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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9)

      这日心邪照样按时来看他。
    记忆都恢复了吧。心邪带笑问他。
    南寒点头:恢复了。话说,我人既已在此,你为何要封锁我灵力?
    以防万一。心邪简短说,小寒,你在人界待了这么久,气也该消了,以后你不必出去,外面之事自有我替你打理,我明白你离家出走的原因,你放心,很快人神两界就会成为你的花园,届时,任君信步游览。把人带上来。
    他话音刚落,就有魔兵抓着一人进入。南寒看清楚那人,竟是风骨,不由得大吃一惊。
    此刻风骨蓬头垢面,早已不复往日白面书生的风流潇洒模样,满脸惊恐,软跪在地上,身体兀自哆哆嗦嗦:心心心邪大人饶命!说着,咚咚咚磕了好几个响头,很快额头都磕肿。
    心邪无动于衷,面上似笑非笑:以往本座厌恶你所著之书,这些年夜以继日观摩,倒看出些趣味,如此看来,你功劳着实不小,为何还向本座求饶命?
    闻言,风骨全身骨头都吓软了,脸色惨白如纸,黄豆大的冷汗一颗颗从额头滚落:心邪大人饶命,心邪大人饶命!小人回去就将所有书付之一炬,以后再不敢写书,我我马上滚出第三界,还请心邪大人饶小人一条狗命!说话时,求助的眼光不断瞟向南寒,那意思很明显,邪皇,你当初可是口头做过保证,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千万别过河拆桥啊!
    南寒愣了愣,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气,风骨兄,你要对得起你这个名字才行,风骨气节哪,怎的一到心邪面前,就跟见了鬼似的,男子汉该有的骨气荡然无存。
    既然成功接收到如此可怜的信息,南寒自然不能视若无睹,干咳一声:那个,看在他多年写书的份上,你就放过他吧,你既然不喜欢这种类型的书,勒令叫他以后别写就行。
    在这方面,心邪倒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不知为何,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宿主的记忆,画面中的他,正捧着风骨的书,在自己书房津津有味的看着,南寒吓出一身冷汗,难道,宿主以前喜欢看这种书?莫非原来的邪皇很有可能是断袖!
    南寒惊呆了。
    心邪冷笑道:本座何曾说过要杀他,放他更不可能。邪魅的目光往风骨面上一扫:本座不杀你,本座要你生不如死!
    风骨啊的一声惨叫,晕死过去。
    南寒嘴角抽了抽。魔兵觑着心邪的脸色,上前将人拖走。
    你到底打算如何处置他?南寒忍不住问。
    不是说了让他生不如死?心邪淡淡道,这几年在黑暗道充实的日子全拜此人所致,小寒,你很清楚,我最是知恩图报的。
    南寒身体抖了抖,他不清楚,也不想清楚,他只想离眼前这人远远的。
    心邪朝他走近,南寒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心邪眉头一皱,待要开口,此时又一名魔兵进入,心邪眼神一凛,魔兵颤声道:启禀心心邪大人话还未说完,就被心邪一脚踹翻,谁给你胆子,敢目中无人!
    那魔兵呕了口血,连忙爬起,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是是是,小人有眼无珠,小人该死,还请心邪大人恕罪,启禀邪皇,有外人闯入。
    南寒吃了一惊,随即大喜,外人,难道是九溶?九溶来救他了!莫名兴奋。
    是谁?长什么样子?他迫不及待问。
    一名女子,戴着奇怪的面具。魔兵诚惶诚恐答道。
    女子?来人居然不是九溶,南寒有些失望,戴着奇怪面具,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人模样,莫非来人是长星姑娘?
    当时经风骨指点,说是从冥界可进入第三界,没想到还真被她找来了。
    那位姑娘现在何处?就她一人?南寒问。
    是,就她一人,在魔宫门外,被血魂将军六人率军围住。血魂将军就是骑狼熊那位。
    长星实力比九溶稍逊,却也不容小觑。不过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入第三界,就算实力再惊人,面对千军万马,心邪都不用出手,累也能累死。
    心邪貌似有些意外,居然有人能闯入第三界,直达魔宫,对这位闯入者产生浓厚兴趣,小寒你好好休息,我等下再来看你。说着就要离开。
    南寒忽然叫住他:留活口。
    心邪回头瞧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道:是,心邪遵命。不知因何而高兴,和那名魔兵离开。
    南寒深深吸了口气。他该怎样逃走呢?
    ☆、八
    神界与第三界之战全面爆发,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南寒却在魔宫老僧入定,过着清心寡欲的囚禁生活,每天不仅要寻思逃跑计划,还得绞尽脑汁应付喜怒无常的杀人狂魔心邪,这让他时常感觉到心力憔悴,仿佛再来一根稻草就能把他压死。
    南寒第一次觉得,原来穿越是如此悲催的一件事,特别是好死不死穿越到这种妖魔横行的修仙世界。
    心邪进来时,见他正半死不活地趴在榻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微感诧异。
    觉察到有人靠近,南寒闭着眼睛都能猜到来人是谁,即便如此,还是被此人周身所带煞气给吓到,时刻有种会被人在背后捅一刀的错觉,忙坐直身子,心中暗自警惕。
    小寒,去外面走一趟,你话比以前少了很多。心邪站在他面前,双臂抱胸,俊秀异常的脸上维持着慵懒的笑容,居高临下盯着他道。
    柳浣等人都说他话比以前多,这心邪倒和他们唱了个反调,南寒非常想说,这原因嘛,自然还得着落在心邪本人身上。
    你说在一个精神看起来不太正常之人面前,他说话能不警惕么?
    怎么会?定是你感觉出问题了。觑着他脸色,我身上的封印你何时解开?
    心邪沉吟:待你没有想离开的念头时吧。
    南寒翻了个白眼:你哪只眼睛看出我想离开?
    心邪轻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两只。小寒,你情绪不太稳定,现在的我不太能看懂你的内心,人界一趟,你似乎与以前相差太多。
    南寒差点喷血,他情绪不稳定?大哥主谓宾不要搞错好不好?上天证明,他们两人究竟谁情绪不稳定?谁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简称丧心病狂?
    风骨说心邪只听邪皇一人的话,胡说八道,南寒真想把他揪出来暴打一顿。话说风骨没事吧,记得心邪说要让他生不如死,这都过去好几天了,不会被搞死了吧?
    你把风骨怎么样了?他问。
    心邪眉头微挑:你终于想起问他了,不用担心,也没怎么样,不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略施惩罚罢了,这还是看在你面上,若非知道你喜欢看他写的书,他早就没命了。
    南寒身子一歪,兄弟,请不要这样污蔑别人,喜欢看风骨书的是原来的宿主,跟他可没任何关系。
    差不多就行了,他也怪可怜的。南寒道。
    因为得邪皇青睐,风骨在第三界风头大盛,其每次所写新书,必然十分畅销,不仅第三界,就连外界也有所耳闻。可是邪皇一走,风骨知道心邪不喜欢他写书,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赶紧卷铺盖灰溜溜逃出第三界,流浪人间,心邪出来之前,小日子倒也过得滋润。
    心邪没说话,半晌,南寒发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异,脸上笑容第一次收敛,神色严肃,嘴唇微动,待要说什么,却又似乎难以启齿,犹豫许久,终于道:小寒,最近我才想明白,为何你要罚我看那些书,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想
    想什么?南寒一脸疑惑,不知为何,心里有种不祥预感。
    你想与我变成那种关系也不是不可以心邪小声说。
    轰!一道巨大的苍雷劈下,南寒五脏六腑瞬间碎成渣。
    上苍啊,这个世界究竟是怎么了?这里的男人又是怎么了?为何就没有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一个二个都搞断袖,对象还都是他,这叫他这种钢铁直男情何以堪?
    不不,你搞错了,想错了,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更不想与你发生那种关系!我的意思是初衷是让你养成看书的良好习惯,你明白么,人界有句话,叫做腹有诗书气自华,你看你模样这般英俊潇洒,就差腹中那点墨水,心邪,你最是懂我,应该能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吧?
    是这样么?心邪灼灼目光如刀子般在他面上凌迟。
    南寒一阵心惊胆战:是是,一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我是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再没有比我更正经的人啦!
    沉默许久,心邪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好吧,算我弄错。听语气,好似有些失望。
    南寒也搞不懂原来宿主是何意思,反正他绝对不可能跟心邪怎么样,笑话,跟他,还不如跟九溶呢,人家九溶至少还向他表白了,虽然在那之后就把他给办了,但至少,呃,至少九溶比他正常,不!他们都不正常!
    南寒想离开的欲望更加强烈了。最好逃得远远的,去一个正常的地方隐居。
    ☆、九
    好不容易打发心邪,南寒躺在榻上,心里又开始郁闷。
    魔宫附近到处都是结界,他就算变成一把尖刀也别想出去。要是灵力没被封印那还好说。
    据说邪皇修为深不可测,心邪的结界应该拦不住他。
    当初木术师让他去木峰,主动耗费精力替他打通仙脉,其实际是为了解除他身上的封印,这也是为何自从那以后,他修为突飞猛进,灵力大增的缘故。
    南寒早该想到,天底下本就没有白吃的午餐,一切匪夷所思的事情背后都有对应的因果。
    其实他运气也算不错,没有穿越成残废或乞丐,而是一位主角光环金光闪闪的邪恶势力领导者,属于那种站在食物链顶端,能呼风唤雨的大人物。
    躺了一会,他又出去到处瞄了一圈,面对铜墙铁壁一样的结界,顿感束手无策,只得回到原来位置,既来之则安之,办法嘛,缓缓图之便是了,反正待在这里也不错,一天什么都不用想,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底下还有那么多歪瓜裂枣魔兵,妥妥的养猪生活,他应该感到满足。
    屁话,满足个鬼!在这里朝不保夕,每日过得战战兢兢,时间久了,就算没患抑郁症,也会心脏衰竭,到头来还是难逃一死。
    如此又过了几天,这日早晨,南寒忽然发现周围气氛不大对劲,服侍他的侍女神情紧张,貌似有大事发生。
    南寒尚未来得及询问,整座魔宫突然传来一阵剧烈震动,屋顶被人粗暴地掀开,一条纤尘不染的白衣人影缓缓落下,银白色的发丝随着尘土四处飞扬,那张俊美冷酷的熟悉面孔,差点没闪瞎南寒的眼睛。
    来人正是九溶。
    南寒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这样的出场方式,他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空气凝固半晌,周围侍女尖叫着逃离魔宫。等人都走光,只剩下他们两人时,南寒才回过神,讷讷道:你,来了。
    九溶凝视着他,微微点头:嗯。
    南寒内心激动莫名,欢喜莫名,兴奋莫名,所有情绪最后都表现在脸上,狭长的美眸一眯,开玩笑道:九溶兄,你来晚了。
    对不起。九溶说,神情严肃,南寒见他一本正经向自己道歉,吃了一惊,忙道:什么对不起,老实说,你能来救我,我高兴还来不及,时间不早不晚,把握的刚刚好。对了,你在这,那心邪呢?不会被你打死了吧?
    九溶没回答,朝他走进,忽然一把抓住他手腕,力道极大,南寒眉头一皱,疼得直抽冷气,我带你离开。九溶声音冷淡,话音刚落,涣冰剑出鞘,带着两人从屋顶的破洞飞出。
    出了魔宫,南寒透过层层黑雾,见魔宫外面横七竖八躺着的都是魔兵,不用说,肯定是九溶的杰作。他一个人居然杀了这么多魔兵,细思极恐啊!
    一直到离开第三界,南寒都没看见心邪,忍不住问:心邪是不是真被你杀了?九溶站在他前面,沉默不语,雪白的长袍被风吹起,南寒余光发现上面溅了几滴鲜血,在白衣衬托之下,格外醒目。
    想到他为了救自己,单身闯入魔宫,浴血奋战,内心一阵感动,伸出手,正待搭上他肩膀,突然,涣冰剑好似无法承受两人重量,剑身剧烈颤抖了下,南寒来不及惊讶,就见九溶突然往前栽倒,他伸手没抓住,不禁大吃一惊。
    眼睁睁看着他自高空坠落,就像一座失去生命的雕像,南寒吓得脸色都变了,两人所处的可是万丈高空,这要不小心掉下去,那还不得粉身碎骨?
    转念一想,九溶非是普通人,应该摔不死,可是看他刚才的动作,好似完全没意识,排除故意作弄他的可能,就只有一个原因,九溶受伤了,伤得不明显,但很严重。
    想通后,南寒双腿发软,差点没站稳,涣冰剑因为失去主人灵力的控制,显得很狂躁,在高空中不停地颤抖,南寒心脏随着它的抖动上下起伏,脸上血色退的干干净净。连忙蹲下身,尽量压低重心,一点点往前挪,最后紧紧抓住剑柄。
    涣冰剑追随主人,嗖的一下往下直冲,很快就带着南寒落入一片树林。南寒惊魂未定,在一棵大树下找到九溶,见他脸色苍白,紧闭双眼,大吃一惊,轻轻推了推他:九溶兄醒醒。没反应,不会是死了吧?想到这,南寒心脏怦怦乱跳。忙趴在九溶胸口,凝神倾听,幸好,心脏还在跳动。
    他又试着喊了几声,依旧没反应,想了想,忽然扒拉下九溶外衣,露出雪白的肌肤,身上并未发现任何伤痕,难道是内伤?
    这他就没辙了。眼下只能去替他找个大夫瞧瞧,环顾四周,荒山野岭,去哪儿找大夫?
    南寒抓了抓头发,心中烦躁,绕着九溶走了一圈,最后坐在他旁边,过了会,凑到他耳边,大声喊他名字。
    原以为还是没效果,谁知九溶听到他声音,眉头轻轻一皱,睫毛微颤,缓缓睁开眼睛,淡蓝色的眸子定定看向他。
    南寒大喜过望:九溶兄你醒了!你怎么啦?是受伤了么?
    九溶不语。
    南寒瞧他表情似有些呆滞,不觉一怔,该不会是摔成脑震荡了吧?鬼使神差伸手去摸他额头,九溶浑身一震,眸光瞬间一沉,右手突然扣住他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冰冷的唇贴在南寒嘴上,南寒睁大眼睛,感觉心跳漏了半拍,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