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示:担心找不到本站?在百度搜索 海棠书屋 | 也可以直接 收藏本站

第77节

      尉迟越大步流星,径直走到帐幄前,轻轻撩开锦帷,借着透过窗纸漏入的月光看到沈宜秋侧身而卧,睡颜沉静,脸庞在似水的月华中莹润如真珠。
    他只觉心中的烦躁稍微纾解,俯身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伸手去摸索她的手,忽然碰到一团软软的东西。
    他探身过去,定睛一看,顿时傻了眼,这不是四姊家那个讨嫌的孩子么?
    第83章 争宠(加更)
    尉迟越这才想起方才有宫人似是有话禀告,只是他疾步走来,没听她说完。
    半夜里将这孩子退回四公主下榻的凝云院是不成的,少不得只能这么将就一晚。尉迟越看看太子妃恬静的睡颜,顿生几许不甘。
    昼间在山谷中他便心痒难耐,但到底是光天化日,沈宜秋又脸嫩,到底不能放开了胡闹,他只盼着夜里回到床帏间可以一亲芳泽,可人人都似与他过不去。
    筵席散得既晚,回到少阳院又被表妹堵在门口,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了,回房一看,连床都叫人占了。
    太子越想越堵心,一时间想不出什么法子,只得先去浴堂草草沐浴,换了寝衣出来,却见那孩子得寸进尺,竟然搂住了沈宜秋的脖子。
    尉迟越怏怏地在床外侧躺下,有心想抱抱太子妃,可床上有孩子在,即便睡得无知无觉,他也做不出狎昵之举,只能憋着火气干躺着。
    偏生他饮的酒不多不少,正好令他睡意全无,亢奋不已。
    他仰天躺了一会儿,终是意难平,借着月光打量了那孩子一会儿,忽然恶向胆边生,轻手轻脚地将那孩子抱起放到床里侧,自己往两人中间一躺——就算他今夜不能得偿所愿,也不能叫这小泼皮霸占着小丸。
    小世子在睡梦中皱了皱眉,小嘴嚅了嚅,吹出个口水泡泡,又颠了个身,弓成个小虾米,继续呼呼大睡。
    尉迟越心里痛快了些,阖上眼皮,凝神调息,逐渐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觉得有什么压在胸口,睁开眼睛一看,却对上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尉迟越瞬间清醒,一看,原来那小儿正想从他身上爬过去。
    太子殿下与小世子大眼瞪小眼。
    俄顷,尉迟越忽见那小儿嘴一瘪,心道不妙,果然,那孩子“嗷”一嗓子哭起来。
    沈宜秋从睡梦中惊坐起来,茫然四顾,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上辈子第二个孩子小产后,她时不时在睡梦中恍惚听见婴儿啼哭,每回都会惊醒过来,茫然又徒劳地寻找她那不存在的孩子。
    好在这回她顷刻找到了哭声的来源,立即清醒过来,将嚎啕大哭的小世子搂入怀中,轻声道:“好乖乖,怎的哭了?别怕,舅母在这儿。”
    她拍抚了孩子一会儿,这才发现尉迟越:“殿下何时回来的?”
    尉迟越道:“约莫子时散的席。”
    沈宜秋点点头,继续轻拍哭个不住的小世子:“怎么睡得好好的醒了?莫哭莫哭,哦,哦……”
    尉迟越脑海中灵光乍现:“定是认生了,不是想他阿娘便是想乳母,孤这就叫人拿被子包了送回去。”
    殊不知小世子从断奶起便独自睡,四公主喜欢四处游玩,常带着儿子四处乱跑,今日住离宫,明日住庄园,更无认床认生的毛病。
    太子话音未落,那小儿便打着哭嗝道:“舅母,大郎要舅母抱抱……”
    沈宜秋心已化成了一滩水:“好,好,舅母抱。”
    那小儿抽噎了一会儿,总算噤声。
    太子无计可施,又不好同一个垂髫小儿计较,只得与他换了个位置。
    没想到他刚躺下,那小儿便伸手推他:“阿舅走……”
    尉迟越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太子一向不苟言笑,也不像五皇子那样会讨小孩的欢心,宗室中的小辈都与他不甚亲近。
    小世子以前便觉这三舅凶巴巴的不好相与,有些怵他,此时他板起脸来,吓得抱紧沈宜秋,“哇”一声又大哭起来。
    这小儿体魄随了他阿娘,哭起来中气十足,余音绕梁,尉迟越只觉天灵盖都快叫他这震天的哭声掀飞了。
    沈宜秋心疼孩子,忍不住道:“殿下,小世子这样哭下去不是办法……”
    尉迟越挑了挑眉:“大郎,别哭了。”
    小世子不理他,哭得更凶了。
    太子道:“这孩子机灵得很,八成是假哭。”
    小世子闻言,仰起脸接着哭,涕泪齐下,声势浩大,比夏日得雷雨还滂沱。
    沈宜秋心如刀绞,语气急起来:“殿下!”一边替他拭泪。
    尉迟越一听便知她恼了,撇撇嘴道:“行,孤错怪他了。”
    小世子见有人替他撑腰,也不怕这凶神恶煞的三舅了,伸手推他:“不要阿舅,大郎不要阿舅……”
    尉迟越一挑眉,正要说什么,对上沈宜秋谴责的目光,只得把话咽回去,无可奈何道:“孤去侧殿睡。”说罢披衣下床。
    小世子顿时破涕为笑,伏在沈宜秋怀中,奶声奶气道:“舅母好,舅母像阿娘,舅母香香……”
    沈宜秋听他哭得瓮声瓮气,一颗心又酸又软,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大郎最乖,不怕,阿舅已经走了。”
    尉迟越刚走出屏风,冷不丁听见这话,差点没气出个好歹。
    翌日仍旧有围猎,尉迟越一早便来唤沈宜秋,沈宜秋醒转过来,对太子摇摇头,小声道:“殿下,妾昨晚便觉腹中坠坠的,今日怕是不能随殿下去猎场了。”
    又看了看身侧酣睡的小儿:“况且小世子还睡着,妾起来免不得要吵醒他。”
    沈宜秋服了一阵子陶奉御的药房,月信比以前准了些,尉迟越一算,差不多是在这几日,便道:“你身子不舒服便在山下休息吧。”
    说罢睨了那小儿一眼:“待他醒了,便叫他嬷嬷带着回凝云院去,这小子闹人得很,与他阿娘一个德性。”
    沈宜秋忙道:“哪里就闹人了,妾就不曾见过这么乖巧可人的孩子。四姊也要去打猎,回凝云院也是那些下人伺候着,留在这里妾还能照看一二。”
    不等尉迟越开口,她一口气接着道:“殿下去猎场吧,不必担心我们。”
    尉迟越一噎,没好气地乜了一眼小世子红扑扑的小脸,想了想道:“孤也不去围猎了,昨日门下省送来的奏疏孤还未阅览。”
    沈宜秋道:“一年一度的围猎,殿下错过岂不可惜?”
    尉迟越道:“正事要紧,闲来无事随时都可去禁苑狩猎,无碍的。”
    沈宜秋见他心意已决,便也不劝他了,替小世子掖了掖被角,阖上眼接着睡。
    尉迟越便去东轩批奏疏,待那一大一小醒来,三人一起用了早膳。
    太子看着太子妃一勺勺地喂那小儿,他要与她说句话,那小儿不住地打岔,撒娇卖痴,令人发指。
    用罢早膳,沈宜秋见风和日丽,便带着孩子和日将军去后园中玩。
    尉迟越有心一起去,沈宜秋扫了一眼他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道:“殿下不必陪我们,正事要紧。昼间多批阅几封,夜里早些就寝,免得伤了身体。”
    太子妃那般体贴,太子如何能拂了她的好意,只得巴巴地目送两人一狗出了门。
    他们玩了半日方才回来。
    尉迟越听见动静,走到廊庑上,便见太子妃一手牵着孩子,怀中抱着一束半放的红梅,眼睛里盛满了笑意,他不觉看呆了。
    小世子手里也抓着短短的一截梅枝,上面有两朵半放的梅花并四五个花苞,他仰起小脸,伸着小手:“花花,舅母戴。”
    沈宜秋去接,小世子却紧紧抓着不给:“大郎戴……”
    沈宜秋明白过来:“大郎是要亲手给舅母戴么?”
    小世子点点头。
    沈宜秋笑着蹲下身,侧过头。
    小世子果然走上前,将手中的红梅斜斜地插进沈宜秋的发髻中,然后在沈宜秋脸颊上“吧唧”亲了一口:“舅母好看。”
    尉迟越看得目瞪口呆,只觉自己活了两辈子,手段竟不如一个孩子高明。
    他随即明白过来,定是四姊与驸马两人没羞没臊,这孩子才有样学样。
    他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咳嗽两声。
    沈宜秋站起身,摸了摸小世子的后脑勺,笑着朝尉迟越走过去,低头从怀中抽出一支梅花给他:“请殿下笑纳。”
    尉迟越接过花,便即掐下一枝,现学现卖地插进沈宜秋的发髻里。
    沈宜秋哭笑不得:“殿下,当着孩子的面……”
    尉迟越扣着她的腰往身前一揽,乜了小世子一眼,然后在太子妃两边脸颊上重重地各亲了一口。
    第84章 发怒
    当日傍晚,四公主遣人将小世子接回凝云院,沈宜秋看着乳母抱着孩子离去,眼中满是不舍。
    尉迟越搂着她的肩头低声道:“那么喜欢孩子,改日我们也生一个。”
    随即想起这一日夜的遭遇,不禁迟疑起来,太子妃连别人的孩子都捧在掌心,若是有了自己的孩子还得了。眼下她要调理生子,倒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转念一想,他和小丸的孩子必定聪慧过人、玉雪可爱、通情达理,决计不会像四公主家的小儿那般无赖。
    想起他和小丸的孩子,他的心尖便是微微一颤,仿若熏风拂动柳梢。
    他和小丸的孩子,他细细咀嚼这几个字,不禁有些恍然。上辈子他也曾无比期待沈宜秋为他诞下皇子,但那是因为他盼望嫡子,可现在他只是想要一个他们俩的孩子,无关嫡庶,无关江山社稷。
    沈宜秋闻言垂下眼帘,孩子是她上辈子最大的遗憾,若是这一世能有个自己的孩子……她不敢想下去,若是期望再一次落空,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尉迟越的话,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尉迟越只道她害羞,便也不曾放在心上。
    沈宜秋的月信如期而至,围猎自是去不成了,热汤也没法泡,每逢此时她总是格外嗜睡。沈宜秋镇日窝在寝堂中,尉迟越便在东轩处理政务,往年围猎,太子的战绩总是遥遥领先,这一年却只打得一只兔子——还是日将军打来的。
    日将军身世大白,也不用再藏头露尾,大摇大摆地带着兔子入主少阳院,平日专门照料它的小黄门也跟着到了少阳院。
    那小黄门伶俐讨喜,只一日便与沈宜秋身边的宫人内侍混熟了,尤其是对素娥,更是姊姊长姊姊短叫个不住。
    素娥见他嘴甜,也喜欢与他说话,一来二去,不免说起日将军前几日养在北边宫苑中,那小黄门道:“眼下好了,殿下要看小日将军也不必来回跑,那日他半夜三更过园子,奴真是吓了一跳。”
    素娥心中一动,连忙问道:“是哪一日?”
    小黄门道:“就是贤妃娘娘生辰那日,廿三。”
    素娥脸色一变,“啊呀”叫出声来,便即转身往殿中疾步走去。
    沈宜秋正歪在榻上查看前日从东宫送来的节礼单子,见她匆匆忙忙走进来,笑道:“出什么事了?”
    素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娘子,奴婢该死。”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