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世绅是那种平时很黏人，会夺命连环call的人。他的控制欲有时甚至可以恼人，可是一分开，就会很容易让人想着他，会特别怀念他那坚持不懈的“打扰”。
    林巧儿把这些话说给孙百合听，后者懒懒地倒在沙发上，咯咯笑出声。
    她把latte搂在怀里，“在米兰的时候你也这么想吗？”
    “那时候……”林巧儿微微叹气，“不想承认，也不敢承认……”
    “因为他太了解你。他知道只要他不彻底断联，你们就不会真正分开。”
    林巧儿丧气般地垂手，“意思是我的性格太好被拿捏了吗？”
    “不，是你实在太温柔太好说话了。”孙百合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这不是坏事，好吗？别自责，你总是自责，可其实你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这是两个女孩的私密夜谈，林巧儿照着她的心意准备好小食和鸡尾酒。她迫切地觉得自己需要与人谈谈，感情上的事，她已经没有了章法。
    “不过，你跟钟远是怎么回事啊？”孙百合好奇地探过身去，“你怎么一句都没同我说起过？”
    “我担心世绅知道……”
    “现在想来，我先前一直觉得很奇怪。钟远看起来对谁都漠不关心的呀，或者说他一点都不会表现。他做事的方式都是默默得，没有多余的话。”孙百合的手指点着下巴，“所以他对你那么关心，我怎么都想不明白……”
    “很明显吗？”
    “当然，要不是薛总在，我都要以为他是你男友了——原来你们真的有过一段……”她好事地笑，“你现在打算怎么办呀？”
    林巧儿贴着她坐，表情十分犹豫，“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和钟远怎么在一起的？谁表白的呀？”
    “表白？”她认真回想，“其实也没有表白，他连什么样的感觉是喜欢都不知道。我给他解释什么叫喜欢，他就说那好像是对我有一样的感觉……”
    孙百合脸上叁条黑线，“我可以想像。他有时候不像个人类，像机器人。”
    “我那时候……”林巧儿微微叹气，“我不知道，我想我对他一开始没有喜欢的，我认识世绅多久就认识他多久，但还是像陌生人。”
    “那时候你很想跟薛总分手是吗？”
    她点点头，“但不是因为不爱他。”
    “我知道。”孙百合喃喃地想，“一开始该不会是为了故意报复薛总……”
    林巧儿赶忙摇头，“我绝没有那样想。”
    “也是，你是没有报复心的人。或许你是为了忘记薛总……”
    “也许吧，”她垂下眼，“就，开始得很奇怪。他不会谈恋爱，我也不会——就莫名其妙就开始了。慢慢了解他，就开始很放心地依赖他，他回国那段日子，我经常想他。”
    “他是恋爱白痴，我信。你——”孙百合看她一眼，反应过来，“哦，也对……你这，第一个男友就是薛总，一开篇就把谈恋爱谈成包养，是挺惨的。”
    “那时候世绅还是跟我保持联系，我挺困扰的。下决心时，挺难的，但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
    “什么决心？”
    “我决定跟世绅分开，留在米兰。钟远想不想与我在一起都没关系，如果他想，那我就专心跟他交往。”
    “然后呢？”
    “钟远说他希望我回国。”
    孙百合困惑不解地皱起眉头，她灌了一大口酒，才说，“他真是让人难以理解。以我的认知我无法解释。”
    那痛苦还历历在目，林巧儿一提起，就倒吸一口冷气，“我也没想到。就觉得很伤心。”
    “要不是我认识他，我就要直接评价’渣男’了。他的理由是什么？”
    “他说是为我考虑的。”她惨淡地笑笑，“说什么都是为我好，从来不问我，就为我做决定。世绅来接我的时候，我实在没力气与他多说了，我从来说不过他。”
    “你那时候想留在米兰？”
    她点头，“即使钟远与我分手，我也会留下，为了我自己。”
    “薛总出发前请我吃饭，拜托我在你回来以后多陪你。他那时候就势在必行，绑都要绑你回来的样子。”
    “他一直这样。”
    “那你后来与钟远见面会尴尬吗？”
    “会。先前我想过，既然回来了，就好好与世绅再试一次，不要多想了。他对我很好，可我只是想有份工作，我不想整天在家闷着，他好似油盐不进，我说什么他都不喜欢……”
    “少爷脾气。”孙百合淡淡地吐槽。
    “我本来决心跟钟远分开了，可……”她郁闷地嘟嘴，“怎么会发展成一独处就莫名跟他上床……”
    “你们独处的机会多吗？”
    她摇头。
    孙百合被这八卦刺激得跳起来，凑到她身边。房里只有她们两人，但她还是压低了声音，“那你这次流产……”
    “宫外孕本来就保不住的，其实也不算有孩子。而且我觉得是世绅的，是他换掉我的避孕药……”
    孙百合讶异地捂住嘴巴，“想不到薛总的小手段挺多啊……”
    “我说过他了，他说以后不会干这种事。”
    “那你现在喜欢谁？”
    “我要是说，说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觉得我脑子不清醒？”
    “那你就是两个都喜欢。”孙百合大咧咧地说。
    “这，这怎么能行呢……”
    “当然行。这两个人都是自讨苦吃。”她认真分析，“薛总一开始骗你，明明爱你，非把你搞成情妇，让你抬不起头；钟远呢，对你是很好的，我都看得出来。但你当初下决心跟他在一起了，他拒绝你，那就活该。”
    林巧儿愁容满面地看着她，“其实我也没有要在他们之间选……”
    “你不该那么快就选。”孙百合心满意足地笑，“你跟谁都没有好好享受过恋爱，薛总不是答应不经过你的同意不会来这里打扰你吗？你就要让他们认真地追求你，你享受够了这个过程，再去选。”
    “百合，你不要开我的玩笑，我是真的觉得困扰。”
    “我一点都没有开玩笑，”孙百合笑得极开心，语气很认真，“这是你应得的。”
    林巧儿沉默了。过去这两周，薛世绅和钟远都说到做到，他们会发消息给她，但不会未经允许就踏入这间公寓。
    薛世绅有空会在画室门口接她去吃晚饭，然后绅士地把她送回家。
    她有时也过意不去，因为薛世绅不愿回父母家，去跟钟远挤着住。钟远没有他那么殷勤，他每天与她固定通一次电话，两人能聊上许久。
    孙百合专心地逗起猫来，她一直挠latte的下巴，latte仰起头，发出满足的咕噜声。
    她玩了许久，发现林巧儿还在为难，安慰道，“多别想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我是担心他们，不想因为我导致他们闹翻。”
    “放心吧，他们且好着。薛总是生气的，但打架也狠狠打过了，接下来总得靠理智。我跟磊哥讨论过，他也觉得情绪发泄出来了就好，他们叁人是没有隔夜仇的。”
    林巧儿终于微微放心。
    “我能好奇问问吗？你有没有比较偏向谁啊？”
    “在米兰的时候，我觉得我很偏向钟远。但是他主动与我分开，回国以后我又偏向世绅。”她郁闷地摇头，“我好烦我这寡断的个性。”
    “没事，那就不要主动选，要是有一个人退出你也省事了。”
    “嗯。”
    “不聊这个了，最近工作怎么样？”
    “很好呀，很开心。”提起工作，林巧儿就笑容满面，“休息的那一个月，我真的好想学生。媛媛给我发他们画的图，好可爱，有些画好有趣。”
    孙百合打量她一阵，由衷道，“你的状态比刚回国时好多了，看来这工作很适合你。”
    “嗯，你说不管什么工作，只要我踏出这一步，就可以改变我许多。”她的眼睛亮亮的，满是期待，“我每天都好像在进步一点点，自信一点点，这种感觉好奇妙，我很喜欢。”
    孙百合与她碰杯，“这很值得干一杯，恭喜！”
    “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吧？”
    “当然！”她抱住她，“巧儿，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子！”
    林巧儿被她逗得咯咯笑起来，这一晚的酒精暂时把她的烦恼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