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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她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震天的呼声给吓醒,她睁眼一看,原来是殷华侬在跟士兵们对练。她手里抱的那只狗崽子也受了惊吓,立刻从她怀里蹦了出来,“嗷嗷”的乱叫。
    冉轻轻去追那只狗,殷华侬不喜欢小乖,如果小乖在练武场乱跑乱叫,万一惹怒了殷华侬,真把它变成狗肉了可怎么办!
    殷华侬一直在留意她,见她离开,目光也样子追随她去。
    这时,草原上阳光灿烂,她跑起来的时候,头上轻轻挽起的发髻散落开来,一头长发顺着微风飘扬,像是黑色的绸缎一般,偶尔折射出闪闪亮光。
    她穿着粉色的纱裙,在草原上奔跑,长发翩跹,宛若不慎落入凡间的仙子。
    冉轻轻娇喘不已,终于追上了小乖,将它重新抱在怀里。她忽然觉得察觉到了殷华侬的目光,转头看了过去。
    殷华侬镇定的转移视线,一脚踢向面前的士兵,结束了这一次对练。士兵只觉得胸口一痛,连爬起来都困难。与他相熟的另一个士兵走到他身旁,蹲下去检查了一番。
    “王上,他的肋骨断了!”
    殷华侬面无表情地点点头,“立即送他去看医官!”
    受伤的士兵觉得很难过,别人都能与王上过两三招,而他却如此不堪一击,简直就是个废物。
    只有殷华侬自己知道,他在那一瞬,被某个妖孽蛊惑了,没有及时收住力道,才会导致那名士兵肋骨断裂。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知道自己犯了错,一脸无辜的抱着小乖走过来,用奶凶奶凶的语气在教训她怀里的小畜牲,“你要是再不听话,晚上我们就要吃狗肉火锅了!”
    她抬起头,冲殷华侬笑了笑。
    那一瞬,殷华侬响起了那一夜,常珩说过的话。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她的嘴唇像是清晨初初刚绽放的玫瑰一样娇艳;当她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漫天星辰都在围绕你一个人转动......”
    殷华侬感觉到自己的心,莫名的跳了一下,浑身血液开始躁动。不同于想要杀人的那种躁动,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感觉。
    他第一次清晰的冒出来这个念头:这个女人,只能属于他!
    第23章 还能忍几天
    冉轻轻仰着头跟他说话,“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
    殷华侬轻咳一声,淡淡道:“你面纱掉了!”
    冉轻轻哦了一声,将面纱带上。其实她脸上的红疙瘩并不明显,额角露出的几颗都被头发挡住,最显眼的那颗看起来也像是美人痣,在她原本娇俏的脸上更添了几分韵味。
    刚才还被蛊惑得莫名心跳的殷华侬,一转眼就变得很冷漠,“谁让你到处乱跑的?”
    冉轻轻把小乖深深护在怀里,眼珠子乱转,“腿坐麻了,想站起来走一走。”
    殷华侬盯着躲在她怀里装死的狗崽子看了一眼,道:“累了就回去休息!”
    “我不,我还没玩够!”
    他面色一沉,“你在帐篷里睡和在这里睡有什么区别?”
    冉轻轻垂眸,扁扁嘴,不说话。
    殷华侬见她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于是放轻了语调,“为什么不想回去?”
    她声音甜甜的:“外面有风,有太阳,还有你!”
    殷华侬被她说服了,他现在这个心情,就是冉轻轻问他要天上的星星,他也肯去摘。被人需要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心里暖融融的,仿佛看着她开心,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兴的事。
    冉轻轻坐回一旁的木榻,继续抱着狗晒太阳、打瞌睡。
    殷华侬则继续陪士兵们对练。
    刚才他一时失手,才会踢断了士兵的胸肋骨。这一次他收敛心神,不再看冉轻轻。反正她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去动她?
    没多久,雅朵来了,她穿着白色的衣服,一头红发编成几根长辫子垂在脑后,走路时,辫尾甩动,形如飞舞的红蛇,带着几分魔幻气息。
    雅朵来到冉轻轻身旁,用夏国话问她,“是夏王派你来的?”
    她已经从齐国的老贵族那里打听到了,齐王并无嫔妃,他甚至十分厌恶容貌娇媚的女子。这个女人,忽然来到齐王身边,一定有异常。雅朵打定主意,要从冉轻轻这里开始着手下一步计划。
    冉轻轻恍若未闻。姨母和表姐都是夏国人,五岁就能听懂夏国话,她只是不想搭理雅朵罢了。
    雅朵又用楚国话问:“那你便是楚君派来的奸细。”
    可惜,冉轻轻演技不好,她听见楚国两个字的时候,眼睛里明显闪过一丝亮光。
    于是,雅朵便凭着这一点,确认了她是楚国人。
    “我想跟你合作,共享消息。”雅朵压低了声音,“你觉得怎么样?”
    冉轻轻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还没等她开口,殷华侬就带着殷离疾和夏侯厝走过来了。
    殷离疾和夏侯厝众星拱月一般围着雅朵,夏侯厝摆出了花蝴蝶架势,“雅朵姑娘,听说你武艺也很好,我一直想找你讨教。”
    殷离疾呵呵笑道,“夏侯将军,在佳人面前,不可唐突!”
    ......
    殷华侬在三人诧异的眼神中,直接将冉轻轻打横抱起,送回营帐。
    冉轻轻不喜欢雅朵,但她又不方便刺探殷华侬的作战计划,只好说:“你还打算让她在这里呆多久?”
    这模样,倒有几分像是吃醋的小媳妇。
    殷华侬轻笑一声,问:“你还能忍她几天?”
    “最多三天!”冉轻轻一想起这事,就为那些枉死在雅朵手中的奴隶而感到愤愤不平,“三天之后,如果她还在这里,我一定要让她好看!”
    她说狠话的时候,也是娇滴滴的,听起来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行,那就让她再活三天!”
    两人回到营帐后,殷华侬让人将新到的零食送上来,“我一会儿要出去,晚上才回来,你乖乖等着我!”
    冉轻轻拿了块桃酥饼在手里,问:“你干什么去?”
    哎呀,她又忘了自己还是个阶下囚,这样问,是不是有刺探军情的嫌疑。
    冉轻轻赶紧解释,“我并不是要打听什么,你当我刚才说了胡话吧!”
    殷华侬十岁那年,亲眼见到母亲被当成祭天的奴隶,被人活生生的剥皮,失血而死。他从那以后就成了个疯子,谁让他不高兴,他都要杀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好人,他救那些奴隶,是因为他自己出生在奴隶营。
    更确切的说法,他想救的人,是十岁之前的母亲和他自己。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外界加诸在他身上的那些坏名声,于他而言,并非空穴来风。他就是个易怒嗜血的人,可是冉轻轻很奇怪,她怕他,却又忍不住亲近他。
    她的畏惧,是因为天性中的求生欲,她的本能感知到了,他是个危险的人。每次他杀机一现,她就忍不住瑟缩。
    但她总是会不经意的遗忘这份畏惧,然后对他表示亲近。
    她湿漉漉的眼睛,总能让他想起,七岁那年第一次接生的那只小羊羔子。母亲说,冬天里的小羊羔子很难养活,可他一直将那只小羊羔抱在怀里,晚上也带着它睡在自己的草窝。到了春天,如同奇迹一般,羸弱的小羊羔竟然健康地长大了!那是他整个童年时期,记忆最深的开心事。
    冉轻轻对他的亲近,压制住了他心里的躁动和愤怒。
    反而是,她的瑟缩,让他感到无措,甚至有那么一丝丝心痛,以后两人相处的时间还很长,究竟要怎样才能消除,她对他的恐惧?
    “我去杀人,你不是说最多还能忍三天吗?”殷华侬叹气:“杀人的事太血腥,你听了要害怕。三天之后,我带你回齐国,再向你父君下聘书,娶你成为齐国王后!”
    冉轻轻瞪大眼睛,有点儿傻了。所以,昨天晚上她没有做梦,他确实说了要娶她?
    殷华侬皱眉,焦躁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你看起来不怎么高兴。”
    “太、太快了!”冉轻轻说:“我还没做好嫁人的准备。”
    殷华侬沉默了一瞬,短暂的忍耐过后,声音依旧透着几分阴沉,“那你最好现在就准备!”
    话音刚落,他大步离开。
    冉轻轻不懂,怎么又惹到他了。她的忧愁并不是没有道理的,父君就她一个女儿,从小把她当成继承人培养,如果她去当齐国的王后,将来谁当楚国的王?
    好在她还有个堂兄。
    当然,这都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父君好像很不喜欢殷华侬,如果她非要嫁给殷华侬,岂不是会伤了父君的心?
    冉轻轻一边高兴,一边为难。
    第24章 雅朵之死
    深秋的草原,说变天就变天,午饭过后,乌云满天,风吹得帐篷一直在响动。冉轻轻心里烦闷,睡不着,静不下心看书。
    即便是下雨,也影响不到士兵们正常操练,操练场上依旧是士兵们嘿嘿哈哈的声音。
    穿着白色裙子,一头红色辫子的雅朵来到冉轻轻的营帐旁,娇滴滴地对守在冉轻轻营帐外的士兵道,“我的马鞭不见了,有人说是被那只小狗给叼走的,我能进去问问吗?”
    守在帐篷外的士兵名叫荀宁,荀宁是殷华侬亲手从奴隶营内提拔上来的,对殷华侬忠心耿耿。殷华侬早有交代,不许这个女人接近冉轻轻。
    荀宁黑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回复:“我一直守在这里,没见有小狗出去过。”
    雅朵笑颜明媚,落落大方地笑说:“那可能是别人看错了。”
    一转身,雅朵眼中的笑意,转换成了幽幽冷光。
    夏侯厝对雅朵很有好感,他见雅朵在寻马鞭,主动请缨,“雅朵姑娘最后一次见到马鞭是在什么地方?我可以陪你一起去找吗?”
    眸中冷光淡去,雅朵笑容可掬的转过头,“多谢夏侯将军!可能是落在后面的山谷里了?我早上还在那里骑马,回来就没见过了。”
    夏侯厝令人牵马过来,陪雅朵往山谷中去。雅朵跟在他后面慢悠悠的走着,她手中握着一把匕首,被阳光折射出蓝色的光泽。
    不到半个时辰,夏侯厝已经陪着雅朵来到山谷中。
    天色忽然变得阴暗,四周的风呜呜作响,风刮得越来越急,好似要将树枝压断。
    雅朵被迷住了眼睛,看不见前方的路,无奈停了下来。
    美人娇艳欲滴,柔弱不堪的样子,激发了夏侯厝的保护欲。他上前一步,扶着雅朵,“要不然,我们先回去。明天我让士兵们帮你过来找找!”
    雅朵哎呀一声,泫然欲泣道:“我好像崴了脚。”
    这里路面平坦,好好的,怎么会崴到脚呢?夏侯厝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他从善如流的道:“我抱你上马!”
    夏侯厝将雅朵抱在怀里,雅朵的脸紧紧挨着他胸口,两只手一前一后,搂着他的脖子,袖口里的匕首隐隐现出了半个头。
    雅朵一边柔弱的说话,一边抽出匕首,“我的脚好像受伤了,你能帮我揉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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