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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春冬呆了下,又是急喊道:“姑娘!”
    客房打扫得很干净,一层的客房窗户外正巧对着一个花园。
    宋初昭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外头守着个士兵。对方扯开嘴角同她笑了一下。宋初昭回了个苦笑,然后将窗户关上。
    她走到床边坐下,将脑袋靠在床柱上,闭着眼睛细思。
    其实也没什么好想的,顶多觉得方才失算,应该先打断那人的腿将他留下。
    至于傅长钧,她没见过,她娘也没说过。她都不知道对方还是她娘的义兄。
    宋初昭半睁开眼,目光迷离。
    要说端倪,也是有的。譬如她总想不明白,为何她母亲对京城如此抵触。又为何会嫁给她爹做一位继室。
    她相信母亲不是那样的人,也不觉得父亲有受到蒙骗。事情隔得久了,其中内情绝不是那个奴仆说得那样。那人措词字字往她母亲与傅将军身上引,恶意昭彰,不可相信。
    但她觉得或许宋老夫人真是这样想,否则对她不会同仇人一样。倒是解释得通。
    宋初昭不觉得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那老太太真是可笑又无知。
    独自待了会儿,宋初昭听见了个熟悉的声音。
    那人说:“我来找顾五郎。”
    宋初昭连忙推开房门,露出个脑袋往外看。
    拦在院门口的将士说:“姑娘,顾五郎如今是犯了事,叫我们将军给抓住了,不方便见人。”
    紧跟着,隔壁的房门也打开了。傅长钧同她一样从屋门里冒出了个头。
    顾风简同傅长钧打上照面,都是愣了一下。
    宋初昭转着视线对他二人表情进行解读。
    顾风简的眼里写着“真巧”,傅长钧的眼睛里写着单纯的“惊讶”。
    倒没什么猫腻。
    随后傅长钧挥了挥手,让手下将士放人进去。顾风简同傅长钧抱拳示意。
    这不是姑娘惯用的行礼方式。因宋初昭自幼长在边关,傅长钧当是习惯,也没有在意。
    顾风简直直走到宋初昭这边,闪身进来,再将门合上。
    宋初昭看着他,想起自己犯的错误,飞快坦白道:“我打他了。”
    她对着顾风简还是满腔愧疚的,毕竟因自己的私事给他惹了祸事,语气也低下去,说:“对不住。一时没忍住。”
    顾风简说:“你想打就打吧。”
    宋初昭盯着他的脸,见他眉头紧皱,这句话也说得急促,不知道是气急了说反话,还是真的不在意。
    顾风简往里走了两步,无奈门窗都给宋初昭关上了,光色不好,他看不清楚,只能问道:“怎么样了?”
    宋初昭朝着后方一指:“人在后边那屋子躺着呢。应当是没事的,我留了手,没打狠。他方才还活蹦乱跳的。”
    顾风简无奈说:“我是说你。”
    “我?”宋初昭摆了摆手,“我挺好的。就不知道你觉得自己……好不好。”
    顾风简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宋初昭被他看得发怂,问道:“你现在是要我去同他道歉还是怎么?你说吧,我听你的。”
    顾风简叹了口气,指向床边,示意她坐下。然后自己搬了张椅子,坐到她的对面。
    他坐得端正,看起来很郑重,宋初昭也正襟危坐地与他对话。
    顾风简问:“为何打架?”
    宋初昭说:“听到了污言秽语,不高兴。”
    顾风简:“是范崇青说的?”
    宋初昭说:“倒不是他。”
    顾风简:“那人呢?”
    宋初昭遗憾捶腿:“好像跑了。范崇青非拦着我!”
    顾风简走向窗边,往院子里一看,问道:“是那个人吗?”
    宋初昭飞步过去,就见院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人,五花大绑地躺在那里,被塞住了嘴,跟虫子似地不断折腾。
    宋初昭点头说:“对!就是他!”
    顾风简又将窗户合上。
    知道人被抓住,宋初昭这心情瞬间就开怀起来。
    宋初昭说:“他不是跑了吗?”
    “京城里,鲜少有金吾卫抓不到的人。何况傅将军领着京城最精锐的铁卫。”顾风简说,“将人交给傅将军审问,你该放心了。”
    宋初昭想起那人嘴中说过的污言,不大想叫傅长钧知道。
    顾风简正好问:“那个人都说了什么,叫你这样生气?”
    宋初昭迟疑片刻,说:“不想让你知道。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顾风简:“好。那我不问了。”
    宋初昭闻言,反而诧异地抬起头。
    “你不想知道吗?你不好奇吗?你不追问一下?”
    顾风简说:“我宁愿不知道,好过你想办法骗我。”
    宋初昭似保证地说道:“我不骗你!”
    角落里摆着个木架,上面放着个铜盆。
    顾风简走过去,发现里面的水是刚换上来的,还带着点温热,此刻已经差不多凉了。
    他扯过挂着的毛巾,用水打湿,拧干,走到宋初昭面前。
    “手。”
    宋初昭说:“我方才洗过手了。”
    顾风简指着道:“你手上有个口子。”
    宋初昭抬近了一看,发现还真有。或许是打斗时被木屑划伤的,也可能是被那人抓伤的,两道红色的长线。
    之前不明显,现在泛出血丝,还红肿起来,反而变得很严重一样。其实她并不觉得疼。
    顾风简拉过她的手,用帕子在边上按了一下。
    冰凉湿润的布帕拭过她的手背,倒是将一直蠢蠢欲动的痒意给压了下去,舒服了不少。
    “你真的不生我气?”宋初昭观察着他的神色,“我打人了诶。”
    众所周知,顾五郎平素儒雅知礼,谦恭退抑,连生气都很少显于人前。哪会同自己这般气急败坏。
    “他打不过你是他活该。”顾风简理所当然道,“想来他也没脸来找你麻烦。京城里更不会有人因此说你坏话。”
    “为什么?”宋初昭嚅嗫道,“若是换了我父亲,该派人来抽我了。”
    她说起自己父亲,又如同喉咙被哽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风简笑了一下,睫毛上下起伏:“因为你如今,是顾五郎啊。”
    宋初昭说:“顾五郎不要面子吗?”
    顾风简:“不,因为顾五郎是个男人,男人互相切磋而已,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顾风简抬起头,通透的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脸。
    “许多事情本不该是你错,错只因为你是个女人。可你如今不是。”顾风简说,“你看我四哥,再看范崇青,他们有百般活法,可以万般肆意。世人会说他们错了吗?错在哪里?”
    宋初昭张了张嘴,有许多想说的事情,最后只小小声道:“其实我也是这样想的。可说出来我会挨骂。”
    “我不骂你。”顾风简失笑,“事实确实是如此,我明白。错不在你,在世俗。但你只能对我说,不要和别人说。”
    宋初昭胸腔有股难言的热意要涌出来,将她原本那些酸涩的心情给挤了出去,连眼眶都带上了湿热。
    世上绝不有第二个人对她说,如果你是个男人,你就没有错,所以是世俗错了。
    也不会有第二个人这样理解她、鼓励她,把天下之大不韪的想法,不以为奇地说出来。
    顾风简在她眼中的形象变得无比光辉。
    “顾五郎!”宋初昭由衷道,“你人真好!”
    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人呐!
    顾风简顿了下,说:“很少有人说我人好。”
    宋初昭眨了眨眼,把里头的水汽憋下去:“那他们可真没长眼睛!”
    顾风简:“……”你又知道我对别人好?
    顾风简见她这般,收敛起笑意,叮嘱道:“我没有哄你去打架,打架总归还是不好。小心伤了自己。”
    “我也不是随意打人的。”宋初昭忙说,“不讲道理,实在过分的我才动手!”
    顾风简好笑问道:“那如果我犯了错,你也要打我吗?”
    “不!不不!”宋初昭摆手,“我不打你!我只与你讲道理。我怎么会打你呢?”
    他二人在谈话,没注意到外面,也就没注意到已经来了屋前,直接将门推开的顾夫人。
    顾夫人心痛地喊道:“我儿啊!”
    宋初昭惊住了,顾夫人也惊住了。唯独顾风简还是一派淡定。
    宋初昭才发现二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将手抽了回来,背到身后。
    顾风简的双手就空落落地停在了半空。
    宋初昭又抬手一按,让他把手摆在两侧放好。
    当着顾风简的面,宋初昭喊话显得有些局促:“母亲。”
    顾夫人动作却比她更快,她“噌”得后退了一步,将房门用力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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