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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此案已经破了。”
    沉容手上拿着一个包袱。众人看他来了,一拥而上道:“怎么回事?怎么就破了?我们还等着你呢。”
    沉容的表情却不是往常那样破了案以后的轻松愉快,反倒是十分凝重。沉容走上前来对正中间的司马知府和东瀛使节深深一拜:“下官不才,把此案给破了。但结局,恐怕是我们不想看见的。”
    那东瀛使节怒道:“我们王子都已经没了,还有什么更糟糕的么!”
    沉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先开口问道:“听说使节乃是当今东瀛天皇的心腹,从他少年时候就陪伴左右,可对?”那使节道:“对啊。”沉容道:“那就好办。想还世间一个公道,那请使节务必告诉下官一件事儿。”顿了顿,沉容强调道:“此事极其关键,要知道如果一个问题,没有解释清楚的话,那两国的战争是不可避免的。想来叁年前东瀛与我国交战战败后,调养生息到现在,恢复应该是恢复了点儿,但,还没有到能与我国再战的程度吧?”那使节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好,那么,请使节回答,天皇年轻时候,可有私生子?”
    此话一出,如炸雷一般让整个大厅沸腾了起来。司马清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沉容毫不退让,死死盯着那使节。使节擦了擦汗,闷声道:“是。”
    众人哗然。
    使节道:“天皇在有了王子以后,和一个婢女有染。二人生下一个女婴。因为对我信任,我又常出使他国,便要我把女婴送到他国去。我照做了,送到了这儿。”
    沉容道:“很好,这也就完美地解释了我心中的疑惑。先说巧影姑娘是不是凶手的问题——第一次看见巧影姑娘的尸体,我就疑惑,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自己把自己吊死在了牢房的天窗上。我本来以为是黑衣人所做,但...此事和他们有关系,但却又不是他们亲手所做。因为黑衣人当时只是打晕了狱卒,狱卒的钥匙也没有被盗走的迹象。而巧影姑娘更没有挣扎的痕迹,说明她是一心求死。她之前那么崩溃,已经快要疯了,都没有想到死。而她受了刺激又会变得极其狂躁,有自残倾向,这就引起了我的注意,黑衣人费尽周折进牢房的目的绝对不是想救她,也不是单纯的想杀她——而是大摆迷魂阵。”
    一旁的公主震惊不已,众人更是面面相觑,仔细回忆一下,好像确实如此。沉容道:“这件案子十分复杂,但这关键一点就可以证明凶手并不是已经自缢的巧影,而是另有其人。”
    沉容清了清嗓子:“巧影姑娘叁年前十叁岁来到知府府上做事,现在十六岁,正是芳华。被派到喜盈阁伺候王子,而王子生的风流,还是东瀛来的外国人。自然引起了巧影的注意。王子恰好也对她动了心思,于是二人就开始了偷偷的沟通。”
    朝阳王问道:“可是,按理来说一个是王子,一个是婢女,应该注意风度,不会太明目张胆啊。沉县令是从何推断?”公主也说:“是啊,哥哥虽然平常花心了点,但据我观察,也没有和巧影有任何亲密举动啊。而且大人说的摆迷魂阵又是什么意思?”
    沉容打开了包袱,里面正是王子丢失不见的那顶帽子。
    “先来解释为何我说他们俩有私情——东瀛皇室传统的帽子,使节大人已经辨认过了,但还牢房公主再来认认,这是王子殿下的吧?”沉容问道。公主看了看:“嗯,是哥哥的。”沉容拿起帽子向大家展示:“里面有一块儿地方是一处口袋——换言之,帽子里是有一个小口袋的,而这个小口袋,正好可以装下一张薄薄的字条。因为皇家的帽子越高就代表越有势力,作为天皇唯一的儿子,帽子很高,不方便吃饭或者活动。所以一旦吃饭或者有特殊活动,王子就会把帽子摘下来让巧影拿去放好。在里面放上字条,巧影就可以看见字条,书写回信。吃了饭再戴上帽子,回屋以后慢慢儿看巧影的回信。这样一来,二人不就暗度陈仓了?如果大家不信,这儿还有二人的书信字条,都是在喜盈阁后院的假山附近发现的。王爷,使节大人,司马大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朝阳王点了点头:“嗯,论据很充分。那...”
    沉容道:“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这帽子是在喜盈阁未完工的假山石那边找到的。假山石还未完工就因为和亲队伍的到来草草停工,所以其实做的并不精致,并不会有太多人想去观赏。那边就是人最少的地方。二人在那幽会也就合情合理。我之所以怀疑二人有奸情,主要还是那次去狩猎的时候,我偶然遇见王子,他说他是来方便的,但他身后的地下没有污秽,反而很干燥,只有一个浅浅的坑。那坑定是一个体重比较轻的人压出来的。对比之下,阿妍身量很高,那坑绝对装不下她。公主一直在帐子内,更不可能。剩下的一个人——就是那天同样留在营地,但莫名不见的巧影!”
    沉容又道:“但巧影绝不是凶手。她把帽子扔在假山后,却不是一把火烧了,让我们再也不能发现,自己也上吊了。说明这人有几分小心思,但没有大谋略。她不懂蛰伏自己,让我们怀疑别人。”沉容的眼睛在最后面的葛思妍身上扫过,又道:“另外,我勘探了屋内,地上滚落的烛台并不是打斗所致。如果是晚上黑衣人刺杀了他,他和黑衣人打斗之间弄翻了烛台,那么烛台的火掉在了地上,可不是闹着玩的。而烛台的形状与王子头上伤口吻合。当时我抱着王子检查的时候就发现他脑后有肿块,口中鼻腔中带血,想来是被砸了后脑所致。再估算高度,和身量娇小的巧影姑娘差不多。但人小,力气也小,这一打,只不过是让王子有些不适头晕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王子安排的是晚宴,而不是午宴的缘故。至于巧影迷晕大家,想来是因为她向王子求娶,但王子并不答应,暴露了自己拈花惹草的本性。她一怒之下偷袭了他。”沉容从一边的证物袋里拿出了一张丝帕:“这帕子我亲自到牢里问过巧影,她承认这是她的帕子。上面有薄荷油的味道,而晚宴熏香中含有闹羊花子粉。她以此帕掩住口鼻,避免晕厥,悄悄跑到了王子的住处,想要最后逼问他到底愿不愿意带自己回东瀛。如果他不愿意,自己也迷晕了大家,没人会发现二人的丑事,如果他愿意,那正好大家都晕倒了,可以私奔。但没想到,去到那儿的时候发现的只有已经晕倒的孙乾、孙坤和赵长风叁人。屋内还躺着已经去世的王子。看见心爱的人在自己面前死了,她想上前去扶,这才弄了一身是血。被吓到精神失常也是合理了。而她上吊的缘故,多半就是黑衣人摆迷魂阵中的一环。他打晕狱卒,把巧影的身世之谜告诉了她,让她受了极大的刺激——自己所爱的男人居然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哥哥,谁听了不崩溃呢?更何况是本来就快要疯了的巧影。她求死心切,把自己吊死在了狱中。”
    司马清皱眉道:“等等...你说是有人告知了巧影她的身世导致她自杀...是谁告知的啊?这...你还没有解释那被看见的进了王子屋内的女子是谁呢!”
    沉容道:“不急,等我再分析完黑衣人的身份,再告诉大家这个答案。”沉容又拿出几片碎了的瓦片道:“这是那日我勘探宴会厅外围发现的。昏迷之前我听见一阵很大的响声,从房顶传来的。碎掉的瓦片不稀有,但要知道喜盈阁可是建成不到一个月啊,怎么可能会因为老化而掉落瓦片呢?那么,唯一的答案就是——一个体型较大的人在房檐上活动,把瓦片都给踩落了下来。”
    朝阳王道:“本王听司马知府说,王子在树林遇袭,那黑衣人飞檐走壁,轻功了得,可会是他?”
    沉容却摇了摇头:“不,那人身形矫健,根本不会这么笨重,而且那人身形虽说也是个练家子的男子,但绝对不是能踩掉砖瓦的体重。况且,我还发现屋檐上有严重的磨损,似乎是被抓钩弄的。当时我还让赵长风,赵刀头去帮我查看。”赵长风抱拳回道:“属下确实查看过。确实是抓钩的痕迹。想必是黑衣人借抓钩爬上去的。”沉容道:“可见,黑衣人不止一个。这个黑衣人想必体型健硕,但却十分笨拙,不会轻功。还要借助抓钩才能爬上屋顶。”众人点了点头,觉得分析得很在点子上。
    沉容又拿出另外一个证物,居然是一个飞镖:“这是那日在树林伤了我的兵器。我的手下孙乾不才,就喜欢读一些奇闻历史,听说东瀛忍者喜欢用飞镖,可有此事?”东瀛使节倒是诚实:“没错。这飞镖看起来也是东瀛人所用。”司马清冷汗都下来了:“这不是在说是东瀛人干的吗!这可要出大问题啊!”沉容道:“错,司马大人只说对了一半。这飞镖在我身上造成的伤痕现在都依稀可见,和王子脖子上的伤口十分相似。”朝阳王道:“那不是就在说,树林那天的黑衣人害了王子?这不是和你的上一条分析相悖了么?”沉容道:“不,王爷,恰恰是证明了我的推论。我说的,黑衣人不止一个。但没说飞镖只准一个黑衣人用啊。这也是他们迷魂阵中的一环,那就是互相留下对方相关的证据,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让我们怀疑的面扩大,从而无从下手。”
    忽然,众人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居然是公主含着泪打了安田一巴掌。安田雄壮如牛,却在公主面前温顺得像羊一般。公主哭道:“安田君...你答应过我,不会杀了我哥哥!也不会做错事!你...你怎么这样!我一直以为是他们冤枉了你....”安田颓然倒地,不敢抬眼看她。聪明的公主从沉容的分析就已经能判断出那致命的飞镖一定是安田造成的。
    沉容劝道:“公主别急。我想安田将军一定也是有他的苦衷。我看...你们俩应该关系并不简单吧?那东瀛王子荒淫无度,对待下属态度暴戾,一言不合就把安田将军骂得狗都不如,最主要是,他还对你十分无礼。安田将军但凡是个有血性的男儿都该恨他。”
    安田沉吟半晌,公主却率先说道:“是。沉大人明察秋毫...我和安田君已经相爱五年之久。安田君对父王提亲,但父王不允。又正好赶上战败,就把我送了出来和亲...”公主已经是泣涕涟涟:“这一路上,都是安田君尽心尽力地保护我...但,但我哥哥...他生来拈花惹草成性,但我没有想到,我和他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他在路上...趁大家不备,钻到我的马车里...呜呜...”安田抱紧了哭泣的公主道:“公主说的没错。那畜生,死有余辜。”
    沉容看自己的第一个推论是正确的,松了口气,又道:“不急,安田将军,我猜的没错的话,你的同伙应该还有一个男人吧——那个男人,就是赵长风!”沉容一指,赵长风脸色十分难看,愤怒道:“你凭什么说我!我替知府大人办事,忠心耿耿,为人刚正不阿。”沉容道:“别急,本官能叫你心服口服。”
    沉容在屋中慢慢踱步道:“第一,第二次黑衣人来袭,我看见他手上有墨点子,结合王子收到的侮辱恐吓字条不是人写的,而是拓印下来的。我就可以肯定,拓印的人一定是不会写字,更不会模仿王子的字迹。而那黑衣人手上却有墨点,让我不禁兴奋,觉得  可能就是这个黑衣人留下的字条。但我转念一想,这不就太简单了么?——索性本官没有掉入你的圈套!你只负责守卫,如何进得去王子的屋子,毕竟你又不是什么貌美婢女。拓印文字的,应该是贴身保护王子的安田将军。还有,那日你与阿妍在墙上打斗,如此狭窄之地,你却如此身手矫捷。我就判断出你是树林里的那黑衣人。我和孙乾去追黑衣人的时候,好巧不巧,正好撞见了你。你在洗澡,还说自己感染了风寒,想洗个热水澡。把我们就这么赶出来了。可你忽略了一点——当时你屋内门窗紧闭,如果是热水澡的话,铜镜上就该蒙上一层厚厚的雾气!当时我看见铜镜很干净,根本就没有雾!难不成,你风寒还用冷水洗澡不成?你佯装洗澡,只不过是为了洗掉涂在手上用来混淆视听的墨迹,以及掩盖你逃跑时出的汗而已!”
    赵长风冷笑:“我个人喜好,你无权因为这个怀疑我!”沉容摇了摇头:“不。那日我们一起出去寻找线索,我故意让孙乾说黑衣人真该死等一系列的脏话,你就气得不行,那你为何生气?再者,那日阿妍和我在树林身负重伤,你并不在场,而是随后才赶到的。阿妍的衣袖完全遮盖住了伤口,但是你却在后来还和她说要注意手腕的伤口——除了那日袭击我们的黑衣人,以及帮她吸出毒血的我,不可能有人再知道阿妍伤口在哪!”
    赵长风以及呼吸急促,极度紧张,但仍然嘴硬:“那日王子死了,我在守卫,如何能杀他?而且我也晕倒了,怎么杀人呢?”司马清也急忙道:“就是啊,那日可是我们所有人都看见他和你手下一起晕倒在地的。这怎么解释呢?真的不是巧影所为?”
    沉容道:“赵长风,你是个聪明的人。迷魂阵摆的不错。可能这场谋杀,你还是计划者,为每个人安排自己的职责所在。哼,但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忽略了一些细节。”朝阳王追问:“什么细节?”沉容道:“当时我们匆匆赶到,直奔王子的房间。却忽略了一个点——我们只是听见了一声惨叫,却没有看见或者听见其他异动,就想当然的觉得王子刚刚才被害。而且我们慌乱之中还忘记了一件事儿。”东瀛使节已经被他犀利的分析折服,上前一步想要听清更多信息。但被孙乾挤到了一边,孙乾问道:”什么事呢?”沉容道:“那就是那天的阵型——自第二次黑衣人袭击以来,就加强了对喜盈阁的防卫。天一黑,大门四个角上全有守卫,而且门口也有守卫。我们没有发现的是,那天多了一个人。”众人不解,孙乾却笑道:“对,就像现在一样,多了一个我,大家都没有发现。”司马清已经快被绕晕了:“你刚不是在这儿么?”孙乾道:“知府大人,我刚刚才进来的,为了让你们觉得是我一直都在,故意往前凑哩。”
    沉容道:“不假。我们总是想当然觉得那时候在那的守卫就一直在那。哼,可我们没有注意到,大门一般都是两个人把守,那天,出现了第叁个人。难不成,你连门口也得堵上?”
    孙乾一拍大腿道:“是啊,那天就我和我哥哥在门口守着。好像赵长风大哥确实是在我们被打晕后突然出现的!”
    司马清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似的:“那就是说,王子应该也不是在我们听到一声惨叫以后才死的?而是早就死了?”沉容点了点头,看向安田:“安田将军,您说呢?”安田低着头道:“嗯,是我故意在房顶上走动,弄出响声,让大家觉得黑衣人现在才去杀王子。也是我发出的惨叫加深大家的印象,再装作晕倒...”
    只有赵长风梗着脖子,不愿意承认。沉容无奈一笑,没关系,他是硬骨头,但自己还有更完整的分析。只要能把黑衣人全都揪出来,不愁他不认罪。只是...最后一个黑衣人。沉容的拳头握紧又松开,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司马大人刚刚问那个被看见的女人是谁,我想,我已经有了答案。而她,就是让巧影上吊的人。”大家都来了兴致,异口同声道:“是谁啊?沉大人,您可别卖关子了。”
    沉容蹙着眉,看向了葛思妍。葛思妍站在人群最后,二人对视,似乎是早就料到了结局似的,葛思妍往前迈了一步。沉容没了之前分析二人的气势,消沉道:“是你,阿妍。”
    “你素来喜欢各类案件,每次有案子发生,  你比我还兴奋。但这次,这么大,这么复杂的案子,你却屡屡阻止我破案,甚至我思考的时候你也来打扰我。这让我先对你起了怀疑。其次,如果是这园子里的其他丫鬟进入了王子的屋内,在园子里服侍的丫鬟都是从知府府上调配来的。肯定对彼此都比较熟悉。阿妍,你之前说,男人看女人看脸蛋儿,而女人看女人则看身段儿。这话可真是提醒了我。在没有看见脸的情况下,看身材、举止也能大约感觉出是谁——如果是互相熟悉的丫鬟的话。但,这儿唯一一个不是丫鬟的女人,就是你,阿妍。”
    葛思妍道:“凭什么是我?公主殿下还有两个婢女呢。”沉容痛心疾首,他第一次对葛思妍这么大声说话,呵斥道:“你还敢狡辩!公主的两个丫鬟,当时就已经在晚宴厅等着了!她们更是不懂武功,如何能与练过武的男人过招?”
    葛思妍沉默了半晌,笑道:“那又如何?是我,能证明什么么?他那日看见我路过,想要强奸我,把我拖进了屋内。我反抗了,打了他几巴掌我就走了。刚好回屋遇见了你,你不是都知道么?”
    沉容道:“阿妍,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你为什么还要狡辩?你在掩盖什么?——为你的同伙掩盖么?刚我才说了,你的武功远在王子之上,他若想强奸你,怕是连你的身都近不了。”说到这儿,沉容忍不住留下了一滴泪:“是你勾引他!让他带你进屋!好配合你的同伙一起作案!”
    葛思妍脸上煞白,嘴唇颤抖,但气势上仍是不能输:“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和他亲密接触过。”沉容道:“王子脖子上除了飞镖的伤口,还有一道微不可查的伤口,必须得是极轻、极薄的剑刃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用这样一柄剑抵着我的下巴。当时你不知道就从哪抽出了这把剑,我也好奇,从来没见过你拿兵器,如果是你作案,剑从何来?但是,我后来才想明白了。剑虽然刚直,但也是铸造而成,和民间喜欢玩的九连环是一个道理,用特殊的材质制成以后就可卷曲盘在腰上,藏在腰带里。你假意和他进屋欢好,却突然抽出长剑割伤他。那伤口不至于立即死亡,但也能让人在一段时间后窒息而死,因为已经伤及喉管。你伤了他就从窗户逃走——强势的王子肯定会探身到窗边大骂,毕竟他刚被巧影打过,心里仍是闷气。这给安田创造了机会,他不会轻功,更不会开窗撬锁。你逃走的时候开启的窗子给他创造了机会,他一飞镖镖中了王子的致死部位,他就这样倒地不起了。你们这出迷魂戏,演的可真棒。互相都有疑点,也有不合理之处,甚至害死了已经失心疯的巧影来严重干扰我的视线。”
    听见沉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推论,看着葛思妍深埋的头颅和微微颤抖的肩膀,众人都不可置信。没想到活泼俏皮的葛思妍居然是杀害东瀛王子中的一个,没想到王子的部下安田居然是给出致命一击的人,没想到看起来正派的赵刀头居然也是帮凶!
    赵长风忽然跪下,可以看出他的精神已经崩溃,涕泪纵横,完全没了平常威风凛凛,不苟言笑的模样:“不!不要!不要杀了我!我...我没有得到我应得的功名利禄啊!不要..救救我,我没错,我没错..!”赵长风忽然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似的,倒地抽搐不起。沉容连忙上前查看,朝阳王也赶紧上前抱住了赵长风:“赵刀头?赵刀头!你怎么了?”孙乾上前查看,居然发现赵长风额前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小针眼,还渗出黑红的血液,大惊失色:“暴雨梨花针!此乃蜀地唐门暗器!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够了!”
    葛思妍看着赵长风断气的尸体,已经接近崩溃。看着沉容,沉容也看着她,眼神十分复杂,他不知道,原来阿妍这么多事情都在瞒着自己,心下酸楚,大概对自己的爱也是假装的吧。“阿妍...”
    葛思妍一掌推开沉容,掌力雄厚,沉容几个趔趄,狠狠撞在一旁的墙壁上,头晕脑胀。葛思妍一把抓过公主,公主吓得花容失色:“都给我退开!否则我就杀了公主!”说着,当真从腰间抽出一把轻薄但锋利无比,寒光泠泠的剑抵在公主下巴上。安田急的团团转也没有办法,那么魁梧的一个人只能连连后退,哽咽道:“好,好,你别伤害她...”
    葛思妍俏丽的脸庞上此刻写满了绝望,两行清泪滚下,不知道对谁,又像是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我死了。就把我爹娘放了。”
    说完,葛思妍一推公主,公主就砸进了安田的怀里。再看葛思妍,一飞身就消失不见了。
    司马清连忙扶着受惊的朝阳王和东瀛使节坐下:“二位,二位,下官一定召集人手,把这毒妇捉拿归案。”沉容冷笑道:“阿妍武功超群,轻功更是绝技,日行千里,你们如何能抓住她?”司马清怒视这个拆台的人道:“放肆!破了案,就不把知府放在眼里了?”沉容道:“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让我去和她聊聊吧,我知道她在哪。”
    众人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但鉴于沉容刚刚精彩的推理,也都相信了他。
    沉容木然地走出门去,为何,非得把相爱的两个人推上对立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