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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

      “诸位都是我朝的栋梁,今夜父皇突发这番意外,还望诸位静待御医诊断后再离开。”
    宜贵妃显然是慌了神,万万没想到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竟然会出这种岔子。
    电光火石间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朝站在前方的五皇子看去,眼里惊惧难掩。
    她抱着昌平帝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连忙把头低了下去,怕被人看见她面上的神色。
    而层层锦衣华服包裹着的背后,冷汗已经渗了出来。
    第85章 他想逼宫
    众人焦急的等着御医, 五皇子和宜贵妃守在昌平帝的身边,一言不发。
    裴献卿没有上前,只是在原地站着, 感觉到小姑娘不自觉的贴紧了他, 他便轻轻捏了捏她的小手安抚。
    好在很快御医就来了,跟在太监总管身后的是钱御医。
    钱御医虽然年纪不大, 但因为医术可圈可点,在御医院已然有了些地位,今日正巧是他在御医院值夜。
    见昌平帝被宜贵妃抱在怀里,整个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钱御医惊的额角的冷汗都下来了。
    他连忙上前, 将手搭上昌平帝的手腕细细把脉。
    五皇子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身上,钱御医把脉的手差点都要抖两抖。
    他不敢看五皇子,只是用另一只手在桌边状似不经意的点了两点,五皇子落在他身上那渗人的目光才终于收了回去。
    裴献卿在与上位隔着一个圆桌的位置,目光沉沉的看着那边的动作, 面上没什么表情。
    半晌后, 钱御医终于收回了手。
    一众肱骨重臣刚想问怎么样了, 被五皇子抢了先。
    “钱御医, 我父皇如何了?为何会无故晕倒?”
    钱御医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看了五皇子一眼, 而后低头恭敬道:“五皇子殿下无需担忧, 皇上此番是积劳成疾, 今夜又饮了酒吃了海食,身子一下受不住,这才晕倒。”
    五皇子点点头,又问道:“那要如何调养?”
    钱御医:“皇上是初次出现这等病症, 需要好生静养,否则很容易落下病根,于龙体不利。微臣还需要回御医院与众御医合议后才能开方子,但皇上近些时日最好卧床休息……”
    此话一出,底下的众人一阵哗然!
    让皇上卧床休息,那岂不是就说明皇上暂时无法处理朝政之事了!
    在这个太子和五皇子的博弈天平刚刚初见倾斜的时候,发生了这样一件事,大家的目光自然都落在了五皇子的身上。
    只见五皇子面上的神色似是十分担忧,他没有就钱御医的话说下去,而是吩咐道:“将父皇先送回承光殿,德寿公公,今夜你亲自照看父皇,钱御医在承光殿外殿候着,以防万一。”
    宜贵妃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在小太监们来扶昌平帝时,她也跟着站了起来,面上的神情晦涩,只道:“本宫跟着去承光殿,今夜与德寿一同照看皇上。”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也好,那便有劳母妃了。”
    待吩咐完这些,五皇子才对着一众等着的朝中重臣及家眷道:“今夜之事,我相信诸位大人心里都有分寸,便不在此多赘言了。御医已经诊断过,诸位大人也可放心回府了。”
    大家纷纷对视一眼,心知今夜不宜久留。
    不管此番意外有没有蹊跷,他们都需要回去从长计议。
    这时有一位老臣却站了出来,他对着五皇子行了一礼,朗声道:“五皇子殿下,此事事关重大,臣以为还是应当第一时间告知太子。”
    太子近期越发被昌平帝委以重任,这时候正在京都周围几处地界巡检,按照计划明日回京。
    五皇子笑了一下:“郑大人说的极是,此事我定是要第一时间告知大皇兄的。”
    听了五皇子这句话,那位老臣没再说什么,躬身告辞了。
    大家纷纷离场,裴献卿从昌平帝出事后便没有说话,此时也只是带着傅恩锦随着一众人准备出宫。
    他的目光在人群中与五皇子短暂相交。
    五皇子的眼神深沉,裴献卿凉凉的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出了宫,傅恩锦与他一起坐上马车,两人在马车里都没说话。
    此时已过亥时,夜已深,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马车一路跑得飞快,没过多久便到了大将军府门口。
    回了朝闻院,待梳洗过后,终于能在床上躺下好好休息了,傅恩锦却没有什么睡意。
    她还在想今晚的事,裴献卿这招真的太险了。
    傅恩锦忍不住问他:“夫君,今晚这出,皇上怎么会愿意陪你演,若是一步未料到,那后果……”
    裴献卿搂着小姑娘,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声音也很轻:“皇上远比你想的要更有魄力一些。当年先皇还未立下储君之时,朝中的风云诡谲比之如今更甚,皇上能从那时脱颖而出自有自己的一番丘壑。”
    “那钱御医也是夫君的人么?五皇子今夜给皇上下毒,为了掩人耳目应该会用御医院里自己的人才是啊?”
    “钱御医的确是五皇子的人。”傅恩锦眯了眯眼睛,“只不过五皇子给的好处再怎么多,也抵不过皇上一句诛九族的话。”
    裴献卿的人一早便查到钱御医就是五皇子在御医院的眼线,但这事皇上一旦知道了就是杀头的死罪,钱御医这已经算是戴罪之身了,自然是裴献卿说什么便是什么,哪还敢有其他动作。
    五皇子在今夜用了从南境得来的一种秘毒,中毒者心肺衰竭,精神不济,时间长了便会气竭而亡。
    尽管他非常小心谨慎,但裴献卿的人一直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察觉出端倪后再联系今晚突然而来的生辰宴,不难联想到五皇子要做的事。
    是以裴献卿与昌平帝商议,演了这么一出戏。
    那毒早被他的人暗中替换过了,五皇子以为钱御医是自己的人,找他来只是为了帮他遮掩昌平帝中毒一事,过了今晚,昌平帝身体里的毒性便漫入血液,很难再查的出。
    所以,今晚裴献卿也不过就是让钱御医按照五皇子吩咐的演下去罢了。
    傅恩锦听着裴献卿的解释,也想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不过她还是有些忧心:“夫君,五皇子如今这么做,是想趁着皇上中毒期间篡夺朝堂中的权利么?”
    “不是,他想逼宫。”
    “什么?!”
    傅恩锦惊叫出声,而后又猛地捂住嘴,面上的神依旧惊疑不定:“他,他怎么敢做这样的事?!”
    而同样的话,此刻在承光殿外无人的宫道上,宜贵妃也在问五皇子。
    宫墙巍峨,宫道两边的地灯昏黄,照在青白的大理石台阶上,反而透出一股冷意。
    宜贵妃满面惊慌,却只能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那是你父皇,当朝的天子!你这么做就是死罪!你怎么敢!”
    五皇子面上的表情被灯影照的有些狰狞扭曲,他讥笑一声:“母妃,为了那个位置我们筹谋了多少年?如今形势已然如此,自然只能放手一搏了。”
    “可,可你也不能……”宜贵妃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五皇子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不,我能。为了那个位置,这些都不算什么,母妃,接下来由你贴身照顾父皇,你应该知道要怎么做。”
    此刻宜贵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已经不认识他一般,她毫不怀疑若是她没有按照五皇子说的去做,五皇子也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毕竟今夜,他便利用了她。
    五皇子没有在意宜贵妃脸上惊惧的神情,而是朝承光殿里看了一眼,低声道:“之后发生的事,我希望母妃都不要插手,只按我说的去做就好。”
    说完他便拍了拍宜贵妃的肩,而后出宫回了五皇子府。
    翌日,昌平帝龙体有恙,休朝一日。
    太子赶回京都,马不停蹄的进了宫,面见昌平帝。
    巳时三刻,宫中宣旨,昌平帝因龙体抱恙,需卧床静养,期间由太子监国,傅阁老辅政,一切事宜均交由二人裁决定夺。
    事出突然,朝中一众大臣还没缓过神来,太子便要监国了。
    有人质疑昌平帝突然龙体抱恙,太子监国一事事有蹊跷,竟然是在隐隐质疑太子从中做了手脚。
    这件事对于一位储君来说无疑是将污水泼在了他的头上。
    但太子十分沉稳,只道父皇还并未不省人事,只是需要静养,当下昌平帝便连招几个朝中重臣入了承光殿亲自交代事宜。
    有了几位重臣联合背书,对太子的阴谋论便也不攻自破了。
    众人视线的另一个焦点五皇子,在圣旨宣下后便老老实实回了府,继续他的禁闭,没有任何动作。
    只是没有动作才是最奇怪的地方。
    如此一来,京中各族人人自危,如今局势诡谲,谁都不想成了那个炮灰,一时间,城内的气氛都压抑下来。
    然而就在太子监国后不久,去年刚刚递交称臣文书的南境大月族向当朝来信,表明希望能在不久后以附属国身份派使臣正式前来拜访昌平帝。
    这件事对如今朝中局势来说无疑就像一颗落入平静水面的世子,搅动了一池涟漪。
    而暗藏在涟漪之下汹涌的海浪,眼看着就要涌出水面。
    大月族当初侵犯南境有多来势汹汹,还得昌平帝派裴献卿亲自去镇压,最后虽然称臣,但并不能让人掉以轻心。
    是以朝中大臣们一致以为,这件事还是需要昌平帝亲自定夺。
    于是当天,太子便和傅阁老一起将此事报给了昌平帝。
    此番是大月族第一次以这么个身份来京,而昌平帝身子抱恙的事情也不宜让外人知道,最终这件事便准了。
    而当晚子时过后,万籁俱静之时,裴献卿秘密入了宫。
    傅恩锦看着裴献卿穿上衣服出了门,虽然他一再保证会早些回来,不会出什么事的,但她依然在裴献卿离开后便披着衣服起了身。
    最近京都的气氛,就连她也感受到了紧张。
    傅恩锦望着窗外发呆,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终于响了,是裴献卿回来了。
    第86章 乖乖待在府里等我回来
    她赤着脚, 鞋也没穿便跑了过去,揪着裴献卿的衣襟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没说话。
    裴献卿知道小姑娘近日里一直在担心他, 他心里有些闷闷的疼, 将她抱回床上,搂在怀里轻哄:“没事的, 绾绾不要担心。”
    傅恩锦瞧着外头夜色已深,轻轻应了一声,而后又催促道:“夫君也快些换了衣裳睡下吧,都没几个时辰又要上朝了。”
    今日朝中关于大月族要派使臣来访的事,裴献卿还没有跟傅恩锦说。
    他不想小姑娘太担心, 于是在床边将外衣和中衣脱了,没多说便躺到床上,哄着小姑娘睡了。
    第二日一早,裴献卿早起上朝,傅恩锦在他醒来的时候便也醒了, 最近她总是睡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