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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通州府同知之子陈平,人在京城读书,来年科考。”
    杨芙闻言,不由一怔,上一世,她这位姐姐也是嫁了这个陈平,但定亲时陈平已是新科榜眼,万众瞩目众人夸赞,即使如此,杨蕖也是哭哭啼啼一两个月,深深觉得自己嫁亏了,而这一世的陈平还未科考,连个正经的功名都没有,想必杨蕖更觉委屈。
    果然,林姨娘登时放开嗓门哭起来:“老爷要给阿蕖指亲我不敢说什么,只是她好歹也生在京城里数得着的门第,老爷把她指到通州地界,这不是作贱她么?”
    通州位于京都边界,严格来说通州府同知连京官都算不上,京城里的贵女嫁人,以宫廷王府皇家为上,次一等嫁给侯府等有功勋有爵禄的门第,再次则是嫁与出挑的官员或官员之子,然而这一等已经是平民之妻,和之前两等有云泥之别,可现在,靖国公竟然要把杨蕖嫁给一个区区五品官员之子,这让林姨娘怎么能接受得了?
    “我不嫁!”杨蕖尖叫着,双手狠狠握住头发:“你们谁都别逼我,让我嫁个五品官的白身儿子,你们……你们还不如让我剪了头发做姑子!”
    “老爷这是要逼死我们娘俩啊!”林姨娘和杨蕖抱头痛哭,还看向杨芙道:“阿芙,你姐姐糊涂,但这是她的终身啊,求你了,你也替你姐姐求求情说两句话啊!”
    杨芙还没来得及说话,杨老太太已沉沉开口:“你们要害的难道不是阿芙的终身?这门亲事已经定了,我也和同知家打好了招呼,也把杨蕖的生辰八字交过去了,十四日之后,他们会来下聘礼,至于你,若是不愿意,大可以把头发绞了去做姑子!”
    杨蕖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她猛然想起罪魁祸首,哭着向杨老太太道:“这都是楚莞那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让我干的,对,就是她来国公府后,我才心怀怨愤,干下这种事,祖母,祖母,您最该罚的是她才对啊!”
    第46章
    靖国公和杨老太太对望一眼, 皱眉道:“你休要攀咬他人。”
    林姨娘也回过神,忙附和女儿道:“老爷, 我们没说谎, 这事儿真的是表姑娘起头的……”
    “闭嘴!”靖国公怒道:“阿莞十几岁的女孩, 能想到这种毒辣心思, 还不是你身为母亲,心怀不满, 日日教唆你的女儿,才做出这等蠢事……”
    杨芙听着父亲的冷言冷语,心里却十分清晰, 她晓得父亲并不是真的相信楚莞与此事无关,而是不愿意牵连更多家人罢了, 既然庐陵王并未对楚莞指名道姓, 那只把他提到的人处置了便是。
    果然,杨老太太也冷声下了最后通牒:“国公府已容不得你们母女二人,林姨娘趁早收拾行囊, 明日就去庄子吧, 杨蕖出嫁前禁足在自己的院里不许出来,把你们二人打发走, 也算老爷办好了差事。”
    “祖母, 你这是在给楚莞撑腰么?”杨蕖却叫道:“难道您忘了她当日在宫中是如何惹事的?您还对她用了家法,只可惜她从未把您的教导听到心里!她为人歹毒,您留不得她啊……”
    “你这是在教我如何管家么?”杨老太太一拍桌案:“到眼下还咬着人不放,你简直无可救药, 来人,把她拉下去!”
    门开了,进来的除了几个来拉人的婆子丫鬟,还有柔美的楚莞。
    楚莞穿着藕粉色的裙子,手上捧着红木匣子,看上去满是懵懂无知的模样,她进门后抬眼看了看靖国公,怯声道:“舅舅,姐姐这是怎么了?”
    “不干你事。”靖国公温声道:“你回屋歇着去吧。”
    楚莞咬咬唇,试探着看向老太太。
    杨老太太颔首道:“没旁的事,是你姐姐没出息,莞丫头别管她。”
    经历香球事件后,杨老太太对楚莞向来不冷不热,此事攀扯到楚莞,即使靖国公做为舅舅不好追究,依照杨老太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子也该追问的啊?为什么祖母也这般温和?杨芙正疑惑间,已听楚莞轻声回话道:“阿莞听舅舅的,对了,方才怀王的人刚离开咱们府,留下了许多糕点,还有祖母最喜欢的茯苓蜂蜜糕呢。”
    说着,便翩若惊鸿般走到杨老太太面前,把红木匣子里的糕点轻轻摆在桌上。
    糕点的香味充盈在房中,靖国公面色稍霁:“阿芙和阿莞都是好孩子,李夫人和怀王定日子了么?”
    楚莞羞得脸颊红透:“等殿下忙过这段日子,宗人府那边儿回了话,再挑个好日子递婚书吧。”
    杨蕖和杨芙面面相觑,根本听不懂几人在说些什么,杨蕖急忙问道:“婚书?什么婚书?”
    “怀王殿下要纳阿莞为侧妃。”靖国公看了看羞涩低头的外甥女:“咱们家受了这场劫难,也算因祸得福,你看看,府中好事不断啊。”
    杨芙这才明白父亲和祖母为何对楚莞这个态度,别管楚莞之前勾引怀王用了什么手段,只要婚书一到,她就是怀王正正经经的侧妃!京城里,出嫁的女儿和娘家向来是互相帮衬,互为退路的关系,国公府的表姑娘当上皇子侧妃,虽说不是一等一的荣耀,但却表明一家人都和怀王沾亲带故,自此搭上永王怀王两只大船。
    也正因如此,靖国公对向来柔和美丽的外甥女更是和颜悦色,杨老太太虽说有些看不惯楚莞的为人,也觉得楚莞在圈禁期间和怀王勾联不是个章程,但她身为国公府的老一辈主母,自然是站在国公府的大局上考量,难免在此时维护楚莞。
    “她……她要去当怀王的侧妃?”杨蕖怔怔抬头:“她怎么就嫁给怀王了?”
    “怀王看守咱家时,相中了阿莞。”杨老太太瞥了眼楚莞,并不觉得此事多有光彩:“打听到阿莞尚在待嫁花期,便动了让她进王府的心思,这是体面事儿,咱们家自然是应允的,如今只要知会宫里一声,到宗人府报个名儿就能下婚书了。”
    照例,皇子纳侧妃是要禀报给皇上皇后,且要得到他们的应允,但皇子成年后,皇上和皇后并不在侧妃一事上插手反对,所以报到宫里只是走个样子罢了。上一世,怀王深深迷恋楚莞,想要把她立为皇子正妃,才使得李夫人和皇帝激烈反对。
    让杨芙觉得奇怪的是,这一世,怀王对楚莞竟没了那种十分爱惜的模样,直接把她安置成侧妃,甚至,连把她立为正妃的念头都没有?
    不过这样对楚莞也好,直接立为侧妃想必没有人反对,比起上一世嫁给身为侯府庶子的姐夫当侧室,这一世嫁给怀王当侧妃在身份上已是便宜了她。
    杨蕖眼眶通红,不服气:“她一个表姑娘能嫁给怀王当侧妃,我比她差在哪里?为什么要我嫁到不入流的小官家?”
    “姐姐也要出嫁?”楚莞已在门外听得一清二楚,此时仍旧装作一脸诧异:“听说阿芙妹妹和王爷也定了亲,真是好事成双呢,妹妹给姐姐贺喜。”
    “楚莞,那些明明都是你的主意,你别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杨蕖不顾丫鬟们的阻拦,上前就要和楚莞撕打:“没有国公府,你就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孤女!好处你得了,却让祸事落在我头上,呜呜呜,都是你害得我!”
    “荒唐荒唐!”姑娘们在长辈面前向来循规蹈矩姐妹情深,靖国公第一次看到她们争执的模样,连连叫人把杨蕖拉下去。
    楚莞全程只做出很害怕很无措的神色,心下却止不住暗笑,她一向把杨蕖当成聒噪吵闹的蠢人,本想着借她之手害了杨芙,日后再随手解决她,没想到上元夜杨芙逃脱,杨蕖和林姨娘却这么快被发现。
    楚莞勾勾唇角,这对蠢母女被赶出府,也不枉她上元夜辛苦演戏一场。
    眼看杨蕖和林姨娘被人拖走,杨老太太也觉得疲惫不堪,看了看杨芙和楚莞叹息道:“不管怎么说,你们都许了人家,也不用再费心思相看,这一段在家待嫁的日子也要守规矩,我年龄大了,也经不起折腾喽。”
    两人都恭敬地答应了,双双请安后退了出去。
    出门后,楚莞对杨芙露出一个十分婉约柔媚的笑:“恭喜姐姐和王爷得圣上赐婚,听说这旨意是王爷亲自求来的,王爷对姐姐真是用心。”
    “你不是也要嫁给怀王当小妾么。”杨芙清亮稚气的眼睛直视她,全然不顾楚莞听到小妾这两个字后微微僵硬的微笑:“只是祖母定过规矩,咱们家的姑娘若是当妾,不论是嫁谁,嫁妆都从简,你做好准备。”
    三个女孩几乎同时走出国公府的大门,国公府拿出三份显赫尊贵的嫁妆必定有些艰难,说不得,要从她这个当妾的表姑娘身上节俭一些了。
    在京城,女子对嫁妆是极为上心的,这不仅仅是一个礼,一份财,更象征了自己娘家的体面和自己在娘家人心里的地位,因此很多宅子里的姐妹为嫁妆的多寡挣破头,可很多豪门偏偏定下姑娘若为妾室,不可厚嫁的祖训,也正因如此,很多姑娘有时候宁愿稍稍嫁低些,也不愿意在礼法上吃亏。
    “嫁妆?”楚莞轻轻一笑:“你觉得阿蕖姐姐还有脸要体面的嫁妆么?她可是被赶出家门的。”
    杨芙望着楚莞,也露出点笑意,但是却不再说话。
    经历了上一世,她更懂父亲和祖母的心意,杨蕖作为这一辈的长房长孙女,父亲和祖母虽极为生她的气,但却不会随意拿她的终身当玩笑。
    面对顾怀璋的突然施压,父亲知道定是留不住杨蕖了,只能匆匆送她出嫁。此事一出,即使之前父亲为杨蕖留意了王孙公子的婚事,也都成了一场幻梦,要不然哪里是惩罚呢?
    而嫁给通州府五品同知的儿子,也是父亲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通州离京城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既杜绝了杨蕖再作妖的可能,也免得她受远嫁之苦。杨蕖的身份嫁入显贵的门第,定处处矮人一头,而嫁入中下层的官员之家,却是拔尖儿的身世,她为人跋扈爽快受不得气,没什么心机,平民出身的丈夫和公婆看在她的门第上,定会对她十分宽容,换到王府中,谁能受得了她的无理取闹?
    更别提陈平来年科考,一跃龙门也说不定!
    所以,父亲指这门婚事还是很有眼光的,即使他这么气愤,也不愿意胡乱给杨蕖指婚事,那他自然也会把嫁妆准备妥当,不可能让杨蕖受到婆家白眼。
    而楚莞表面温和,也是个锱铢必较的。
    到时候,嫁妆的多寡定会闹得府中鸡飞狗跳!
    第47章
    在这个节骨眼上, 老太太的命令没人敢不听。
    第二日一早,林姨娘便准备好行囊, 准备随几个婆子去京郊的庄子住。
    果然如杨芙所说, 杨老太太并未召集全府上下点明林姨娘犯下的罪过, 除了老太太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 全府都不知林姨娘为何会匆匆离府,就连二房的杨茉都不晓得内情, 在垂花门前送别林姨娘时,还偷偷前来问杨芙。
    杨芙扯扯杨茉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多话。
    垂花门前, 林姨娘正和杨蕖告别,二人的发髻都梳得妥帖体面, 并没有哭哭啼啼, 只含笑互相嘱咐了几句。
    林姨娘在府中十几年,为人还算谦和,人缘一向不错, 今日来送行的婆子丫鬟有将近二十人, 莺莺燕燕地把母女两个围在中间。
    林姨娘才十分亲近热情地拿出银子,依次分给来送行的婆子丫鬟们:“在府中的日子多亏了你们照料, 我平日里把感激之情放在心里, 未曾多表露,如今要离开,还劳烦你们亲自来送,这微末银两就当做我的心意, 你们莫要嫌弃。”
    嘴上谦和,但林姨娘分的银两却份量十足,皆是十五六两的银锭子。
    丫鬟们推辞不过,顺势接了,嘴里笑着道:“谢过姨娘。”
    林姨娘也笑着拉过杨蕖道:“不敢当这一声谢,我这个大姑娘还在府中,说不得还要你们照拂,要说谢,我还要正正经经谢过你们才是。”
    丫鬟们也笑着应下,一迭声地让她安心。
    看到这景象,杨芙不禁有几分佩服林姨娘,毕竟若在今日嚎哭诉苦,众人立刻便明白她这是去庄子里待罪,从此再难翻身,那杨蕖嫁入新婆家,多少会被侧目拿捏,可如今她们母女体体面面的告别,任旁人的闲话再多,在不明情况时也不敢肆意欺负杨蕖这个国公府的大姑娘。
    林姨娘的离开对国公府并没什么太大影响,姑娘们照旧在家中安心待嫁。
    许是国公府这边旁敲侧击催促了陈家,十日过后,陈家的人已登门下聘。
    下聘时,男子家中常派德高望重的长辈陪同新郎官同来,以示郑重。
    陈家给足了杨蕖体面,不仅陈平亲自前来,陈平的大伯和父亲也一同出面,定礼盛了好几大箱,满满当当摆在厅阁中,陈平略有些腼腆,但陈平之父却风趣健谈,靖国公和未来的亲家殷勤酬劝,互敬了几杯酒,谈兴甚浓。
    可杨蕖却丝毫不为所动,听到丫鬟说到聘礼足足有五六十箱时,气恼地直接把花瓶砸了:“一个不入流的官儿罢了,充什么脸面,他就是再送几百箱,谁还能把这婚事当荣光么?”
    慌得那丫头赶紧捂住她的嘴,杨家几个姑娘都正巧在院子里接待男方家来的女客,听到杨蕖的话,几个人都面露尴尬。
    杨芙忙牵牵陈家女孩的袖子:“姐姐,那边儿园子里的盆景最好看,咱们去别处转转。”
    陈家女孩怔住半晌,心不在焉的跟随杨芙去旁的园子里走动了。
    有这么一个姐姐,杨芙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上一世,陈平下聘礼时的场景也极为尴尬,那时,他已是圣上亲封的榜眼,春风得意来国公府下聘,结果当时林姨娘的兄弟恰好也在,他装作不经意的拉住陈平,把陈平一年的俸禄,恩赏问了个底朝天,到最后还轻蔑地舒口气,来了句:“不是我说你啊,你看你念那么多文章有什么用?这都说阔官人阔官人,你都当上榜眼了,怎么还没我这开香铺的手里宽松呢?”
    他又叹了口气:“阿蕖是我外甥女,我断不会委屈了她,国公爷给的先不论,我就给她五百两嫁妆,有了钱,到哪儿都不会吃亏……”
    国公府众人从未料到林姨娘的兄弟会理直气壮当着榜眼的面儿说出这么多蠢话,一个个尴尬的说不出话,从那之后,靖国公直接下令,日后府中有任何红白事,都不允许他再出现!
    这一世,因着林姨娘被撵出去,林家兄弟倒是也没登门,本想着能少些尴尬,谁知杨蕖说的傻话又恰巧被人听到。
    等陈家的人都走了,杨老太太才把两个儿子和二房夫人叫到一块儿道:“府里的姑娘们出嫁,这固然是好事,但终究差个管事的人,老大,你两个女儿都定了日子,你媳妇还在道观里不问世事呢?”
    杨老太太嘴里提到的媳妇是她的大儿媳,杨芙的生母。
    靖国公叹口气:“母亲,这事儿子也是无奈,她这几年疏于庶务,定是不会来府中管事的,到时候还全依母亲主持呢。”
    杨老太太却摇头道:“孙女们的嫁妆,我只添置,不调配,你房中既然缺人,那我让老二媳妇帮你调停,她是个厚道人,也不会昧什么东西,只是你心里可吃味?”
    照例,杨芙杨蕖包括楚莞的嫁妆都该是长房的国公夫人拿主意,但她做了甩手掌柜,林姨娘这个妾也当不得事儿,让二房夫人出面管嫁妆也算合情理的选择,眼下就看靖国公怎么想了。
    靖国公忙道:“弟妹帮忙,儿子求之不得,劳烦弟妹调配就是。”
    二夫人却婉拒道:“母亲的意思,儿媳照例该遵从,只是儿媳向来粗笨,阿茉的嫁妆尚且没理清,哪儿敢料理大房两位姑娘和表姑娘的。”
    “你也不必过谦。”杨老太太郑重道:“眼下府中无人,婆子妈妈们再能顶事儿,姑娘们的嫁妆也不敢全权交给她们,只得你这做婶娘的多操持了。”
    二夫人也只得含笑应下,跟着杨老太太派的婆子查点账目去了,杨老太太又对两个儿子道:“咱们自己家未出阁的姑娘一共三位,嫡庶有别,杨蕖不去说她,阿芙出嫁,除了陪嫁两房使唤人,我要出一千两体己,待到阿茉出嫁,也是这个数,老二,你意下如何?”
    杨芙的二叔向来寡言,听到母亲这般说,忙道:“一切听母亲的就是。”
    杨老太太满意地点点头,又愁道:“麻烦的还是阿莞,她是个表姑娘,嫁的也不是正室,按理统共陪嫁一房,五百两银子打发也就是了,可她嫁的又是皇子,还是个在圣上面前得用的,几个姑娘又是同时结亲,依我的意思,到时也不能太过厚此薄彼,免得亲家没结成,倒让怀王觉得咱们看轻了他。”
    这话值得推敲,兄弟两个对看一眼,回道:“那依母亲的意思呢?”
    “我的意思是把陪嫁升到两房,再给她两座宅子和百亩良田,此外礼金上多给她二百两银子,这也要看阿莞的意思,”杨老太太叹口气:“咱们家说出去是一等一的人家,但到底不宽裕,琴昭刚嫁了人,阿芙嫁得最体面,到时定要十里红妆,只盼着阿莞懂事,莫要为这种事儿相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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