘之事告诉个宫女,她只知自家公主在皇后宫中歇下养病,不言不语,面色憔悴,只当是真病了,听王妃这话,便直接将墨笙领了去。
    殿门紧闭,只见朱红雕漆,长乐贴身宫女进了门,墨笙在外等候,半响也不见人出来,她立在廊下一动不动。怕给她主子惹麻烦,规矩上不敢像府中那样散漫。
    终于见粉红色褶皱裙从门缝中钻出,墨笙抬眼,等待传唤。可谁知迎来的却是句:“公主睡下了,一日下来哪像现在这般睡得沉稳,墨笙姑娘先回去吧,端王妃的心意待会儿奴婢会向公主传达。”
    墨笙道了声:“是。”只得离开。
    李梓瑶早已等的心焦,见墨笙沿着回廊小碎步走来,皱着的眉头方才舒展,可听了她的回话骤然握紧了拳,面色阴沉,墨笙知事不对,见李梓瑶嘴唇紧抿的样子,哪里又敢询问,又怕她挺着肚子站久了累着身子,赶紧回房内搬出个躺椅来。
    天正好,暑气渐消,还记得自己主子未嫁时也爱在这样的天气出来小坐,那时候多明媚,哪像现在这般,笑容少了许多。
    李梓瑶坐下后又吩咐道:“明日再去一趟。”
    明日墨笙去时皇后娘娘正陪在公主身侧,床帘是掀起的,然而被屏风隔了视线,听到公主声音暗哑,想来病情确实有些重的。
    墨笙什么都不知情,自然不会多想,回了玉笙楼便对李梓瑶道:“公主在病中,嗓子听着沙哑的厉害。”
    自知墨笙不会骗她,李梓瑶放下心来,想着若真是病了反倒好,看得出长乐待她心思纯善,以皇后的处事,自然不会让长乐参与进来,可若她无意间卷入此事中必然也不会落得了好去。也因此,哪怕她猜得真相,也从未想过要长乐帮忙。
    孩子若真的被夺去了还有抢回来的一天,可让长乐有了闪失,她甚至无法向自己交代,谁也忍不下心来去害一个对自己真心的人。
    然而,若上面的真想隐瞒某件事,便能保证传到你耳中的没一句实话。
    没过几天就听到了长乐要去和亲的消息......
    李梓瑶遍体发寒,虎毒还不食子,可皇后娘娘竟能把自己亲生女儿送向那种地方。李梓瑶虽不希望长乐与三哥有情,可也不曾想她会落得个这样的结局,前半生生在皇宫,后半生也要生活在皇宫,一辈子都将被圈禁吃人的地方。
    不该是这样的,那个会在她苦闷时作陪,在她焦躁时解闷儿逗趣,在她身体不适时更是比谁都上心的女孩儿,她该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无辜的成为这个阴谋下的牺牲品。狠绝如皇后还能站在顶端看风景,然而其他人却只能在她身下苦苦挣扎,如同一直遭受着不公平待遇的齐灏、被殃及池鱼的长乐、还有自己与腹中的胎儿。他们都不曾有错,却承担着受害者去遭受那些无妄之灾。
    太恨了。
    *****
    长乐走的那天天空中飘着点儿小雨,细而无力,拦不住送亲人的脚步。
    李梓瑶不被允许去送,借口多了:天气不好、她肚子大了、怕情绪起伏太大伤着孩子......
    一个个理由像白纸黑字的封条,牢牢的封住玉笙楼的大门,阻止她不得前进一步,明知此去必是永别,气的胸口隐隐作痛,她站在窗口张望,除了蒙蒙细雨,除了雨打枝条摇晃,眼中再也看不见其他。
    一直觉得送行很苦,然而不愿让行人孤独离开,所以哪怕再害怕离别,也必然要去送上微笑,现在才发现,比送行更苦的是想送而不得。
    李梓瑶扶住窗棂,看雨水湿透了路面,擦了擦眼角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