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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节

      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一直都这样理直气壮,丝毫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好像其他人活着就是为了给他做调剂。
    江蓠呼吸微促,声音里藏着轻微的颤抖:“蒋鹿衔,我不是你的玩物。看在以前的岁月静好上你能不能做个人?”
    她一脸平静,眼底一片清冷。冷漠得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蒋鹿衔心头微动,薄唇紧紧抿住。漆黑的眼底似有懊恼的情绪划过。非常短暂,转瞬即逝。而后他又变成了那个冷静自持的男人:“躺着,我去给你拿冰袋。”
    江蓠冷冷拒绝:“用不着。”
    他脚步一顿,打开门走了出去。
    深夜,客厅只点了一盏昏黄的壁灯。柔和的光线笼罩在蒋鹿衔挺拔的身影上,看上去莫名多了几分柔和。
    他包完冰袋转过身,看见江蓠从房间里走出来。她面色苍白,长发散落,打眼看去纤细而柔弱。
    两道视线隔空撞上,只接触一秒江蓠便转开脸,径自朝大门走去。
    蒋鹿衔没有说话,拿着冰袋来到沙发旁,捞起一旁的遥控器,滴一声锁上了房门。
    江蓠转了转门把发现打不开。再好的脾气也要炸了:“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人是不是对门有恋物癖?这么爱锁门怎么不跟门直接锁死。
    与她的恼羞成怒不同,蒋鹿衔气定神闲地坐着,长腿前伸,单手撑在身后。几翻折腾下来,完全可以用衣衫不整来形容他此刻的状态。昏黄的光线无声倾落,平添暧昧,这场景看起来分外旖旎。
    “你的额头需要冰敷。”他锐利的目光落在那抹刺眼的红肿上,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
    “我自己会处理,用不着你管。”
    江蓠注意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蒋鹿衔的咬肌紧紧绷了一下。这是他不高兴时候惯有的小动作。他是个非常自我的人,生气了就发脾气。本以为这次也一样,没想到僵持几秒,他起身缓缓走了过来。
    江蓠站在门前退无可退,眼看着蒋鹿衔离自己越来越近。因为抗拒他的靠近,她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直起来。
    “你别过来……”
    蒋鹿衔停下脚步,漆黑眼眸看了她几秒,忽然弯下腰,“对不起,刚才是我不对。”
    他与她平视,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双眼。琥珀色的眼瞳里清晰地映着她的倒影。
    江蓠心头猛烈跳动,愣怔几秒,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严重怀疑蒋鹿衔是不是下一秒要把冰袋砸到她头上。
    额头上突然一阵冰凉。男人眼眉低垂,心无旁骛地给她冰敷。冷冰冰的感觉四散开来,仿佛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江蓠心跳渐渐恢复正常,理智也逐渐回笼。
    她紧紧抿了抿唇,从蒋鹿衔手里抢过冰袋,随手放到一旁的置物柜上,“知道了。但我不想原谅你。”
    蒋鹿衔漆黑眼瞳凝住。
    江蓠转开头,面无表情地说:“你逼我做的冰敷已经做完,是不是可以开门了?”
    等了许久,蒋鹿衔没有任何反应。江蓠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开口:“蒋总,作为男人可要言而有信呐。”
    “你变了不少。”他忽然道。
    以前的江蓠软软的,很少会这样尖锐。性子里戾气的一面也从来不会对他表现出来。离婚以后为什么突然变了,他搞不懂。
    江蓠分辨不出是夸是贬,但她也不在意:“不好意思啊没按照你的想象长。”
    蒋鹿衔望着她柔美的侧脸,沉默片刻摁下遥控器,门滴一声解了锁。江蓠往出走的瞬间,身后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这样也不错。”
    江蓠身形微顿,挺直脊背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
    一番折腾令江蓠筋疲力尽,甚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她拿出手机看,发现竟然已经凌晨三点多。再过一会儿天就要亮了。
    收起手机时,无意瞥见微信有一条信息。是辛以彤在两个小时前发来的:大后天回榕城,拿大汪。
    江蓠边朝对面走边回复信息,掏出钥匙打开门,信息也编辑好发了出去。
    带上门,她弯腰脱掉鞋,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动作猛地一顿。接着机械性地站直身体,在玄关处反应了几秒,一把打开大门。
    江蓠看了看自己亲手放在门旁的盆栽,确定这里是自己家没错后把不可置信的目光投向对面那扇门上。
    她……刚才好像是从那里出来的。
    ——————
    江蓠做了一个十分诡异的梦。蒋鹿衔在梦里像极了白马会所那种头牌牛郎,一边解着浴袍一边朝她走来。凛冽的脸上还挂着一抹让人窒息的微笑:“要不要尝尝我的味道?”
    她被吓得频频后退,最后拿起一盘咖喱饭扣到了他身上。
    醒来是白花花的天花板,美式吊灯朦朦胧胧在摇晃。
    江蓠眨着眼睛反应了几秒,转头便看见了一张放大的狗脸。
    名叫大汪的金毛两只爪子搭在床边,用那双无辜又水灵的大眼睛翘首以盼地望着她。一脸孝顺仿佛在看亲妈。
    “汪……”
    江蓠稍稍舒了一口气。
    还好现实里不是狗男人,只是狗。江蓠心情up,连带起床的动作都变得轻快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些许的隔夜馊味。越想越无法忍受,江蓠先去浴室洗了个香喷喷的泡泡浴,出来时浑身散发着清淡诱人的牛奶香。
    她哼着小曲擦头发,大汪叼着自己的饭碗拦住了她的路。湿漉漉的狗眼泛着水雾,尾巴哒哒摇着,几声呜咽可怜兮兮的哼了出来。
    江蓠立刻内疚起来,连忙丢开毛巾拿起狗粮,“小姨给啊……饿到了是吧……”
    本以为接下来的日子会与蒋鹿衔抬头不见低头见,没想两天过去对面毫无动静。
    江蓠没有费心思猜测为什么蒋鹿衔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但既然不用碰面,她觉得舒心极了。
    今天辛以彤回来,江蓠按照约定好的时间送大汪回去。她望着老老实实蹲在电梯口的狗子,摇晃着手中的牵引绳,“妈妈回来你就要回家,下次小姨带好吃的去看你。”
    大汪像听得懂一样,扬起脑袋撒娇地哼了两声。
    电梯声响,钢化门缓缓打开。一人一狗同时抬起头望向里面的男人。
    正是傍晚时分,蒋鹿衔应该是刚刚从公司回来。他身穿精良的西装,一股矜贵气质扑面而来。身子斜斜倚着墙壁,领带攥在手里,微微昂首懒散地解着领口的扣子。举手投足间混着迷人的慵懒。
    六目相对,电梯内外一片寂静。蒋鹿衔修长的手指理了理领口,漆黑的眼睛望着江蓠。
    “你养狗?”
    江蓠反应过来,立刻牵着大汪让路,“不是我的。”
    这里虽然是两梯两户,但是对面常年没人住,她已经习惯了独自用两部电梯,突然多出来一个邻居还有点不适应。
    蒋鹿衔扯唇:“也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江蓠不想因为不必要的人影响心情。她忽略他的话,拉了一下牵引绳对大汪说:“走了,跟小姨去找妈妈。”
    大汪动了动耳朵,懒洋洋起身。与蒋鹿衔擦肩而过的时候,也不知道被他身上哪颗因子刺激到,突然开始凶他:“汪汪汪!”
    “大汪,不要乱认亲戚。”江蓠嘴角轻轻抬起,目不斜视地拉着它走进电梯。
    电梯门即将关闭,蒋鹿衔慢悠悠伸手隔开钢化门。他高大的身躯懒洋洋靠着门边,挑眉问到:“你让它叫你‘小姨’?”
    江蓠反问:“有问题吗?”
    蒋鹿衔侧过脸笑了一声。弯下腰,用领带扫了扫狗子的脑袋,有样学样到:“大汪,叫外公。”
    大汪:“???”
    江蓠:“……”
    自得其乐的男人抬起头,“你看它一脸开心的样子。”
    它那明明是看智障的眼神。江蓠怕神经病会传染,面无表情地牵着狗从电梯里出来,换了另一部。
    这次蒋鹿衔没有跟过来,只是目光幽深地抓着领带看着电梯门渐渐闭合。
    下行的途中,江蓠跟狗子对视了几秒。大汪傻fufu地摇着尾巴,她嘴角的笑忽然一僵——
    小姨。
    外公。
    靠!
    这狗男人占她便宜!
    ——
    一路畅通无阻。到了跟辛以彤约好的意大利餐厅,江蓠将大汪暂时送进笼子里托管,领了钥匙走进去。
    辛以彤穿着一身流行大牌坐在窗边,忙碌的对着电脑敲敲打打。明明是一个时尚造型师,每次搞的跟个社畜小白领一样。
    江蓠拉开椅子坐到对面,辛以彤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敲键盘。江蓠也不打扰她,慢慢喝着面前的饮品。直到菜上齐辛以彤扣上电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他妈发现自己不仅会烫头,还可以兼职策划,创意和小助理等等职位。”
    “那你准备把所有人都辞退全部自己来吗?”
    “我要是有十只手还真可以考虑一下。”
    辛以彤饿坏了,在飞机上就因为忙这个被退回来的计划没有进餐。现在对着一桌子香喷喷的食物都要流口水,就差狼吞虎咽了。
    江蓠喝了一口柠檬水,随口问到:“怎么一下这么忙?”
    “黄金九月啊,各种活动都多。”
    江蓠了然地点点头:“我感觉今年的分红会很可观。”
    提起这个辛以彤就酸成了柠檬:“蒋总大手笔,你现在是个身价上了不知道多少亿的小富婆。我们这点小虾米简直九牛一毛好吗!”
    “蚊子肉也是肉。”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辛以彤不想继续聊这个糟心的话题,转而问起别的:“大汪还听话吗?有没有表现出想我的样子?”
    “挺好的,”除了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外公,“它食欲很好,应该是不太想你。”
    辛以彤撇撇嘴,“没良心。”将嘴里的食物狠狠嚼碎咽下去,又问,“你呢,最近有没有别的计划?”
    江蓠反问:“我要有什么计划?”
    辛以彤摇头。颓废,迷茫,不用多久就会感到空虚和焦虑。要不得,要不得。
    “单身使人变态,不信你看看我。大好时光的,你要不要去谈个恋爱?”
    这话说的……就像“你没事去扫个地也行”这么随意。
    “我常因为不够变态感觉跟你们格格不入。我现在就想体会一把。”
    辛以彤翻了个白眼,“你看,这就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