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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掌心孤(二)

      夏维第二天就跟着易子胥搭着凌晨的飞机回了国,连行李都没拿。因为易子胥说太重了,回来缺什么买什么就好。
    夏维觉得手上没东西空荡荡的。两年没回国,整个人的心也悬着没有着落。
    他望了眼身边身材挺拔的男人,不自觉把手挽上男人的胳膊。
    易子胥垂头看缠上自己的小胳膊,微微笑笑:“别怕,不会走丢的。”
    时间还早,易子胥带他去吃早茶。他点了一桌子玲珑晶莹的小吃,有虾饺、流沙包、烧卖、叉烧包、肠粉,都是夏维爱吃的。最后上了一杯胖大海茶,易子胥推给他,说对嗓子好。
    夏维举着筷子无从下手,易子胥弯眼笑道:“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他囫囵地吃起来。在异国他乡,他根本没有机会吃到家乡的东西,边吃眼睛边湿,眼泪流到嗓子里咸咸的。
    易子胥无奈地看了眼对面的小哭包,抽了张纸递给他:“抓紧吃,再不吃就凉了。”
    夏维继续埋头吃。
    隔壁桌有人吸烟,夏维最闻不来烟味,皱着眉头咳了两声。他转脸望向邻桌高谈阔论的两个人,金项链花衬衫,不像好惹的人,于是回头装作没闻到。
    易子胥原本在接商务电话,看到夏维的细小举动往旁边望了一眼,三两句后挂了电话。
    他招招手,唤了个服务员。
    服务员看到这样仪表不凡的男人绅士地望着她,脸唰地红了,问他有什么需要。
    易子胥指指墙上挂的【室内禁止吸烟】的温馨提示金属牌,勾唇道:“这是摆设吗?”
    服务员顿时尴尬了起来:“啊这,不是。”
    “不是摆设的话,为什么有人抽烟不提醒呢?”易子胥扭头对着隔壁桌的人。
    服务生一个劲地鞠躬说抱歉,但是迟迟不敢走向隔壁桌制止他们抽烟的行为。
    “叫你们老板过来。”易子胥的眸子眯成一条线,没有耐心道。
    隔壁桌的男人意识到他们在说自己,其中一个走过来道:“先生,是我们抽烟打扰到你们了吗?我们不抽也可以的,抱歉啊。你不要为难这位小姐了。”
    易子胥眼睫一垂:“我并没有为难任何人,如果大家都按着规章办事,我也不会浪费这个时间。”
    夏维被这场面弄得坐立不安,喝了口茶道:“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易子胥点头,带着他出去。
    “想去哪里啊?时间还早,带你玩玩?”
    “都可以。”反正两年没回来,到处都是新奇。
    “那去游乐场?”易子胥想着小孩子都喜欢游乐场。
    “好啊。”
    下属的车很快开到门口,上了车,夏维对易子胥说:“你是我见过最不一样的大人。”
    易子胥轻笑几下:“哪里不一样?”
    “其实室内抽烟的人那么多,我没想到你会和他们较真。”
    “谁叫我碰到了。”易子胥神色淡然,“吸二手烟对嗓子不好,你是要唱歌的人。”
    易子胥的声音明明轻飘飘的,却像一块重石砸进了夏维的心。他有理由相信,一个连室内吸烟都会出面制止的正直的人,一个这样关心他的人,不会是杀害他姐姐的凶手。
    易子胥带着夏维去了游乐场,进门的时候一个大屏,上面是程乐拍摄的广告,大大的字“国民初恋陪你开心每一天”。
    夏维呆呆地看着屏幕上的人,喃喃道:“什么时候我也能上去?”
    他的神情充满羡慕,像一个可怜的小孩子想要棒棒糖却没有人给他买,易子胥心头一软:“不难,我可以让整个城市的大屏都投你一个人。”
    夏维惊喜地看向他:“真的吗?”
    这孩子真容易满足,易子胥笑着点头:“你不信我的能力?”
    “信信信,你是无所不能的!”夏维见识过他带自己回国的迅速,对他的能力深信不疑。
    他蹦起来,照着易子胥的脸亲了一小下,然后跑远,“我们去玩吧!”
    易子胥怔怔地望着他,被夏维亲过的地方清清凉凉的,那个吻干净又纯粹,不带一丝杂念,却代表了全心的接纳。
    夏维应该不再恨他了吧。
    易子胥微笑着跟上去:“好。”
    夏维表面跳脱,实际上什么刺激惊险的项目也不敢玩,两个人转了一圈,最后站在了娃娃机面前。
    娃娃机里是各种可爱的小动物玩偶,夏维盯着一个粉色的兔子眼睛放光,转头对易子胥眨巴眨巴,满脸写着“我想要!给我抓!”。
    易子胥并不会抓娃娃,但是在夏维面前要保持面子,走上去连投了几十个币都没抓到。
    夏维嘟囔着嘴说:“原来你不是无所不能的啊。”
    那语气里的遗憾和失望让易子胥生平少有的几次感受到挫败,他带着夏维去了另一边的贩卖机,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盲盒。
    “这上面的东西你想要哪个?我给你买到拆出来为止。”易子胥扬着下巴道。
    夏维挑挑眉:“真的?我想要这个隐藏款,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会拆得你倾家荡产哦。”
    “拆就是了。”
    夏维买了几十个小盒,坐在地上高兴地拆。每个盒子里都是不一样的东西,他不知道在哪个盒子里会有惊喜在等着他。
    但是他并不担心,因为易子胥说他可以拆出来为止,这就像玩一个刺激的游戏,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是赢家。
    他想要的一定可以得到,不论付出什么代价,都有易子胥帮他承担。
    夏维的运气算好,在柜子空之前拆出了隐藏款,是个金色头发的小姑娘,特别可爱。
    “看!”夏维得意地转身,想给身后的易子胥展示,却发现易子胥并没有一直站在他后面看着他拆。
    易子胥在不远的地方打电话,语气温柔,神情宠溺,是他从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说嗯好,我马上回家。
    原来易子胥脸上会有这样的表情,他还以为易子胥一直是大老板的拽样。
    接完电话,易子胥过来了:“拆完了?”
    “嗯,你看。”夏维没了刚刚的兴致,把隐藏款摊在手心。
    易子胥扫了一眼,敷衍地说好看,然后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
    “回哪个家啊?”夏维睁大眼睛问他。
    易子胥温和地笑:“回我家,这段时间你暂时住我家吧。”
    “好嘞!”夏维又高兴了,蹦跳着揽上易子胥的肩膀。
    易子胥所住的地方是很贵的别墅区,车辆进门的时候守门的对他们低头问好,夏维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他也想住在这里,有人早晚对他问好。
    到了易子胥家,家里灯火通明,有人坐在客厅看电视。夏维提着一堆盲盒站在门口不动了——易子胥没告诉他家里还有别人。
    那男人瓜子脸透亮,抱着一杯牛奶过来和易子胥亲吻,然后看着他说:“这就是夏纯他弟弟?”
    “是的。”易子胥一边换鞋一边说。
    “真好看。”男人道。
    明明他是在夸赞自己,夏维却对他第一印象很不好。
    “你好,我叫凌慎以,易子胥的爱人,你可以叫我慎以哥。”男人道。
    原来易子胥结婚了。夏维垂眸。
    “慎以哥。”不情愿也得叫。
    “乖,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你知道吗?易子胥之前差点成了你姐夫。”凌慎以开玩笑道。
    “慎以,你不要对小孩子乱说。”易子胥无奈地叹气,接过夏维手上的盲盒袋子,“快进来吧。”
    夏维对凌慎以的话很感兴趣,追问道:“什么意思?”
    “易子胥,你没把他姐姐喜欢你的事情告诉他?”凌慎以扬眉,拉着夏维去沙发上说,“你姐姐喜欢易子胥,白哥哥喜欢你姐姐。白哥哥嫉妒易子胥,想烧死他,结果易子胥逃出来,你姐姐没有,他就想嫁祸给易子胥。”
    “所以你姐姐不是易子胥害死的,你懂吗?”凌慎以说。
    白哥哥?夏维有点印象,画画的,天天到家里来找姐姐的哥哥。
    夏维长长的睫毛低垂,在脸颊上投下阴影:“我可以叫他姐夫吗?”
    “啊?”凌慎以和易子胥面面相觑。
    “我没有别的亲人了。”夏维泫然道。
    “小维,你叫我子胥哥是一样的。”易子胥道。
    “我就要叫你姐夫。”
    易子胥还想继续纠正,凌慎以把他一揽:“好吧好吧,他想怎么叫怎么叫,我们给他收拾房间去。”
    “桌上有水果,快吃吧。”
    两人从客厅消失,夏维伸手掰桂圆,他喜欢这种没有风险的水果,每一颗都会是甜的。不像橘子,有可能酸。
    他们把屋子收拾得干净又温馨,夏维很喜欢,临进门的时候看到门边竖着根手杖,他笑着说:“姐夫,这是什么?”
    易子胥道:“噢,这是我以前用的。”
    “姐夫以前腿不好吗?”
    “是啊,不过自从有了慎以,我的腿就渐渐好起来了。”他笑得和煦,“慎以是我命里的贵人。”
    夏维脸上维持着微笑,把门轻轻合上:“我有点困了,姐夫晚安。”
    “晚安。”
    夏威靠在门上,望着窗外清冷的圆月。从这个角度看出去,视野特别的好。
    他有姐夫了。
    姐夫。多好的一个关系,没有人会怀疑他别有用心,有没有人能抢走的亲密。
    更重要的是,姐姐死了,她的东西理所当然的要归属于她唯一的弟弟,不是吗?
    这个华美的屋子,连同屋子的男主人,如果归他多好。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怨恨自己的年轻。为什么陪伴易子胥度过难关的不是他呢?
    如果他早生几年,他绝对比凌慎以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