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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节

      赵妃猛地一抖,眼底露出几分对显荣长公主的恐惧。
    “对。”皇帝也很怕妹妹,艰难地说道。
    赵妃是狗,那和赵妃睡了这么多年的皇帝陛下是个啥?
    “那么,皇兄,她侮辱我麾下爱将,这笔账怎么算?”显荣长公主托腮,在赵妃慌乱的目光里漫不经心地说道,“阿萝清清白白一个小姑娘,可做了勾引皇兄之事,可对皇兄提出自己要进宫服侍皇兄?可在外做出会令皇兄误会的言行举止?”
    见皇帝飞快地摇着自己的大脑袋,显荣长公主清秀的脸就慢慢地冷淡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就因为生得美,因此就要受到这样的羞辱?皇兄,阿萝为你的天下流过血,可是你后宫嫔妃,就这样回报皇兄的忠臣良将?”
    “勿使天下人心寒。”
    “陛下若不愿意也就算了,陛下,臣妾也是一番好意……”
    “于是阿萝如今被败坏了的清誉谁来赔?赵妃娘娘,你这一句说说得好轻松,日后人人效仿,那还了得?”
    “长公主说得对。”阿妧就急忙在一旁大声地说道,“赵妃娘娘仗着陛下宠爱,就胡说八道。这传扬出去,陛下您不成了那个什么了么?”她不敢说皇帝是昏君,然而皇帝却已经停明白了。
    他本也在心中恼怒赵妃,听到这里才陡然清醒,才明白赵妃这深切的恶意与与之带来的严重的后果。想到那这刚刚稳固的天下与人心,再想到无辜被卷入其中的阿萝,皇帝的脸色凝重起来。
    无论如何,他都要给一个交代。
    而不是再继续这样含含糊糊地维护眼前的女子。
    “赵妃污言辱及欣荣伯,祸乱宫中,行事跋扈。”看着赵妃那越来越惊慌的眼神,皇帝就一条一条细数赵妃的罪状,到了最后,看见赵妃无力地伏在地上无法起身,方才失望地说道,“朕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
    他给予她一世太平安好,她就给他在宫中做一个北朝南朝平等的吉祥物,有儿子有位份傍身,日后出宫去做个王太妃,这是做么好的一条道路?他从未亏待过她。
    可是如今皇帝才知道,她在他面前的一切,或许都是虚假的。
    真实的赵妃,原来也不过如此。
    “贬为庶人,去冷宫不要出来了。”皇帝冷冷地说道。
    他居高临下看来的眼神,无情而冰凉,赵妃颤巍巍地伏在地上,仰头,看着曾经对自己海誓山盟过的男人。
    他曾经对她发过誓,一辈子对她好。
    如这才多少年?他就已经变了心。
    一滴一滴的眼泪落在地上,她心里剧痛无比,又觉得仿佛喘不过气来。
    她曾经想要的一切,富贵荣宠,极致的权势,如今都在这个男人的一句话里一场空。
    “她嘴巴不干不净,陛下也应该掌嘴,打她的板子呀。”阿妧就看着失魂落魄,从来都没有这样绝望狼狈的赵妃……如今该称作赵氏了,一下子就想到当初霍宁香给自己说起过的,平宁公主是怎样在赵氏的使坏之下被打断了腿,凄凉地拖到冷宫等死被废然后差点被逐出皇家的。
    她看着此刻跌落在皇帝面前,单薄得仿佛纸片一样的赵氏,急忙起身就走到了皇帝的身边。
    她穿着最精致华美的衣裳,站在皇帝的身边一块儿趾高气昂地看下去。
    想必这个画面,会叫赵氏感到很熟悉。
    “她不仅是诬陷我姐姐,还是侮辱了为陛下尽忠的忠臣们。为陛下尽忠之后,难道只能沦为后宫嫔妃言谈讥笑羞辱的人么?”阿妧觉得自己一定要给姐姐讨一个公道,最好杀鸡儆猴,拿赵氏来震慑那些嘴巴不干不净,在外传她姐姐各种流言的家伙。
    因此她就愈发不愿放过赵妃,拉着皇帝的衣摆可怜巴巴地央求说道,“陛下……父皇。”她觉得皇帝这样的处置叫自己还是很满意的,见皇帝微微张大了眼睛,就扭了扭他的衣摆小声说道,“父皇,你要重重的责罚她才对呀。”
    “重重地责罚她才对呀。”
    赵氏听到这句话,霍然抬头看向阿妧。
    她惊恐万状。
    因阿妧这一句话,与当年她在她的父皇身边娇滴滴地要求处置平宁公主的那一句,没有半点不同。
    “她的脸已经肿了,不如打板子吧。”阿妧就不怀好意地转着大眼睛说道。
    “陛下,臣妾,臣妾服侍您二十年陛下……”赵氏惊慌地央求。
    皇帝沉默了。
    “八十板子,拖出去。”这些板子里,也有皇帝对于赵氏妄图再将一个恭侯府的女孩儿送入宫中来时,自己的那被恶心与伤害到了的心情。
    阿妧就满意了。
    顿时就有几个高大的内监将赵妃拖了出去。
    靖王垂头,带着薄茧的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右腿。
    显荣长公主笑吟吟,仿佛是不经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她的手指在颈子上轻轻一划,没有半点儿烟火气。
    赵氏的目光却落在显荣长公主的动作上,才要尖叫,却一下子就被捂住了嘴。
    她被拖了出去,就被捆在宫外的大片的空地上,宫中的宫人们都不敢围过来看,唯恐招惹到灾祸晦气,可是赵氏的目光却直直地落在了皇帝所在的方向。
    她被这些低贱的下人围观着,可是皇帝却无动于衷,令赵氏心如死灰的同时,就想到了很多当年的旧事。当沉重的板子带着呼啸的风声打在了赵氏的腿上的时候,剧痛入骨,她激烈地挣扎了一下,只感到剧痛与尖锐的疼痛之后,就再也没有了半点儿知觉。
    她目光朦胧的时候,就见一个穿着鲜艳红衣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而来,趴在了不远处看她。
    一切都混沌了起来,赵妃甚至有些无法分辨,那个讥笑着捂着嘴巴咯咯笑的小姑娘,到底是靖王妃,还是曾经欣赏地看着平宁被一板子一板子打到了昏迷的自己。
    咔嚓一声响声。
    赵妃满头冷汗晕过去之前,就感到自己甚至无法再动一下自己的腿。
    阿妧却满足无比。
    “你放心,本王说要她一条腿,就要她一条腿。”靖王曾经查过霍家旧事,当然也知道当初平宁公主与霍宁香之间的事儿。见阿妧抽噎了一声,一边笑一边抹眼泪,就垂头摸着她的小脑袋和声说道,“我也不会要她的命。就叫她这样去冷宫里呆着。你与谦侯的仇恨,都用她日后的凄凉来偿还。”
    靖王甚至都不知道,赵氏如今到底有没有后悔过。
    曾经都是南朝的公主,她和平宁公主却永远都不能相提并论。
    她不过是一个在皇家覆灭之后贪生怕死爬上敌国皇帝龙床的下贱女子,却最后愚蠢妄为,沦落冷宫,从此为人嘲笑。
    平宁公主却永远都是当国破家亡时殉国以全忠贞的巾帼英雄。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会是这样的结局,那赵氏会不会后悔过?
    她不如当初荣耀地死去,也强过如今在冷宫之中拖着一条断腿苟延残喘。
    “这是她应该受到的报应。”阿妧就抹着眼泪抽噎地说道。
    虽然她明白,平宁公主死去的时候是自愿的,以身殉国。
    可是她却无法去想,那一死以谢天下的女子,曾经被这样无耻的女人羞辱伤害过。
    “我给伯伯报了仇,是不是?”她就抓着靖王的衣襟仰头问道。
    赵氏沦落到如今,沦落到皇帝连当初的情分半点都没有,自然是霍宁香这么几年慢慢地消磨的功劳。
    可是靖王却勾了勾嘴角,冷峻的脸上露出几分温柔。
    他抬手捏了捏阿妧的小脸,和声说道,“对,你为谦侯报了仇。”
    他一心顺着阿妧,阿妧就小小声地说道,“虽然我今天或许使了坏,可是我心里觉得我做得都是正确的。坏人就该这样,对不对殿下?”
    “你说的都是对的。”靖王垂头,亲了亲阿妧的额头。
    “这样的你也很可爱。阿妧,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是你的依靠。”靖王并不觉得今日阿妧咄咄逼人,或是有些行事狠毒逾越了自己的本分。
    他觉得当阿妧一拳头揍在赵氏眼眶上时那瞪着圆眼睛凶巴巴气势汹汹的样子,其实更可爱更鲜活一些。想到阿妧的王八拳,靖王就勾着嘴角把软乎乎的小媳妇儿往自己的怀里带,满意地说道,“这才是本王的王妃应该有的样子。”
    遇到叫自己不开心的事儿,无需隐忍。
    直接上前就揍。
    不然嫁给他做王妃还有什么好处?
    辛辛苦苦做了靖王妃,就是为了这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抽谁就抽谁的一天。
    阿妧抖了抖耳朵,发现靖王当真是愉悦极了,心里更加欢喜。
    她幸福地抱住了靖王有力消瘦的腰。
    她觉得自己嫁给了这世上最好的男人。
    世上最好的男人也不知从今日的失态之中兴奋起了什么,反正回了靖王府,又是三天没让靖王妃娘娘出房门,
    当阿妧软在靖王殿下的身上恨不能一辈子黏着他的时候,宫里皇帝皇后就给靖王府传信儿了。
    谦侯霍宁香病了。
    皇帝准备带着妹妹与儿子儿媳,一块儿去看望一下谦侯大人。
    “……父皇对我伯伯这是贼心不死啊!”
    听皇帝说带着显荣长公主,阿妧顿时叫了一声。
    第259章
    发出这个疑问的不只是阿妧。
    显荣长公主铁青着脸,站在皇帝的身后,看着皇帝很殷勤地扶着捂着心口起身给他请安的霍宁香。
    谦侯大人脸色苍白,眉眼黯淡,俊美的脸上全都是病容。
    可把皇帝给心疼死了。
    “阿香,阿香你还好么?”他就连声问道,顺便拿贼爪子往谦侯大人单薄的胸口拍了拍。
    “怎么仿佛瘦了?阿香你可担心死朕了。”
    皇帝情真意切地说着话,阿妧和显荣长公主在后边儿恶心得目光迷离,满头大汗的。
    “我瞧着就是病了一场,回头好好儿养养就行。”显荣长公主在外一向是轻描淡写,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的云淡风轻。
    然而今天面对一心一意要把自己推销出去的皇帝,还有大有可能接收自己的霍宁香,长公主殿下肉眼可见地暴躁了。她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方才在皇帝期待的目光里冷淡地说道,“病着病着,谦侯这大概都已经成了习惯。皇兄,既然你心疼,那你多来看望他好了。”
    “显荣,你怎么可以这样无情无耻无理取闹?”皇帝顿时就震惊了。
    霍宁香呼吸一窒,觉得自己大有可能再吐一口血。
    “呵……”显荣长公主不理这蠢皇帝了。
    “伯伯你怎么又病了?难道不应该人逢喜事精神爽么?”赵氏才给贬入冷宫去,还当真叫皇帝那八十板子给打断了腿,阿妧正暗戳戳威胁冷宫里的宫人不许给赵妃好好儿医治,本觉得这些日子开心得不得了,谁知道这么关键的时刻霍宁香病了。她就急忙走过去扶住霍宁香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在了一旁的竹椅里,摸了摸霍宁香的额头小小声地说道,“要不然,我在伯伯家里住几天,我照顾伯伯吧?”
    霍宁香这府中的清冷,叫阿妧心里总是很难过。
    “不必,还有你姐姐呢。”霍宁香就拍了拍阿妧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