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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节

      何越从查阅他们的功课后一句话都没说,反倒是兄弟几个自己给闹了起来,甚至小饼还气鼓鼓的跑回房练字了,都不用他一顿好声好气给他讲道理的,何越不由得默了默。
    二饼三饼小兄弟两个相视一笑。
    “现在来说说你们吧。”
    何越一开口,小兄弟两个一顿。
    何越手指在二饼的功课上点了点:“夫子的批语你想必也是见过了的,说你喜考究追究,二饼,我们的书籍俱是前人们花费了无数的心血才编撰出来的,让后人能读了后明礼见心,你待所有有考证的心是好事,不过如今你还小,最重要的是先读书,等你读好了,再把你心中的疑惑一一解开见证不是更好?”
    “还有你三饼,夫子说你行文太过跳脱,老是从这点跳到别处,上一个点还未理证清晰,下一个点又举了出来,到最后两个点都只说了一半,不能专一一处。”
    “明年你们便要下场了,若是行文风格还是这般,这府考恐怕便难了。”他很是语重心长。
    长兄如父,十二岁的大饼何越心里真真是担忧极了。
    第123章
    米康被骗了没两日,又有人到衙门里鸣冤,说被人骗光了钱财。
    这些人里,有男子,也有不少妇人家。
    男子大多是跟米康差不多了多少,都是不知情被哄骗了的,至于那些妇人家,尽数是听人吹得厉害,想着贪些小便宜的。
    “大人,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几个妇人哭得稀里哗啦的。
    “我家闺女眼看着就要嫁人了,我这不是想着让她漂亮点,往后去了婆家也能得女婿多看重几分么,谁知道出了这等事,把我身上的银钱都给骗光了啊!”
    说话的妇人痴肥,面儿上带着点尖刻。她是个抠门的,见闺女要嫁人了才想着给添置点东西,好让旁人听了,自己面儿上也有光,于是咬牙切齿的花费了三俩银子给买了一颗灵药,谁知道回去给她闺女一吃,没过两个时辰,她闺女就起了反应,往那茅房里跑了好些趟,这会儿人都在床上躺着。
    眼看着又要嫁人了...
    妇人心疼这三两银子,听人说有人来找大老爷报官,便想着也来哭诉哭诉,好让大老爷把她那三俩银子给追讨回来。
    还得赔偿她闺女的医药费才行。
    她家闺女马上要嫁人了,便是她不想出银子医治,想拖一拖都没法子,这婚事出了纰漏,嫁不了人,这闺女可就砸手里头了!她早前舍不得银子,舍不得把闺女送去学那厨艺绣活,如今眼睁睁见村里别人家里靠着闺女挣大钱,她是又嫉妒又羡慕。
    挣大钱的闺女舍不得嫁早了让她给婆家挣了大钱,但挣不了大钱的闺女及笄了还在家那可就不行了。
    其他几个妇人也纷纷出言,她们倒不是给家里的人买,而是给自己买。
    便是妇人又如何,但凡女子,便没有不想有张漂亮的脸蛋的。
    但个个都是银子花了,茅房去了不少趟,脸上不说变漂亮了,吃得多的还得去医馆里找大夫,漂亮是不必提了,这蜡黄着脸儿哪有半分漂亮的模样。
    还有妇人家当时买了这灵药后回去在村里四周四处炫耀一番,话里话外的他们要变漂亮了,要跟那些村姑们不同起来,连大话都放出去了,结果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连村姑们都比不过,羞得连门儿都不敢出。
    如今一提起那兜售灵药的骗子,便是恨得牙痒痒的。
    “大人,我们可都指着你了啊!”
    来哭诉的多,衙门的衙役统计了下,共有十数人被骗,在平城往各处县下途上尤为猖狂。这些骗子不敢入城,只敢在城外路途上招摇撞骗的,他们还挑人,一般见到那种呼奴唤婢的夫人老爷们路过便不敢妄动,跟寻常人无异,若是碰上村里的妇人和独自赶路的男子,便会极力兜卖。
    负责记录的书吏如实把情况跟何平宴禀报一番,“大人,可要让刑房调查此事”
    姚同知近日老是喜找茬,何平宴想也没想便把事情推了过去:“此事让姚大人负责,限他三日内破案。”
    书吏一怔,心里为姚大人拧了把汗。
    “这...大人,是不是时间太短了些?”
    何平宴双手交握,嘴角浮现一个浅浅的笑意来,似是嘲弄,似是不屑:“不必,姚大人近日清闲,连上峰家的事儿都喜插手,不如多把目光给放在公务上,也好早日更进一步才是。”
    说的是前些日子,姚同知突然紧盯着这个知府位置,时常在何平宴发下政令或别时挑刺,同知乃从五品官职,职责乃是辅佐知府处理平城辖下大小事务,分掌粮税、盐税、江海防务等事务,他的职责乃是协助,但姚同知却处处与他这个上峰作对,未尽佐官职责,作为平城衙门最大的官,他们失和,衙门内部也会跟着失和,何平宴冷眼,一直未对姚同知的上蹿下跳有何对策。
    便是衙门的下属官员们也是猜测不已,纷纷猜测姚同知敢对上峰顶撞指不定是有甚底气,也有人早就为他捏了把汗,但见知府大人一直没有发作,他们放心的同时也觉得知府大人许是并不想同姚同知计较。
    书吏也是如此,但如今他却一下懂了。知府大人先时不发作并非是不想同姚同知计较,许是还不到计较的时候,冷眼看着姚同知上蹿下跳的,到如今才趁此给他一个教训。
    光明正大。
    这伙骗子能在平城府外行骗这么多桩,骗过这么多人,本身便有不少人在,且还避开了官府之人,可见行事谨慎,又不是在原处等着的,想要在短短三日内破了案把人缉捕归案并非易事。
    若成则是顺利完成上峰交代的任务,若不成,姚同知便是失职。
    何大人真真儿是算漏无疑,此次姚同知无论是成还是不成,其实都讨不到甚么好,衙门六房,刑房和兵房可都是掌在何大人手中。
    书吏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切,见何平宴不为所动,只得恭敬退了出去。
    心里为姚同知叹了一声儿。
    做甚不好,跟上峰作对。
    书吏走后不久,掌司狱司的魏海也来了,他是听闻了米康被骗的事儿,“要不我现在便带人把人缉拿归案。”
    “不了,此事我已经吩咐下去,交给了姚同知。”
    魏海转念一想便明白了,笑道:“是极,此等大事合该让姚同知亲自出面儿才是。”
    他这次来是有别的事同他说。
    “经历司的老经历已有想退下去的心思,恐怕这几日便要到大人跟前儿来了,经历司掌出纳文移诸事,是衙门的重要位置,大人该好生应对才是。”
    姚同知上蹿下跳的便是想要把这经历司掌在自己手里。
    当初何平宴以迅雷之势快速的在司狱司和兵房安插了自己人,等姚同知等人反应过来,何平宴已经借着这两房在平城府里站稳了位置,知府大人的位置稳稳当当,他们再也架空不了,这两年来衙门的事务都是由何平宴说了算,姚同知等人经营数年哪里甘愿。
    知府虽是一府之长,位居正四品位,是他们的顶头上峰,但每三载便要轮换一任,何必还跟他们这等注定无法高升的小官们争权夺势的呢?
    为何他偏生要跟往年的知府们不同呢!
    官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一府衙门也是如此,谁拥有的多谁便能做主,否则便是一府之长,也能被下边的官员们架空,只高高被摆在高台,实则不过一傀儡罢了。
    何平宴微微颔首。
    “此事我已有安排。”
    他说得很是笃定,魏海便放了心。
    他认得何平宴多年,知道他的为人,若是没有把握是不会说这句话的。
    夜里,何平宴刚到家中,便见小儿子正拿着一张纸在追逐着几个哥哥,口里还在嚷嚷着甚,他抬腿进门儿,小儿子便一头撞在他怀里。
    何平宴把人扶好。
    四饼拿着手里的纸给他,气哼哼的:“爹,你看看。”
    何平宴看了他一眼,这才接了来。他手指轻轻把那已经捏得有些皱褶的纸张铺开,看了几眼。上边写的是一篇大字儿,一笔一划的很是工整。
    他是认得自己儿子的字儿的,肯定道:“你写的。”
    四饼骄傲得很:“是我写的,爹,你告诉哥哥们,我写得可好了是不是?”
    偏生几位哥哥说不好。
    海棠姐姐都说好的。
    何平宴没说话,目光在瞥见一旁时突然起身,走到米仙仙身边,见她扶着额,面带担忧的问了起来:“怎么了这是,可是那里不舒服。”他正要让人参去请大夫来,被米仙仙一把按住。
    “我没事,就是被四饼这孩子吵得头疼。”
    也不知道他倔起来像谁,几位哥哥不承认,他便拿来问米仙仙这个当娘的,非问她是不是写得比几个哥哥好。
    米仙仙便是再没读过书,见识还是有的,怎么能违心说四饼的字儿比哥哥们好的。也只有这个小傻瓜才真的以为自己的字儿好得很。
    何平宴平日对几个孩子都很是温和,甚少同他们发脾性甚至责骂他们,但这会儿他却沉了脸,“怎么能缠着你娘的,爹跟你说过的,你娘身子骨弱,你是小男子汉,怎的还让你娘为你操心的。敬儿,不可再胡闹了。”
    他上回这般义正言辞是四饼那时五六岁时,很是粘人,尤其喜欢粘着娘亲,要抱,家里的丫头们抱他还不乐意,偏生他那会儿吃得跟个小牛犊似的,米仙仙抱一会手直酸,何平宴心疼妻子,便不让儿子再缠着他,打从那时候开始,四饼何敬便由几个哥哥时常带着了。
    四饼低着头,噘着嘴:“我没胡闹。”
    爹不讲道理,不疼小儿子!
    “还不承认!”
    “你的字迹工整,正适合如今你的年纪,你大哥习字都好些年了,你能跟他去比?便是你二哥三哥,如今也是初初有了自己的风格,小小年纪,怎能自视甚高?”
    四饼没记住这些,他很快把何平宴的话消化了。
    “爹是说我的字儿不如哥哥们。”
    何平宴不若米仙仙怕伤着孩子的心,很是认真的点头:“自然。”
    四饼小脸一呆。
    那、那他整整写了几个时辰算甚么!
    突然,他想起为甚么写字。
    是三哥激他。
    “三哥,你又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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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4章
    姚同知在接到命令后呆若木鸡,好一阵儿才反应过来。
    “报复,他这是在报复我!”
    姚同知气得跳脚,三日破案,亏这何大人想得出来!
    姚夫人忙递了茶水过去,贤惠的替他扶着胸口,劝道:“老爷何必跟他斗气,咱们姚家在平城经营多年,岂是他一朝一夕能撼动的,咱们忍上几载又如何,左右这些官是当不长久的,待他一走,这平城府的大权还不是得落到老爷你手中的。”
    话虽如此,但被一个才来不过几载的给压着,姚同知心里到底不是滋味。
    “我倒是能忍下这口气,只怕上边不会让我静下来。”姚同知身为为官者,并非不能忍气吞声,他这回在衙门里朝何大人发难,一来也是因为这衙门的权柄争斗,二来也是得了别人授意。
    换了他,他自是不会做得如此明显才是的。
    那上边的人也并非他能开罪的,交代下来让他务必要给何大人找不痛快,他也是听命行事,结果那何大人滑不溜秋的,任他如何挑拨也不肯上钩,如今竟然抓了机会把他一把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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