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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节

      实际上,现在医院根本就不让看重症病人。
    这可是传染病,会死人的传染病。
    宋楠楠白眼翻上天,冷酷无情,丁点儿同情心都没有。对于周放,她不画圈圈诅咒这人就是她宅心仁厚了。
    可她这人从小心胸狭隘小鸡肚肠睚眦必报,实在缺乏宽容的博爱之心。
    周放得了非典,跟她家晴晴子有半毛钱关系?好事怎么没想起来她家,这会儿跑过来生拉硬扯个什么劲!
    呵,谁得病都是不幸。可这世上不幸的人多了去,又能怎样!
    方教授也满脸为难地劝老友的爱人:“小谢,你别这样,大家真的很多年都没联系了。你这样,不是让人为难嘛。哎哟,你听我一句,赶紧先收拾东西安顿下来,后面事情还都得靠你自己撑着呢。”
    “就是她,我知道是她!”周夫人突然间哭出了声,“他一直放在心上,从来没忘记过的。我是他爱人,你们以为我愿意承认这件事吗?他不想活了,他就是要求死!他对我们娘儿俩没心。”
    宋楠楠目瞪口呆,妈呀,这都什么剧情线?八点档狗血剧都不带这么演吧。
    没等她调节情绪闭上张大的嘴巴,只听“扑通”一声,衣着考究的女人居然直接跪倒在宋家母女面前,满脸哀切:“求求你,算我求求你,去看看他吧。他不能死。”
    宋楠楠吓得搂着她妈就往后退。
    这人是真魔怔了吧,她妈又不是判官阎罗王,还掌管着生死簿。
    生老病死,都是天命,凡胎肉身,谁能管得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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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 还有两千块
    别墅中, 水池旁,凉亭有风鸣廊,带起了牡丹花香。
    坐在凉亭里的女人比牡丹花更富贵娇艳, 她洁白的牙齿半咬着红菱般娇嫩的嘴唇, 红润光泽的脸上显出了苦恼的神色。
    让她苦恼的对象是桌上的手机跟手中写着电话号码的便签。
    那串数字是手机号。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时有水滴落下的声音。水帘被风吹动带出的凉意伴随着花香,本来会让人不由自主地沉湎其中,只觉心平气和, 岁月静好。
    然而同样坐在凉亭中的方教授却忍不住心烦意乱。
    她一时看看还在犹豫不决的大学室友, 一时又瞧瞧坐在靠着扶手的木椅上的贺总,只觉得胸口堵着股郁气, 再清凉的夏风都吹不散。
    当年的事情善后保密工作做得好,宋楠楠调查出前因后果也嘴巴缝得紧紧。方教授没开天眼,站不了上帝视角, 自然也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
    以她得到的信息拼凑出的前尘旧事版本就是, 当初宋晴鬼迷心窍,放着好好的青年才俊男友跟出国留学的大好前程不要,非得跟着浪荡子摇滚乐手私奔。
    结果呢, 结果她疯了,还生了个身世不明的野孩子。
    男的却不知道跑哪儿逍遥自在去了,愣是让她们娘儿俩叫人看了十几年的笑话,吃了这些年的亏。
    现在, 这位贺先生不知道是良心发现浪子回头还是怎地, 居然又找回来,做出了要照顾娘儿俩下半辈子的做派。
    旁边人都叹一声皆大欢喜的圆满结局时, 方教授却如鲠在喉,憋得快要爆炸。
    呵!好一个浪子回头破镜重圆。是这男的玩过头身子不行绝了后, 实在玩不动了,这才想起来要求一个家庭圆满了吧。
    他想的倒挺美!
    可方教授又不能拦着自己朋友。谁让人家有钱有势,方方面面都能罩着呢。就宋家现在的情况,有了这人撑腰,肯定会过得比以前好。
    什么公平正义啊,世道就是这么气人。
    方教授一口接着一口喝凉茶,王老吉都压不住她的心头火。
    亏得她这辈子最爱的数学,要是让她经历回宋晴的事,恐怕她就不是疯了,而是早就被活活怄死。
    数学家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绪,即便一句话都没说,内心的活动也明明白白摆在脸上。
    宋楠楠光看她的面部表情变化,就欣赏了一段心路历程。
    从这个角度来看,贺家小叔还真蛮冤。莫名其妙就成了别人眼中的渣男,偏偏他不能也不愿跟人解释。
    就算他够强大,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可历史上真实的清官贵夫人武大郎跟西门庆被诋毁成水浒里头的丑角,那也是让后人都怄得要发疯的。
    偏偏他就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坐在水榭旁。如果他的桃花眼不老是盯着她家晴晴子,宋楠楠都要拱手称他一声“好汉”!
    啊,不能跑偏了,管这些细枝末节做什么。
    宋楠楠直接跳过了那位不着五六的罪魁祸首周太太,就看她妈:“妈,不用理她。”
    打什么电话啊!
    医院进不去,周太太就想着让宋晴隔门窗玻璃看周放。
    我去,以为这是拍琼瑶剧吗,恶心不恶心。
    再说现在医院是轻易能进去的地方吗?
    医学是靠人命堆出来的进步,眼下医院跟医务人员自己对sars病毒的了解都极其有限,隔离措施能做到什么份上,天知道。
    反正穿越人士宋楠楠是绝对不会放心的。不幸中招因公殉职的医务人员还少吗?专业人士尚且如此,何况她家晴晴子。
    然后周太太就退而求其次,要求宋晴给周放打电话。就算只听听宋晴的声音,她也坚信能够给她丈夫带来莫大的安慰。
    站在周太太的立场,她真是位无私大爱胸怀宽广的女性,完全可以成为某种类型电视剧的深明大义女主的典型。
    可宋家人为什么要当她的配角?宋楠楠就觉得跟吞了苍蝇一样。
    所以,打个屁电话!爱咋地咋地。
    不等宋楠楠开口轰人,宋晴却突然间自言自语:“哦,他还有两件衣服没拿。”
    说着,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服装设计师同志就跟阵风似的,直接从众人身旁刮过,带起一阵牡丹香。
    也不知道是从她身上传来的,还是院子里头的花香,反正就是端庄富贵的江南味儿。
    宋晴走得快,回来的也快。她步履轻盈,动作轻快,像猫。眼睛也跟猫儿一样晶晶亮,就兴高采烈地将两件衣服摆到周夫人面前,声音清脆:“一共是三千块,已经交过一千块的订金。你把尾款结一下,衣服拿走。不贵的哦,我给打了最低的折。”
    教授呢,上过课的呢。
    周夫人心中的郁气与焦灼交织成团,正在胸口膨胀,这会儿见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唐装跟西服,差点儿没直接晕过去。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她在跟她说人命关天的事,她居然只关心衣服的尾款!
    周太太只觉得一股悲哀跟凉意从脚底直蹿天灵盖,这就是丈夫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白月光朱砂痣啊。
    她少女时看《碧血剑》,想到袁承志虽然这辈子心里头都有个阿九,但最后陪伴他的人是温青青,那温青青也足够了。谁心里还没点不愿意其他人触碰的角落。
    可现在看着面前没事人一样的宋晴,再想想还在医院里头要死不活的丈夫,周太太就觉得悲从中来。
    宋晴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生怕这人赖账反悔。
    定做的衣服,她要是不交尾款的话,自己连本钱都收不回头呢!
    设计师同志认真地强调:“是他说好了订下的,人要言而有信。”
    周太太心在滴血,恼恨到了极点,却灵光一闪:“这衣服做好了,得试穿过了才知道合不合身。我丈夫躺在医院里,没办法试衣服啊。”
    宋晴一蹦三尺高,眼睛瞪得滴流圆。
    哈!这人想骗她去医院呢。不去,她才不要去。
    医院的草地上都躺满了横七竖八的人,会死人的。
    “不用。”周太太急了,“打个电话,你只要打个电话给他就好。”
    她太卑微了,她也是骄傲了一辈子的女人,没想到有一天还能卑微成这样。她感觉自己就像张爱玲写的那样,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宋晴委委屈屈,明明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为什么还要折腾出这么多事来。
    可是两千块钱呢,两千块钱可以吃一趟和风跟爱舍丽了。
    设计师歪着脑袋,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就打电话哦。”
    宋楠楠颓然地靠在栏杆上,感觉憋屈得要死。
    她毫不掩饰地翻白眼,这还能接电话呢,能严重到什么地步。
    可再想想那位吹哨人李医生,前脚还接受了记者的电话采访,没多久人就不行了;好像生命的确好无常。
    啊啊啊,宋楠楠又想尖叫了。为什么要这样闹心呢?
    她一口气干掉了一大碗舒表姐见缝插针端过来的红糖冰粉。
    看得宋晴就好气,她要打电话呢,吃冰粉都不能全神贯注,一点儿都不痛快。
    晴晴子女士努力回想电视新闻里看到的安慰病人的话,一字一句地照搬。从来只有别人安慰她的份,真要她安慰别人,好难。
    亏得她记忆力一流,依葫芦画瓢居然还有模有样:“你要相信医学,相相信政府,相信一定能够战胜病魔,早日康复……”
    她照本宣科了一大通之后,偷偷看了眼满脸焦灼的周太太,又觉得对方似乎很不可信的样子。于是她又警觉地强调了一句:“衣服已经做好了,还有两千块,你过来拿衣服。”
    电话那头的周放人还在icu,他呼吸困难,正接受高流量吸氧,每天大半时间都处于昏昏欲睡的状态。
    其实也睡不着,他躺在病床上这么久,哪里还需要睡眠。可是不睡觉他又没有精神,周围全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也不知道是天花板还是穿着白大褂的医务人员。只有各种仪器滴滴响个不停,提醒他还在人间。
    他没有力气抓起手机,是个年轻的护士帮他抓着电话,好让他倾听那头的声音。
    得感谢他国际知名数学家,旅法学者的身份吧,不然就医院现在忙成这样,应该没人有空帮他抓手机。他也就听不到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干巴巴的,好像受了好大的委屈。
    她的声音其实多年来都没怎么变,跟二十年前的那个对世界充满好奇的少女一样。
    必须得做不喜欢的事情时,就这样又委屈又不痛快,一边干活一边抱怨。
    干嘛非要她写这些,她要弹琴,她还有新曲子没谱好呢。
    他告诉她很有天赋,夸奖她的时候,她只会扭着头,眼睛看着窗外的小鸟,用身体语言表示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