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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节

      朱凤珊那件事,皇后娘娘便知道的清楚,当时木已成舟,按照圣人意愿却是也想压一压朱家的气焰,是以丝毫没有追究。
    可眼下情况又不同以往,嘴上说的天花乱坠,本质是李淑对小叔子有爱慕,还未成亲,这顶若有似无的绿帽就结实扣在赵怀礼头上,且赵怀信还坦坦荡荡,神女有意而襄王无心,若圣人出头,可谓师出无名。
    难不成叫赵家含垢忍辱的当没这回事?
    到底隔着层血脉,圣人对六公主忍耐宠爱到极致,不代表会对侄女也如此,皇后娘娘说了些场面话,教训李淑两句,转过头安慰王妃稍安勿躁,由她和圣人细说后,再做打算。
    这一手连瑞和县主都感受到搪塞之意,坐在席间心情不佳,一面儿是觉得赵怀礼得寸进尺,不嫁便不嫁;另一面儿隐隐担心着如果确实把婚退了,以后城中高门弟子还有谁能配得上她。
    本就忍着气,还被几个黄毛丫头笑话,瑞和县主冷脸环视一周,目光落在那两位姑娘身上,倏地一巴掌拍在桌面,酒盏叮咣翻倒滚着落了下去,啪的声碎在光洁的地板上头。
    闺秀们单独在侧殿,中间有屏风珠帘隔着,声音嘈杂外面倒也听不见,伺候的宫女忙蹲身去捡碎片,满桌的姑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李淑。
    “这可是皇宫。”瑞和县主还不至于怒到没了理智,厉声道,“都别忘了自个儿身份。”话毕,站起身让宫女领着去净室处理裙摆上的酒渍了。
    这一走,却不想在途中碰见冤家对头朱凤珊。
    朱凤珊在江宁府过的憋屈,虽说徐淮待她还不错,但那小地方怎比的上汴梁,起初她还有心求着娘家帮助徐淮往京城调职,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待明白圣人想让朱家蛰伏,便不可能让徐淮出人头地后,彻底死心了。
    好在每年年初,徐淮都陪她在汴梁小住一月,今年正巧年前就到了,便进宫参加除夕宴。
    对于罪魁祸首李淑,朱凤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摸了摸刚染的指甲,张口就嘲笑起来:“我当这是谁呢,原来是县主啊,脑袋上像冒着火似地,哪个胆大的惹了您?”
    瑞和县主路上走的急快,猛地见她愣了片刻,两人早已撕破脸皮,那还顾及什么,于是蹙眉烦躁的说道:“徐夫人别挡着路,本县主和你没甚好说的。”
    朱凤珊一听,眼睛瞪的浑圆:“如何没有?我倒想问问,被人退婚的滋味好不好?没想到你能做出那么多下三滥的事,现在恶有恶报真真儿大快人心!”
    “下三滥?”瑞和县主气极反笑,轻蔑的看她一眼,“别以为圣人禁言,旁人就不知道你和六公主做的那点儿勾当,金明池夺标被顾青竹逃了去,还夹着尾巴嫁去江宁府,我告诉你,谁都能说我,你却不行。”
    李淑出口就冲着人软肋上刺,朱凤珊悔不当初,饶是现在再提起来,也怒不可遏,当场便伸手指着瑞和县主高声道:“你有胆子再说一遍!”
    瑞和县主笑了笑:“比起你,我的心肠是软多了。”
    大殿这边,酒足饭饱之际,皇后娘娘提议去观景台欣赏西山灯火,宫女们将酒席撤下,一会儿好再上些茶点。
    观景台在西边,想去的话,和往净室的路有段儿是重合的,顾青竹抱着程瑶的女儿哄了许久,衣裙有点皱了,便趁着皇后娘娘她们未动身,先找地方整理下仪容。
    结果这一去,正撞见瑞和县主和朱凤珊闹的不可开交,且俨然有扭在一团厮打的趋势。
    两个伺候的宫女起先还劝劝,可朱凤珊逼的太紧,她们怕自己贸然出手,伤到哪个真是几条小命都不够陪的,只能在旁边干着急。
    瑞和县主余光瞅见她,挡着朱凤珊揪到她头发的手,万不得已朝顾青竹喊道:“沈夫人且来帮下忙,徐夫人这是魔障了!”
    顾青竹顿了顿脚步,偏过头看着她们俩,一个设计害她差点清白不保,另一个几次三番散布谣言,其心可见一斑。
    若是从前,说不准温吞没脾气的她还会上前阻止,可现在大约是跟着沈昙自在惯了,也懒得维护那劳什子的颜面,不摇旗呐喊都算慈悲在心的。
    她挑了挑眉,像是没看见一般,熟视无睹的领着宫女施施然的错身而过。
    结果没过多久,皇后娘娘领着众人赏灯,就看见县主和朱凤珊这般没规矩的模样,一时间殿中针落可闻。
    作者有话要说:  补昨天的份,今晚继续。
    飞吻各位小仙女~
    第162章 第一百六十二回
    两个宫女自知失职, 率先哆嗦着跪身低喊:“请皇后娘娘赎罪!”
    瑞和县主和朱凤珊相继收手,虽说没像市井妇人那般贴身争执,但互相推搡还是有的, 李淑发间的花冠都被扯歪了,几缕发丝凌乱垂落在鬓角处。而朱凤珊则是面门正迎上她的手心,口脂晕染的哪儿都是, 嘴角边划上长长一道, 好不滑稽。
    在场多是上了年纪的命妇,见多识广,对此尚且见怪不怪, 皇后没发话, 她们也便只管站着不吭声, 唯独远远坠在后头几位小辈, 踮着脚尖儿好奇的往人群中张望,眉宇之中明明白白写着‘震惊’二字。
    家世普通的贵女, 整年恐怕只有这么一次入宫的机会, 俱是谨言慎行,想留给圣人和皇后个好的印象。
    表现都来不及, 谁还胆大包天的敢在宫中造次?
    眼前这两位可谓初生牛犊, 无所畏惧了。
    皇后娘娘亦不满的拢起眉梢,方才在寝宫训诫瑞和县主,她低眉垂眼的好似有了悔意,可转眼却这般和朱凤珊扭在一起,全然失了贵女仪态, 倘若知分寸懂收敛,又怎能如此猖狂?
    先前看在景王面子上起的些许维护之意,这会子也消磨殆尽了。
    “起来罢。”宫里赏罚分明,皇后缓缓挥手让宫女儿起身,也没询问事发缘由,只启唇淡淡说道,“这边不如殿里暖和,请县主和徐少夫人去偏殿休息。”
    宫女领命对她二人做了请的手势,瑞和县主勉强挺起脊背,借着整理衣袖的时候狠狠瞪了朱凤珊一眼,仿佛要吃人似得。
    朱凤珊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如今嫁人也嫁了,丢人只不过一时,过了元宵她便会和徐淮返程去江宁府。而李淑可就穷途末路了,今儿的事儿被这么多人看去,少不得要节外生枝,更是认证了外头的传言,欲和赵怀礼如期成亲是难上加难。
    朱凤珊甚为愉悦的抹掉唇角的口脂,也不担心擦没擦干净,朝皇后娘娘行礼后便小步跟着宫女往偏殿走,瑞和县主面儿上表情变的精彩,本想粉饰太平的说两句,谁知皇后先行疾言厉色的催促她道:“县主还在等什么?”
    如此一来,她只得把话从嘴边咽回去,心里头愤愤不平的走了。
    待顾青竹从净室出来,观景台上已站了许多女眷,说说笑笑气氛融洽,程瑶在左侧占好位置,见她来赶忙拉着站定,细声低语的咬耳朵道:“你刚没瞧见,瑞和县主和朱凤珊翻脸了,惹得皇后娘娘心情不快,这半天才见了点儿笑意。”
    “我遇见她们了。”顾青竹坦然自若的笑了笑,眨了下眼睛狡黠道,“应是朱凤珊先动的手,县主也不甘示弱,还找我帮忙来着,不过我没应。”
    程瑶捂着嘴半晌没回过神,随即了然的颔首道:“也是,这种闲事肯定不管为妙。”
    顾青竹并非怕惹祸上身才避开的,故而摇摇头说:“我知道皇后娘娘随后就到,才故意留她们在那儿的。”
    如此一来,瑞和县主和朱凤珊面子里子丢的精光,也称得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虽然这点惩戒,比起她们对顾青竹所做的仍是九牛一毛。
    大年夜赐宴本就时间不长,各家各户还有团圆饭要吃,待皇后她们赏完灯,圣人便说了些新年勉励的话语,令百官出宫回府守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