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潮给苏苏补了近一个月的课, 苏苏觉得自己虽然有所长进, 却不算大, 简直愧对江潮这位老师的“栽培”, 不过她学习没学好, 却在乔玲的投喂下, 天天吃吃喝喝, 人似乎胖了一些。
    苏苏这几天收拾房间，忽然找到了她曾经暗恋江潮的证据——日记本。
    在这本日记本里，她写满了少女心事, 写满了她眼中的江潮。
    江潮打篮球、打电动、学习、走路、和女生说话、去超市买东西、骑自行车……
    她一一记下，满日记本都是和他有关的心事。
    那时候她一直在观察江潮，知道他不喜欢她, 不知道怎么才能靠近。
    每次他朝自己看了一眼, 她就会心跳加速，激动很久。
    她总是忍不住在想, 他会不会喜欢她, 会不会有一天回过头, 注意到他身后的自己。
    很显然, 她没想到她和江潮没相爱就已经上床了。
    这不符合她对这段感情的期待, 但已经是设想中最好的结局了。
    苏苏摸索着日记本, 翻看。
    “4月2日，江潮今天去打篮球，他带了一个女生来, 那女生是他女朋友吗？我偷偷看他微博, 这个女生给他点赞过，但看他的回复，他们应该只是普通同学，但是那个女生跟他在一个培训班。”
    “5月7日，江潮哥哥今天穿了件白色的宽松白t恤，浅色牛仔裤，骑车时很帅哦。”
    “6月19日，今天我们两家一起吃饭，江潮哥哥对我很冷淡，但是能看到他我就知足了，有时候我想问他，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哪怕就一个，但我不敢问。”
    “7月1日，闺蜜说让我找机会睡了他，还说以我们两家的关系，他肯定得娶我，我不敢做那样的事，我怕江潮哥哥会恨我，但我承认我有点心动，只是一点点……”
    “江潮哥哥高考太厉害了，考上了最好的大学，为他骄傲，他们家要请客吃饭，江潮哥哥不要，说也没什么可高兴的，他真的很淡定，好像考上好大学也不能让他高兴。”
    “苏苏，出来一下。”苏秦喊了声。
    苏苏应了声，合上日记本跑了出去。
    “江潮喝酒了，没人接，我跟泥江叔叔乔阿姨有些事情要去一趟外地，你去接一下江潮吧？”
    苏苏指向自己，“我？”
    “除了你还有谁？这孩子，平常不是巴不得见到江潮吗？”
    苏秦笑起来，刚才乔玲这样安排的时候，电话里的江潮没有反对。
    苏秦心思活络，想说俩孩子是不是真有可能，毕竟这次苏苏回国，他们间的关系缓和了许多。
    “好吧，妈，你放心我一个人开车？”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路上小心开，别开河里去。”
    苏苏拿着车钥匙跑了。
    她很少在国内，不过苏秦还是给她买了辆小敞篷，红色的，颜色挺好看的，她也蛮喜欢，就是不经常开。
    其实国外买车很便宜，就这辆车国外比国内便宜了四十万左右。
    苏苏当初不想买的，嫌浪费。
    可苏中国说了，他就这么一个闺女，浪费什么？
    苏苏开了一会，就对档位熟悉起来，江潮吃饭的酒店在郊区。
    她进去后，去了江潮的包间，却见所有人都走光了。
    江潮不见踪影。
    苏苏往里走，里面有个ktv包厢，她进门，就见江潮坐在沙发上。
    饶是喝醉了，他也穿着西装，看起来清清爽爽。
    身上虽然有些酒气，却不难闻。
    苏苏靠近他，江潮的眉眼生的很好，皮肤又白，笑起来还很好看。
    苏苏更喜欢看着他笑，总觉得他笑时像是有阳光落下来，让人心情很好。
    可他现在好像很少笑了。
    苏苏忍不住伸手抚摸他的唇角。
    手指刚碰上去，原本闭着眼的江潮忽而睁开眼。
    他醉的很厉害，眼神涣散，盯着她看了很久，像是根本没有看清她是谁。
    很快，他又闭上眼，紧接着捧着她的脸，亲吻起来。
    他的舌头伸进她嘴里，让苏苏半晌没回过神。
    好似就是在床上时，他们也没有这样热烈地接过吻。
    苏苏脸都红了，耳根发烫，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粗沉的喘息，忍不住又想，他是不是认错人了？他把她认成谁了？否则为什么忽然这样热切地吻他。
    可她没法推开他，他是她两世的执念。
    苏苏试着伸出舌尖。
    江潮颤了一下，又很快抱得更紧，抱得她喘不过气来。
    也不知吻了多久，苏苏近乎缺氧，门口传来服务员的声音，江潮才放开她。
    苏苏浑身发软，靠在他身上喘着气。
    江潮似乎清醒了些，低头看了她很久。
    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苏怕他说出什么伤人的话，比如是把她认成别人之类的。
    她连忙说：“乔阿姨让我来接你。”
    江潮闭了眼，应了声。
    他这几天升了职，应酬有点多。
    这次升职之后，他的路会越走越宽，因为进入公司没几年就升了两级。
    同事都让他请吃饭。
    江潮连请了好几天，喝了不少酒。
    回去的路上，晚风微凉，江潮的酒劲儿散了一些，他偏头看向苏苏。
    “你以前是不是喜欢我？”
    他忽然这么问，还这么直白，苏苏当下吞吞吐吐：“就……就以前……我暗恋过你。”
    “暗恋？暗恋如果被知道，那就是明恋了吧？”
    苏苏更羞恼了，这人怎么老戳穿她。
    而且她暗恋他这事，不是全天下都知道吗？他今晚干嘛又提起来。
    “我要是知道你喝完酒这么不可爱，说不定就不暗恋了。”苏苏小声说。
    江潮一滞，回过头忍不住笑了，“这么容易变心？”
    “很容易。”
    江潮笑起来：“苏苏，江老师有没有告诉过你，做事要有恒心？”
    苏苏一愣，惊讶地看他，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为什么说这种话？今晚的言行举止都有些奇怪。
    他要再这么说下去，她真要误会了。
    误会他其实也喜欢她，哪怕没有她对他那么深。
    “江潮，你是不是醉了？”
    江潮没回答，半晌他伸手摸了摸苏苏柔软的头发，“苏苏，要一直喜欢我。”
    苏苏开车时，视线一直落在前方，这一刻她眼睛一酸，忍不住就要落泪了。
    “江潮……”
    她一直喜欢他，又怎么样呢？
    这场暗恋总要有个种点的，不是？
    她想问江潮，回过头，他已经睡着了
    苏苏扶着醉酒的他回去，好在她知道江家的密码，不然江潮这烂醉如泥的样子，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次日，苏苏站在楼上，就看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站在乔玲家院子里。
    她一愣，忙拉着苏秦问：“那是谁啊？”
    苏秦哼了声，“据说是江潮的学妹，现在跟他一个公司，这一个公司的同事带回来，这不明摆着是对人家有意思？”
    苏秦还以为江潮能和苏苏在一起呢，这样看，到底是她想多了。
    她叹气道：“罢了，这个江潮啊，惦记的人太多了，我看你还是找个别的男人，就凭我女儿这条件，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
    苏苏恨不得上去手撕了那女人。
    明明她才是江潮的老婆。
    可她前世她就是因为这样才惹得江潮厌烦。
    这一世没有她的逼迫，江潮该不会真的喜欢上别的女人吧？
    毕竟他们充其量只算是炮友。
    苏苏莫名的烦躁，她开着跑车出去兜了一圈。
    闺蜜问她怎么了，她如实说了。
    闺蜜弱弱地说：“要是失恋了，就去巴黎喂喂鸽子，要么去土耳其坐坐热气球，在芬兰看极光思考人生，去马尔代夫的海水里洒下失恋的热泪，总之有钱人失恋都跟我们不一样，苏苏你要加油啊！”
    “…………”苏苏被雷到了。
    等她开车回去时，江潮正好带着那女人出来。
    苏苏莫名暴躁，低着头没打招呼，打开大门就要往里走。
    “站住！”江潮眉头轻蹙，“没看见我？”
    “没看见。”苏苏没好气地说。
    她瞄了眼他身边的女人，大波浪红衬衫高跟鞋，迪奥999涂得不要太厚哦，一看就是个美艳妖姬，原来他喜欢这一款的，难怪他们前世没擦出什么火花，原来归根结底，她根本不是人家喜欢的那个类型。
    苏苏的心凉了半截，半晌忍不住自嘲，既然这样她还在期待什么？
    人家都把女朋友带回家了。
    说到底是她不道德，在他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还跟他上床。
    多次。
    前世要不是她逼迫，他是不是就娶了这个女人？
    苏苏更烦了，把门摔得哐当响。
    江潮眉头紧锁，似乎想通了什么，又很快舒展开，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家大门方向。
    方妍疑惑：“这是谁？”
    “我青梅竹马。”
    “难怪了。”
    江潮不解地看她。
    方妍笑笑：“你面对她时很真实。”
    顿了顿，方妍又笑起来，“知道吗？我认识你这么多年？你对人从来都是一个样，生疏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你这个人实力很强，脑子也聪明，简直是非人类一般的存在，但是正因为你这个个性，总让人觉得少了点烟火气，不真实，不过刚才看到你跟她说话时的样子……怎么说呢，你对别人从来没有这样过，所以我猜测，她对你而言一定是个很特别的人。”
    江潮顿了片刻，想辩解随即又自嘲地笑笑。
    不知道在笑什么。
    “或许吧。”
    方妍没想到他会承认的这么轻易，也笑起来，“不过她很可爱。”
    “我也觉得。”
    江潮回来时从隔壁阳台去了苏苏的房间。
    他们的露台可以翻墙过去。
    只是以前江潮从来没有翻过一次。
    他进门时，苏苏还在气头上，趴在床上不说话。
    江潮盯着她那样子，忍不住觉得头疼。
    她既不聪明又不精干，跟他喜欢的类型截然相反。
    她虽然装着没有脾气，可她脾气并不小，每次发货时都喜欢这样趴在床上，要别人哄她。
    这些都是她小时候的习惯。
    江潮惊讶自己竟然还记得。
    江潮趴在她边上。
    “不要碰我。”
    苏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气，只是觉得很难受，她喜欢他这么久，不过是前世还是现在，他都不喜欢她。
    他心里有别人。
    “不碰你碰谁？”
    “你可以碰你女朋友。”
    江潮一愣，笑起来，“你吃醋的时候原来是这个样子。”
    苏苏更羞了，“谁说我吃醋？”
    “还说不是，你闻闻，这屋里一股酸味。”
    苏苏被他嘲笑一通，原本是想装哭让他心疼的。
    可装着装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
    她肩膀一直抖动。
    江潮慌了神，“不会真生气了吧？好吧，我道歉，方妍是我同事，也是我妈妈的远房亲戚，所以来我家做客。”
    苏苏哭一半，泪眼婆娑，看他。
    “什么意思？”
    “意思是她不是我女朋友。”江潮只觉得好笑，他虽然之前一直没确定他对苏苏的感情，可他怎么也不是那种脚踏两只船的人吧？难道苏苏以为自己一边交往着女朋友，一边和她上床？他有那么渣？
    “那你……”苏苏有些回不过神，所以她白吃醋了。
    “我什么我？我女朋友是谁你不懂？”江潮直视着她，目光坦荡。
    似乎那眼神里还有些别的情愫。
    苏苏读不懂。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江潮。
    “我……”
    “傻瓜。”江潮在她嘴唇上亲了一下，“你这个正牌女友为什么要吃别人的醋？”
    苏苏眨眨眼，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流。
    幸福来得太快了，她有些懵。
    “江潮，我没听错吧？”
    “真是傻瓜。”江潮好笑地看她。
    “那你不是喜欢陆弥的吗？”
    江潮叹气，“那是很多年前的感情了。”
    后来他和陆弥成了朋友，虽然也有想法，可陆弥拒绝的很明显，也没有和他暧昧的意思。
    他们后来经常在一起探讨学术问题，关系渐渐变得单纯。
    后来就仅仅是朋友。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误会你有一点点喜欢我？”
    “傻瓜啊。”
    她眼里小心翼翼的神色让江潮心疼了一下。
    她总是这样毫无保留地喜欢他。
    江潮把她抱到怀里，郑重道：“傻瓜，不是一点点，是很喜欢很喜欢。”
    苏苏哭得更厉害。
    活了两世，她一直站在他身后，默默注视着他，这一次，她终于可以活在他的视线里了。
    “以后，换我喜欢你。”
    -
    江潮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苏苏死了，而他在她死后才发现自己的心意。
    后来的很多年，他一直活在自责中。
    只是没想到，一觉醒来，他身边躺着他梦中的女人。
    而苏苏，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苏苏？”江潮小心翼翼地摸着她的脸。
    苏苏迷糊地睁着眼，“江潮哥哥？你怎么了？”
    才凌晨2点，他怎么忽然醒了？
    “没事，我做噩梦了。”
    “梦到什么了？”
    “梦到你走了，我失去了你，后来很多年，我一直很自责。”
    苏苏顿了片刻，应道：“那都是梦。”
    她看向自己的肚子，笑起来，“你忘了，你都要做爸爸了，我和孩子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不会失去我们。”
    江潮眼里有明显的震惊。
    而后他的记忆开始融合。
    他记起在9个月前，他带着怀孕的苏苏，把两家人集合到一起，宣布他们要结婚的消息。
    消息吓坏了两家父母。
    当他们听说苏苏怀孕时，更是吓得半死。
    一直逼问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但不论如何，他们最终顺利结婚，苏苏怀胎十月，马上就要生了。
    江潮眼眶温热，他意识到自己回到了从前，也或者是另一个平行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江潮抓住了苏苏，他们没有错过。
    她也没有死。
    他开始嫉妒这个自己，他拥有过苏苏完整的爱，也在适当的时候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意。
    他们没有错过，他们像所有情侣一样，爱得浓烈，还有了爱的结晶。
    江潮趴在苏苏颈窝，觉得内心前所未有的踏实。
    不论他是怎么来的。
    但这一次，他永远不会放开她。
    “苏苏，不要离开我。”
    苏苏笑起来，低低地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