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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

      她则挽着叶少甫的胳膊朝偏厅走来。
    走至门口,叶少甫停下,在沈颜沫耳边低语几句。
    沈颜沫点头,抬步跨过门槛,来至偏厅,见顾少逸在品茶,直接问:“是什么风把侯爷吹来了,真是难得。”径直走到主座,挥了挥衣袖,坦然端坐,微冷的眸子盯着顾少逸。
    顾少逸看向沈颜沫,他没想到懦弱胆小的她,有朝一日能成为他不可触碰的存在。
    沈颜沫见他不说话,还盯着她看,眸光微怒,又道:“侯爷此次来有何事?若无事,还请离开。”
    顾少逸收回目光,态度诚恳道:“景王死了,你可还愿入我武昌侯府,你知道的,菖哥儿一直都很敬重你。”
    明目张胆挖墙角。
    第116章
    沈颜沫诧异看着顾少逸,并不说话,她知道有人会收拾他。
    “混账东西。”果然,叶少甫爆喝的声音传来。
    就知道那人不会白白看着她受委屈的。
    话音未落,叶少甫大步流星进来,浑身散发着怒气,至顾少逸跟前,不由分说,捏紧拳头,照着顾少逸的脸就是一拳。
    这一拳,叶少甫用了十二分力气,顾少逸的脸当即肿了,唇角溢出血迹,抬手挡住了叶少甫再次挥过来的拳头,口内嚷嚷着:“我若不如此说,你能出来见我。”语气十分笃定。
    叶少甫收住拳头,斜睨顾少逸一眼,道:“说吧,你找我何事?”
    “你诈死为何不提前说一声?丧子之痛,母亲如何能承受,她本就身子不好,闹不好,会因此丧命,你良心能安?”顾少逸用拇指擦拭着唇角的血迹,指责道。
    若不是了解他的性子,又听闻沈府这边毫无反应,起了疑心来瞧瞧,还不知他竟故意诈死呢。
    “丧子之痛,你不是好好的活着,何来丧子之说?”叶少甫声音冷凝,不带一丝感情。
    他自出生起就被抛弃,养母不慈,打骂他,虐待他,他早已忘记母爱是何物了。
    “你……”顾少逸被堵得说不出话来,“纵然她不是你母亲,却也是你姑母,是你最亲近之人。”
    “我无母亲,也没姑母。”在那人插手他的婚事时,他便没打算认她了。
    顾少逸叹息:“你就是太偏激了。从小都如此。”
    叶少甫冷笑:“那是因为被抛弃的人不是你。被舅母虐待的也不是你。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我承认母亲不对,自从得知你是……她便日日想着你,念着你。你得空了,能去瞧瞧她吗?”顾少逸说这话时带着恳求。
    母亲再有错,也是他母亲,对他恩重如山,别人可指责她,唯独他不能。
    叶少甫一言不发。意思很明确,他不愿意去。
    顾少逸也知这是奢望,便转移目标,恳求沈颜沫:“母亲得知你生了双胞胎,很是高兴,想见见两个孩子,得了空,你带着誉哥儿和傲哥儿回府一趟,顺便给孩子上族谱。”
    外面都在传沈颜沫的孩子是叶少甫的。若沈颜沫此时回顾家一趟,让孩子认祖归宗,流言不攻自破。
    叶少甫也想起了那些流言蜚语,不情不愿道了句:“若无其他事,你可以回去了,我们得了空便回。”
    顾少逸得到答案,先是一笑,道:“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准备,让两个孩子风风光光上族谱。”
    “孩子在谁名下?”沈颜沫问。
    她不愿意孩子记在顾少逸名下,孩子本就不是他的。
    顾少逸一愣,视线落在叶少甫脸上,沉思半晌道:“记在武昌侯府二爷名下。”
    景王府是异姓王,少甫诈死,必然已考虑周全,趁此机会让景王府消失,打消皇上的顾虑。
    少甫回顾家,也算有个去处。
    “武昌侯府二爷是谁?”誉哥儿跑进来,听见这话看向顾少逸。
    他记得菖哥儿家是武昌侯府,府中只有他父亲,哪来的二爷?
    傲哥儿和顾菖也走进来,齐齐看向顾少逸。他们也想知道二爷是谁。
    猛地,顾菖发现顾少逸脸肿了,上前几步,仔细瞧了瞧,疑惑问:“爹,你的脸怎么了?”
    还有父亲刚才说的侯府二爷,不就是他的叔叔,他何时多了个叔叔,难道是……看向叶少甫,目露疑惑。
    他本跟着父亲去了景王府,祭奠表叔后出了王府。可父亲没回府,直接来了沈府。
    顾菖听闻誉哥儿和傲哥儿回来,早就想上门拜访了,于是急急地递了帖子上门。
    沈颜沫却说誉哥儿和傲哥儿进宫了,过几日才能回来,回来后便邀请他上门玩耍。
    方才到了门口,他也想跟着进来,给沈颜沫问安,可父亲没让他进来。他只能在门口等着。
    顾菖站在门口,等了有半刻钟,便瞧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前,誉哥儿和傲哥儿掀开帘子跳下马车。
    两人站定,瞧见顾菖正含笑看着他们,眼睛一亮,便邀请他进府耍耍再走。
    顾菖自然不会拒绝,跟着誉哥儿和傲哥儿进来,问了仆妇,得知顾少逸在偏厅,便朝这边来了。
    没想到正巧听见他们商量顾府二爷的话。
    顾少逸摸了摸鼻子,尴尬地咳了一声:“无碍,走路不小心撞门板上了。”
    “顾叔叔撒谎。”傲哥儿盯着他,笑嘻嘻道。
    誉哥儿掏出一块杏仁酥,递到顾少逸跟前:“给你吃,明明被人打了,还说撞门上了,大人都喜欢骗我们小孩儿。”
    “就是撞门上了。”顾少逸嘴硬,顺手接过誉哥儿递过来的杏仁酥,放嘴边咬一口,眼角瞥向叶少甫,冷哼一声。
    顾菖道:“撞门上也是撞正脸,父亲倒是会撞,撞偏了。”
    沈颜沫抿唇偷笑。
    叶少甫则是笑出声,对顾菖伸出大拇指,赞叹道:“你小子眼光不错。”话落便觉顾少逸在瞪他,很不客气瞪回去,比谁的眼睛大吗?
    沈颜沫也不看着别扭的兄弟俩,嘱咐誉哥儿和傲哥儿好生招待菖哥儿,便带着人出去了。
    她和秦家约好了,说今日上门拜访,不好推辞不去。
    沈颜沫离开后,叶少甫也将顾少逸打发走。
    顾少逸目的达成,不好多待,叮嘱顾菖照看弟弟,瞪叶少甫几眼后出了沈府。
    他在门口遇见了沈颜沫,提出送送沈颜沫。
    沈颜沫拒绝,催促车夫赶车,最好快些,秦夫人怕是等急了。
    车夫一面应承着,一面牵马车转弯。
    顾少逸站在马车边,回头看向沈府的牌匾,斗大的金字闪耀着光芒。
    沈颜沫去了秦府,秦大人和秦夫人早已备好茶水等候多时了,左等右等,又让人去门口问了几遍,不见沈颜沫来,还以为沈颜沫不来了,正叹息之际,门口的小厮慌慌张张跑进来,乐呵呵呼喊,来了,来了,明华郡主来了。
    秦夫人乐得站起身,满面堆笑问:“真的?”挥着帕子准备出去迎接。
    不怪她激动与急切,她门第不高,嫁进秦家是继室,平时人情来往,许多夫人瞧她不起,也懒得与她深交。
    似沈颜沫这般主动上门的少之又少,一个手指都能数得过来。
    眼看继女一天大一天,到了说亲的年纪,却没人上门提亲,她又是个好面子的,怕别人嚼舌根,说她苛待继女,不给继女相看人家,也影响儿子的婚事。
    她觉得沈夫人是商人,走南闯北多年,认识的人也多,若是将继女许配给商贾之家,也能得一笔丰厚的彩礼。
    这样一来,儿子娶亲的彩礼也有了,风风光光娶儿媳,走出去面子里子都全了。
    即便是亲生女儿嫁人,嫁妆也能丰厚一些。不过这些话她不敢说,更不能当着夫君的面说。
    越是这样想,她脸上更显热情,回头看一眼秦大人,见他稳坐泰山,端起茶杯细细品着,悠哉悠哉的,顿时急了:“哎呀,老爷,都这时候了,您就别品茶了,儿女的婚事要紧,等女儿嫁人了,儿子娶亲了,你抱上孙子了,再慢慢品茶不迟。”走过来,拖着秦大人往外走。
    秦大人甩开她的手,满脸不耐:“你矜持点儿,跟咱家姑娘嫁不出去似的。”
    “矜持能让我抱上大孙子吗?”秦夫人甩着帕子,冷哼一声,快步走出去,还不忘瞪着落后几步的秦大人,“你倒是快点儿啊!”
    话落,就见丫鬟引着一位夫人朝这边走来。
    这夫人十二出头的模样,容颜娇美,肌肤似雪,身姿娇俏,步履轻盈,眉眼含笑瞧着她,至跟前,朱唇轻启问:“可是秦大人和秦夫人,初次见面,多有叨扰,还请你们见谅。”转身对秋月挥挥手,秋月会意,将捧着的木盒奉上。
    秦夫人亲自接了,转身递给身后的婆子,嘴里说着客套话:“来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您可是贵人,能来我们秦府,我们家当真是蓬荜生辉。”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沈颜沫朝正厅来。
    沈颜沫一面走一面说:“您也知道我是大夫,会做些药丸,对女人来说有些益处,您随便吃吃,若是效果好了,也帮我宣传宣传。”
    秦夫人自是答应了,引着沈颜沫到正厅坐了,又命丫鬟奉上等的茶来吃。
    丫鬟很快奉上香茗。秦夫人催着沈颜沫尝尝。
    盛情难却,沈颜沫端起茶杯,揭开盖子,闻了闻轻抿一口,赞叹几句后又道:“我来都来了,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们家大姑娘名声在外,许多夫人都想聘为儿媳。我今儿来,也想问问秦大人和秦夫人,贵府小姐可定了亲,许了人家?”
    秦夫人一听直奔主题,更不藏着掖着,面上的热络又亲热了三分:“不曾许配人家,不是我自夸,我那大女儿虽不是我生的,却样貌出挑,性子软和,针凿女工样样精通,字也略微识得几个,管家看账也都还行。”
    秦大人觉得她太过热切,像推销女儿一样,也不好开口制止,咳嗽一声略作提醒。
    秦夫人仿若未闻,余光瞅他一眼,继续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又将秦大姑娘孝顺体贴的性子说了。
    沈颜沫颔首称赞几句,若不是得了允亲王妃的信儿,她都以为这秦家大姑娘是秦夫人生的了。
    “既如此,我这里有户人家,公子哥儿生的眉清目朗,才学过人,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家中只有母亲,并一个弟弟,弟弟年幼,准备参加下一届的武举考试。那家人许诺了,若是你家大姑娘嫁进去,会当亲闺女待,四十无子方可纳妾。”沈颜沫悠悠说着,目光落在秦大人身上。
    若想这门婚事成了,还需秦大人点头,别看秦夫人咋咋呼呼,态度极为热情,其实当不了家。
    秦大人感觉到沈颜沫的视线,问:“请郡主明言,到底是哪家?”
    若真的四十无子方纳妾的话,门第低些也无妨,只要女儿夫妻恩爱,一生顺遂,他就算到了地下,也能见妻子了。
    “秦大人可知金夫人?”沈颜沫不答反问。
    秦大人皱眉,金夫人?若是他认识的金夫人,这门婚事倒也可以。
    金夫人是有名的医者,擅长妇科,对皇后有恩,得皇家另眼相看,多少京都夫人都想与之交好。女儿嫁进金家,也算低嫁,有他在,温庭那小子不敢乱来。
    他想来想去,觉得这婚事可行,便点头允了,秦夫人见他答应了,自是欢喜,金家好啊,她与金家是亲家,京都的贵妇人谁不卖她一个面子。
    想想又觉心里酸溜溜的,若是这婚事轮到亲女儿身上,也不算差,可惜,她上头有个姐姐,姐姐未嫁,妹妹怎可说亲,此刻她有些后悔,若早知今日,她便早早将大姑娘许出去,这样的好事也能论女儿身上了。
    不管她如何后悔,沈颜沫得到肯定答复,自是满意,又略坐一会儿,说了会儿家常话,辞了出来。
    上了马车,对车夫道:“先去卿月楼吃饭,再去去济世堂。”
    秋月坐在沈颜沫对面,问:“夫人为何不回府?”
    “午饭后,咱们去趟沈家,哥哥的婚事该提上日程了,家中长辈只有祖父、祖母、叔父、婶娘。去允亲王府提亲,得劳驾祖母了。我若不回去,依着哥哥的性子,敢自己上门提亲去。”沈颜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