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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咱两都属马,凭什么我叫你姐姐。”姚茶轻轻推一把麦穗。
    “就凭我大你半岁。”麦穗得意的像只小公鸡。
    姚茶抽空回头拿眼神示意姜采萍:有了?姜采萍笑着摇头,她现在是陈家下人,主人家的事不能往外漏。
    两个女孩儿手拉手走出院门,向东走了没多远,碰到街坊潘明仁家女儿潘玉芝。潘玉芝不像别的烟州女儿妩媚纤细,小圆脸杏核眼看起来活泼可爱。
    “张姐姐出去啊?”
    “是啊,去街上买点东西”麦穗笑着回答,姚茶看了一眼对面女孩儿没说话。
    女孩儿也似乎没看见姚茶,对麦穗笑的神秘兮兮,低语:“张姐姐有空去趟陆安寺。”
    麦穗奇怪:“好端端我去陆安寺做什么?”
    “求神啊,陆安寺可灵验了。”
    姚茶听到这里,转眼冷淡打量眼前女孩儿,十五六岁身材丰满,浑身上下看着软绵绵的。
    麦穗觉得这小姑娘奇奇怪怪的,不过还是耐着性子:“万事先求己,不过谢谢你好意,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拉着姚茶要走。
    潘玉芝急了:“你怎么能不去呢?你刚从乡下来救害得陈家哥哥被贬,丧门星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你还不去庙里烧香祛祛晦气?”
    我去你娘的晦气,要不是看在潘玉芝是个小姑娘的份上,麦穗能大耳光扇她,转回身皮笑肉不笑:“照你这样说我更不用去烧香了……”
    姚茶拦住麦穗上前一步,对潘玉芝似笑非笑:“你大约不知道,当年没有张夫人苦心苦力,你陈家哥哥现在还在老家种田呢。”
    姚茶端住腰背,拿出曾经宫中贵人气势,绕着潘玉芝缓缓转了一圈,像掂量货物一样淡淡评价:“少女思春不可耻,肖想有妇之夫也不丢人,可是上杆子在别人面前蹦跶,那就丢人可耻。”
    停下话头丢下脸色难看的潘玉芝,姚茶端庄走到麦穗身边,稳稳立定转头对潘玉芝:“把你那些小心思收起来,别把爹娘脸丢尽了。”
    潘玉芝到底是个小姑娘,被说的脸颊烧红忍不住驳斥:“我有什么小心思,不过一句好心话……”
    “你那好心自己留着”麦穗冷冰冰。
    潘玉芝不理会麦穗,一口气不歇对姚茶:“贼喊捉贼有小心思的是你吧,还没进门就知道整天巴着正房夫人。”
    一句话,姚茶脸色立刻雪白。
    欺负我姐妹?麦穗撸着袖子走到潘玉芝面前,吓的潘玉芝倒退三步。
    “小丫头知道我什么脾气吗?告诉你我们村没人敢惹我,上一个惹我的我打得他娘都不认识他。”麦穗笑笑,上下打量潘玉芝软绵绵身体“当然你是小姑娘经不起我三拳两脚。”
    麦穗冷下脸:“再惹我,我揍你哥,惹一次揍一次,让你知道‘鼻青脸肿屁滚尿流’是什么样儿。”
    姚茶脸色缓过来,走到麦穗旁边对潘玉芝冷笑:“喜欢陈长庚?先去晒黑,你陈家哥哥口味奇特,就喜欢他夫人这样的。”这是一点脸皮也不给小姑娘了。
    麦穗跟着:“四小姐是我家恩人之女,也我是密友懂吗?”
    姐妹两大获全胜,留下小姑娘在原地脸色红的要滴血。
    “我老担心你性子太温柔会被欺负,没想到茶儿蛮厉害的。”麦穗替姚茶开心,姚茶笑笑没说话。
    回想刚才麦穗有些好奇:“茶儿真的觉得少女怀春不可耻,喜欢有妇之夫不丢人?”
    街巷两边民居连着民居,看不到头的粉墙中间,镶嵌着一扇一扇黑漆木门。姚茶缓步向前,街上铺着青石板,许是年代久远,青石板有些凹凸不平。
    空灵的声音在无人深巷中响起:“情由心生没法控制这不丢人,可是说什么做什么却是可以控制的。”
    “啊?”麦穗听得有些迷惑。
    姚茶回过头看着麦穗迷茫的样子,忽然有些想笑于是就笑了,走回来牵起麦穗手一边走一边解释:“喜欢谁爱上谁这是没办法的事,但不能因为你喜欢,就跑去人家生是非。”
    “照你这样说,那不是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反正在自个儿心里,碍不着旁人什么事。”麦穗听得有些明白。
    “也不能这样说,喜欢上不该喜欢的人还是要控制,一辈子那么长总要为自己打算。”麦穗微微一笑,然后拉着她往前走,脸上蕴着笑容如栀子花开。
    长长窄巷走出去,是广阔正街。
    麦穗晃晃姚茶手:“茶儿我觉得你说话特别通透,让人喜欢。”
    姚茶调侃她:“不喜欢你家陈大人了。”
    麦穗很大气:“你两不一样都喜欢!”
    姚茶看着麦穗笑“你以为自己皇帝啊,三宫六院都喜欢。”
    “嗯,要不要我香你一个?”麦穗笑眯眯伸出狼爪,姚茶避过脸笑着跑:“别,你家陈大人怕是会杀了我。”
    寂静少人的街巷,只留下一串女孩儿们清脆笑声。闹了一会儿麦穗想起又叹气:“你说好好的小姑娘,挖空心思找我晦气,何必呢?”
    姚茶笑容淡淡:“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哎……”常看话本的麦穗听懂了。
    老人家六十大寿,陈长庚作为唯一外甥礼不能轻。麦穗和姚茶在珍宝阁挑来挑去,姚茶在宫里五年见多识广基本都是她讲给麦穗听。
    什么这个水头好了,那个雕工好了,这个寓意好了……
    “就这个五福捧寿玉佩吧,”姚茶选定一块白玉挂件“虽然玉质不是很好,但它匠心独运,裴色玉皮浮雕成五只小蝙蝠,刀法流畅不见刻痕。”
    店东连忙在一旁恭维:“小姐真好眼里,这玉佩乃是烟州名匠所制。”
    麦穗没有二话付了银子让小二去装盒,这边小二还没回来,姐妹两遇到一对姚茶最不想见的人。
    “阿茶!”孙进财惊喜。
    黄满岁瞪了一眼自家男人,摇着帕子扭身上来直指姚茶脸上:“不要脸的浪蹄子,大白天跑到楼子里来……”勾引男人,话没说完杀猪般叫起来“啊啊啊”
    麦穗扳着她手指冷冷站出来,挡在姚茶面前:“不会说人话,回去跟你娘再学学。”
    说完手上不放松,眼睛上下打量:油腻脸三层下巴,脸蛋挤的比鼻子高,学着烟州人一身大红齐腰襦裙。胸肥突突像两口面袋子,勒进去的腰一抱搂不完,腰上一圈腰下一圈都是肉。
    黄满岁疼的直叫唤,孙进财却拐到姚茶另一边,驼着背激动搓手:“阿茶,好巧。”
    看到这麦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手上一个巧劲,黄满岁一边尖叫一边朝孙进财倒去,孙进财闪身避开,黄满岁‘砰’一声倒在地上,震的楼板灰尘四起。
    “好险”孙进财拍胸。
    这王八蛋男人!麦穗先看不下去:“哪儿来的流氓调戏两家妇女?跟我去府衙见官。”然后对着‘哎呦、哎呦’半天爬不起来的黄满岁冷笑,“管不住你男人,找茶儿什么晦气?有本事割了你男人二两肉,看他还敢胡来不。”
    想了想麦穗补充:“反正你有儿子傍身怕什么。”
    一旁孙进财魁梧的身子打了一个哆嗦,觉得□□凉飕飕一阵阵冷风。
    麦穗拉住姚茶,上下扫了孙进财一眼:“想要如花似玉官家小姐,行啊,休了你老婆,以你的官职多得是大姑娘想嫁。”
    “啊啊啊”黄满岁疯了在地上挣扎“我杀了你!”
    麦穗一脚踩住她,让她重新趴到地上:“杀我干什么,杀了我你男人能老实?收拾男人我教你,要么废了他二两肉,要么让他手里一个字儿没有,管你叫老娘。”
    这边姚茶对着孙进财冷笑:“我觉得麦穗说的有道理,再来惹我,我废了你。”
    黄满岁不挣扎了,呆滞的看着姚茶,这还是那个被她揉捏在手心的毛丫头?孙进财则浑身冷汗,他是当兵出身,刚才他确实感到一阵毛骨悚然凉气。
    店小二绕着、绕着,绕过地上一坨,把锦盒递给麦穗,点头哈腰:“夫人您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
    麦穗打开看看笑眯眯:“没问题”淡定收回脚,拉着姚茶下楼离开。
    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各式摊贩叫卖声此起彼伏,麦穗拉着姚茶手忽然感叹:“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心里一会儿激昂想鱼死网破,一会儿悲伤自己命薄如纸的姚茶,听到麦穗感叹楞了一下。才说麦穗怀璧其罪,这么一会儿就轮到自己了?
    麦穗晃晃姚茶手偏头眨眼:好玩不?有几分可爱有几分调皮,姚茶忽然就笑了。麦穗松口气:“就是嘛,为那些人生气犯愁根本不值,他以后再招惹你你找我。”
    “不用了”姚茶举起和麦穗相握的手“光脚不怕穿鞋的,他再惹我,我也让他知道……”
    “知道狼是麻列儿的”麦穗笑着借口。
    姚茶笑:“对,让他知道狼是麻列儿的”心胸忽然就开阔起来,蓝天白云一望无垠。放下教条的约束,原来这么痛快。
    姚茶笑眼看麦穗眉眼弯弯牙齿白白:谢谢你,穗儿,我也喜欢你这个朋友。
    十一月初五曹家大舅六十寿诞,小两口穿戴一新准备赴宴。姜采萍觑着麦穗不在,私下悄悄跟陈长庚说话:“大人去了多注意些夫人,一不要夫人多饮酒,二小心夫人被冲撞。”
    “怎么?”陈长庚凝眼打量姜采萍
    算算日子基本可以确定,姜采萍笑着回禀:“夫人有了”
    “有什么?”
    “身孕啊”姜采萍笑的春风满面
    !!!
    陈长庚脑子里白了一下,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姐姐有孕了!他要当爹了!喜不自禁大约就是这样,再俊朗的人傻笑起来也不会多好看。
    陈长庚无意识傻笑半天,然后在屋里转圈圈:“叫什么名字好呢,叫什么名字好呢?”
    停下看看窗外垂丝海棠:“要不就叫海棠,男孩儿是海棠木,女孩儿是海棠花。”嘿嘿,他就是这么聪明,一个名字男孩儿女孩儿都能用。
    “恭喜大人”姜采萍笑微微屈膝。
    陈长庚让她起来又问:“你怎么知道夫人有孕”他怎么一点没看出来,“书上说有孕的人脾气不好,爱吐爱吃酸,姐姐怎么一点没有?”
    姜采萍满脸喜色站起来:“有些身子康健的妇人,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有些变化迟。至于奴婢怎么知道的,是因为夫人到烟州后月事一直没来。”
    陈长庚忽然觉得有些不对:“月事大约多久一次?”
    “月事月事当然一月一次。”姜采萍笑着跟外行解释,陈长庚脸上喜色化作冰雪:“有没有几月来一次的。”
    “怎么可……”‘能’没有说出来,姜采萍脸色变白忽然想哆嗦,勉强镇定解释“有些小姑娘初潮后,大约三五个月半年才来一次,不过两三次后都会变准一月一次,有很少数时间久一点,但是日子都是准的。”
    姐姐,陈长庚和麦穗一起住几年,他很清楚麦穗月事什么样,三五个月甚至七八个月才一次。
    “月事应当什么样?”冷冰冰神色
    姜采萍所有喜色化作惨白,低头小心翼翼:“小姑娘大概都是鲜血色,偶尔凝血块。”
    姐姐都是黑色疙疙瘩瘩血块,陈长庚从上到下一寸寸发寒,唇色变得雪白,似乎能呼出寒气:“如果极不准会怎样?”
    “会……会……”姜采萍身上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会影响子嗣……”压低声音勉强稳住声线“要请大夫”
    陈长庚浑身发寒手指颤抖着握起来,脑子却诡异清晰:“这件事不许声张,封了锦、绣两丫头嘴,如果有一丝外泄,我将你们都卖进勾栏。”
    一滴冷汗从额头滑下,姜采萍噗通跪下:“是”
    陈长庚闭上眼深深四五个呼吸,让自己面色恢复声音一点点和煦:“起来吧,今日要去舅舅家,不要让夫人察觉有异。”
    “是”姜采萍提着裙子站起来。
    “长庚你好了没”含着春风的笑语出现在屋门,麦穗笑颜映在陈长庚眼里。陈长庚嘴角不自觉露出笑,心里温暖一点走过去握住麦穗手:“好了,咱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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