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妍言之凿凿道：“前段时间我和顾总经常见面，我们聊到娱乐圈里的人和事，他说他对圈里人不熟，只认识姜妩姐。我多嘴问了一下原因，他说和姜妩姐是同学，关系很好。”
    “我当时很惊讶，顺口说，没想到顾总和姜妩姐有这种关系渊源，难怪天玺娱乐一路乘风破浪，短短几年就成为娱乐经纪公司的标杆典范。”
    陆泽暗暗翻了个白眼：“你和顾覃川说话这么直白？单凭一句同学关系好，就认定天玺娱乐的发展少不了晟世财团的支持。顾覃川听到这话，是什么反应？”
    颜妍现编的谎话难免有漏洞，但她展现出的性格本来就不是心思缜密的那种，直白点可信度反而更高。
    颜妍面不改色，继续说：“我说完这些话就后悔了，生怕顾总觉得我眼界狭窄。好在一个电话打断了我们的谈话。顾总接电话没避开我，我听到来电的是姜妩姐。”
    陆泽的眼睛微微眯起，颜妍所描述的顾覃川和陆泽印象中的顾覃川有出入。一个叱咤商界的牛人怎么可能在一个娱乐女星面前袒露自己的人际关系，而且打电话都不避开，这完全是在向颜妍展示他和姜妩的关系有多密切。
    顾覃川一面投资颜妍的剧，一面和姜妩保持“友好密切”的关系，抛开两家公司的对立面不说，单是女人之间的弯弯绕绕就很难处理。
    顾覃川这是什么章法？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吗？
    姜妩知情吗？若知情，以姜妩的能力完全可以拉到顾覃川的投资，可她偏偏舍近求远，辛苦地奔波在其他资本之间，为什么？
    诸多疑问在陆泽的脑子里盘旋，颜妍不会给他太多时间来细想这些事，煽风道：“陆哥哥，我实话对你说吧，告诉你这件事我是有私心的。我从一个被导演挑选的演员成为今天可以挑导演的演员，靠的是顾总的眷顾。我们虽然在不同的公司发展，存在竞争关系，但我好不容易得到大资本的青睐，不想也不能失去现在的热度。姜妩姐人脉广阔，少一个顾总，还有赵总，钱总，孙总，李总……你喜欢姜妩姐就不能顾虑太多，该出手时不要错过。我呢必须抱着顾总的大腿发展，所以我们目前的方向是一致的。”
    陆泽垂着眼，精神处于游离状态，不知有没有把颜妍的话听进去。
    颜妍轻轻碰了碰陆泽的手臂，喊道：“陆哥哥！”
    陆泽抬眸，呼出一口气，说：“你的话我半信半疑，我要考虑。”
    “随你吧。”颜妍摊手，失望道，“你越来越优柔寡断了。也许是我看错了，你并不爱姜妩姐。”
    “……”陆泽挑起眉眼，差点把“我深爱着她”说出口。
    陆泽的喉结滚动了两下，平静道：“我爱不爱她跟你没关系，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关乎自己的利益，和你这种唯利是图的人没法深聊。”
    颜妍睨着陆泽，愠怒之气在眉眼间绕了一圈儿，敛藏于浅笑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劳碌一辈子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不过获取的途径各不相同，因此被鄙视还真让人头疼呢。”
    “没人说过你的三观有问题吗？”
    颜妍反问：“你觉得我的三观有问题？”
    陆泽扬唇，三分笑七分冷：“我和你不熟，对于不熟的人我懒得评价。”
    颜妍面不改色地从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靠近陆泽，将名片插在陆泽胸前衬衣的缝隙里，轻声道：“既然不熟，以后我们就多来往。我换了新的号码，名片收好，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
    说完，颜妍拨开车锁，扭腰离开。
    陆泽看着颜妍远去的背影，脸上尽显厌恶之色。
    第64章
    姜妩接到陆泽电话的时候， 正和叶炀在古玩市场里淘宝。
    陆泽先向姜妩报告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进程，随后自然地将话题转移道投资上面。
    陆泽说：“我给师妹们云辅导的时候，听莫奈师妹说她的角色搞定了？”
    姜妩笑道：“是啊， 你这个师哥做的不错， 知道关心师妹了。”
    陆泽爽朗道：“都是一家人， 必须关心啊。莫奈师妹那剧投资很大， 最近的资本市场不安稳，股市跳得跟心电图似的， 是哪个大老板还有闲钱搞娱乐投资？”
    姜妩说：“你这么问，是遇到好本子了？”
    陆泽：“不是，我怕出现一些不确定的因素，万一资本撤资，打击师妹的情绪。所以问问。”
    姜妩品了品这句话， 道：“你关心师妹关心到质疑我的能力，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不是那个意思。”陆泽不善于拐弯抹角， 三两句话把自己套起来了，赶紧解释，“这几天我听说好多剧组遭遇资金困难，原先谈好的投资要么借口拖延， 要么撂挑子不干。我们公司刚刚经历一番波折， 再有风浪怕顶不住。”
    “放心吧，我……”姜妩话没说完，从古玩店里走出来的叶炀歪头靠近姜妩问，“谁啊？”
    陆泽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 神级立刻紧绷起来。
    姜妩捂住话筒， 回叶炀话：“我的艺人。”
    姜妩的声音虽然模糊，但陆泽还是听清了这句话。
    我的艺人。我在你心里永远只是你的艺人。
    陆泽的心情瞬间降到冰点， 握电话的手微微发抖。
    “不会是你的艺人又出问题了吧？”叶炀没忘上次参加顾覃川的个人古董鉴赏会，姜妩的艺人突发事故，她匆匆不告而别。
    姜妩摇头：“没有，他向我汇报工作进度。我再说两句就挂。”
    姜妩松开话筒，对电话那头的陆泽说：“我现在有点忙，你说的事不会发生，别担心，做好自己的工作。”
    陆泽沉默着。
    姜妩没得到回应，疑惑地“喂”了声。
    “晚上我回公司能见到你吗？”陆泽突然问。
    “你回来干嘛？”姜妩这么问不是不让陆泽回来，而是觉得陆泽的通告很满，个人休息的时间有限，没有重要的事，陆泽不必来回奔波。
    姜妩的问题没有得到回答，电话里传来断线的“嘟嘟”声。
    陆泽从来不会这么没有礼貌地挂断电话，姜妩一时难以适应地愣着。
    叶炀皱眉道：“你的艺人很有个性啊，竟敢挂老板的电话。”
    姜妩回神道：“应该是手机没电了。”
    姜妩这样说不是给自己找台阶下，而是维护陆泽的形象。
    姜妩不知道陆泽出于什么原因挂断电话，但她可以肯定陆泽不是有意的。
    “这个艺人对你很重要？”叶炀拨着手中的菩提，漫不经心地问道。
    只有重要的员工，老板才会宽容。
    姜妩轻点头：“他是我的艺人，也是我的弟弟和合作伙伴。”
    叶炀抬起下颌，想了想说：“陆泽么。”
    叶炀和顾覃川不同，他对娱乐圈的人事颇为熟悉，天玺娱乐公司里的男明星虽多，但真正能称为顶流的也就那么几个。
    陆泽对外的身份虽是顶流男星，但了解天玺娱乐的人都知道，陆泽在天玺娱乐的地位绝非赚钱机器那么简单。
    “我觉得上司和下属的关系不要搞得太复杂，否则不好管。”叶炀说。
    姜妩说：“他一向有分寸，这次是个意外。”
    姜妩一再替陆泽辩解，叶炀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姜妩公司内部的事，不需要他这个外人指手画脚。
    晚上，姜妩和叶炀看了一场钢琴演奏会。
    陆泽一个人坐在姜妩的办公室里，看着脚下坠落的繁星，孤独又落寞。
    四年时间漫长却也短暂。
    努力奋斗的过程漫长如经年，快乐收获却短暂如云烟。陆泽曾经以为事业如日中天便是人生的追求，如今站在高处受万人追捧，却体会不到半点乐趣。发条越上越紧，整个人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任何负面情绪能都成为粉碎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给予自己力量，给自己信仰的女人渐行渐远。
    陆泽入这行一半原因是为了完成姜妩的心愿和目标。那个谈到事业眼睛里就闪烁着繁星的女孩，给了陆泽无畏向前的动力，每次完成一个小目标，收获女孩发自内心甜美的笑容，陆泽便觉得所有困难都无足轻重。金钱和名气带给陆泽成就感，那个女孩带给陆泽的是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陆泽以为自己和女孩同甘共苦，会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所以从来不控制自己对她的越处越深的感情。尽管女孩一再强调两人只是合作关系，但女孩一天没谈恋爱，陆泽便觉得自己有机会，只要耐心细心地待在她身边，等她厌倦了事业的打拼，终会回头接受自己。
    然而，一切掩耳盗铃般的期待终于迎来梦醒的破碎。
    陆泽低头看着手中的电话。快一天了，自己任性的无礼，没有得到姜妩的只言片语。就算姜妩打电话来质问自己为什么没礼貌，陆泽的心也不至于痛到难以自已。
    城市的另一边，顾覃川处理完工作便第一时间给姜妩发了条短信。
    姜妩回复：在和叶总听钢琴演奏会。
    顾覃川的嘴迅速撇成下弧形，这种动作从未有人见到过，因为人前的顾覃川总是冷而淡之，喜行不怒于色。
    顾覃川心情不爽，但不会坐以待毙，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给叶炀打去电话。
    叶炀接到顾覃川的电话颇为意外：“顾总，有事？”
    顾覃川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听到悠扬的琴声时，才淡淡问道：“叶总在哪？我似乎听到钢琴声。”
    叶炀看了姜妩一眼，声音慵懒道：“顾总若是个女人，查我的岗还说得过去。”
    顾覃川：“怎么，朋友之间不能问候一声？”
    “朋友……”叶炀笑，“能得顾总以朋友相称，是叶某的福气。”
    “你真是个知识分子。”顾覃川撇嘴道，“我想谈谈叶总上次说的游乐园项目，没想到叶总雅兴，在听琴。”
    叶炀：“我不如顾总雅致，但相信勤能补拙，趁有空闲时间，陶冶下情操。”
    顾覃川：“在哪里听？我也想重温经典。”
    叶炀以手指叩击膝盖，慢条斯理道：“马上结束了，下次的演奏会我早点邀请顾总。”
    “结束了？也好，我在你公司旁边的白金会所等你。”顾覃川岂会被一句结束了堵住路。
    叶炀嘴角抽抽：“顾总不了解我啊？非工作时间我不谈公事。”
    顾覃川端起水杯，小啜一口，不疾不徐道：“我在工作时间陪叶总赏东珠的事，叶总怕是忘了。叶总把公私分得这么清，我该像叶总学习。”
    叶炀闭目抿唇，似在极力克制不顺的气息。
    片刻后，叶炀笑呵呵道：“那顾总先去白金会所，我大概四十分钟左右到。”
    “好。”顾覃川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叶炀还有时间和姜妩一起听音乐会，证明易勋的施压方式不对。
    顾覃川给易勋发信息：你还记得那匹追求春天的烈马吗？
    易勋回复：？
    顾覃川：叶炀！
    易勋：你醉了？不说人话。
    顾覃川：你搞不定他？
    易勋：兄弟，你不知道最近叶炀公司的股票地震吗？
    顾覃川：我让你不要动他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