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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64)

      所以,一年的时间,基本上每个晚上都会有烟火绽放。那场面,真的是绚烂无比,令洛子川此生难以忘怀。
    可是自打云川谷出了不幸之事后,当代谷主、少谷主纷纷死于非命,云川谷满门被屠。偌大一个门派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更别替提够亲眼目睹花火齐放的模样。林岁言这一举,属实让洛子川一激动。
    好美啊洛子川笑着说道。
    好看吧?林岁言眸子里辉映着花火的颜色,墨黑色的瞳仁里却只装着洛子川一个人。他心里窃喜,却又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说道,你喜欢吗?
    喜欢啊。洛子川不由自主地回答。
    他忽然回过神,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还有我想要看什么的?
    林岁言笑着扭过头,说道:某人可是睡着了什么都爱嘟囔哟。瞧你那点小心思,我早就知道了。
    变态,怎么还专门偷听我说梦话呢,不知道我熟睡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是不经过大脑的吗?
    可是,当时是你非要缠着我。一边拉着我的胳膊,一边死乞白赖地嘟囔着梦话,听清楚还花了我不少功夫呢。再说,既然你喜欢,就说明我还是挺靠谱的吧。
    洛子川的眸子有一刹那变得坚毅,他郑重其事地对林岁言说道:岁言,谢谢你,我很喜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自打云川谷出事之后,我再也没能一睹那漫天花火的绚丽模样。谢谢你,林岁言,这是我收到的最棒的一个生日礼物!
    这就满足了?林岁言似笑非笑地问道,我可是还准备了别的礼物哦。
    洛子川一怔,继而蹙起眉头,问道:什么啊?
    林岁言不说话,只是摇头。
    到底什么啊?洛子川的胃口被吊着,好奇心作祟,不停地问道。
    我问你,林岁言憋笑的脸正色,似乎很重视这个问题,在你的眼中,我和花火,哪个更值得?
    什么?洛子川疑惑。
    我说,你认为永恒的我和这漫天转瞬即逝的花火比起来,哪个更值得你为之动容?
    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洛子川怀疑地朝着林岁言望去,你可真行,连烟花的醋也吃啊。
    林岁言撇撇嘴。
    洛子川想当然地说道:自然是那漫天的花火更值得我动容啊
    洛子川注意到,林岁言的脸正在一点一点垮下来。
    捉弄也捉弄够了,洛子川像是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朋友,开心地欢笑道:就这你也信?我是喜欢绽放的烟花,可是我更喜欢你啊。
    洛子川的手抢先搂住林岁言的脖颈,无比认真地说道:林岁言,这种傻问题,也亏你问得出口。我喜欢花火,只是因为它们是我的一种感情寄托。它们转瞬即逝,不过只能成为记忆一隅,尘封已久,打开了,便能够共享当时的喜悦。而你,是我亘古不变的初心,是我的永恒。
    洛子川说得过于认真,林岁言甚至能在洛子川清澈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
    林岁言,我爱你,很爱很爱。爱到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上别人了,所以,我可就只能赖上你了。洛子川十分认真地说道。
    林岁言扣住洛子川的后脖颈,用力向前一扳。他像是饥渴久了的饿狼,迫不及待地要亲自品尝他的猎物;他又如同初得宝物的孩童,想要狠狠地将他占有,却怕用力过大,损害了它本身。
    这是洛子川一生中过得最荒诞的一个生辰。
    那份礼物终究还是没来得及在当天晚上收到。拖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早才看见。
    林岁言醒得早。洛子川悠悠转醒的时候,床榻边沿已经不知不觉地多了一个木匣子。
    洛子川不太协调地爬起来,活动活动有些酸麻的腰身,费力地打开了木匣。
    里面是一柄长剑。
    剑刃雪亮,微微泛着冷光。洛子川不太利索地攥紧剑柄,横空一比划,便留意到末端刻着的两个大字:猎影。
    洛子川眉头蹙起,好吧,这个名字确实很符合林岁言的起名风格。
    既要霸气侧漏,又要不失美感。
    那柄剑掂在手里很轻,然而杀伤力却很大。洛子川一挥剑,便能够感觉到凌厉的剑风从猎影之中传出去。
    洛子川嘴角微笑着,把剑捧在手心中。他就是一个不爱收藏武器的人,战场上需要什么武器他也是捡别人的来用。不过这剑既然这么好看,又是林岁言送的,那么洛子川不介意把他收藏起来,供起来。
    反正在他眼里,那个少年送的就是最好的。
    92、义父
    ◎以后你说话做事,我再也不放心了!◎
    初遇那个孩子,是在山下。
    那天洛子川和林岁言下山闲逛,准备去买点吃的,顺便再采购一些种子,一副准备在山上冬眠的样子。
    诶,林岁言,你去上那边买东西吧,我去这边逛一逛,到时候汇合就行。洛子川说道。
    那行,你快点啊。林岁言嘱咐。
    洛子川并不是故意要支开林岁言。实话实说,他看着山下这么和谐的景象,禁不住要多观摩一番,若是被林岁言瞧见他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不准又要笑话他了。
    走着走着,洛子川进入了一个胡同中。
    遥遥望着,是个死胡同,洛子川及时停住脚步,准备转身离开,却听见更远处,传来一阵阵的怒骂声与呜咽声。
    洛子川走过去一看,便瞧见一群孩子围成一圈,口中不停地辱骂:没爹没娘的小杂种
    骂得过瘾了,就再踢两脚。
    洛子川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地越过一群孩子的背影,看到一个穿着破烂的男孩子用手护着头,无措地缩成一团。
    你们这是干什么呢?需不需要我告诉你们父母啊?洛子川心中那些残存的父爱被激发出来,厉声说道。
    众孩童回头,冷哼一声:你谁啊?告诉你吧,还是不要惹我们父母,他们可都是大户人家!要是你敢动我们,改日也把你揍一顿!
    洛子川听到这话,不禁笑出了声。怎么?现在这群不到十岁的孩子,就开始这么嚣张了吗?
    没想到,洛子川不仅不退,反而上前两步。
    你要干什么有的孩童不自主地后退。
    挨打的孩子放声大哭,瞧准时机,飞快地从缝隙里钻出来,躲到洛子川身后去。
    你等着,小杂种!还有你众孩童一哄鸟兽散,纷纷回家搬救兵去了。
    真晦气,教训个人而已!
    洛子川心里和明镜一样通透,俗话说: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又不是来打仗的,还是少挑起战争为妙。那些孩子应该都是大户人家里恃宠而骄的孩童,万一得罪了背后的靠山,说不准要吃不了兜着走。
    洛子川牵着孩子的手,径自往胡同外面跑。
    洛子川感觉到孩子跑得并不快,脚步一顿一顿的,也许是在方才的群殴中腿部受了重伤。尽管施暴者都是孩子,可每次都欺负惯了,下手也没有节制,身后那个孩子很有可能正承受着于他而言十足的痛苦。
    再坚持一会儿啊,洛子川像是安慰似的说道:马上就安全了。
    那孩子并不应话。洛子川回头一看,发现男孩子灰头土脸的,眼眶还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别哭。洛子川说道,大丈夫不流泪。
    男孩子抽了抽鼻子,也不回应,看上去是认生得紧。
    林岁言!洛子川模模糊糊地瞧见闹市中,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连忙大喊道。
    林岁言回过头,便看见洛子川火急火燎的样子,心里一阵诧异:你
    洛子川上前一扑,使劲地搂住林岁言的腰肢。
    林岁言笑着说道:投怀送抱?
    去你的。洛子川转过头,牵住男孩子的手,朝着林岁言说道,这孩子被欺负,怪可怜的,我们把他收养了吧。
    林岁言往前走两步,细细打量那个男孩子。
    他看上去像是贫苦人家的孩子,头发蓬松,肆意地披着,衣服破烂,赤着脚。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这孩子,你是从哪找到的?林岁言问道。
    胡同里,这孩子被别家孩子欺负呢,我看不过眼,就洛子川挑眉说道。
    林岁言暗叹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仗义啊!
    他伸手去摸男孩子的脸蛋,问道:叫什么名字啊?
    不曾想男孩子一下子躲开,像是受了惊的鸟雀,闭口不答。
    诶你洛子川刚想说话,被林岁言拦住。
    林岁言似乎在和小孩子沟通上有颇深的造诣,并不急于一时,反倒是耐心地朝着男孩子说道:我们不是坏人,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回去啊?
    男孩子摇摇头,又点点头。
    你是害怕?林岁言细心地询问。
    男孩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瞥了林岁言一眼,继而立马收回目光。也许是长年以来他所承受的不公平的殴打所至,对每个陌生人都具有很强大的戒备心。
    没关系的。林岁言柔声说道。
    洛子川发现,林岁言这个人要是狠起来,便是所向披靡、人人畏惧;要是温柔起来,那双桃花眼既体贴又可人
    嘶,妖孽。这双眼睛,就是罪恶的源泉。
    男孩子好像对林岁言有种莫名的亲近感,也许是林岁言这个人对于神态拿捏过好了,温文尔雅,似乎本来就就是他的性格。
    富家公子、叛乱将军、乡野村夫、武林主宰仿佛只要他想,就没有驾驭不了的人物。
    我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我没有爹娘,我是个孤儿。你们救了我,那些人不会放过你们的。男孩子踌躇良久,吭哧瘪肚地说道。
    那你还就听好了,我们两个可是专门惩治恶人的大好人。我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洛子川 冷冷说道。
    好啦。林岁言回道,十分耐心地冲男孩子继续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啊?
    声音之温柔,令洛子川都多少有些动容。
    嘿!这妖孽,话说得这么柔,是打算带坏小孩子啊!
    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前些日子,他们玩的时候,我偷了他们袋子里的半块馒头。男孩子小声说道。
    偷东西确实不对。不过他们都是大户人家的孩子,也不缺吃的,惩罚够了也便完了。怎么刚才那架势,像是你偷了什么金银珠宝一样?洛子川说道。
    男孩子抿抿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
    总归还是个孩子,从骨子透露出的可爱无法掩埋。他垂直脑袋,脸颊两侧肉嘟嘟的。
    洛子川冲林岁言一挑眉。林岁言会意,走到洛子川身旁。
    这些富家子弟一贯爱欺负人,一个馒头根本不会给他们造成什么危害,却还是念念不忘,是抓住了机会拿这孩子当发泄愤怒的玩具呢。洛子川说道。
    林岁言点点头,话语里有七分柔和,三分商量:我们不怕被找麻烦,跟我们回去吗?
    男孩子犹犹豫豫,眼睛一眨一眨的,像是在做深思一般。最后,终于怯怯地点点头。
    喂,回去路上,洛子川不客气地朝着林岁言说道,你说话说得那么温柔干什么呀。
    林岁言啧了一声,抽动鼻子,歪头说道:我怎么闻到一股陈年老醋打翻了的味道?
    洛子川瞥他一眼。
    好啦,林岁言轻笑着说道,瞧瞧你,连小孩子的醋也吃,幼不幼稚啊?再说,那孩子挺可怜的,就跟小时候的你一样。
    洛子川的眼睛睁大了一圈,仰着脖子看林岁言,这话说得,像你有多老似的。
    我没有多老,我只是忠于守护一个人,甘愿天荒地老。你说,是不是从那个时候起,我们的命运就已经牢牢地羁绊在了一起啊?林岁言神情地说道。
    也许是吧。洛子川回答。
    经过一番协商,他们决定给男孩子取姓为林,名百川。
    这孩子认生,不过熟络了之后,就一天比一天更加调皮。男孩子的性格完全显露了出来。
    刚开始在山上闹,偷摸玩土、挖种子、揪树叶、掰树杈的事情都干得出来。后来心也野了,不局限于偌大的山林,开始向往山下的世界。
    洛子川担心那群孩子又要逮着他,欺负他,但又怕直说重新唤起他的心里阴影,叫好不容易恢复本性的男孩子再次变得小心翼翼。斟酌许久,洛子川告诉男孩子,说:百川啊,我和你义父呢,在山下得罪了当今圣上,只要他一通缉我们就难逃一死啊。如今他手眼通天,把你抓到了怎么办啊?
    林百川才不信这茬子,林义父可是经常下山去呢!
    一开始,他还能忍一忍,勉强等到林岁言下山的时候请求他顺道也带自己出去玩一玩。然而,大概只有十来天才能出去一次,还真是苦恼。
    他去求林义父,反正这位义父可是好说话极了的。林百川还是很崇拜林岁言的,讲笑话、武功、游玩、种田就没有他不会的。而且,他还能让洛义父开心!就算洛义父生气的时候脾气再暴躁,林义父只要一个行为,一句话,就能让他消气。
    义父,我想下山。林百川可怜巴巴地央求道。
    乖,今天不去,义父有事。林岁言回答道。
    可是我真的好无聊啊,林百川灵机一动,忽然说道,义父,我独自一个人出去可以吗?
    可是林岁言犹豫道,你另外一位义父不让啊。
    义父!好不好嘛,我真的会保护好自己的!只要半天!我看现在洛义父还睡着呢,您就再帮我拖延一会儿,我逛一圈就回来!林百川郑重其事地承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