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千暮下楼，果然有辆商务车停在小区门口，见她出来，司机鸣了一下笛，并给她摁开了自动的后车门。
    她以为华元森在车里，上车后发现除了司机，车里并无其他人。
    见车门自动关上，她问司机：“请问去哪里见华总？”
    “华公馆。”
    宫千暮怔了怔，她听邵君说过华元森的家叫华公馆。
    所以，去他家里？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
    到华公馆是半个小时后。
    宫千暮下车后，看到入眼的绿化葱葱郁郁，不知名的花儿七彩斑斓，一望无垠，还有人在专门打理修剪，房子建得像城堡，巍峨壮观、奢华大气，她不得不感慨，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这比她那个世界王爷们的府邸还要豪华几倍。
    在司机的带领下，她走过多条绿化的花径来到“城堡”的门口，再由管家带领进了“城堡”里头，在宽敞的换鞋区换上拖鞋，走进豪华广袤的客厅。
    头发花白，却容光焕发、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华总。”
    见他看向自己，宫千暮就停下步子，朝他微微鞠了鞠首。
    “来了，坐。”华元森扬手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沙发。
    宫千暮便依言过去，落落大方地坐在了他对面。
    两人中间隔着一张做工精良的大茶几。
    管家离开，有佣人过来给他们两人各自上了一杯茶，华元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后才开口：“你应该已经知道我跟博言的关系。”
    宫千暮眼波微动。
    看来，热搜的内容是真。
    唇角轻弯，她回道：“全网应该都知道了。”
    热搜上不是说，是华元森自己爆的吗？
    华元森笑：“对，全网都知道了。”
    此时的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休闲家居服，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平和又温润，比在公司里见到，或者新闻里见到，那份凌厉减少了不少。
    他忽然话锋一转：“博言是不是在怪我？怪我没经过他同意就这样公布于众？”
    宫千暮微微抿了唇。
    所以，见她是为了问钦博言的情况？
    略一沉吟，她才回：“钦少回家后就独自进了房，我......不是很清楚。”
    讲真，她到现在还并不知道钦博言跟华元森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恩怨，她只知道，两人肯定并非爷孙关系那么简单。
    所以，她不能随便回，如果对钦博言来说，是出卖的事，她绝对不会做，但她又不能不回，她就只能尽量拿捏好分寸。
    大概是听到说独自进了房，华元森低低叹：“他果然是生气了。”
    宫千暮没有接话。
    华元森又兀自解释道：“其实，他会生气，意料之中，我也理解。但我这样做，也有我的理由，除了阻止他的男主角色换人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危机响应。”
    危机响应？
    “你现在在热搜榜上还能看到他跟你的黑热搜吗？”华元森问她。
    边问，边拿起茶几上的茶几划开查看。
    宫千暮想了想，方才在家里，她跟邵君，还有小仝看热搜的时候，前五十名的榜单上似乎还真没有看到钦博言跟她的那几个黑热搜。
    她明白了过来：“所以，华总是......”
    “娱乐圈就是这样，想要降一个事件的热度，只需弄一个更大的事件出来，网友们的热情和注意力就会被分散、被转移过来。”
    宫千暮没做声。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所以，华总是想我将这些转告给钦少吗？”
    不明这个男人叫她来的真正目的，她直接开门见山问。
    “如果是呢，你会帮我吗？”华元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反问。
    “不会。”宫千暮不假思索，笃声。
    华元森一怔，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为什么？”
    “因为华总完全可以自己告诉钦少，可华总却让我来转达，说明华总跟钦少之间一定有些什么不能直接沟通的原因，我不明这些原因，我肯定坚定地站在钦少那边。再说了，钦少也不是娱乐圈新人，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多年，他肯定也清楚娱乐圈的这些危机响应法则，根本不用任何人告诉，他也知道华总那样做的用心。”宫千暮不徐不疾说完。
    华元森微微眯了眼睛，眸色转深，略带打量。
    这个女人有点东西。
    上次拦他车让他调律师回来救钦博言，已让他刮目相看，今天更是让他惊艳。
    难怪他家那个不近女色、当代唐僧式的家伙会为了这个女人不顾一切官宣。
    低低一叹，他双手环胸一抱，靠向身后沙发椅背。
    “他不认我这个爷爷，我也理解，毕竟是我对不起他。当年，若不是我门第观念太深，瞧不起他母亲的出身，生生拆散了他母亲和我儿子，他们母子俩也不会受那么多苦。”
    “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母亲怀孕了，我如果知道，肯定不会赶她走，她也不会嫁给他后来的父亲，那个赌棍，他的生活也不会那么绝望，他母亲也不会死.......哎，没有如果，都是我造的孽......”
    宫千暮微微震惊。
    震惊他会跟自己讲这些，更震惊他讲的内容。
    原来他跟钦博言之间的恩怨如此。
    “他母亲也是一个要强的人，当年我赶她走的时候给她钱，她没要，怀孕了也没告诉我们，连我儿子都不知道，走得干干净净，这么多年再无联系。还是他那个赌棍继父找上门来勒索，我才知道。但当天他们母子俩就出事了，博言自杀，他母亲送他去医院的途中车祸身亡，我赶到的时候，博言就躺在医院里，已没了记忆。他继父为了让他跟我要钱，告诉了他一切，他便恨上了我，不仅不认我，还拒绝我的钱。没过几天，他继父为了偿还高利贷，入室盗窃、伤人致死入了狱......”
    宫千暮静静听着，心底深处就像是被钝器剜过，疼痛。
    难怪钦博言从不提及过去，难怪车祸是他的禁忌，难怪他说过去的自己很不堪，不堪回首。
    虽然没了记忆，但他是自责的吧。
    自责因为自己，连累母亲丧命。
    华元森还在说着，声音苍哑：“我理解他的恨，换谁都会恨，所以这些年，我都没有过多去打扰他，也没有让外人知道他跟我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