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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2章 八拜结交

      可是又一想,信陵君可不是随便拿人头开玩笑的人。
    敢拿人头做“有理”的保证,必有相当把握。
    那么自己此行是否“有理”呢?
    胡伟的一腔热血渐渐凉了:
    自己的依据是“为了秦国,为了秦王”,但秦国、秦王又为什么秘置信陵君于死地?
    秦王和吕不韦说:
    这是为了清除信陵君对秦国“骨鲠在喉”的威胁。
    不错,信陵君曾两败秦军,率六国之师逼迫函谷关,使秦国几乎濒临灭顶之灾。
    但胡伟不糊涂,他明白这是由于秦军征伐别国,破楚都、坑赵卒、围邯郸、攻大梁……
    使山东诸国濒于灭亡而逼出的结果。
    你杀人,自以为“有理”,人家要反抗,凭什么说人家是“无理”?
    据此推论,自己到大梁来的理由并不充分。
    不过,楚、齐、燕、赵、魏在历史上都曾强盛一时。
    他们不也都驾着自己的战车,在别人的土地上横冲直撞、耀武扬威过吗?
    在这战国纷争的年代,你打我杀,无所谓有理无理,弱肉强食而已。
    我能杀掉你,便是我有理;你若杀掉我,就算你有理!
    按照这个原则,胡伟又觉得理直气壮了,飞身下房,推门而入:
    “信陵公子,我的确是秦国的刺客,望恕洒家不请自来之罪。”
    信陵君忙站起来一伸手:
    “来的就是客。请坐,金钟儿,给客人看茶。”
    金钟儿不放心的望着他,他只一挥手:
    “快去!”
    胡伟不会不知道:
    此时暗中可能有数十把剑在指向自己。
    但做为一个“武士”,却不可以表现出一丝的怯懦和迟疑,只躬身一揖:
    “秦客谢公子!”
    便昂然入座。
    信陵君微微一笑:
    “秦客深夜暗访,必不会带‘国书’,就口述此行的目的吧。”
    胡伟也一笑:
    “两军交锋,有奇有正,臣不过是一支‘奇兵’而已。
    胜,则取君首于不觉;败,则横尸君前以谢罪。
    除此之外,无话可说。”
    其实他还算是善于辞令,把自己说成是两军交战中的“特种兵”,便淡化了刺客的身份。
    信陵君爽郎地哈哈大笑:
    “秦客果然是豪杰!面临生死之际,还能如此从容不迫,实在让无忌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啊!在今夜之前与您无缘相会,没能交上您这个朋友,还是无忌德薄之过也!
    先生可以姓见赐?”
    “臣乃秦宫统领胡伟。”
    说着话,金钟儿已端上茶来,却不走近胡伟身边,只把茶杯放在案的一侧。
    信陵君起身,双手端过来送到胡伟面前:
    “胡将军请。”
    胡伟双手按膝,一动不动,略一颌首:
    “谢公子。”
    信陵君先端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放下杯道:
    “胡将军,应该承认,咱们是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敌对。
    但无论以后各为其主如何拼争,现在无忌却有个不情之请。
    想同您结为兄弟,可以吗?”
    胡伟可以想象自己将会受到严刑拷打,千刀万剐;
    甚至还有多少想象不到的、难以忍受的非人折磨。
    却怎么也想不到信陵君要同自己结为兄弟!
    他愤怒了,嗖地站起:
    “某家既来大梁,就已下定赴汤蹈火的决心。
    今既入网,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又何必对我假惺惺?
    要以此诱降,更是痴心妄想!”
    信陵君摆摆手:
    “您误会了。
    无忌一生最喜欢结交英雄,只是出于对您的钦佩才生此意。
    是否同意,也悉听尊便,既不能强迫,更不是诱降。
    对于‘刺客’应该怎样处置,绝不会徇私情而废公法。
    所以有一点我必须要知道:
    您来行刺的原因,或是为国之公,或是为己之私?
    这是如何处理的依据,并不能因个人关系而改变,请赐教。”
    话说到这个地步,胡伟的心里倒坦然了:
    “我与你个人不相识,当然无怨无仇;
    但你屡举‘合纵’之旗,号召六国,以灭秦为己任;
    我做为秦国之臣,就必须消除你对秦国的威胁。
    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信陵君点头:
    “不错,消灭秦国是我终生的奋斗目标。
    但既是秦臣您也应该知道,秦为了吞并天下,年年发动战争。
    毁灭了多少家园,屠戮了多少生灵,给黎民百姓造成了多么深重的苦难?
    您要保卫秦国的安全,是为——秦之公;
    我要消灭秦国,是想拯救天下苍生。
    谁最有理?请您自己评判。
    虽然——为国而赴险终是忠臣,无忌不忍杀之,您回去吧。
    告诉秦王和吕不韦:
    无忌一息尚存,就不能坐视秦国肆虐山东。
    保护自己的最上之策,就是不要为自己去伤害别人。
    否则,秦就是吞掉六国,最后也会灭亡!”
    为秦国,自己倒是理直气壮;
    而对天下苍生,就不能不说是愧对信陵君了!
    胡伟一声长叹:
    “请问公子贵庚?”
    “无忌虚度四十有六。”
    胡伟缓缓跪下:
    “如此则公子为兄,胡伟不才,既蒙错爱,腆颜为弟,请受弟礼。”
    稳重地拜了八拜。
    信陵君也跪下,回了八拜,然后伸手相扶:
    “贤弟请起,折腾半宿也该饿了,吃点饭吧。”
    胡伟站起往后一缩,却不入座,惨然而笑:
    “弟久闻哥哥大名,一直半信半疑;
    自入魏境以来,亲眼目睹,方知您真是将仁义之心,普及天下,果然名不虚传。
    若为金钱、爵禄而刺杀您,不但自己,连后代子孙都将受到万世唾骂;
    又蒙哥哥教诲,弟深知自己错了。
    然而,身负秦王赋予的重任,却又自动放弃;
    兄不杀我,回去也无颜以见秦王,还会受到不忠不信之讥。
    大丈夫立于世上,生命诚可贵,忠、信更不可抛。
    弟惟一死以求存名于二者之间,后事则拜托哥哥了!”
    说着已从腰间抽出一支青光闪闪的短剑……
    立在旁边的金钟儿大吃一惊,左手把信陵君拽到自己身后,右手剑已出鞘;
    信陵君却看出胡伟意在自尽,猛推金钟儿要扑上去阻拦。
    怎奈金钟儿力大,死拉住不放。
    挣扎间胡伟的短剑已划过自己的咽喉。
    那剑是淬过剧毒的,出血即亡。
    胡伟一声未出便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