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和离的第二十九天
阮亭怎么突然提到林知落?真是奇怪。
甄玉棠并没隐瞒, “是,表哥是一个很适合的成亲对象,只是表哥拿我当表妹看待。”
阮亭直直的看着她, 原来是因着林知落对她只有兄妹之谊, 甄玉棠才要找个上门夫婿。
直到现在她还觉得嫁给林知落非常适合, 怕是心里还没放下那位林表哥吧!
甄玉棠宁愿招婿,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和他成亲。
阮亭心头的郁闷渐渐变成无名的怒火,即便如今他不是侯府公子, 可他自小在侯府长大,结交的好友同窗也都非富即贵。
五陵少年,银鞍白马,他曾是天之骄子, 想要什么都轻而易举。哪怕现在变得沉稳许多,实则他是有些几分傲气的, 只不过没有轻易表露出来。
学业对他来说, 并没有多么困难, 蹴鞠射箭, 对他来说更是轻而易举, 也有一些女子明里暗里向他表达过好感。
可是,只有甄玉棠,对他冷淡寻常。
阮亭想不明白,这中间到底出了什么差错,为何和前世的轨迹大相径庭。
他声音有些冷,“ 赵构并非处事周全、性情沉稳之人,并不适合入赘甄家。”
出于那些隐秘的心思, 他并不想说出上门夫婿几个字。
“他与我是第一次见面, 便表明了心意, 当然不是沉稳老练之人。”不需阮亭特意说出来,甄玉棠也清楚。
但她并不在意,“他处事是有些轻率,可轻率也有轻率的好处,心思藏的没有那么深,不必我费心费力去琢磨他的想法。再说了,看着他年岁也不大,应当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性格直率也是正常的,等再过几年就会变得懂事稳重了。”
放在以前,甄玉棠是不喜欢赵构这样性格的郎君的。
可有了前世的经历,阮亭喜怒不形于色,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甄玉棠想不明白、也发现不了,她只能悄悄的琢磨阮亭的想法。
前世,她喜欢阮亭,所以心甘情愿忍受他这样冷漠的性情。但现在,她不想再和阮亭这样性格的男子相处了。
赵构活泼而青涩,和他这样的人待一块儿,应该能增添很多乐趣。
阮亭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赵构还不是甄玉棠的上门夫婿,甄玉棠就迫不及待的为他说起好话了。
他面色又冷了几分,“ 赵构家境虽不十分富裕,却也尚可,他爹娘应当不会同意让他入赘甄家。”
这下子轮到甄玉棠皱起眉头,今个阮亭可太奇怪了,为何要一直阻拦她与赵构在一起。
甄玉棠反问道:“若他爹娘同意,固然是好事,若他爹娘不同意,那也无妨,总是要试一试的,不试怎么会知道结果,不是吗?”
阮亭薄唇抿着,“如果你和赵构最终没有在一起,他与唐苒和我是同窗,大家见面难免尴尬。你若是没有同样的心思,就不要戏弄他。”
蓦然,甄玉棠心里窜起了小火苗,什么叫她在戏弄赵构,这是把她当成什么人了?
虽然她多活了一世,懂事许多,脾气也收敛许多,可她归根究底还是那个骄纵的甄家大小姐,可不是好脾气的姑娘,“阮亭,你到底是不满意赵构,还是不满意我?你从来哪里看出来我在戏弄他的感情?”
阮亭听出甄玉棠话里的几分怒气,甄玉棠许久未冲他生气了,“我并非不满意他,也没有对你不满意。”
甄玉棠怒气犹在,“首先,我和赵构八字都没一撇,你想太多了。其次,我是真心想要找一个上门夫婿的,不是开玩笑。最后,即便相处一段时间,我和赵构没有在一起,也不会影响你与他的关系。毕竟,你和我也不是多么熟悉,我们两个只是当过一年的同窗而已。”
临末,甄玉棠话里带着些许讥讽,“ 不耽误阮大少爷你的时间了,我和苒苒先过去了。”
阮亭冷着一张脸,心里的怒火燃烧到五脏六腑。可听到甄玉棠最后一句话,好似有人朝他心里泼了一瓢冷水,怒火变成没有温度的灰烬。
是啊,这一世,甄玉棠不属于他,不是他的夫人,和他没有特殊的关系。
不管甄玉棠是和林知落在一块儿,还是要与赵构在一起,他都没有资格左右甄玉棠的决定。
上一次,甄玉棠打趣着称他为阮大少爷,面上笑吟吟的,还拿出帕子给他擦拭桌面和书籍上的墨汁。
可这一次,甄玉棠对他生气了。
阮亭有些后悔,方才他不该那样说话的。
*
甄玉棠气鼓鼓的朝一旁走去,不想再看到阮亭那张让人生气的脸了,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阮亭却先入为主觉得她会戏弄赵构。
在阮亭心里,她就是这么一个骄纵不知礼数的姑娘吗?
走了几步,甄玉棠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是仙女,仙女是不能和阮亭那样的男子一般见识的。
“甄小姐,留步。”
甄玉棠听到声音,转身看过去,只见赵构急匆匆从另一边跑过来。
她问道:“赵公子,怎么了?”
赵构一张脸仍然红红的,眉间还有一层细汗,“刚才我的朋友让我过去帮忙,忙完之后我就立即过来了。”
“甄小姐,你我是第一次见面,我说了那些话,是我太鲁莽,我先向你赔罪。我并非不尊重甄小姐,而是太过紧张和急切,我怕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就见不到甄小姐了。若是给甄小姐带来困扰,是我的不是。”
赵构说出这样一番话,倒是让甄玉棠更满意了些,到底是在府学读书的,最基本的为人处事的能力和手段是有的,起先鲁莽了些,但也知道赶快赔罪。
甄玉棠轻轻一笑,“赵公子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困扰,况且,起初是我先提到要找一个上门夫婿的。”
看着甄玉棠的笑靥,赵构一颗心跳的更快了些,这样好看的姑娘,他是第一次见到,让人移不开眼,别说是入赘,让他做什么事情他都愿意。
“多谢甄小姐愿意包容,甄小姐,我说的那些话并无虚假,我是真的愿意入赘甄家。我家在泰和县隔壁的县城,距离泰和县并不远,家中两位兄长皆已成亲,我是家里最小的儿子,我爹娘对我没有太多期待,只要我过的高兴就好了。我的为人,唐苒是有一二分了解的,我不喝酒,也不去赌坊和风月之地,学业虽不十分出色,却也不是最差劲的。”
甄玉棠静静的听着这长长的一番话,少年郎的感情来得快速又炙热,让人无法拒绝,又觉得感动。
赵构问道:“甄小姐何时回去泰和县?”
甄玉棠回道:“明日下午。”
赵构继续羞涩的开口:“这次月底府学放假,我想去泰和县见一见甄小姐,刚好甄小姐也可以多多了解我的为人,可以吗?”
甄玉棠没有回答可以,也没有回答不可以,她只是道:“ 赵公子,既然你告诉了你家的情况,那我也和你说一说我的情况。”
“甄家是商户,我爹娘去年不幸离世,留下一个年幼的胞妹,家里还有两位伯父和伯母,这也是我为何要找上门夫婿的原因,方便照顾我的妹妹。”
她接着道:“赵公子,儿女的亲事是要经过双亲同意的,不可擅自行事。若你父母愿意你入赘甄家,那你可以来泰和县一趟,若你父母不同意,便不要勉强。成亲不是小事,尤其还是上门女婿,日后可能会招致一些难听的闲话,也会损害赵公子的声誉,还望赵公子勿要轻易下决定,谨慎思考,三思后行。”
若说之前赵构是沉迷于甄玉棠的姿容,那么听了她这一番话,甚是感动,“甄小姐肺腑之言,还请甄小姐放心,我会征求我爹娘的意见,也不会鲁莽做决定的。”
甄玉棠笑着点点头,“好。”
她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又不是她撺掇着让赵构入赘甄家,省得阮亭误会她是在戏弄赵构。
阮亭在不远处没有离去,看着甄玉棠和赵构,墨眸深邃,复杂的情绪涌动。
他心里怅惘,苦涩,又有几分酸楚。
前世,甄玉棠对他一往情深,可她的情意,原来不只会给予他。
他并不是甄玉棠唯一的选择,甄玉棠的情意,可以给予林知落,也可以给予赵构,甚至还可能给予其他人,唯独没有他。
在他的梦里,前世可没有林知落和赵构的出现,甄玉棠也没有想过要招上门夫婿。在他成为秀才不久,甄玉棠就与他定亲了。
论才学,林知落和赵构不如他;论前途,那两人同样比不上他;论长相,亦是如此。
甄玉棠应该喜欢他才对。
阮亭也是有傲气的,他不可能把甄玉棠抢回来,也不能和府学的同窗共抢一个女子。
沈念瑜看到阮亭身影,不禁露出笑,急忙来找他,却见阮亭在看着那位甄小姐。
至于为何沈念瑜会知道甄玉棠的名字,方才甄玉棠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学子的目光,好几位学子去向甄玉棠搭话。
沈念瑜总觉得,阮亭对那位甄小姐是特别的,阮亭从来不会看一个女子看得入了神。
她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危急,“阮亭,你和那位甄姑娘很熟悉?”
阮亭淡淡的道:“只是同窗。”
沈念瑜不想当着阮亭的面再提起甄玉棠,转换着话题,“阮亭,你昨日不是说不来诗会比赛吗,怎么今日过来了?比赛挺精彩的,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吧。”
阮亭客气的道:“我还有事,先失陪了,沈小姐去看比赛吧。”
话音落下,阮亭离开。
他是为了甄玉棠才过来的,既然甄玉棠要让赵构当上门夫婿,那他继续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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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赵构离开,唐苒走过来,“玉棠,刚才阮亭是不是有些生气了呀?”
甄玉棠细眉微扬,“是。”
好歹她与阮亭当过十年的夫妻,阮亭是高兴,还是生气,甄玉棠还是能看出来的。
阮亭这个人,面对无关紧要的事情,才不会说那么多废话。他越是心里有怒火,脸色越是冷漠。
唐苒觉得奇怪,分析着,“你要找上门夫婿,赵构愿意当你的上门夫婿,阮亭却生气了,这与他没有一点儿关系啊!”
“是啊!” 甄玉棠无奈的顺口应了一嘴,“估摸男子和女子一样,每个月总有几日心情不好的时候。”
阮亭干脆改名叫阮亭亭好了,莫名其妙的生气,像小姑娘似的。她也还生着气呢,不过她一个仙女不和他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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