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2)
假如成功渗透进来,并且在这里慢慢扎根,繁衍感染出下一批反抗军
那将会形成另一场长久的动荡与浩劫。
至于当初庄宴为什么会成为寄生的目标。
前些天去国防部的时候,陈厄跟庄晋私底下分析了几句。庄晋这人平时虽然不怎么靠谱,但面对弟弟是一百个上心。
庄晋讲得头头是道:我总觉得,这恐怕跟我妈的关系很大。但你别说出去,小宴和我妈都会多想。
陈厄没什么表情地瞟了他一眼。
我妈那段时间刚被任命为院士,手上掌握着联邦未来的发展规划和内部政策资料。而且小宴刚好又碰到分化,信息素和身体状况都不稳定,很容易被寄生。
还有你。陈厄说。
庄晋拧起眉毛。
你那会儿也进了国防部。
一个设计院高层的母亲,和一个身处国防部,天天接触联邦安全信息的哥哥。
量子生命很可能是想利用庄宴作为突破口,获取自己需要的资料。
庄晋骂了声脏话,闷闷取出烟盒,自己拿了一根,然后转头问陈厄抽不抽。
陈厄拒绝道:小宴不喜欢二手烟。
他没跟你抱怨过,是因为脾气比较好。
短暂的融洽气氛又被打破,庄晋冷笑起来:行,那我自己滚出去抽。
可说是这样说,又没急着动腿。
庄晋把香烟捏在手上,不情不愿地再次开口。
陈厄,他目光斜睨着,现在这事情的总负责人是你,我没有干预你决策的意思,但
陈厄蹙着眉,等庄晋继续。
但是我不放心那玩意儿,它危险性实在太高。万一边防军在这个过程没处理好,留下点没人发现的隐患。
这次是小宴受罪,那下一回呢,我们还得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潜台词里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庄晋其实不该说这么多。
不过要动用限制武器,毕竟并非一个能轻松做出来的决定。
中央星和边境不一样。陈厄在边境可以杀伐果断说一不二,为了把风险扼杀在最小,而直接采取最激进的手段。
但中央星那么多人看着。他手里的一颗棋子落下来,就是无数的利益纠纷。
陈厄语气很淡:我会处理好。
行吧。庄晋说。
被各种事情耽误了不少时间,陈厄到家时,已经过了八点。
本来说好等庄宴回家的,现在屋子里灯亮着,omega坐在沙发上看课程录像。
小宴。
庄宴脸庞在灯下显得很柔和,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意思。他暂停视频,站起来过去迎接自己的alpha。
你回来了。
嗯。
晚饭吃了吗?
应该是忘了,但陈厄沉默半秒,打算说已经吃过。
话还没说出口,手就被庄宴牵着摇了摇。
对了,我从家里带了点桂花糕过来,亲手做的,要不要尝尝?
好。
桂花糕放在冰箱里,庄宴踩着拖鞋走过去拿。
他已经洗过澡,而且换上了睡衣,弯腰取东西的时候,领口松松垮垮地往下滑,露出一片白瓷似的皮肤。
陈厄跟在身后几步的地方。等庄宴站起来之后,帮他把领子提了提。
庄宴:?
陈厄没说话,直接把装着桂花糕的餐盒接过来。懒得去餐厅,于是他背靠厨台,打开盖子拿了一块。
因为怕被庄宴看出来,还特意放慢了吃东西的速度。
庄宴仰着头,眼睛里全都是期待:怎么样?
不错。
庄宴抱怨似的说:真的假的?陈厄,你从来没给过不错之外的评价。
陈厄想了想,认真地说:桂花味很香。
于是庄宴抿着唇笑起来,自己也取了一块。
这段时间又是仲夏,外面热极了,草丛里藏着鼓噪的蝉鸣。
屋子里还挺凉快,因为开着空调。
桂花糕入口即化,带着软糯冰凉的甜味。
陈厄微皱的眉心逐渐舒展开来,目光落在庄宴身上。
他跟庄宴随便说了说现在的进度毕竟在一切事情之中,他的omega是最无辜、最不幸的受害者,庄宴有权利知道一切。
庄宴吃着桂花糕,安安静静地听。
然后又用叉子取走一小块糕点,递到陈厄嘴边。
alpha怔了怔,流露出不习惯的茫然。半秒后才低下头,把桂花糕咬走。
他听见庄宴温柔地说:陈厄,我相信你。
这句话简单极了,但很重。
在几十年的人生中,陈厄其实很少获得这样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纯粹的喜欢与信任。
桂花糕吃完,陈厄顺手把餐盒也洗干净,放在架子上。
他转头问庄宴:你是不是快期末了?
你怎么知道?
陈厄:408告诉我的。
期末之后就是暑假,庄宴的生日就在八月。
陈厄又问:考完试之后,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
庄宴忍不住笑了,看着陈厄擦干净手,然后蹙眉看着自己。
alpha显然很不会哄人,也没什么讨omega欢心的经验。问来问去,都是这样一句乏味的台词。
笑完之后,又有点心软,庄宴正色说:我想不出来,你不是刚送了我一条项链嘛。
那再送一条?
太多了。
陈厄缄默了两三秒,然后不确定地问:项链也会嫌多?
庄宴还是很想笑,只好转身掩饰着。顺便牵陈厄的手,一起回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alpha手劲分明比他大,平日里冷峻强势的男人,现在倒显露出纵容驯服的模样。
庄宴说:对了,你上次答应过,要陪我一起喝酒。
陈厄其实分不清庄宴是在开玩笑,还是严肃的要求。
但反正满足起来不难,他说: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吧。现在不太方面,万一喝醉了,碰到事情就没法及时赶回军部。
庄宴心想,陈厄对自己的酒量居然还挺有数,甚至做好了被灌醉的心理准备。
漂亮omega眼睛弯弯的:嗯,不着急,你有空了再说。
这段时间,在期末正式来临之前,其实还有另一件事情发生
设计创新赛的复赛公示期终于结束了。
邮箱里有一封信的信件,是决赛的电子邀请函。
庄宴还没点开,就先收到了小秦同学轰炸式的消息。
啊啊啊来了,小宴,决赛来了!
邮件看了吗?我好紧张。
庄宴:不要紧张。
然后发了一张猫猫嘟噜噜噜甩毛.gif的表情包。
秦和瑜:我不管,我要你先看!小宴,你快看一眼自己的,他们定了什么样的决赛项目?
每年的决赛都是重头戏。
如果说,初赛难度级别是五,复赛是十。那到了决赛的时候,有些年,难度系数甚至可以一路涨到五十。
庄宴好脾气地配合了一下,同时拍给秦和瑜看。
一点开邮件,就看到全息视频展现在自己面前。
设计创新赛也已经办了十来个年头,每年的优秀作品都如浮光掠影闪过。庄宴站在原地,光影明明灭灭,在他脸颊上映出绚烂的颜色。
记得小时候,宁华璧也曾全程负责过其中几届竞赛。那时候庄宴仰望别人美轮美奂的全息模型,心里全是佩服与钦慕。
但现在再回头看,他同样可以做到
在十九岁来临之前,虽然遇到了点微不足道的坎坷。
但庄宴其实已经慢慢地,成为自己当初最向往的模样。
视频之后,就是题目。字不多,庄宴屏住呼吸瞧着。
参赛学生请自选主题,自由发挥。
这个命题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宽泛,庄宴不由得怔住。
耳边,小秦同学远程发出了尖叫:这是什么,等等小宴,你把镜头移过去,让我看看时间表。
镜头移过去之后,秦和瑜大舒一口气:两个月后才提交主题啊,那没事了,完美避过期末修罗场,还久着呢。
他一惊一乍的紧张反应总是很有趣,庄宴忍着笑意,抿抿唇问:你有什么想法吗?
没。小秦同学说,这不是才刚出题目嘛,你呢?
庄宴也摇摇头。
时间还早,没到睡觉的点。秦和瑜盘腿坐在宿舍床上,一边翻着设计课概念题的答案,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庄宴闲聊。
他说学校门口之前那家蛋糕店的蛋糕分部已经倒闭了,现在开始全心全意地卖奶茶和饮料,生意竟然好了不少。
以及x大的小混混们,因为明洲被秘密处决的缘故,已经群龙无首,一个个蔫得不行,眼看日子都要过不下去。
这是好事,秦和瑜评价道,我替x大的正经学生们感到高兴。
他没怎么关注金融财经方面的新闻,如果看了的话,就会知道不仅小混混,就连明家也收到了牵连与打击。
新航空港的招标项目上,原本对此势在必得的明家,反而成了第一个出局者。
确实是好事情。庄宴附和道。
等等。秦和瑜忽然开口。
庄宴对着镜头,仰起脑袋。
秦和瑜脸上表情混杂着不好意思和羞耻,他问:对、对了,小宴,我我就是有点关心,也有点好奇。
庄宴:?
说起来,你的恋爱进展怎么样?
小秦同学吞吞吐吐地发出疑问:是我眼神和鼻子不太对劲吗?你怎么好像,一直都没被那种标记过啊?
第58章 流星
你怎么好像,一直都没被那种标记过啊?
庄宴忽然意识到,对哦,我一直都没被那种标记过
他脸很烫,耳垂也在烧。但在小秦同学面前,还要尽量保持自然的表情。
其实挺顺利的。
秦和瑜期期艾艾地说:那就好,不过你脸怎么红成这样。
这不重要。
嗷
两个omega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地沉默了好几秒。
庄宴觉得自己可能需要解释一下,于是艰难地开口:反正不需要永久标记,也能度过热潮期。
秦和瑜嗯了一声,尽力附和道:对,现在这年代,抑制剂效果都挺好的。
而、而且你还小,都没满二十,现在考虑这个也太早了。
庄宴:
这句话怎么有点耳熟。
今晚的室友卧谈会,就在淡淡的尴尬中结束了。
小秦同学最后忙不迭地说:马上期末了,我先继续复习。小宴,你也加油。
嗯。
挂了电话,庄宴把光脑扔在床上。扑腾着埋进枕头里,遮住自己连眼角都泛着红的脸。
枕头绵软蓬松,有一股好闻的阳光的味道。
像翅膀绒羽的质感。
陈厄有一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指尖粗糙,握着庄宴的时候动作却小心而克制。
凶名在外战功累累的alpha,杀死过数不清的敌人,但却唯独从没真正对自己的omega亮出过爪牙。
心里慌得厉害,庄宴最终还是决定丢开枕头,下床踩着拖鞋站起来。
漂亮omega头发翘着,睡衣被压出褶皱。模样一定显得不庄重,但他实在没心思整理。
九点半,陈厄肯定还没休息。
庄宴走出卧室,对面灯是暗的,alpha应该还在楼下忙。
于是他踩着地毯下楼,在二楼的转角处找到充电的408。机器人电子眼闪烁,抬头打了声招呼:小宴,怎么了?
陈厄呢?
少将在会议室里。
庄宴来到一楼,会议室的门紧闭,也许是有重要的工作需要处理。
他不着急,坐在沙发上等。
就算是等待之中,心跳的节律依然乱极了,像怀里揣着一只不安的小动物。
可是明明已经是心照不宣的恋爱关系了,为什么现在,还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感到紧张与忐忑呢?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和窗外半轮弯弯的下弦月。
庄宴茫然地把抱枕拿过来,又茫然地,仿佛稍微想明白了一点。
因为这无关易感期和热感期,也不是出于信息素交融的需求。
愿意被标记,只有一个非常简单而纯粹的理由。
也许比喜欢还要更浓烈,更深刻一点。
所以他会先告白、带着陈厄回家见妈妈和哥哥。全心全意地信任自己的alpha,甚至热潮期在陈厄面前丢脸也不怕。
喜欢像种子在心里萌芽,枝条一点一点地碰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试探。
而永久标记是扎根,从此要把另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规划进自己的人生里。
也许在二十岁前做这个决定还太早,但庄宴觉得,不会再有其他人了。
就像假若人生从未出那场意外,他肯定会在情窦初开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喜欢上陈厄。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会议室的门终于开了。
alpha带着不明显的戾气走出来,目光落到庄宴身上,顿时怔了怔。
陈厄问:你在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