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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5)

      关于这个环节,他们也讨论过应对措施。
    相看两相厌的人,更不用说接吻了。
    贺彰问他知不知道国内早期拍电影时关于吻戏的处理。顾长霁说:借位?我们一借位就露馅了啊。
    不是借位,贺彰说,当时拍摄吻戏被认为是不道德的行为,所以第一场吻戏里,男女主角的嘴上都贴了一层薄膜,这样就可以说并没有亲上。
    顾长霁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这有什么区别吗?
    算心理暗示,贺彰倒是很轻松,仿佛这件事跟他自己没有关系,或许你有别的办法?
    顾长霁想,算了算了,只是接吻么,也不会掉块肉。
    于是到了这个实战的环节,顾长霁盯着贺彰的嘴看了几秒,心一横,闭上眼,摆出了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亲了上去。
    贺彰个子比他要稍高几公分,只是微微地低了一下头,两人的唇就靠在了一起。
    像夏日透明的冰块哗啦啦坠入褐棕色的汽水里,丁零当啷撞击着玻璃杯的身躯,发出了沁人心脾的脆响。
    大串的细细碎碎的小气泡爆炸了似的向上攀升,密密麻麻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两个人都抖了一下,贺彰下意识往后退,拉开了间距。
    顾长霁发现自己没那么反感,还抬手抹了抹嘴,老流氓似的,咂咂嘴说:还挺软的。
    贺彰:
    一场形式婚礼就在一堆乱七八糟的程序里结束。
    收拾现场的时候,顾长霁看向了吴圆所在的那一桌。
    吴圆没有待多久,默默喝了几杯,就在新郎们交换戒指那个步骤,他离开了。
    他的位子上只留下了一封信,顾长霁拿起来,左右端详过后,忍不住咦了一声。
    信封上明明白白写着贺彰亲启。
    看不出来你还有偷看别人信件的爱好。贺彰说。
    不是,顾长霁把信封递到他跟前,我是觉得奇怪,吴圆的字怎么和我的有点像?
    贺彰接了过来,垂着眸子看信封上的笔迹,没有说话,嘴角挂上了一抹近乎嘲弄的笑。
    他没有看信,也没有扔,只在之后随手扔进了车里。
    顾长霁觉得他明白了,贺彰特意邀请吴圆过来的原因。
    余情未了。
    贺彰那时说的想要重新开始和在乎,都是对着这个人。
    好一枚痴情种,却找了别人结婚。
    难道是想让吴圆吃醋?那这吃醋成本未免太高。
    但我管不着。他心里想,既然贺彰选择和他签下合约,就代表他有打算。
    他们互相利用,不需要问理由。
    新婚的第一晚,贺彰和顾长霁坐在主卧的大床上,对视了一眼。
    今天晚上我爸妈都在这儿,顾长霁说,我知道你也不想跟我一块儿睡,但是没得选。先说明白了,我晚上睡觉不磨牙不说梦话,更不会放屁,睡相非常好。
    贺彰扫了眼身下柔软的布艺床,是吴英秀和贺伊人一起选的,标准的双人套,睡两个男人没有问题。
    但要让两个男人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可能有点问题。
    两个糟老婆子坏得很。
    贺彰叹了口气,忙碌了一天,他也累了,无奈地说:你去洗澡吧。
    不行,你先去。顾长霁说。
    贺彰没搞懂这个排序的重要性:有什么讲究吗?
    让我洗好了在床上等着你,画面感觉怪怪的。
    贺彰抱着怀看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
    像他这种不常笑的扑克牌美人,偶尔这么冰雪消融一次,带来的效果格外赏心悦目。
    至少顾长霁看着是觉得挺养眼。
    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顾少爷?贺彰说的话却一点也不悦耳。
    他靠在墙壁上,半长的头发已经放了下来,坠落的刘海松松遮住了小半边脸,这让他有种九十年代男星的复古感,我对你半点兴趣也没有。
    我懂我懂,你心里有人嘛。
    贺彰挑了挑眉。
    顾长霁又说:放八百个心,我对你也没有任何兴趣,除非你做个变性手术,变成女人。
    这个话题引起了两人那段共同的,不太愉快的记忆。
    于是贺彰冷冷看他一眼,拿了浴袍进了浴室。
    顾长霁低头玩手机,却翻到了刘曦这小子发给他的照片。
    好巧不巧,正好就是他和贺彰接吻的那一张。
    两个男人都俊美非凡,西装笔挺,背景浪漫,随便往网上一粘绝对能惊起一群女人的尖叫。
    顾长霁愣了一下。
    他还以为自己当时的表情一定极不情愿,还要有些狰狞才对劲。
    但照片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他闭着眼,嘴角的弧线像是勾起来的。而贺彰的侧脸也因为那个颔首的动作而变得分外温柔,仿佛在珍惜命中注定的恋人。
    天作之合。
    这个词出现在顾长霁脑子里的时候,他自己都想吐了。
    刘曦:哥,太般配了,我能拿来给世纪佳缘投稿做广告吗?
    才华横溢的顾长霁此时一句话却也骂不出,只能回复了一个字:滚。
    刘曦:那用来当微信头像呢?
    顾长霁:滚。
    刘曦:你们的新婚之夜还和谐吗?
    顾长霁:滚。
    刘曦:你不会是在下面的那个吧?
    顾少爷抬起高贵的手指,一顿操作猛如虎,把他穿过一条裤子的发小拉黑了。
    因为刘曦的一句话,顾长霁整个人都变得别扭了起来。
    这一别扭就扭了一个晚上,身边有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曾经是他的同窗,现在是他名义上的伴侣。
    他知道贺彰也醒着。
    天上浮云如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顾长霁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上面有月光投射进来的淡淡的光影,朦朦胧胧,寂静无声。
    什么?贺彰偏过了头看他。
    出自杜甫的诗,说人生变化无常,顾长霁说,我现在还觉得不现实,像做梦。
    贺彰换了个姿势,枕在自己的手臂上:你确实比我想象的更爱做梦。
    顾长霁:好歹咱俩也算是新婚,你的臭毛病能不能改一改?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顾长霁呵呵一声:就是因为你这张嘴,吴圆才跟你分手的吧。
    贺彰一下就不出声了。
    两个人背对着对方,心里同时冒出来了一个念头。
    真是讨人嫌。
    第6章
    06
    第二天早上,愤怒的首席指挥就在《约法三章》里加了一条附加条例。
    没有迫不得已的情况,绝不同床共枕。
    昨晚才信誓旦旦说自己睡相极佳的顾长霁,正像个八爪鱼一样把他裹得严严实实,让他闷出了一身的汗。
    以至于他做了一晚上的梦,全是有人把他五花大绑捆住,要放进火辣辣的牛油火锅里去涮。
    凌晨六点半,贺彰就彻底清醒了,费了一番工夫把身上的牛皮糖推开,这才算脱了身。
    他皱着眉看身边仍然睡得雷打不动的顾长霁。
    顾少爷确实有放浪形骸的资本。
    平时醒着,一对惹人注目的桃花眼,笑起来缠缠绵绵的,像是有千千万万根情丝在里头。等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煽情的眼眸,又有点孩子的乖巧。
    要是个不会说话的哑巴就好了。
    被压了大半个晚上的胳膊和大腿都酸着,他活动了几下,刚想起身,又被顾长霁一条长腿压过来。
    贺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又把他推开。
    顾长霁翻了个身,很自然地抱住一边的被子,搂在怀里继续睡。
    他这个样子,毫无形象,有点好笑。
    贺彰没兴趣继续看他睡觉,换了套运动服,准备下楼去切两片面包垫垫肚子,再去小区里慢跑几圈。
    他是个自律的人,一旦养成了习惯就不会半途而废。
    晨曦洒在楼下的小花园里,还没来得及过花期的月季微微仰着俊俏的小脸,看着这个在躺椅上看早报的年轻男人。
    他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却没有管,开始调节手腕上的智能手环。
    有人在给他发消息。
    贺彰很清楚这是谁,再第七声提醒到达之后,终于拿起手机给出了一条回复:
    你好,贺彰还在睡觉。
    对面终于偃旗息鼓。
    新婚第一天,顾少爷如愿以偿,睡了个安稳觉。他看了眼时间,居然才早上九点,太阳还乖巧地在东边待着,没有透进他的房间来打扰。
    他打着哈欠起床,洗漱时看见两只电动牙刷,愣了两秒,才想起来自己结婚了。
    从今天开始就是已婚人士了。
    顾长霁莫名想笑。
    他把刘曦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含着牙刷点开了facetime。
    刘曦打了半宿的游戏,早没了当伴郎时的神清气爽,这会儿蔫儿吧唧胡子拉碴在被窝里缩着,老大不乐意地问:干嘛?
    又打游戏?顾长霁说,氪了多少啊?
    一万八,刘曦困归困,气还是得生,妈的,随机抽礼物,我以为要给我一个老婆,结果送我一罐茶叶,我差这点茶叶吗?怎么不给我送话费呢?你不是拉黑我了吗?
    顾长霁说:九点了,太阳晒屁股了,想给你表演一个刷牙。
    刘曦说:哥,我觉得你今天身上有着一种
    说。
    少妇的光辉
    顾长霁差点一口泡沫喷出来:我操。
    刘曦来精神了,又贼笑起来:你们到时候准备怎么办?在校友会上公布结婚的消息?当初的两个校草,居然内消了,毁了多少少女的芳心。
    顾长霁刷完牙,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不公布。
    刘曦:啊?
    我们不打算公布,就瞒着。
    刘曦早知道他们两个不对劲,这回被当事人戳破了,八卦劲儿往上冲: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给弟弟好好说说。
    我们两个顾长霁往外面看了看,做贼一样,压低声音,是假结婚。
    刘曦震惊了:操,你们玩真的吗?
    就是这么回事。你装作不知道就行了,别的不用多管,也别老是跟我妈说我和贺彰以前的事,明白吗?
    刘曦忍不住为他担心起来:不是,你们两个不至于吧?
    顾长霁摊摊手:管他呢,结都结了,反正没什么坏处。
    收拾完毕,他下楼梯时,就听见吴英秀在一楼的客厅里跟贺伊人聊天。
    他马上顿住了步子,不想参与进中年女人的聊天话题里去。
    贺伊人叹着气:阿彰这些年心里有疙瘩,我也明白,从我结了婚,他就没有过几次笑脸。
    他不喜欢你现在的老公?
    贺伊人缓了两秒才说:怎么说呢,唉,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与其说是不喜欢再婚这么多年,我都没再要孩子,就是为了阿彰,所以我老公他有怨言,也是难免的。
    吴英秀说:他难道怕贺彰不给他养老?
    倒不是这么说吧,他自己也有孩子,和我关系一般他只是不喜欢阿彰不听他的话。
    儿女有几个听话的呢,吴英秀说到这儿,有点伤感,不听话也就罢了,就怕不让人省心。现在看见他们终于成了家,我心里才真的松了口气。
    这番话听得顾长霁心情复杂。
    他悄悄探了个下来,询问道:女士们,需要来一份爱心早餐吗?
    贺彰晨跑回来,就闻到了浓郁的香气,不由得问:好香,做了早饭?
    这话是对两个妈妈问的,回答他的人却是穿着围裙的顾长霁:行家啊!
    贺彰:
    他把接下来那些夸人的话全收了起来,不动声色地上楼洗澡。
    顾长霁也不解围裙,特意装成一副小媳妇的样子跟他说:快一点啊,一会儿饭都凉了,老婆~
    他满意地看见了贺彰脸上出现了想吐槽又拼命憋住的神情。
    说来也是奇怪,以前他看见贺彰黑脸,只会觉得这个人太臭屁,又装逼。
    但现在看见贺彰的冷漠脸,他就只想让贺彰的脸更黑一点。
    说不过他,至少还能恶心他。
    他轻松地回过头,看见了两位妈妈脸上慈祥的笑容。
    吴英秀:小两口感情是真的好啊。
    贺伊人:就是说呢。
    顾长霁:
    吃过早饭,吴英秀就履行诺言,让燕嫂和顾尔歆陪着她去检查身体。
    本来顾长霁要自己陪着,但吴英秀执意要他和贺彰一块儿出去玩,新婚燕尔,多点相处空间。
    他亲妈是个固执了几十年的女人,一句话撂出来八十头骡子也拉不回去。
    顾长霁只好听从安排和贺彰一块儿出门,下午逛一个艺术展览,在预定好的餐厅里用晚餐,晚上再去听一个音乐剧。
    为了他们两个的婚事,顾朔还特意给顾长霁买了辆车,最新限量的保时捷,已经上了牌号,开起来拉风又动感。
    顾长霁跃跃欲试,邀请贺彰坐进副驾驶。
    车开出去了一段,别墅区的林荫道上铺了一层软绵绵的落叶,轮胎轧上去还能有细微的扑簌声。
    天朗气清,新车美人。如果不是这个美人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今天的这个开始能打满分。
    两人名义上是来增进感情的,总不能全程都沉默以对。贺彰又是个闷骚,不能指望他先展开话题,于是顾长霁主动提了一下几天后的校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