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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的剑_240

      “该不是临阵脱逃了吧!听说他现在是十二家的族长……这可真是奇了,不知道武当派的脸面该往哪里放呢?大概是怕师父责罚,躲起来了也说不定?”
    正议论间,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哗;从外庄的边缘开始,有一道人影翩若蛟龙,从众人头顶倏然掠过。只见来人半张假面黑玉雕成,另半张俊脸眉目含情,唇角一抹笑意盎然,仿佛志在必得;不过匆匆一瞥便令无数人神魂颠倒,仰着脖子跟着他足尖轻点,如踏清风细雨,飘然而至,浑不借力,直至人已经落入十二楼正厅当中,不少人还仰着头探长脖子,双目发直意犹未尽地望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这人是谁?”“这轻功造诣到了如此地步,怕不是独步天下……”“那张半脸……鬼面青狐果然名不虚传……”
    纷纷之时,谁也没在意自己身遭仿佛也卷过一阵飓风,好像有谁硬生生从身侧或贴或滚地而过,撞得一群人歪歪倒倒,好在场内人多拥挤,一时都以为是对方为了看那人而相互推搡,免不得互相指责,骂骂咧咧起来。
    堂中尽是各门派掌门、武林名家大宿,济济一堂,只见那游龙身影倒旋而下,落在人圈围成的正中。廖燕客玩味地打量这位和自己南北齐名的人物,“你一个人?”
    北派密密匝匝像行军布阵一般来了许多人前呼后拥将廖燕客簇在中央,但与之齐名的南派教宗却只孤身一人,渊渟岳峙,在无数好手当中更显得秀立拔群,仿佛一人便是千军万马;朝他一笑拱手道:“廖盟主,神交已久,今日得见了。”
    又一个声音道:“咳,大伙儿也不用多礼,否则拜到明天也拜不完。既然各位都到了,那就——”
    众人倏睁圆了眼,几乎同时猛转身向主座的方向望去:原本空荡荡的位置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来——在这么多双眼睛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瞧着没形没相、毫无武家风范的家伙突然就这么出现在了那里,闲闲拍打着身上沾着的青叶、雨水和泥土,见众人都望着他,便赧笑道:“抱歉,睡过头了。”
    喻余青道:“看来还是你先到了。”
    王樵道:“算你赢成不成?”
    “天下英雄面前,输赢岂能儿戏?”
    “那算齐头并进,打个平手好了。”王樵笑道,眼角朝他悄然一眨,“喻宗主承让了。”
    喻余青也不怕他,装不熟的客套谁不会呢?凤眼含波,只眼尾微微一挑。“主君过谦了。”
    虽然当初为争夺凤文闹得沸沸扬扬,后来又牵扯到数个大派之间,王樵虽然名声在外,却实际上没有多少人见过他,再加上他这副模样就算是见过,大概也难以划分进高手范畴,谁还会费心记下。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如今见面前这人,疏身长骨,歇劲松肩,眉疏目润,浑身上下一点棱角也无,半点也没有习武人的锋锐气概,倒像是个懒散纨绔,怕连纨绔也做得不甚讲究。原本说不定还不太看得出来,可如今满堂都是浸淫武学多年的会家子,那身腰手段,举手投足里都照出一二。旁的不说,他这一左一右,一面是北派盟主廖燕客,体态如龙行虎踞,悍气勃发;另一边是南派教宗喻余青,形容似玉山倾倒,峻美难攀。
    这一比之下,便感觉这卑明真人的关门弟子、十二家目前的主事人名不副实,令人大失所望了。
    “王樵。”观礼席上的敝袍老人面相清癯,精神矍铄,朝他点头嘉许,“看来好像最难的那一关过了。”
    王樵从主座上起身。“师父。”他老老实实地行礼,“我猜入静和坐忘都不太适合我。”
    喻余青斜支侧颊,歪在椅背上轻笑起来。只有他知道能让王樵老老实实称一声师父是有多难。但这一声笑在旁人耳里听来便显得轻浮了,在沉寂的、像野兽相互打量彼此的怪圈里,好像只有一个人不愿意配合这折戏,可他偏偏既是主角,也是猎物。
    有人阴恻恻开口讥刺道:“喻宗主游刃有余啊,是趁着闲情逸致到这里游山玩水来了?以你如今在江湖上的名声和结怨,这可真令人佩服了。”
    喻余青微笑道:“今日大家是老早便应邀来共襄盛会,却不是来寻衅滋事的。我知道在座不少人身上有我留的青狐印,也有不少人的亲朋故交已经做了我剑下鬼。旁人也许不知,我确定被我杀了的人自己很清楚他们为什么该死。所谓冤有头债有主,看在十二家和各位家主的份上,我不在楼里要你们的性命,脏了这新修的廊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