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
生辰宴落幕,李斯恪便着手给朗哥儿安排启蒙老师。
下了大堂,李斯恪招来韩主簿问道:“韩主簿,县里启蒙的老师怎样?”
韩主簿犹豫片刻,说道:“大人,县里启蒙的老师不多,仅有的两个秀才,都被安排在自家族学里头呢,余下的都是考不中的老童生,出来糊口罢了。”
“他们都是县学里头的?”李斯恪问。
“哎,都登记在簿呢,另外今年新进的三个童生也登记上了。”韩主簿答道。
李斯恪沉吟片刻道:“回头你得空,把那几个新晋的童生叫过来,我见见。”
“大人,这几个年纪还轻,自个还得上进,恐怕不会沉下心教小公子。”韩主簿委婉提醒道。
李斯恪微愣一下,笑道:“哈哈,韩主簿你误会了,我是想把他们叫过来鼓励两句,不是让他们当朗哥儿的西席。
这不是县试过后,一直忙别的事,没顾得上他们么,如今得了空,正好见见他们。”
“那小公子?”韩主簿问。
“我自有别的安排。”李斯恪见他仍不放心,解释道:“我家娘子饱读诗书,开蒙而已,不一定非得要外人教导。”
“夫人大才!”韩主簿恭维道。
“行了,下去安排吧。”李斯恪挥手让他下去。
人走后,张予安从帘子后面出来,笑道:“这韩主簿真是的,生怕你把那些新晋的童生扣下留用,也不想想,那些人是你费钱费力,又找敏哥儿悉心教导才培养出来的,怎会如此安排?”
“他也是关心则乱,毕竟吉安县穷了这么些年,文风萎靡,一个正经的举人都没出来过。”李斯恪转身拍拍她手,开解道。
“那也用不着这般小心,难道那些人考出来不是你的政绩?他这样提防你,好似那些人是他培养出来的一般。难怪都说外官难做,有这些个胥吏杂役在中间搅和,再厉害的官都得折让三分。”张予安不忿道。
“好了好了,知道你心疼我,日久见人心,都会好的。”李斯恪安慰道。
“朗哥儿的启蒙也麻烦你了,我学识浅薄怕耽误他,敏哥儿不在这儿,我还是交给你放心。”
“还用你说,我自己生的孩子,用心百倍只怕不够呢。”张予安嗔他一眼。
“是是是,娘子最最厉害,为夫自叹弗如。”李斯恪从善如流的给她顺毛。
“对了,山上竹编的作坊也开工好一段时日了,你得空就去看看。虽说刚起步,但生日也不差,日久天长的不管不问,难免手下人要浑水摸鱼。”张予安提醒道。
“嗯嗯,等我见过这几个童生,我就去山上看看,另外岳父安排的人什么时候,你有收到信吗?”李斯恪问。
“信收到了,约莫着也就这几日吧。你先忙你的,等人来了,我自会安排见你。”
李斯恪:“那好,我先去前面见客,朗哥儿那你就多费心了。”
“去吧,去吧,我也要回去盘账了。”张予安朝他挥手,然后转身往后院走去。
李斯恪抬脚去了前厅,见了那几个新晋的童生,他们看起来年岁相差不大,约莫都是二十出头,样子倒也不差,只是个头没有李斯恪高。
落座后,李斯恪放下架子同他们交谈,得知他们家境贫寒,无力去赶考府试,又吩咐下人拿了银两来,一人资助了五两银子。
几人赶忙起身拜谢,叩谢李斯恪施以援手。
临走前,李斯恪看他们衣裳洗的发白,有些地方甚至还打了补丁,心里很是在意,便吩咐下人拿了几套自己的新衣裳,一人送了一套。
这些人既然是从吉安县出去的,到了外面就是吉安县的脸面,可不能叫人笑话。
如今吉安县正是打响名声的时候,可不能让别人以为还是一穷二白的老样子。
把人送走后,李斯恪想着敏哥儿也快秋闱了,便回书房打算写封信给他,以资鼓励。
虽说敏哥儿跟着自己历练一段时日,早就不是当初那个害羞腼腆的小家伙了,但是在自己心里,弟弟还是要好生呵护的。
信件送到承发房后,李斯恪又紧着往山上去。竹编作坊也运转一段时日了,每日光听着韩主簿报告进度,自己一点实感都没有,如今得了空,自然要细细看过才算。
三月初,吉安已经热了起来。山上春笋正要出土,春茶也要紧着采摘,忙忙碌碌的身影遍布山间,李斯恪看在眼里深感欣慰。
“总算缓过来了,我本以为要等到收了早稻百姓才能缓过来,没想到他们这般厉害。”李斯恪感叹道。
“这都是多亏了大人,要不是您撤离百姓及时,又给大家伙儿安排灾后吃喝,哪里这么快就能缓过来。”韩主簿自家得了实在,好话是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就是就是,多亏了大人安排得当,又向太尊大人申请免了税粮,要不然小的一家老小,这还的勒紧裤腰带交税呢!”刘丰跟着附和。
“行了行了,你们要是再夸,本官中午哪怕吃了十斤饭,这会也要飘飘然了!”李斯恪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一会儿就到了山上的作坊。里面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看他们脸上洋溢着干劲,李斯恪觉得心里分外满足。
“大人来了,小的卢甘平,参见大人!”卢甘平正屈身教导徒弟,一抬头见李斯恪过来,赶紧过来行礼。
“起来吧,这儿你安排的很好,出乎我的意料。”李斯恪扶他起来,大声夸赞道。
“哪里哪里,都是大家的功劳,我不过动动嘴皮子。”卢甘平挠挠脑袋,不好意思道。
“大人,你要不要看看新出来的东西?最近收到几份大单子,都是我亲自上的手。”
“哦,快带我看看,正好开开眼界。”李斯恪笑道。
到了屋子里,李斯恪从卢甘平手里接过一只栩栩如生的竹编鸟儿,连连惊叹道:“甘平,你这手艺真是神乎其神,这鸟儿像是活过来一样!要不是颜色不对劲,我还以为这是真的呢!”
“大人谬赞了!能为大人尽力,是小的的福分!”卢甘平笑道,但脸上全是得到认同的骄傲。
欣赏过艺术品后,李斯恪又问了近期作坊的运转状况,卢甘平有心表现,事无巨细的一一说与李斯恪听。
巡视过后,李斯恪又留在山里吃了顿新鲜的春笋宴,同众人把酒言欢,直到日落西山,才起身回衙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