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弱
地址很快查清楚发了过来,陶子轰一声发动车子,直奔向目的地。
不远处,nebula总部会议室里,各项目负责人正襟危坐,平时工作狂苏齐云都来得很早,这还是nebula第一次视讯晨会。
“好像少个人。”
你我有缘罗半仙不在。
苏齐云看了一眼腕表,8点45分,距离早盘开盘,还有最后15分钟。
他戴上一侧耳机:“算了,直接开始。只有15分钟。各部门压缩时间,一人2分钟内搞定。数据组先开始,之后按投研、对冲、结算、技术的顺序。”
众人没反应过来,一时会议室里安静极了。
“云哥,我们遇到点技术难题,正要和你好好汇报呢。”其中一个人尴尬地看了看自己45页的ppt。
苏齐云头都没抬:“压缩。”
“嗨,你不该这么说。”陶子一方向盘悠过岔口,提高嗓门嚷嚷:“云哥说了,晨会用时最短的,立奖十万!”
苏齐云:“……”
“!!”
不到两分钟的发言,十万!
这话一放,会议室里立即炸开了锅,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跟跃龙门似的。
陶子颇为满意:“看到没,钱才是最好的兴//奋//剂。”
苏齐云被闹得头疼:“一个一个来。贝达,你先。”
“是,云哥。”汪贝达清了清嗓子开始汇报。
汪贝达平时就雷厉风行,苏齐云先点她,也是给后面的人打个样。
“数据监控正常。数据报送正常。服务器状态正常。重点跟踪数据抵达五年震荡区间边缘,量价俱增,结合前期陶子调研数据,已经报投研组。”
近期的“重点跟踪数据”,指的就是杜氏集团。
大致意思是杜氏的股价到达了五年来的最高位置,价格还在上冲,交易量也随之增加——说明这个节节上涨的价格,认同的人多,而交易的人多了,交易量自然井喷。
这是即将突破前期价格高点,再创新高的信号。
之后所有人的语速比着加快,甚至有种16倍速听力考试的感觉。陶子听了一两个,感觉脑子就跟不上了,结果苏齐云一直安静地低头听着,时不时还滑动屏幕上的数据佐证判断,见缝插针地提一两句建议,甚至还有空用左手在pad上速记。
陶子看得啧啧称奇,真不愧是看bbc福尔摩斯生肉都开两倍速的男人。
大脑马力都不一样吧。
所有人汇报完毕,dastring大数据项目组代表,乐颠颠地去财务室领十万块奖金。
陶子贱贱地叹气:“看到没有,八分钟。人的潜能可真是无可限量。”
苏齐云瞟他一眼,精短总结:“估值过高,驱动不足。”
“按照商议好的,10点05分正式启动。”
“可是……”
“贝达,你直说。”
汪贝达清了清嗓子:“就像您平时所说的,没有人能操纵市场,没有人能预测什么时候涨什么时候跌,什么时候拐点到来,逆着市场趋势操作,无异于自杀行为。”
苏齐云轻轻点点头。
“杜氏当前股价一片大好,相关衍生品更是节节高升,在这个节点我们逆势做空,恐怕得不偿失……那就不是亏20%这么简单的问题了。真的要这么感情用事么?”
苏齐云极浅地笑了笑。
晨光打在他白皙的侧颊上,连浓密的睫毛都镀上一层金光,不仅温文淡然,还让人挪不开眼。
陶子脚下莫名一抽,大奔险些刹停下来。
一辆吉利唰地横插过来,眼见就要撞上陶子的车头,他飞速瞥了一眼右边来车,猛地一打方向盘,直接拐上辅路岔口,避开了这个祸端。陶子反应还算灵敏,甚至还有精力考虑这车要是蹭了,做个漆都得好几万。
“没事吧。”苏齐云抬头看了他一眼。
陶子有些心虚:“没事,没事。”
苏齐云这才转向汪贝达:“风险和收益往往是成正比的。被风险吓掉勇气的人,站不上浪尖。”
屏幕里,所有人都神色复杂。
“照我说的做。”
苏齐云掐断了视讯电话。
他摘下耳机,正歪着头,轻轻揉着雪白的耳廓,忽然车内猛一倾,他瞬间失去平衡,肩头撞上了后排车门。
陶子也猛地一歪,和他后视镜上挂着的小弥勒佛吊坠撞了个正着。
苏齐云揉着肩头:“今天怎么有点狂野。”
没想到陶子没跟他打哈哈,语气反而沉了下来:“这不对。”
他飞快回头指着前方的一辆银色卤素灯吉利:“这车,刚才就别过我。”
正说着,那车居然强行变道,硬要把陶子的车往右转道挤,看陶子没有变道意向,刻意加快了速度,结果奔驰自带的半自动驾驶迅速响应,变道至右转道上。
“靠!这是故意的吧!”
苏齐云若有所思:“什么人,会不想让我们找到黄咏?”
陶子气的狠拍了把方向盘,一抬眼就看到那辆吉利又跟了过来,他急得直皱眉,想找掉头点甩开后车。
苏齐云却咔哒一声解开了安全带,单肘撑在副驾座位上,冷静指挥:“不用掉头,往前开,八百米处有个六岔口大转盘。”
陶子几脚油门就轰到大转盘,苏齐云沉稳的声音再度传来:“压慢。”
“压慢后边不就追……”
苏齐云安然看了他一眼:“压慢。”
正在此时一辆手风琴二连公交车磨磨蹭蹭拐了进来,一个车就能占上小半个转盘。苏齐云抬起胳膊,指了指那辆公交:“陶子,考验你车技的时候来了。”
“你可以啊,云大神。”
陶子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一脚油门直朝着公交车头轰去,在距离公交没有十米远的时候,陶子坚急打方向盘,几乎贴着公交车头,交错而过。
这样一来,奔驰车的路径迅速被公交车完全盖住。
陶子紧张地手心里全是汗,他不敢松懈,赶紧趁着公交挡住他的走向,轰大油门,从第三岔口直冲向前。
“行了。”苏齐云拍了拍驾驶座,“下车。”
奔驰嘎吱一声靠边刹住,陶子一脸茫然地回头:“啊?你不是为了甩掉他们?”
“不是。”苏齐云已经拉开了驾驶室的门,“是为换人争取点时间。”
那辆手风琴公交当真又老又慢,被豪车小别了一下之后,喘着粗气好久才重新启动,吉利车的视线被挡得完完全全,什么都看不清。
四周拥得全是各个方向的车,他想绕过去都没路。
“大哥,这是要跟丢了啊!”
“少废话!”
“大哥”粗黑的大手猛地拍在喇叭上,在转盘正中央扯出尖锐的厉响。即便喇叭催得震天响,手风琴公交还是不紧不慢,晃悠悠地散着步。
“大哥!你看!这是不是刚那辆车!”
正焦躁着,忽然一辆纯黑闪电直插转盘,还没看清车牌号,那车沿着最外侧边道,一个漂亮切弯,直冲上快速通道高架入口。
副驾的人眼睛都瞪直了:“我滴个乖乖,这车,五米多长啊?!还能当f1开?”
车主陶子表示不服,这压根不是当f1开。
陶子现在几乎是揪在副驾,死死扒住窗户上方的把手,没出息地狂嚎:“我靠你当飞碟开啊!!冷静,冷静!!!”
“我很冷静。”苏齐云淡定答,“还没切运动档呢。”
刚说完,他右手轻拨档位,抬头屏显上瞬间跳成“s”运动模式,一向稳重的大奔怒吼一声,闪电一样劈向前去,顺便收获了一路围观的目光和高举拍视频的手机。
到目的地时,陶子捂着自己的小心脏,一副抽空灵魂的样子,只感觉命都不是自己的了。
他现在终于理解,苏齐云买的是轿跑帕纳梅拉而不是纯血跑车时,罗半仙的那一声长叹惋惜了。
“陶子,”苏齐云流畅地锁好车,“昨晚我睡了六个小时。”
“真的?这么久,好事啊!”
苏齐云缓缓摇了摇头:“你买来的那杯咖啡,有问题。后来回想起来,应该是安眠类药物——做手脚的人还明白我服用镇静药物,即使检查也查不出什么异样。”
陶子快要从座位上蹦了起来:“不是我!”
“我知道。”
他转脸看了过来,尤其认真:“你留在外面,按指令行事,万事小心。”
刚推开车门,他的袖尖却被人拉住了。
苏齐云回头,警告地扫了一眼袖尖,陶子坚像被电打了一下,立即松了手。
“我说,要不咱们还是一开始就报警吧。都这样了,我怕你进去冒险。”
“报警肯定要报。”
苏齐云瞥了他一眼:“只是我得先弄明白,他们到底拿了黄咏什么把柄,让他冒险在电话里递信号。在此之前贸然报警,不仅帮不了他,还会害了他。”
黄咏接电话时,冒出来的那句奇怪的话“挺好的我,乐不知北。这妹子软,过得可精神”,如果每间隔3个字读,就是“我被软禁”。
陶子重重叹了口气。
“他把我们的仓位、交易计划卖得干干净净,你总不能因为他上有老下有小,家里还有个癌症的老娘,就大发慈悲吧。要是我,这人我不救。”
门开着,苏齐云就维持在一个介于走和不走之间的姿势,他想了想,坐回去关上了门:“台风来的那天,原本服务器挂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后来不是又好了么。”
苏齐云目光放空,让人摸不到他的情绪:“是大黄蹚着水去的。我到的时候,他脑袋不知被什么砸了个大洞,一脑袋都是血,还弯着腰在搬机器,连双雨鞋都没穿。”
陶子点了支烟。尽管他从不在苏齐云面前抽烟。
“……我和他忙活了一下午,救回来了一部分。这时候他从水里一出来,满腿的蚂蟥,拉开放血都不肯掉下来。那时候我问他疼么,他嘿嘿一笑,说坏了好多机器,肉疼。”
“……那他后来也出卖了……”
苏齐云打断陶子:“他出卖了nebula,所以不得不离开nebula,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但出卖nebula和拯救服务器,是两码事。陶子,即使现在的走向不尽人意,也不代表大黄掏心掏肝的时候、和我们一起睡地下室的时候、投资不顺一起整夜整夜睡不着的时候,都是假的。”
“……何况,这件事情他也很难。没什么能比得上父母在世……即使是病着。”
苏齐云有些出神地看着前方,眸光粼粼闪动。
这一瞬间,他的发丝看起来分外柔软,甚至有种初绽花朵的脆弱感。
“走了。”
他瞬间收了神思,恍然又是那个冷如寒冰的苏齐云,他打开门,走进了蒙代尔会所。
陶子一直盯着他的身影消失,这才拨通电话:“喂?你到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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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车技(真的开车的车技)应当是云云更好
云云是看着冷静稳重,上车就飙180那种
顾顾是看着可劲儿疯,其实开车还是挺沉稳的
当然那种车(咳咳)还是撕了羊皮的顾顾厉害
感谢苏齐云人间天菜、天天开心灌溉的营养液~
感谢大家追更(鞠躬)
今晚21点正常更新,这一章是加更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