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茗也觉得自己不太应该，递毛的同时不由得说：“上官兄，这……我没来得及搞个盒子，实在不好意思。”
    “哪里哪里。这报酬是我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啊。”上官竹青哪来得及管什么盒子，迫不及待就用双手接过那乱成一坨的毛，仿若接着一件无上珍品，双眼紧紧盯着，还用手轻轻挡住风，生怕吹飞了一根。
    墨书霖：“……”
    瞧见上官竹青这模样，墨书霖不由得反思自己是不是看走眼了。难不成这团毛比那些话本还值钱？
    修者大陆的材料千奇百怪。有些材料看起来灵气十足，一看就是好料子。有些材料长得又丑又普通，可实际上是天地难得的珍宝。
    墨书霖虽曾为魔尊，但心思都用在修炼和报仇上，自然比不过经常能交换到好物的常务峰峰主上官竹青。
    楼下的弟子瞧不清白玉茗给了什么，明明什么灵气波动都感觉不到，常务峰峰主却是这般激动，还小心翼翼地把那不知名的东西收进贵重的盒子里。实在奇怪。
    “你喜欢就好。这些都是……掉的毛。品质稍差一些。”白玉茗越说越尴尬，耳尖竟有些泛红。
    “啊~~~对啊。”上官竹青恍然大悟，动物还有掉毛一说，当即低声追问，“敢问白长老平时掉毛量如何？我愿意以任何形式收取。换物，灵石，法器，修炼书籍。白长老想要任何东西，我上官竹青在所不辞。”
    坐在一旁的墨书霖如遭雷击。
    那团毛竟然是白玉茗掉落的兔毛？
    这么一想又觉得合理。上一世里，由白玉茗的皮毛做成的兔毛围巾就是一件极品防御法器。只是印象里，那兔毛围巾灵气充沛，绵软白皙，实在和白玉茗手里那团干枯毛躁，有些泛黄的毛团对不上号。
    难不成是没有经过炼化加工？墨书霖越发不理解。
    “咳咳。”白玉茗知道自己的毛是极品防御材料，可上官竹青的语气实在太夸张了，弄得他越来越不好意思，“这，下次，下次再聊。我我还有点事。上官兄，我先走了。”
    “是我的不对。白弟，请。”上官竹青深知白玉茗的性格，因此只要白玉茗有任何不适都会顺着他。
    像白玉茗这种性格的人，最害怕别人穷追不舍。但只要关系保持得好，白玉茗再找人帮忙时，仍会第一时间找他，他就有机会再拿到炼器材料。
    一直掉毛一直有，这可是长线生意。
    上官竹青摇摇扇子，想起那团毛发有些干枯毛躁，让弟子送点大麦、黑芝麻、黑大豆等美发食物到月雪峰。期待下次收到小兔精掉的毛。
    白玉茗将墨书霖送到领弟子服饰的地方。
    八条队伍，从门里排到门外，光看队伍就四五百人。显然这里的弟子都和墨书霖有一样的想法，想量好尺码，尽早拿到弟子服饰。
    白玉茗只是被人数惊了一下，结果又有十来个弟子到来，抢在墨书霖前面排队。
    “你也去排吧。我一会回来接你。”白玉茗看到乖乖巧巧排到末尾的徒弟，忍不住走过去，“需要添置什么吗？我帮你一并买了。”
    白玉茗的话一出，立刻招来其他弟子的目光，有羡慕，有嫉妒，更多是想要探寻这是哪位长老。
    墨书霖也感觉到了那些目光，摇摇头，“谢谢师尊，储物袋的东西已经够了。”
    “成。那你乖乖在这里。”白玉茗兴匆匆离开。
    白玉茗一走，四周的窃窃私语声当即多了起来。
    “好温柔的师傅。能拜到那样的师傅，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
    “灵气很强，可看起来妖里妖气的。不会是妖修吧？”
    “两极门似乎有几个妖修。不知道是哪一位。”
    “哼！我宁死都不要妖修当我师傅。妖族野性难驯，肉食类妖兽更以平民百姓为食，我们身为人族，就该把妖修全部赶回去。”
    “你这话就不对了。妖修种类千万，有食肉的妖修不假，可草木成精都是一心和平的善良修者，怎可一棍子打死所有妖修。”
    “我也讨厌妖修，我父母就是被妖兽害死的。”
    “妖族修炼与人族修炼不同，那人被妖修收做徒弟，只怕难成气候。”
    那些人以为墨书霖听不到，可实际上他神识远朝同期修者。不过羞辱谩骂他听得太多了，更不会把这些吵吵嚷嚷放在心上。
    *
    白玉茗开开心心去领供奉，领完供奉就到最近的小镇买东西。
    他一个月就下这么一次山，买起东西更是毫不手软。虽然来来去去也就两种：吃的，新话本。
    吃的方面涉及灵气，稍稍贵一些。白玉茗每次买都缩手缩脚，不敢买多。
    话本相对便宜，但架不住白玉茗每次都是好几个书架的量。就连濒临倒闭的书屋都硬生生被白玉茗给救活。近来还开始征收写手，打算写些白玉茗喜欢看的文，专门供应给白玉茗。
    书屋掌柜每次瞧见白玉茗笑得比太阳还灿烂。最后还是因为白玉茗性格有些孤僻，掌柜担心把这大顾客吓跑，才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维持一个笑容灿烂但从不多言的掌柜形象。
    白玉茗每次进书屋都觉得掌柜周身似乎发着某种奇特气场，让他心里毛毛的。
    不过听说读书读太多都会有特殊气场，白玉茗身为宅男，自认不该歧视同道之人。
    白玉茗买完当季最新话本，还剩点灵石。若是往常，他会把剩余的灵石用来买吃的。但想起自己新收的小徒弟，白玉茗决定买点正经的拜师礼，不枉师徒一场。
    挑挑拣拣小半天，把最后一颗灵石都花完，白玉茗才去接小徒弟。
    两人在艳阳高照的中午出门，在夕阳的余晖下回到月雪峰。
    白玉茗心里疲累，墨书霖身体疲累，但这一趟出门已经值得了。
    墨书霖禀告师尊后准备回房歇息。
    “等等。”白玉茗叫住墨书霖，“上次拜师没送什么好东西给你，这次出门，我给你买了礼物。”
    墨书霖听到白玉茗给他买礼物，当即拜谢师尊。有上官竹青的储物袋在前，墨书霖不自觉对白玉茗的礼物有了一丝丝的期待。
    只见一块黄红色的绒布出现在白玉茗的手里，颜色非常恶俗，品味极其差劲。
    等白玉茗兴致勃勃展开那块绒布，墨书霖脸颊控制不住地抽了抽。
    那是一顶虎头帽。
    民间儿童最常见的童帽。这款帽子以橘黄色为底，配上两只半圆耳朵，一双活灵活现的黑色眼睛，还有看起来丑巴巴的绣纹。虎头帽寄托了父母长辈对孩子的希望，希望孩子健康成长，消除邪魔，像老虎一样强大，健康。
    是防护法器没错，还有保暖效果，但这是孩童专用的虎头造型的帽子。
    他堂堂魔域第二厉害的魔尊……
    ！！！！
    就这样被白玉茗亲手戴上了虎头帽。
    墨书霖：“……”
    他很想摘下来扔到地上，但他知道他不可以。
    白玉茗给墨书霖整理了一下帽子，露出满意的笑容，“哎，我就觉得这个适合。戴上之后可好看。”
    墨书霖自小是娇生惯养的少爷，白白净净，很是可爱。只可惜飞云谷的灭顶之灾，让墨书霖少了几分童真。如今戴上虎头帽，白玉茗这才觉得墨书霖多了些孩子样。
    “嗯。谢谢师尊。”墨书霖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用这么感动。只是一顶帽子而已。”白玉茗捏捏墨书霖的脸蛋，意外发现这孩子脸又嫩又好捏。
    墨书霖：“……”
    不感动，也不敢动。
    “以后师尊再给你买别的款式。还有虎头鞋，虎头手套，虎头围巾。等师尊有灵石了再给你买。”白玉茗不敢把人欺负狠了，收回了手。
    墨书霖：“……”
    以后居然还有？！！！
    “好不好？”白玉茗以最真诚的表情发出最可怕的灵魂拷问。
    墨书霖：“……”
    “嗯？”白玉茗笑着看向墨书霖。
    墨书霖的声音几乎从牙缝中挤出来，“……好”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白玉茗笑容变为了担忧。
    墨书霖深吸一口气，声音几乎要哭出来，“……没。我很喜欢。太感动了。没人给我买过这么好看的帽子。”
    他的父母向往修仙者，品味向飘逸仙灵靠拢。
    等他成为了魔尊，谁敢送他这样的帽子。
    白玉茗越看越觉得小徒弟可爱，忍不住又整理了一下帽子，“喜欢就好。”
    “我一定会好好珍藏的。”墨书霖保证要把它放在储物袋最最最角落的地方，永远也找不出来。
    “不要不舍得，现在天气冷，记得每天戴好。坏了我再给你买一顶。”白玉茗毫无所觉地打破了墨书霖的期待，并悄悄封上了弄坏帽子的道路。
    墨书霖：“……”
    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暴露本性，墨书霖躬身向白玉茗行礼，先行回房。
    等看不到白玉茗，墨书霖立刻把虎头帽摘下，扔到床上。
    他实在受不了这蠢东西戴在他的头上。
    可摘下之后，耳朵再次感觉到了冬季的寒冷。身体不由得贪恋虎头帽的温暖。
    看着床上那顶蠢东西，墨书霖叹了一口气。
    算了，还是戴上吧，反正山上也没人看到。
    不管怎么说，这似乎是他收到的，除亲人外的，第一件真心送给他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