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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起

      武大人叹着气去了庆宁宫, 风荷依然在昏睡, 憋不住与桃夭羽雁发牢骚:“我跟皇上说曲女史病了,皇上说病了吃药, 把我给轰了出来, 怎么不像以前那样关心曲女史了?”
    风荷在床上动了一下,桃夭忙轻拍着她后背,哄孩子一般小声说道:“没事没事,踏实睡吧。”
    看风荷睡得踏实了, 扭头看向武大人,愤然说道:“这都躺了三日, 险些丢了性命,也没见皇上过来, 若是繁忙, 打发人过来问一声,也算是心里有她。我告诉你武大人, 风荷有的是人关心,不少皇上一个。”
    “皇上也病了,高烧不退,躺了三日, 昨夜里才好。”武大人忙说道
    羽雁切了一声:“好好的,怎么发了高烧?还不是纵欲过度?”
    武大人与桃夭惊讶看着她,羽雁冷哼道:“那夜里我拿着乳酪进宫求见, 皇上没在紫宸殿, 一打听, 说是在德妃的玉粹宫,我寻过去的时候,里面正颠鸾倒凤呢。那才婳又是哭泣又是求饶,你们想想,得有多火热。”
    桃夭捂了耳朵,武大人指指她:“你一个姑娘家,说话也没个忌讳。”
    “我在乐坊什么没见过,有什么可忌讳的,人发起情来跟猪狗有什么两样?”羽雁气得口不择言,“皇上也是一样。”
    “快别说了。”武大人也捂了耳朵。
    “跟皇上谈情说爱,可不是疯了吗?”羽雁拉下桃夭捂在耳朵上的手,“命都险些没了,想起来三日前她那副凄惨的模样,我恨不能把她带回建昌,扔到荣公子身边去。”
    “你少说两句。”桃夭指指风荷,“别扰着病人。”
    “我就是想把她吵醒,都好几天了,一直这样昏睡着,跟个傻子似的。”羽雁过来推风荷,“快些起来。”
    风荷缓慢睁开眼,有气无力说道:“你吵死了。”
    “醒了醒了。”羽雁拍着手,“要不要吃东西?”又去扒武大人的手,“她能吃东西了吗?”
    “可觉得饿?”武大人忙把上风荷脉搏。
    风荷点点头,武大人笑道:“觉得饿是好事,可以吃些清粥。”
    桃夭扶她靠坐起来,让她青盐洗牙漱口,一勺一勺喂她吃粥。
    风荷吃几口下去,有了些力气,问道:“我娘呢?”
    “昨夜里陪了你一夜,这会儿在长生姐姐屋里歇着呢。”桃夭忙道,“你这一病,伯母吓坏了,说是等你好起来,要带着你离开京城,到扬州投奔你舅父去。”
    风荷笑笑:“我娘没事就好。”
    安静吃小半碗进去,看向羽雁问她道:“查得如何了?”
    “什么也查不出来。”羽雁摇头,“说是前几日苏禄国遣使来京,进贡了几袋子长生果,乳酪院分得一袋子,打碎了磨成汁儿加在乳酪中,说宫里的人都爱吃,以前就这样做,没见有人吃坏过。还有那成太医,我找到他说曲女史活过来了,他摇头说不可能,我问他知不知道可以摁压章门穴催吐,他说那是旁门左道,向来为真正的医家所不耻,我也打听过了,他再过一年多就可休致,是以谨小慎微生怕出错,我一气之下,一根一根拔了他胡子,逼着他请辞,告老回乡去了。”
    “这个仇咱们先记下。”桃夭咬牙道,“你先好生静养,等你好起来,咱们再仔细查。”
    风荷点头说好,却又忍不住问道:“再问一句,地牢里那位孕妇怎么样了?”
    “生了,在地牢里坐月子呢。”羽雁抢着说道。
    “孩子是男是女?”风荷忙问。
    “除了长生,没人知道,她把孩子藏起来了。”武大人说道,“下官问她,她也不肯说。”
    “还以为长生是个老实的,没看出来,贼心眼不少。”羽雁说道。
    “是你嘱咐长生把孩子藏起来的吧?”桃夭问风荷。
    风荷点点头,桃夭又道:“ 是地牢里那女子救了你一命。”
    风荷不解看向武大人,武大人忙拱手道:“那日里下官没在城中,事发突然,若不是她,女史可真就……”
    “等我好起来,得过去谢谢她。”风荷忙说道。
    桃夭不以为然,“你留下她让她安然生出孩子,她该谢你才是。”
    “你说的不对。”羽雁反驳道,“风荷救她一命,她救风荷一命,扯平了。”
    “她是两命,还是她欠着风荷的。”桃夭与她争辩。
    “是女史身边的人合力救了女史,那女子只是最关键的一个。”武大人说道,“这些都是女史善待他人的福报。”
    说到身边的人,门吱呀一声开了,杏花探头一瞧喊了起来:“女史姐姐真的醒了,我就说嘛,听到她在说话。”
    呼啦啦进来一大群人,围在风荷床边叽叽喳喳七嘴八舌,风荷看着她们笑,笑着笑着湿了双眸。
    过一会儿,林夫人牵着岳儿小手走了进来,岳儿喊一声娘,跑过来跳上床依偎进她怀中,林夫人扑过来一把抱住哭道:“可算是醒了。”
    风荷一手搂着岳儿,一手抚着母亲肩背,想说什么,眼泪落了下来。
    众人围着风荷说笑了一阵,武大人发话了:“她还病着,还得清清静静养着,你们太闹腾,先回去吧。”
    “都散了都散了,让她睡会儿。”桃夭冲众人摆手。
    众人这才散了。
    风荷唤一声羽雁:“我有话跟你说。”
    羽雁止步回头,来到床边坐了,摸一下她脸叹口气:“小可怜儿,你说。”
    “皇上给你的差事,是什么?”风荷问道。
    “我在可大内与庆宁宫自由出入,你就没想到?”羽雁拿出一块腰牌搁在她手心。
    风荷一瞧,上面写着庆宁宫仪卫司副指挥使。
    “皇上让我保护你和岳儿。”羽雁说道,“你这些日子不让我进寝门,我都快气死了。”
    “地牢里的人是你自己发现的?还是别人告诉你的?”风荷问她。
    “自然是我自己发现的,我发现后告诉了桃夭。我可是皇上调/教出来的探子,什么也瞒不过我的眼睛,王府后宅那些恶事,大半都是我查出来的。”羽雁得意说道。
    “就知道不能让你进来。”风荷无奈看着她。
    “你不让我进寝门也罢,你倒是护好自己,这下可好,皇上知道了,说不定得将我千刀万剐。”羽雁白她一眼,“到时候,你可得替我求个情。”
    “我一定替你求情。”风荷说道,“你帮我查一查才婳,她进宫后见了谁做了什么,如今又在做什么。”
    羽雁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难得正经说道:“你喜欢皇上,却不肯进宫做他的妃嫔,一开始我想不透,后来明白你是置身事外只求自保,可你躲避来去,害你的手还是伸到了庆宁宫,且让你防不胜防,这次躲过去了,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那日瞧着你奄奄一息的,我也吓破了胆,要不,你跟林夫人去扬州吧,找个踏实的男人嫁了,安安稳稳过日子。”
    “我还没缩头呢,你堂堂女侠,倒要做乌龟了。”风荷取笑她。
    羽雁摇头:“我替你不值罢了。”
    “刚刚我半睡半醒的,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风荷看着她。
    羽雁啊了一声:“你是被气醒的?”
    风荷摇头。
    “如今是才婳,以后还会有别人。”羽雁激愤起来,“你喜欢的男人跟别的女人一团火热,你受得了吗?”
    风荷没说话,羽雁又道:“反正我受不了,你是没听见那动静那声音,真是气死我了,我想要冲进去,挥剑把皇上给阉了,被皇上身边那个大力瞧见了,跑过来一只手就把我举了起来,他说我要是闹事,就把我摔在地上摔成肉饼,一个太监那么大力气,我是又惊又怕。”
    风荷嗤一声笑了。
    “你不生气?你还笑得出来?”羽雁惊愕看着她,“你是不是病了一场,坏了脑子?”
    说着话起身拔脚向外,“得让武大人来瞧瞧。”
    风荷说声等等,笑看着她说道:“我好好的,你呀,记着我让你做的事。”
    “不管。”羽雁脖子一拧。
    “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我们不反击,难道还要躲着吗?”风荷咬牙看着她。
    羽雁震惊道:“这可不是你,你向来明哲保身。”
    “以前倒是我想错了,我不招惹别人,奈何别人要来惹我?”风荷哼了一声,“我这趟鬼门关可不能白走。”
    “好,我这就去查。”羽雁用力点头,“我早就看那个活死人墓不顺眼,我们一起搅她们个地覆天翻。”
    “交给你了,章女侠,章神探。”风荷看着她笑。
    羽雁得意笑着走了。
    三日后再过来,风荷已经大好,正靠坐着跟桃夭说笑。
    “良霄近日跟禁军中几名将军常来常往,其中有一位分外英武,姓姚,二十五了,勋爵子弟,四品将军,我跟他提起你的时候,他竟然说见过,说是我们成亲那日,隔着垂花门远远瞧见,一直念念不忘呢,他是家中第三子,上有两位兄长,日后也没有一大家子的拖累,我觉得挺好,等你好起来就去见见。”桃夭苦口婆心。
    “让她去见,还不如我去。”羽雁在身后说道。
    桃夭回头一瞧:“我也提过你,那几位年青将军都说知道,章女侠的名头在京中如雷贯耳,就是无人敢娶。”
    羽雁切了一声,坐下来对风荷说道:“我都查过了。”
    “那我瞧瞧岳儿去。”桃夭站了起来。
    风荷一把摁住她肩头:“坐着一起听听。”
    “我蠢笨,容易误事,嘴也不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桃夭笑着自嘲。
    “我娘跟我说了,你的将军府里赏罚分明,打点得井井有条,下人们都不敢不忠心,你还敢说自己蠢笨?”风荷笑道。
    “我是跟你学的。”桃夭笑着坐下了。
    “你们两个就别互相吹捧了,真是烦。”羽雁不满抱怨,“听不听?不听我可走了。”
    “我们听章女侠说说。”风荷握一下桃夭的手,“谁是忠谁是奸,心里总要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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