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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跪

      下巴好疼。
    谢冰被疼醒了。
    一双略显得纤细的宽大手掌, 正在掐着谢冰的下巴,指尖用力,几乎要掐到她的血肉里。
    “嘶——”
    谢冰从一片昏暗的梦境中醒来, 睁开眼睛, 竟然还是黑暗的。
    ……她什么时候睡着了?
    思绪快速回来, 竟然不是睡着了, 而是蓝色冥蝶在大脑里吞噬蚕食, 活生生将她疼晕了过去。
    那冥蝶竟然在大脑里吞噬她的眼球。
    眼睛疼的流出清泪, 耳识却更加清明了。
    落在冥寒蝶手中, 已经过了整整两日。
    她清楚地听到冥寒蝶的一声低笑, “你醒啦。”
    随后是碗碟碰撞声,接下来那手擒着谢冰下巴, 掰着谢冰的嘴便塞进去一块糕点。
    “咳咳咳……”
    她才不吃!
    谢冰噗的想要吐出来, 却被死死钳制住下巴, 被迫咽了下去, 她浑沦吞枣地咽了整整一块糕点,差点把自己呛死:“冥寒蝶,你疯了吧?你管我吃不吃!”
    冥寒蝶钳制着谢冰的下巴,低头俯视她素净的脸。
    许是因为目盲的缘故, 谢冰的眼眸微有些飘渺, 焦点空落落地抵在他脸上, 毫不留情地大骂着。
    跟那些名门正派完全不一样。
    “骂的精力十足,看来你还未饿到穷途。如此正好,我可不想看到蹦出来一只营养不良的冥蝶。”
    他松开钳制谢冰下巴的手, 转而双手捧着谢冰的脑袋, 两个人几乎鼻息相闻, 痴迷地看着, 恍若珍宝。
    谢冰虽然看不到,却一阵恶寒。
    然而,冥寒蝶却捧着谢冰的脑袋,一直没松手。
    ……这种炙热的眼神,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谢冰忽然一僵,“现在什么时辰了?”她的眼前都是一片黑暗,不辨日夜,不知时间。
    “子夜。”
    话语里笑嘻嘻的,带着一丝羞涩的趣味。
    谢冰心底浮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清晰地想起来,袁狗蛋曾经说过,子夜的时候看到袁翠翠头上冒出来蓝色蝴蝶。冥寒蝶抱着她的脑袋不松手,是为了什么?
    不会是等着蓝色冥蝶破脑而出吧?
    她顿时心底一恶心,抓着冥寒蝶的手便要掰开,与此同时,大脑里一阵心悸的疼痛!
    大脑被蠕动着的蝶蛊硬生生地分开,蝴蝶细长的须和挣扎的细腿在蹬着谢冰的大脑,她挣脱不开冥寒蝶,直至脑壳被硬生生顶出来一个洞。
    有东西,探头出来。
    她疼的飙出来眼泪!
    太疼了!
    头发顶上,多了一个东西。
    她颤了颤手往头上一摸,差点一哆嗦。
    头上……
    头上……
    头上长须须!!!!
    冥寒蝶微有些羞涩地道:“小蝴蝶出来透透气,可爱吧?”
    这踏马哪儿是“可爱”的“小蝴蝶”????
    幽蓝的光洒落,谢冰顶着一脑袋弧线垂落的长须,被蝴蝶破脑而出的疼痛几乎让人痉挛。
    她擦了擦刚才不受控制流下的泪水,红着眼眶,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冥寒蝶的方向:
    “你是故意把我喊醒的!”
    蓝冥蝶出来吐纳的时候,宿主受到麻痹,必然是酣睡的,否则没有凡人能承受的住子夜时分破脑而出的疼痛。
    谢冰扯着那冥蝶的长须须,悲愤异常。
    冥寒蝶抿唇,笑得肚子疼,“我只是想看看你有什么反应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自己一口一口被蚕食,看着自己身体里长出来怪物,看着自己头上冒出来蓝色的须须,等着自己变成养料……
    任什么样的修士,都不可能保持淡定之心。
    他微微俯身,亲昵地用额头抵了抵蓝色蝴蝶须,“跪下求我,我兴许可以饶你。”
    话语呢喃,声音里却寒的发冷。
    “你还是记恨曾经跪在我面前。”
    谢冰眸光微的一敛,隐约捕捉到什么。
    冥寒蝶抿着小梨涡,“只是觉着有趣罢了。”
    “正派修士,各个眼高于顶,高冷出尘,都是装出来的罢了。那个叫明鸿轩的,脑袋里被种了冥蝶,为了保命跪下来磕了好几个头呢,那个叫丁松倒是嘴硬,眼看着被夺取魂魄摄魂,便自我了结了……”
    冥寒蝶“啧啧”两声,“还掩护另外一个人逃了,可惜那人身受重伤,怕是活不了了……你是我的朋友,我就允许你少磕几个头,便放了你,怎么样?”
    谢冰有些茫然。
    旋即苦笑一声。
    没想到,贪生怕死的丁松,最后为了不暴露同伴,竟然自己杀了自己,而满口正义的明鸿轩,竟然是如此……
    她摇头,“不跪。”
    身为冥主的冥寒蝶,饶是面上一身少年气,心底却已经黑透了,此刻便是谢冰跪地求饶卑躬屈膝也没用,他只是想戏弄谢冰侮辱而已。
    “你竟然不怕?”
    谢冰怕什么?
    谢冰没再怕的。
    她要是怕,早就在重生的那一天一头撞死了。
    自己选择的这条路,注定是逆天改命的一条路,没有什么值得害怕。
    冥寒蝶有些心疼地捏了捏谢冰的耳垂,“真是有骨气,眼睛都红了还死撑着。可惜刚才的疼痛只是出来了长须,接下来,冥蝶只能继续破脑袋而出了。”
    头更疼了。
    蓝色冥蝶细长的腿在脑壳处蹬腿,想要将整个身体冒出来,火辣辣的,疼的耳晕目眩。
    开始是目盲,之后是什么?
    最能让人打破心里防线的,便是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这个怪物……
    蓝色冥蝶终于全都钻出来了,只留了尾巴在脑壳里。
    滑腻纤长的蝶须耀武扬威地垂落在眼前,薄如蝉翼的翅膀微微颤动,簌簌抖落下泛着冰凉死气的蝶粉。
    谢冰顶着一头的蓝色冥蝶,下意识的作呕。
    活生生遏制住。
    七息吐纳。
    蓝色冥蝶周身舒展,透气之后便瞪着细长的腿,要往脑袋里回钻。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一手扯住了蝴蝶的须须。
    蓝色冥蝶:???
    它疯狂的震动蝶翅,蓝色冥蝶细长的腿使劲儿,跟谢冰的手指拔河。
    冥寒蝶看的有趣,好心提醒:“你要是真的拽出来,你登时便死了。”
    谢冰点头:“多谢提醒。”
    说罢,她一手粗暴地扯着蓝色冥蝶的长须,一手将冰霜发带一扯开。
    如同黑锻的发丝失去束缚,自然散落,垂在腰侧。
    随后,她利索将冰霜发带横束住自己的眼睛,混着蓝色冥蝶的长须,手指灵活翻飞,在脑后结结实实打了一个死结!!
    眨眼间,冥蝶被捆在头顶上!
    捆绑play,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冥蝶:!!!!
    它疯狂蹬腿!
    死死地往脑袋里退,却被死结给扯住,怎么也退不回脑袋里。
    ——谢冰的冰霜发带是先天法器,吸纳的是天地灵气,她将之当做缚眼睛的丝带,任凭冥蝶怎么挣扎,冰霜发带只会履行一个功能:
    束缚眼睛。
    饶是冥蝶令人闻风丧胆,却根本无法与九品先天法器抗衡。
    子时已过。
    蓝色冥蝶颓然放弃挣扎,死鱼一样瘫倒在谢冰头顶,哭都哭不出来。
    冥寒蝶愕然看着这一幕,随即捂着肚子笑起来,“真不愧是我的朋友,有趣,有趣!”
    冥蝶吐息时间只有七息,必须要在规定的时间返回脑中巢穴,否则就只能等第二天的子夜。
    现在被滞留在这里,不上不下,捆成一个怪异的姿势,悲愤莫名地看着冥寒蝶:
    ……救、救命……
    -
    少女坐在冰冷的石头上,身着一身青色长裙,裙摆松松垂落。
    她眼睛上蒙着一条冰霜色长带,遮住了眼睛,长发不曾束缚,似是鸦羽,瀑布般垂落到腰脊处。
    头顶上趴着一只蓝色冥蝶,混着心惊与可笑:
    尾尖还滞留在脑袋里,长须触角却被粗暴地反过来与冰霜眼带束缚在一起。
    她不急不慢,托腮看着虚空处。
    冥蝶生无可恋,瞪着小眼睛看着看守谢冰的冥修们。
    冥寒蝶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临走的时候极为亲切地嘱咐冥修看好“他的朋友”。
    谢冰被种了蝶蛊,跑就一个死,谢冰也没打算现在跑。
    谢冰不远处,便是冥修在深渊峡谷的秘密据点。
    这里深入深渊峡谷,根本不会有人发现。眼球被吞噬着,耳识却愈发明晰,她听到空旷的山谷深处锁链碰撞声,惨叫声,与冥修阴狠大笑的咀嚼声。
    鼻尖嗅到一股隐隐预约的泡椒味。
    谢冰沉默不语,她看不到,但是大约能猜到,竟然真的将活人做了泡椒脑花。
    空气中冷雾弥漫,大约到了暮色之时,冥寒蝶回来了。
    他捧着谢冰的脑袋看了又看,笑的梨涡可爱极了,“真是不舍得你死,这样吧,等你死了,我把你的魂魄抽取出来,帮你夺舍如何?”
    “你喜欢男人的躯体,还是喜欢女人的躯体?看上哪个肉鼎,便给你哪个肉鼎吧!”
    谢冰不答。
    她仰头,看着冥寒蝶眼睛的方向,认真地问:“为什么父母给你们兄妹起名袁狗蛋、袁翠翠?”
    冥寒蝶手指一僵,索然无味地松开了捧着谢冰脑袋的手。
    他耸了耸肩:“我哪儿知道袁狗蛋爹娘怎么想的?想来无非是庄户人家,不知道怎么起文雅的名字。起个贱名,好养活吧。”
    一片黑暗,谢冰垂下的手指紧了紧。
    有细微的脚步声上前,那个神秘冥修的声音禀告道:“冥主大人,魔尊大人来了,我们的人拦他没用,他直接往里面来了!”
    冥寒蝶略有些稚气的眉头一皱:“我们一直与大长老南宫潜联系,南宫无寐不屑于与我们为伍,现在过来做什么?”
    冥修躬身道:“兴许是知道大人死而复生,特来恭贺。”
    蝶公子眼睛转了转,“那就让魔尊大人进来。”
    他视线一移,扫在谢冰头顶上捆绑的冥蝶,笑的有些孩子气:“……把她带下去,关到最里面。”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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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水新造型g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