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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意

      封何华活了二十七年,这般自在悠闲的日子却是头一回,左家的大宅地处山上,就算是盛夏时节,也异常凉爽,左悠之看她问完那句话便又闭了眼,于是凑过去,拿竹签子扎了切好的桃子往她嘴边送,“祖母确实是有午睡的习惯,不如等傍晚时过去吧,刚好陪着祖母吃了晚饭。”
    封何华眼睛也不睁,张口便把那桃子吃了进去,忽然皱眉道,“酸。”
    “酸?”左悠之疑惑,这桃子可是刚从后山摘回来的新鲜的,个大脆甜,饶是如此想着,他仍旧取了块帕子凑到封何华嘴边,“酸就吐出来。”
    封何华睁开眼睛看他,把嘴边那只手推开,然后一伸手抱着左悠之的脖子下压,然后左悠之嘴里就被渡了半块桃子。
    “殿下,是甜的。”左悠之看她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猫,轻声道,“哪里有殿下说的酸?”
    封何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漂亮的脸在阳光下显得异常温柔,左悠之盯着她,好似看到了幼时在庙里看到过的神明的石像,也忍不住笑了,“殿下。”
    “嗯?”
    “臣何德何能,才会遇上殿下啊。”左悠之感慨道。
    他这么说,封何华却认真了起来,她似乎是在认真的思考,然后说道,“可能,一开始我也是在意你的吧。”
    “事实上我并不在意将来会陪着我的人是什么人。”封何华再次把他抱住,左悠之忙把那碟桃子放到了地上,顺着封何华也躺到了榻上,封何华趴在他身上,脸贴在左悠之心口,“你的心跳得好快。”
    “它只为殿下而动。”左悠之答道,手掌抚摸着封何华的头发。
    “你真是会说话。”封何华觉得自己嘴唇的弧度就没有下去过,她愿意听左悠之对自己表明爱意,而她也不介意告诉左悠之自己所有的想法,“我一开始,在意的东西只有大朔的百姓,这是我自小便被所有人告知的。”
    “他们说,我是将来的天子,这个江山都是我的,而我也必须担起天下的重任。”封何华望着左悠之那双满是柔情蜜意的眼睛,自己的神色不由得愈发柔和,“我母亲病逝时,我父亲几乎要疯了,我当时本在紫衡里面随唐先生学习,收到消息赶回了宫中,结果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她好似并不是在问左悠之话,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父皇明明悲痛欲绝,仍旧强撑着处理国事,我回去后父皇便大病一场,那些日子是我头一次亲自接触朝政事务,也是在那时我便决定了要做这个太子,以往我是被别人推着走的,而那时是我头一次下定决心。”
    左悠之抱紧了她,“难怪那时殿下失踪了三个月。”
    “后来父皇同我说,若不是我当时年纪尚小,他就随我母亲去了。”封何华并未抗拒他的拥抱,“其实那时我渴望过,也羡慕过,只是我当时便清楚,倘若我真的做了这个天子,那我便找不到……”
    左悠之一根手指树在她唇上,“殿下,有臣呢。”
    封何华忽然张口在他指尖舔了下,左悠之一时只觉得心中好似有猫爪子在挠,然后就听到封何华满满带着笑的声音,“是啊,我也没想到会有你。”
    她也不准备接着刚才的话说了,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抱着左悠之,由着左悠之摸她的头发,听他在自己耳边倾诉衷肠。
    “哥哥!”门忽然被推开,左衡安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你什么时候回……”
    然后就看到抱着躺在榻上的两人,连忙往出跑,“那个,我一会儿再过来。”
    “什么事?”左悠之坐起来问。
    封何华淡然地坐直,理了理衣服,左衡安不敢看她,“我刚到家,听母亲说你回来了,所以来看看你,没想到太……”
    不敢说下去了。
    可惜面对的两人都耳力极好,听到了她说的最后一个字,封何华脸色变了变,然后左悠之问,“谁跟你说的?”
    左衡安自然不知道封何华已经跟家里人透过底的事,吞吞吐吐地不敢说,封何华叹了口气,“知道便知道吧,反正本来也准备要告诉你的。”
    左衡安这才松了口气,“吓死我了,原来他们都知道了啊,二哥哥还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往外说。”
    然后他看到对面两个人脸色真的变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卖了的左竟之在到家后听说大哥回来,开开心心地叫厨房准备几只鸽子,然后准备去喊左悠之入夜去后山烧烤,结果刚过去,便看到一脸严肃的左悠之,再看到旁边面容冷淡的黑衣女子,他愣了下。
    “二哥哥你来了。”左衡安坐在封何华身边同他招手。
    左悠之不给他好脸色,“竟之你倒是淡然,也不好奇这是谁?”
    指的自然是封何华,听到他这样问,左竟之心里咯噔一下,心知大事不妙,瞪了左衡安一眼,立刻赔罪,“小弟知错,兄长和嫂嫂莫怪。”
    封何华也并不准备怪罪他,左竟之能猜到她身份这一点,也叫她有些出乎意料,只是一想到那个赌局,封何华就有些哭笑不得,实在是竟有如此无聊之人,会开这种东西。
    这个左悠之也好奇,“那赌局,到底积攒到多少了?”
    “六十一万金!”左竟之说道,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兴奋,“若是赌成了,实在是一笔巨额财富。”
    六十一万金,这个数字叫封何华也吓到了,几乎要等于江南郡一年的税收了,她沉默了一下,问,“目前状况如何?”
    “我压了三十一岁。”左竟之见封何华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的意思,兴致勃勃地讲到,“目前压三十一岁的只我一个大额的,余下的都是些凑热闹每个年岁都压了点的,其他的几乎都是压了二十九三十的,大抵都是觉得殿下到了而立之年若是还无子嗣,实在是影响国祚。”
    “还有两年半,照这个情况来看,未来两年压的人数不会少。”封何华像是在征求左悠之的意见,“若是叫竟之压得准了,岂不是这六十一万金都是他的囊中之物了?你快些给本宫生一个呗。”
    知道她是在嬉闹,只是有弟弟妹妹在场,左悠之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肉麻的话来,只得老老实实回答,“殿下,臣可生不了。”
    这话干巴巴的,封何华都可以想象到若是只有他们两个在左悠之会说出些什么来,噗嗤一声笑了,转移话题,“竟之你来找悠之是要做什么吗?”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兄长。”左竟之忙摇头,兄长又不是孤家寡人了,良辰美景,自然该陪着太子殿下才是。
    说完便要告退,说自己还有事要去父亲那边,左衡安也赶紧跟着他跑了。
    两个碍事的人都走了,左悠之站起来两手撑在窗沿上把人圈住,凑近她问,“殿下想要孩子了?”
    “你不是说你生不了吗?”封何华一点也不慌,脸上满满的笑意。
    左悠之低头看她放在腹部的手,“殿下可以生啊。”
    温热的鼻息洒在封何华耳畔,封何华靠着墙仰头看他,“你想要吗?”
    “当然想要。”左悠之道,“只想要臣和殿下的孩子。”
    “……”封何华伸手抱住左悠之的脖子,说出的话出乎左悠之的意料,“那便试试吧。”
    天知道她是下了多大的决心才说出这句话的,左悠之也没想到封何华会说出这样的话,然后听到封何华说,“就当与过去做个了断了。”
    左悠之的祖母如今已经年近八十,身子骨向来硬朗,先前一场大病如今也都养的差不多了,听说左悠之带了媳妇过来看她,高兴的让赶紧把人请进来。
    “老太太小心些。”青姨娘见她四处找拐杖,忙上去搀住,“悠之带了媳妇回来,太子殿下那边真的无事吗?”
    “青言啊。”左老太太拉住她的手,没答她的话,“你是个懂规矩的好孩子,人家姑娘头一次来我们家里,莫要让轻看了我们才是。”
    青姨娘以前便是左老太太身边的丫鬟,这些年来也一直在近前伺候,自然懂她的意思,忙答道,“老太太放心便是了。”
    左老太太又吩咐,“我听悠之说,那姑娘好吃鱼,这个点过来,想必是要留着用晚饭的,叫陈婆子去把新送来的冰泉鱼给做上条,不能怠慢人家。”
    说着停了下然后才接着说道,“可惜何婆子在京里没回来,否则叫她给悠之炒上笋子,虽说干的,也总比没有强。”
    “老太太放心吧。”青姨娘笑道,“只要您吩咐准备的,悠之定然是会喜欢的。”
    这时左悠之也和封何华进来了,左老太太一看到封何华,便觉得这姑娘长相出挑,又有股难言的贵气,叫她越看越是喜欢,笑着道,“阿罗吧?悠之总算是把你带来了,我还以为他是不想让你见我这个糟老婆子的。”
    左悠之苦笑,“祖母,这不是今天刚到吗?下午担心您午睡,才想着这个点过来的。”
    左老太太瞪他一眼,“就你小子理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