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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一波三折

      练弓房,萧皓辰又在练箭,这是自那夜的清毒之后,他第一件做的事情,爱德华就在身边,一幅有气无力的模样,显然是毒素没有清理干净。
    萧皓辰端正了木弓,双臂前后拉开,保持水平,手臂、眉心、箭尖三点一线,瞄准了标靶。
    “咻!”
    脱靶!不仅仅是脱靶那么简单,羽箭经历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飘到了视线之外的某处。
    “哎!”爱德华已经懒得动气了,“你这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萧皓辰却从这一箭中瞧出了端倪,同一把木弓射出的箭,之所以每箭必飞,大概并不是自己瞄不准,而是与怀有的风系能力有关系。
    他转身望向爱德华,便见憨厚的矮人族首领,脸色铁青,嘴唇煞白,四肢无力地平躺在长凳上,不免生出几分感激之情,“我自己练习就好了,你回去歇歇吧!”
    爱德华支着右胳膊,气喘吁吁地撑起身体:“屋子里太闷,不舒服,倒不如在这里,没事骂你两句,取取乐子!”
    萧皓辰一挑眉,道:“你认定了我一定射不中!”
    爱德华打了个哈欠,道:“反正你一天学不会,我就多骂你一天!”
    萧皓辰重新抬起了双臂,拉开弓弦,“珍惜机会吧!”
    “咻!”又出靶了!
    爱德华在身后看着他一次次地抬起手臂,一次次地拉弓出箭,一次次地偏出靶心,忽然发现,这个人的毅力还真不一般。
    要知道,之所以人类很难将一项技能练至精通,最主要的原因不是体力达不到,而是受不了过程中的枯燥与乏味,那无限次的重复,会让人的精神乏力,甚至崩溃。
    特别是对于某些欠缺资质的人来说,在练习中往往看不到任何的进步,久而久之就会失去信心,自暴自弃。
    但是,在萧皓辰的身上就完全看不到这一点,他好像永远不知道枯燥,永远不知道疲劳,就像机器一样,被输入了程序后,就会义无反顾的重复下去,虽然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任何的进步,不过这种精神却是很可怕的,连爱德华都不禁觉得佩服。
    “咻,咻,咻,咻,咻,咻!”练弓房里,回响着单调至乏味的单音节。
    在第三千伍佰伍拾五次出箭后,萧皓辰双腿一软,疲劳的坐在地上,身上的长衣早已褪到腰眼,棱角分明但不是很大块的肌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啪!”他一手接过爱德华抛来的水壶,不发一言的灌了几口,然后将剩余地洒在头上。
    “一会儿去泡澡吧,你身上的酸臭味,我从这里都闻的见!”爱德华道。
    萧皓辰没有马上回应,他剧烈的喘息着,直到气息稍稍平复,方道:“泡澡?这里有池子?”
    爱德华道:“玄龟是江河湖海的守护神,身体里的结构自然也是纵横崎岖的,布满了大大小小、长短不一的水沟!”
    萧皓辰爬起来,道:“那赶紧去吧,我很热!”
    他伸出手,将直冒虚汗的爱德华从长凳上拉起来。
    爱德华问道:“你去拿换洗的衣物,我在这等你!”
    萧皓辰轻轻摸了一下食指上的银戒,道:“都在这了!”
    爱德华迟疑地道:“这是,空间戒?”
    ……
    爱德华口中的浴池,其实是一大片开阔的温泉,地点就在他们居住山洞的正东方,很大的一块地方,洞口拉着一块帘子,一进去,便觉得热气腾腾,好像锅里烧热的汤。
    爱德华和萧皓辰在两边狭窄的池岸上,脱光了衣服,光溜溜地走下去。
    水热的很,两人为了适应水温,不得不走走停停的。
    令萧皓辰惊异的是,这种温度的泉水里,竟然也有植物,一种有点像海带的藻类植物,每一株都很长,在他们向下走的时候,会在不经意间摩擦到皮肤,痒痒的,好像手掌在轻挠。
    “扑通!”萧皓辰一个猛子,扎入池内,水面上滚出了几个大大的气泡。
    爱德华没有在意,自顾自地洗起了身体,不成想一直过了许久许久,都不见萧皓辰冒出头来,心中不禁有些担心,趟着水,大声地嚷嚷道:“喂,这水池很深的,你淹死我可不负责任啊!”
    “喂,快出来,恶作剧一点都不好玩!”
    连续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他的心紧了紧,向着水池更深的地方探索,“好了,你这家伙,快给我滚出来吧!”
    仍然没有回应,心中七上八下的打起鼓来。
    虽然和萧皓辰没少吵架,却从没有真的动过气,反倒欣赏他骨子里的执着精神,生怕对方真的遇到危险,狠狠心,一猛子扎到水里,“我靠,你这狗杂种,可别死了!”
    他不管不顾的一头扎下去,刚刚在水下睁开眼睛,便见一张苍白的脸孔披着一头蛇一般的长发与自己面对面的紧贴着,吓得眼珠子都快要下来了,紧闭的嘴巴再也憋不住气,“咕噜噜”地连续灌下了几大口水。
    “妖怪啊!”他跳出水面,身后的妖怪紧跟其上。“啊啊啊,纳命来!”
    “啊啊啊,我没做坏事啊,别来抓我!”爱德华吓地向后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在水里,又灌了几口洗澡水。
    他身材本来就矮,在水里扑通,紧张之下根本踩不到底,眼看就要被淹死了,妖怪的手臂却从上方抓了过来,一把将他扯出水面。
    “别杀我,别杀我啊!”爱德华紧紧闭着眼睛,短粗地像藕一样的手臂,在身前使劲的划拉着,推搡着。
    “嘿嘿嘿,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妖怪说话了。
    “我不睁,睁眼就死定了!我才不犯傻呢!”爱德华坚定地说着。
    “我让你睁开,就睁开,听到没有!”妖怪不容置疑地重复,抓住爱德华的手掌往肉里使劲的掐了掐。
    爱德华犹豫了一下,迟疑地睁开一道缝隙,刚看到那一头的青蛇,便又马上闭上,“放过我,放过我啊!”
    妖怪扯着他的手臂,左右晃了晃,气汹汹地道:“快点把眼睛睁开!”
    爱德华道:“我知道看到你的眼睛就会被石化掉,你是美杜莎族的对不对,对不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妖怪松开了抓住他的手臂,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爱德华感觉声音有点熟悉,胆子大了一点,心情紧张地睁开了双眼。
    “好你个臭小子,你敢耍老子!”他像水牛一样,气汹汹地扑上去,一把将萧皓辰扑倒,拽下了他头上的假发。
    原来,哪里有什么怪物啊,根本就是萧皓辰在头上套了一大圈的水草,装模作样地来哄骗他,也许是心里太紧张了,又也许是这里的雾气太重了一点,自己居然没看出来。
    爱德华气的给了他两拳,把他压在池子里翻不得身,萧皓辰挨了两拳,全然无事,自顾自地笑个不停,爱德华越想越气,在他光溜溜的身子上一顿乱锤。
    这个时候,笑惨了的萧皓辰忽然止住了笑声,表情前所未有地凝重起来,爱德华道:“小子,我的拳头不好受吧,笑不出来了吧!”
    “不,不是,你,你的身后,有,有东西!”萧皓辰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子,你少骗我,我不会糊涂地再上当的!”爱德华的语气明显不够坚定。
    “没,真的,我没骗你!快跑啊!”萧皓辰瞪大了眼睛,四肢在水面上蹬踹着,身体平移着向后挪,显得很是惊恐。
    爱德华见他如此惊慌,不禁信了几分,死死摁住萧皓辰的下盘微微松动,后者趁机跑了出去。
    爱德华极为紧张地,缓慢的侧过头,那双牛眼瞪得比铜铃还大,他提着气,仿佛是抱着赴死的决心。
    “啊,啊!”身后空无一物!爱德华咆哮,“你又骗我,混蛋萧皓辰,我要杀了你!”
    后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了,在池子里奔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噗通!”一下,笑声戛然而止。
    从池面上掠过的黑影,将两人一道吞没。
    水面上,荡起了一圈细密的波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