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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离别

      许汜猛地扑跪过去,抱起满身是血的许桑葚,悲痛到难以出声,又去摇凌桑,张开嘴想唤她,“......”,可那个娘字,已痛苦到难以出喉,他便将头埋在自己的妹妹身上,平复了情绪,又去摇凌桑,“......娘......。”声音沙哑得像是垂暮老人。
    “娘.......”
    无人应他。
    再是一声,“娘......”
    不管他如何唤,凌桑都静静地躺着,......,他便抱着许桑葚,哭得仿若将死之人,痛苦到绝望的哭声萦绕在林间,惊飞了数只秋鸟。
    忽而他感到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上,便觉得是婴隰,可他一回头,却见到一个半百老人。
    那老人看了看凌桑和许桑葚,便摇摇头,道:“命不该绝,可怜之人,唯神可救。”
    许汜的眼里倏而涌起一丝希望,“你说什么?”
    “若你成神,便可起死人,肉白骨,死而复生。”
    “如何成神。”
    “苍周山上苍周城,九丈天涯渡劫飞升。”说着那老人便消失了。
    许汜看着怀里的妹妹,心里已然做了决定,而后他将凌桑和许桑葚埋在一起,又将埋着许柏葚的土上草,种在了坟前。
    最后他便独自待在山中石洞内等婴隰。
    十日后
    当婴隰回到石洞时,却见只有许汜一人,而他整个人都埋在阴影里,藏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满身都是阴霾,灰暗又沉寂。
    许汜看到面前出现一双黑靴,抬头看去,见到婴隰的那一刻,所有痛苦的记忆情绪,如同万丈狂澜般汹涌而至,便扑上去抱住他,痛哭着,“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婴隰被扑倒在地上,而许汜则跪着将脸埋在他胸前,痛哭不止,他心里痛得像是被锥过一般,抱住许汜,跟着一声声绝望的痛哭声,红了眼眶。
    最后,许汜靠着石壁,两眼无神地不知看向何处,缓缓道:“阿隰......我没法和你一起......云游四海了。”长密的眼睫凝着晶莹的泪水,随着他垂眼的动作,如同玉珠般一粒一粒掉落。
    婴隰蓦然感到鼻尖一阵酸痛,半跪在他面前,一边抹开他眼下的泪,一边道:“你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听着这句话,许汜的眼泪便如清泉般涌出,“我想去......苍周城......。”
    婴隰被泪水打湿的手,倏而一滞,千年前云沔死时的模样,瞬间浮现在他眼前,他已是怕及了苍周城三个字,却继续抹着眼泪,问道:“为什么想去......。”
    许汜抬起眼看向他,缓缓道:“成神后......我就能救活他们。”
    就在他抬眼的瞬间,一双湿漉又苦痛的眼眸,落在婴隰眼里,他知道苍周城是许汜此刻唯一的希望。
    如果......他早来几天,就算救不了,也能化活他们的魂灵,......只可惜现在......他们早已入了轮回。
    他不敢将真相告诉许汜,不想摧毁他唯一的希望,便微笑着道了声“好......。”可那笑好苦......好苦......
    这一次......我一定能渡你......
    ......
    婴隰又一次站在苍周山下,又一次看着那白衣少年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两旁树荫中。
    这一次依然是硕风秋日,只可惜已是秋末,那风吹在身上......
    真的太凉了......
    许汜在苍周城,很快便获得了灵宝,很快便去了九丈天涯。
    只是这次等天雷的不止他一人。
    婴隰躺在地上漫不经心地玩卷着手中如云绵般柔顺的青丝,而许汜则枕着他手臂。
    两人看着漆黑如墨,星光点点的夜空,许汜忽然道:“阿隰,你知道我每次抬头看夜空时,会想到什么?”
    婴隰一面卷着青丝,一面道:“想到什么?难不成是我?”
    许汜忽地侧身看向他,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是你的?”
    婴隰听了此话,也侧身看向他,忽然笑道:“什么啊,我有那么黑吗?”
    许汜‘噗呲’一下笑出声,又看向夜空,道:“是因为你的眼里有星星,有月亮。”
    而婴隰却别过他的脸,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道:“你再看看,里面有什么?”
    许汜在满天繁星中......看到了自己......
    而此时的璀璨星河下......躺着两个许久未见的人。
    忽地婴隰将唇凑过去,却在要触及时,听得身旁人,道:“天雷要来了。”
    婴隰蓦然停住,却在他唇上啄了下,躺回去道:“等你飞升后,我便上去找你,到时候......亲死你。”
    许汜听他话中带点怨,又有点赌气,便忍不住低低笑着。
    而后便是子时已至
    许汜唤出灵宝,婴隰则在一旁凝神看着天空。
    倏而第一道天雷猛地劈下,许汜持着灵宝接住了,那灵宝如同千年一样,断裂开来。
    可就在他接住天雷的瞬间,脑海中闪过一道画面,同样是在涯顶,同样是他,同样在接天雷,灵宝同样断了。
    很快第二道天雷劈下,婴隰瞬间来到许汜面前护住他,硬生生用身体接住,而就在他来到许汜身前时,许汜脑海里又显出一个画面。
    婴隰同样挡在他面前,同样用身体接住一道,只是那时的他看着很虚弱。
    婴隰见许汜愣住了,便附在耳畔,有气无力道:“放心,这雷劈不死我。”
    许汜刚回神,第三道天雷降下,婴隰听到响动,便紧紧抱住他,天雷犹如一道亮白长鞭,狠狠地抽在婴隰背上。
    这是在此刻,许汜脑海里闪过,他被天雷劈散的画面。
    滔天的记忆顷刻间宣泄而下,他什么都想起了,想起云家庭院,想起院中银桂,还有那个石桥上向他扔石子的黑衣少年。
    原来我便是那故事里已死掉的......云沔。
    婴隰无力地靠着许汜,纵使他再强,硬生生接住两道天雷也是吃不消的,嘴角已渗出鲜血,而此时一道金光环住许汜,将他带上半空。
    许汜看着婴隰虚弱无力地躺在地上,随即冲他喊道:“等下次相见,那句话我还是想说与你!”
    婴隰听到此话,蓦然便明了,许汜已经记起他们的过往,便笑着对他喊道:“我想说的,你已经知道了!”
    “我要生生世世和你在一起!”
    而此时天界,司协慌张地跑到天神司跟前,跪下道:“大人,大事不妙了,巫觋司替许汜接了两道天雷,许汜此刻已经快飞升了。”
    天神司手里的冕旒乍然掉落,他回头冲司协喊道:“不是有妖兵拖着他吗!”
    “大人,虽然有妖兵在攻打魔界边城,可不知为何,他还是走了,只留下魔界司协在奋战。”
    天神司暴怒着将玉桌上的文册挥到在地,恶狠狠道:“那便降下第四道天雷!”
    司协忽地附头于地,道:“大人万万不可啊,第四道雷不仅违了世间之道,而且巫觋司也会怀疑天界,届时便会攻上来。”
    “我不管他攻不攻上来!我只知道如果许汜不死在天雷下,那你便死在天雷下!”
    司协听后,颤抖地应了声“是”,连滚带爬跑了。
    就在婴隰目送着许汜飞升时,忽而第四道天雷降下,同样只是一刹那,许汜便消散了。
    如同千年前,云沔消散一样,没有一点预兆,消失得干干净净。
    ??第四道天雷?为什么会有第四道!
    为什么会有第四道!
    婴隰此刻悲愤至极,千年前的伤连着此刻的痛,尽数化为怒火,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便是灭了天界!
    随即唤出一柄长刀,那他是从来不曾用过的魔刃——衡骨,而戚殇知道他要接天雷,便在山下等着许汜飞升后,来将那个半残之人带走,但就在他看到第四道天雷时,便知不妙,立即来到九丈天涯上,见婴隰已经唤出了魔刀,于是快速止住他。
    可此刻的婴隰却比厉鬼更瘆,吓得戚殇微微退后一步,忙定下神道:“你先别气,你好好想想为何会出现第四道天雷,从上古至今,何时有过。”
    婴隰没理他,只冷着声,道了句“让开。”
    此刻戚殇觉得这人周身散发的出的魔气,竟然冰冷刺骨,威慑感似肉眼可见。
    因为戚殇灵力不及婴隰,所以当他感受到婴隰毫无保留散出的魔气时,才会有一种压迫感。
    强忍住惧意,道:“你想想,为何云沔和许汜都死于天雷,为何他们的魂灵都渡了三途河,为何不惜降下第四道天雷也要许汜死,如果你不查清楚,他下次转世依然是同样的下场!而要查,就必须去天界。”
    婴隰听了他的话,垂着眼沉默了许久,才将魔刃收回,也敛去周身魔气,没有看他,而是回了魔界。
    他独自走在丹枫萧萧,虫吟切切的红枫林道,可这次,他的良人不在身旁。
    来到银桂庭院,这里从不曾有过落花,却在此时花飘满地,只因那日许汜说这院中若有棵桂花树,便是更好。
    ......他要的,我总会想尽办法寻来......
    便坐在木椅上,雪白轻花缓缓飘落,滑过手中院中唯一的一抹丹红,他看着那片枫叶,却恍惚中听到身旁有人在说。
    “阿隰,为何屋里既有兵书还有医书呢?”
    他侧头看去,便见许汜手里拿着两封书册,正冲他晃。
    “是因......”话音刚出口,许汜便随着飞舞悬坠的轻花,消失不见了。......是因为你啊
    明知是幻觉,却总想再看看......
    他将一叶丹枫覆于面上,便如同千年前书册覆面一样,银白雪花带着桂香,轻悬着停留于丹红之上,白花如雪般落了满身,一身墨色已被柔雪覆盖。
    戚殇来到院中,见他满身都是桂花,面上还覆着丹叶轻霜,轻叹一声,道:“你在这里已躺了六天了。”
    婴隰没有动,良久才缓缓道:“再给我一天......我想再想想他......。”
    又是一日桂香轻霜相伴......
    后来,他便悄悄上了天界,来到他初次闻到银桂花香的地方,这一次花香更浓了,他跟着熟悉的香味,一路来到花香尽头......
    前方是禁地,他此刻去不得,但他明白那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而后他找到时机进入禁地,看到两条蔚蓝色的灵蕴正环绕着一刃神戟。
    此刻他非常清楚,那灵蕴是他两世心上人的,也明白这一切都是处心积虑的骗局。
    愤怒
    无尽的愤怒,仿若熊熊烈火般燃烧至整个胸膛,但他却知道,天神司的阴谋若不彻底被粉碎,那么他转世而来的心上人,同样会被天雷夺灵。
    此事急不得。
    天帝在降下第四道天雷时,便猜到婴隰会来问个究竟,也早就想好了对侧。
    婴隰为了让天帝觉得他还没有怀疑到周天神戟,更为了让天帝放下戒心,便正大光明地去了天界,然而还未到天宫大殿,就见到雷神被天兵押着去往湮灵天池。
    果然连替死鬼都找好了吗,还特意在我来时才押出来,是为了给我看吗。
    这时天帝出了大殿见到他,微微惊讶道:“巫觋司莅临,不知有何事?”
    婴隰道:“偶然想起那日闻到的桂花香,便想去蟾宫,看看可有幸再闻暗香。”
    一丝茫然在天帝眼里一闪而过,客气道:“自从巫觋司继位后,便几乎不与其余界司来往,既然巫觋司想游赏天界,我作为天界之主,又岂有不陪同之礼呢?请。”说着便伸出手。
    婴隰道了声,“天神司客气了,我两次不请自来,是我叨扰了才对。”
    二人在去往蟾宫的途中,婴隰像是想起什么,问道:“对了,忽然想起有一日,我本渡一人飞升,却出现了第四道天雷,天神司可知为何?”这话他说得很淡然,仿佛他所渡之人,于他而言不过擦肩路人。
    因为他怕天帝想除掉许汜,是因他的缘故,便只能将心尖上的人,如蜻蜓点水般,不痛不痒地说出来。
    天帝听他此话,道:“是雷神降天雷时出了差错,才坏了六界法则,不过他已被沉进天池了。”顿了顿问道:“巫觋司您渡人飞升,想来那人对您很重要吧。”
    婴隰淡然道:“一面之缘,欠他一个人情而已。”
    天帝松了一口气,道:“所幸如此,不然那雷神简直万死难辞其咎,不过巫觋司您要觉得将他沉进天池散灵,惩得太轻,不如我将他交于您,任凭处置,可千万不要坏了神魔两界的和气。”
    婴隰在心里冷笑,想诈我?道:“半面之交,不算什么,您是天界之主,惩处之事,我不好越俎代庖。”
    可天帝却是知道他故意这样说,只因那日他见到婴隰通过寸心缘石看到许汜时,眼里流露出的欣喜与激动,饶是有心人见了,都婴隰对许汜是何种深沉的情感,不过天帝也不想去深究为何婴隰如此,他唯一要做的,就是让婴隰不会起疑心,再一路查到周天神戟的事。
    “巫觋司都这样说了,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哦,到了。”
    后来婴隰回了魔界,开始漫长的查寻之路。
    一点一点查,总是很忙的,可每当那人祭日时,他便会站在皎洁明月下,无尽花海中,看着因那人而有的明月,念着那个比朔月还耀眼的心中良人。
    以往他将每天都当成祭日来过,那样灰暗的日子过了整整一千年......可到如今......却只能在真正的祭日时......才能去念念他。
    后来在妖界,他遇到了一个皱眉时,眉眼像极了那人的人。
    他给那孩子取名为星烁......
    并让梦魔将他带回魔界......从此那孩子便被他烦了五百年,也陪了他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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