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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嫁之后逆袭了(17)

      “我还是你的妻子啊!”
    谢青青激动地说完, 以为自己说完,宫良或许会念及两人之间的感情帮帮她。
    毕竟上一世的几十年来,他们一直……
    正想着, 谢青青抬头看去, 却见坐在对面的人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那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谢青青愣住了。
    “宫良,我……我真的是你的妻子, 你相信我,上一世我们真的是夫妻。”
    宫良微微点头。
    “我相信你, 上一世我们是怎么结束的?”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
    谢青青道:“我们结婚四十多年, 一直相敬如宾, 从来没有过矛盾, 你还帮过我很多次, 一直到你过世之后,你名下所有财产都被宫家的人抢走, 只给我留了一点生活费……后来等我再醒来,就回到了和你结婚之前。”
    “就是因为上一世过得不如意,我才会想换一种方式, 让姜喜月代替我嫁给你,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宫良安静地听完, 情绪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如果是这样,那完全合理。”
    他终于抬眸看去, 隔着玻璃, 注视坐在里面的谢青青。
    “如果上一世我和你真的是夫妻, 那我们相敬如宾, 我死后留给你的钱, 都很合理。”
    宫良对自己十分了解。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如果和他结婚的人真的是谢青青,那他根本不会喜欢上这个人,也不会像维护姜喜月一样维护她。
    几千万,是他权衡谢青青四十多年来的陪伴,然后扣除在她身上的费用之后,得出的结果。
    比起夫妻,这场婚姻其实更像是一场交易。
    符合他的作风。
    谢青青确不甘心。
    她可是宫良的妻子,遗产第一继承人,高达百亿的家产,怎么只给她几千万?
    这怎么够?
    “这么说,如果换做姜喜月,你也只会给她几千万吗?”
    宫良:“我会把拥有的全部都给她。”
    闻言,谢青青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
    “我哪点比不上她?为什么你宁愿把钱给她,都不给我!”
    “因为我不爱你。”
    宫良十分冷静地看着她,“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应该和你说过,你我之间只是合作,如果你有了喜欢的人,或者不想维护这段婚姻,随时可以提出结束。”
    “准确来说,这只是我们互惠互利的合作而已,不要说得自己受了很多委屈。”
    这一点,就算是换做上一世的自己,也不会改变。
    “可是……”
    谢青青不甘心。
    “我陪了你四十多年……”
    四十年的生命,都交给了宫良,她一直觉得是宫良欠了自己,难道不是吗?
    宫良摇了摇头,直接点破:“你之所以愿意跟我四十年,是因为你没有找到更合适的,你也知道,留在我身边能获利最多,所以,不要把自己想得多委屈。”
    谢青青神色慌乱。
    “不是的,我不是那样的人,我……”
    她着急想要辩解,可是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慢慢安静了下来。
    宫良也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人是不会变的,如果你真的那么单纯,这辈子就不会杀人,也不会被关在这里,你之前只是没找到机会,或者不敢动手而已。”
    “不对,我杀谢南音是因为她自己!你不知道,上一世她把我害得多惨,你为什么就是不理解我?”
    宫良摇头。
    他确实不理解:“所以你现在告诉我这些,不是让我帮你,救你出去吗?”
    “我……”
    谢青青犹豫了。
    她确实希望宫良能看在上一世四十多年的感情上,能放她一马,救她出去。
    此时看着宫良冰冷的目光,那视线仿佛能看透所有,一切的谎言在他面前都会无所遁形。
    过了几秒,宫良微微点头。
    “我知道了,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不是所有陪伴都能产生感情。”
    之前他爱上姜喜月的时候,还有些担心,只是自己太寂寞,把感激和陪伴当做了喜欢。
    现在看来,上一世的谢青青陪了自己四十年,但他却到死都没有心动。
    不是所有人都叫姜喜月。
    宫良说完,驱动轮椅离开。
    整个过程中,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就算是知道谢青青重生,知道两人上一世是夫妻时,还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和平静。
    只有在最后,说起姜喜月的时候,他的神色才稍稍柔和了几分。
    谢青青张了张嘴,想要再挽回,可刚开口,突然发现宫良的背影是如此冷漠,不带一丝留恋。
    到嘴边的话,又慢慢消失了。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宫良都不会帮她了。
    所有的机会,上一世她都用过了。
    这一世,她已经不是宫良的妻子。
    意识到这一点,谢青青浑身的力气如潮水般褪去,身体脱力,跌坐在了椅子上,久久无法回神。
    宫良刚离开警局,迎着阳光,看到姜喜月正站在外面,朝他笑了笑,快步走过来。
    “说完了?”
    宫良微微点头。
    “刚才谢青青说,她重活一世,上一世和我结婚的人是她,我们做了四十多年夫妻。”
    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姜喜月的神色。
    却见她的神色十分平静。
    “哦,猜到了。”
    姜喜月没想到,谢青青竟然会主动说出来。
    也没想到,宫良会老老实实把这件事告诉她。
    “对了。”
    她一开口,宫良突然紧张起来,担心她会生气。
    姜喜月却只是笑了笑。
    “老师刚才打电话来,博物馆要正式聘请我做员工,帮他们修复这次母子墓挖掘出来的陪葬品,还要帮他们继续发掘新的历史遗迹,做研究。”
    “是个好事。”
    宫良慢慢笑起来,心情平静。
    几天后,谢青青和谢友国被押送进监狱,这个新闻只在热搜上停留了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就被新的消息淹没了。
    一周后,终于从警察监视中出来的郑柚立即去谢家找姜平川,可姜平川早在两周前就已经辞职了,专门开始为高考做准备。
    郑柚得到消息,又赶到补习班门口。
    一放学,一群学生带着书匆匆走出来,在为成人高考准备的补习班里,郑柚好不容易才找到姜平川的身影。
    他看上去和记忆中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姜平川热情开朗,正在和几个同学说话,阳光落在他身上,格外耀眼。
    郑柚愣住了。
    她认识的姜平川,以前就长这样吗?
    那个懦弱、窝囊的姜平川呢?
    郑柚犹豫着,姜平川突然看到她,抬脚走过来。
    一脸坦然。
    “好久不见。”
    相比他的淡然,郑柚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你不上班了?准备考试?”
    姜平川颔首。
    “你的孩子,找到那个男人了吗?”
    “没有……”
    郑柚一脸希望地看着他,越看越觉得眼前的姜平川十分出色,自己当初怎么那么糊涂,竟然会嫌弃姜平川。
    “姜平川,我……”
    她刚要开口,姜平川语气爽朗道:“希望你能快点找到孩子的父亲。”
    说完,直接转身走了。
    郑柚看着姜平川离开的背影,低头看向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皱着眉,一脸烦躁。
    姜平川没有回头,他这段时间一直忙着学习。
    他人生的改变就是从大学开始的,从学生一步跨到了社会,现在他再次回到教室,似乎又将之前断掉的人生续上了。
    心态的改变,让姜平川整个人都焕然一新,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两个月之后,姜平川收到了大学的录取通知时。
    他报考的还是当初的大学。
    迟了这么多年,他的人生在经过偏离,原地踏步,痛苦和折磨之后,又重新回到了开始的模样。
    姜喜月看着他的改变,心里十分高兴。
    虽然两人现在都在a大,但姜喜月却很少出现在学校了,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博物馆工作。
    宫拾教授和学校商量之后,把姜喜月的授课方式改成了校外,以在博物馆的工作兑换学分。
    母子墓里挖掘出的随葬品整整修复和整理了一年时间,才终于彻底结束。
    隋朝空白的历史,也被填补上大半。
    姜喜月作为参与者,一跃成为国内名考古学者。
    大四,在宫拾老师的帮助下,姜喜月把隋朝历史研究当做毕业课题,迅速展开研究。
    又过了三年,她在母子墓的随葬品上发现了新的线索,通过不断研究,又找到了一出被沙漠掩盖的隋朝古城。
    轰动全球!
    这座古城的发现,让隋朝历史中消失的十年终于展露在所有人面前。
    沙漠中的挖掘和研究环境十分恶劣,考察队一招募,姜喜月第一时间报名参加,宫良都没拦住。
    此后半年之间,她深入沙漠,将古城的残垣断壁一点点从沙土中挖掘出来,再次迎接阳光。
    这座古城当初被沙漠覆盖,千年来没有再面世,也没有人来打扰,一直维持最好和最原始的状态。
    每一片砖瓦,似乎都还鲜活地记录着当时的一切。
    姜喜月每天迎着烈日,灰头土脸地清扫沙土。
    足足工作了半年多,也没有离开这里半步。
    其他工作人员因为忍受不了这里严酷的环境,陆陆续续更换了好几轮,只有姜喜月,一直都驻扎在这里。
    九月,新一批考古学者穿过沙漠赶来。
    远远的,黄沙之中,隐约能看到一片古老的城墙,穿过历史和空间,以最让人惊艳的模样呈现在他们面前。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看到眼前这个画面的人,都会忍不住从胸膛发出一声喟叹,感受着历史的厚重感给心灵带来洗礼。
    肃穆的古城前,一个身影穿过沙漠走来。
    她身上戴着附近居民最常用的白色防风头纱,薄薄的白纱在风中飞舞,偶尔勾出几缕发丝。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愣住了,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人走进。
    一直到他们面前。
    姜喜月摘掉脸上的纱幔,朝他们笑着道:“你们来得刚好,新发现了一个庙宇,需要人手帮忙。”
    这时候,大家都认出她来。
    考古圈的人几乎没有人不认识她。
    来之前也听人说过,从古城被发现的半年时间里,姜喜月一直在这里做研究,没有离开过。
    但他们没有想到,经过半年的风吹日晒,姜喜月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半年暴晒依旧冷白的皮肤,眼角墨色泪痣,像是黑白分明的水墨画,在炎炎夏日中驱散了酷热。
    几人愣了一会儿才回神。
    尤其是几个年轻人,更是脸上一热。
    “是宫教授让我们过来帮忙的。”
    “我带你们进去吧,虽然这片沙漠很小,不会迷路,但古城里很多建筑都没有做标识,不小心可能会踩到。”
    姜喜月重新戴上面纱,只露出一双漆黑莹润的眸子,转身带着他们朝里面走去。
    看着她的背影,几个随行的男生心头蠢蠢欲动。
    “要是早知道姜喜月在这儿,我就第一批申请过来了,我也要像她一样,在这里一直工作下去。”
    旁边一个背着包的考古学家已经是第二次到这里。
    最开始,她也是和姜喜月一起到的,熬了两个月,实在受不了这里的环境,再加上生病,只能遗憾离开。
    现在身体养好,就马上赶了过来。
    此时他听见年轻男人的话,笑了笑:“小伙子,等在这里住几天,你就知道了。”
    能参与户外考古的人体力和忍耐力都不差,就连他们这样的过来人都受不了这样的气候和环境,新人就更不用说了。
    姜喜月的毅力,就连他们这些专家也十分佩服。
    年轻人不以为然。
    “不就是顶着大太阳工作吗?我以前跟其他人也去考察过。”
    他信心满满地说完。
    可是在这里工作不到一周,就后悔了。
    沙漠的高温和烈日简直让人难以忍受,工作时间超过半小时肯定会中暑,烈日炙烤下的沙子滚烫,手都不敢碰,还怎么进行清理?
    光是这些也就罢了,饮食方面也大有不同。
    因为环境的特殊性,任何蔬菜水果都带不进来,就算真的运到,不到两天就会彻底干瘪。
    不能做饭,只能吃干粮和泡面。
    因为运水困难,甚至洗澡都成了问题。
    这样的生活,姜喜月是怎么忍过半年的?
    就在他们开始打退堂鼓,想要离开时,却总是能看到姜喜月一大早,就拿着工具,兴冲冲地开始工作。
    似乎只要能研究文物,一切的困难都可以无视。
    当初夸下海口的年轻人也不得不佩服。
    “难怪之前学长说,姜喜月是考古界的女神,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
    “别多想了。”一旁工作的专家头也不抬:“姜喜月早就已经结婚了,而且……”
    他顿了顿,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才继续道:“再过一会儿,应该就会过来了。”
    话音刚落,不到五分钟,一阵螺旋桨的轰鸣声由远及近传来。
    所有人抬头看去,一架直升飞机从视线尽头飞来,在他们上空盘旋了一会儿,旋即降落在不远处。
    直升飞机刚停下,立即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开始往下搬东西,一箱又一箱的食物和工具。
    “这是……物资?”
    几个年轻人看得目瞪口呆。
    另外几个专家都已经见怪不怪了。“那是姜喜月的丈夫每隔几天送来的东西。”
    “我们平时吃的蔬菜,都是他送来的?”
    “不然你们以为,每天吃的蔬菜是从哪儿来的?”
    专家道:“不止蔬菜,还有平时工作需要用到的工具,感谢他吧,不然的话,研究环境会比现在更加恶劣。”
    几个年轻人看着那一箱箱往下搬的新鲜食材,心情有些复杂。
    “可我记得,姜喜月的老公是个老头子,他们也只是政治联姻,而且对方还是一个残废,一辈子都只能……”
    话才刚说到这儿,飞机上的食材似乎搬完了,一个看上去四十左右的中年男人从飞机上跳下来。
    双腿落地,右腿上的智能机械腿支撑微微弯曲,很快又配合他的动作舒展。
    金属器械在烈日下闪过耀眼的光。
    宫良穿了简单的运动服。
    上次过来的时候,他本来是穿了西装,后来被姜喜月教育了,这次特意换上了方便行动的衣服。
    经过一年多的锻炼,右腿上的机械支撑已经被熟练运用,几乎成了他真正的腿,就算在沙地里也能行动自如,走起路来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看上去年轻了许多,本来的英俊的五官加分不少,看上去甚至还不到四十岁。
    一下飞机,他举目四望,很快就朝姜喜月工作的方向走去,步伐很快,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急切。
    姜喜月正在认真地清扫瓦片上的沙土,看着花纹一点点露出来,整个人都跟着有些紧张。
    宫良安静地站在一旁,看到她抬起手,十分熟练地将一把镊子递过去。
    虽然他不是考古方面的专家,但有这么一个妻子,他或多或少地有了一些了解,一看到姜喜月的动作,就知道她下一步准备做什么。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递工具,管家和保镖已经搬完东西,准备过来,被他远远支开。
    一直到姜喜月把正片瓦取出来,才终于发现站在身后的人。
    “什么时候来了?”
    宫良笑了笑:“刚来不久,给你送点东西。”
    “哦。”
    姜喜月已经习惯了。
    最开始她报名参加调查组的时候,宫良不同意,和她生闷气,但姜喜月一意孤行,自己跟随队伍出发了。
    没想到抵达这里第二天,和她几天没说话的宫良又跑了过来,不仅带来了移动休息房间,还准备了很多吃的。
    从那天开始,每隔几天,宫良就会送东西过来,一次不落。
    姜喜月刚开始觉得这样太累,但后来发现,其他组员每天都盼着宫良送东西来。
    不得不说,他带来的这些东西确实帮他们减轻了不小的困难,不然其他组员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时间。
    意识到这里之后,姜喜月就接受了。
    “姜喜月。”宫良把特别带给她的冷藏小蛋糕拿出来,耐心地询问:“你遇到喜欢的人了吗?”
    现在姜喜月是考古圈中的红人,不少人都是她的爱慕者,很多学者也是专门为了她,才来参加这个考古队。
    刚才进来的时候,宫良就看到这次来了好几个年轻人。
    路过时,他们的对话也没有错过。
    姜喜月一边吃东西,一边分心思考接下来的挖掘工作该怎么进行,对他的问题只是摇了摇头。
    “没有。”
    短短两个字,就已经足够让宫良安心了。
    他笑了笑,问:“我和国外的考古学家合作,开发了一套新的考古工具,我下次带过来给你试试,怎么样?”
    这个话题终于引起了姜喜月的注意,抬头看来。
    “好啊。”
    宫良满足了。
    一直在古城遗址停留到晚上,才终于离开。
    古城的挖掘工作又持续了几个月,直到春天结束。
    秋季的第一天,第一批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穿过荒漠,来到古城脚下。
    看着眼前恢弘肃穆的城墙,所有人都忘记了说话。
    历史的车轮一直向前,却也给后人留下深深的车辙,每一条辙里都好想藏了很多秘密,等待人们发现。
    是姜喜月和其他驻扎在这里的考古学家们一点点把历史的全貌挖掘出来,让已经消失的文化和历史再次降临。
    此后十多年,姜喜月也一直在全世界各地奔波,挖掘和发现更多的历史,把空白的记忆慢慢填充起来。
    消失的河西文化,被世人误解的历史轨迹,世界都已经遗忘的短暂文化……她通过一片砖瓦,一件瓷器,一点一点画上了。
    二十年后,姜喜月开始探索五千年前的文化。
    黄帝炎帝蚩尤存在发现,推翻了国际上华夏文化四千年历史的定论,再次将文化的起源向前推进,引起世界轰动。
    三十年后,已经年过五十的姜喜月出席国家会议,代表华夏发表演说,一项项发现逐步公开,得到世界认可。
    会议结束后,宫良站在门口接他。
    带着智能脚撑的他步伐沉稳,身形挺拔,看上去竟然和姜喜月年龄不相上下。
    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周围的人已经习惯了。
    几乎每次会议,只要姜喜月参加,宫良都在带着花束在外等待,风雨无阻。
    这对夫妻也成了众人羡慕的对象。
    姜喜月看上去保养得当,只是五官中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
    她接过鲜花,和宫良一起去餐厅庆祝。
    从第五年开始,宫良就已经不再询问她是否要离婚,两人似乎已经形成了特有的默契。
    五十年后,已经95岁的宫良寿终正寝,在闭上眼睛的前一刻,终于再次询问:“姜喜月,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姜喜月帮他盖上被子。
    “怎么?你要跟我离婚?”
    宫良笑了笑,拉住她的手。
    “我舍不得。”
    说完,永远闭上了眼睛。
    此后几天,姜喜月为他举办了盛大的葬礼,如他的意愿,将骨灰放在世界最高峰。
    为了帮他完成这个意愿,姜喜月和国际组织联系了整整三年,才终于得到了特殊允许。
    而后十年,姜喜月继续投身工作,只是这次,她不再满世界跑,而是培养了越来越多的学生,继承她的衣钵,发觉更多的历史和文化。
    某天春日的下午,她和宫良的养子在储藏室里发现姜喜月已经永远闭上了眼睛。
    她嘴角带着心满意足的浅笑,面前的桌上,是一件刚刚修复好的文物。
    几个养子将她的骨灰送上世界最高峰,和宫良放在一起。
    两人死后,他们名下的公司、财产和基金会,均有养子管理。他们继承两人的衣钵,将继续支持考古事业的发展。
    此后就算数百年过去,姜喜月和宫良的照片也依旧放在考古学院的名人墙上。
    一面墙的专家照片中,这张两人合照十分醒目。
    戴着脚撑的中年男人站在姜喜月身边,身后是沙漠中的恢弘古城,气势万丈,但他的目光却一直落在女人身上。
    有人说,宫良和姜喜月琴瑟和鸣,共同支持考古事业,为后人打开了不少历史的大门,只是可惜宫良的腿伤虽然好了,但车祸留下的重创却没有恢复,致使他们一辈子都没有孩子。
    但认识他们的都知道,两人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而觉得可惜过。
    ——
    姜喜月被冻醒了。
    她的意识身处黑暗之中,虽然不知道身体在哪里,但还是觉得浑身冷得发抖。
    这种冷不是身体的冷,更像是冷到了灵魂里。
    她抖了抖,一边努力地蜷缩起来,问系统:“怎么会这么冷啊?”
    听见这个问题,q999稍有犹豫,一时间不确定自己每次都删除姜喜月的记忆,对她来说是不是好的。
    但这个问题只在它的数据库中停留一秒,就很快被清空 。
    它把删除记忆的控制面板收起来。
    【我会努力调节温度,或者说,你对下一个任务有什么要求吗?我帮你试试能不能实现。】
    姜喜月几乎没什么思考:“我想一个人待着。”
    q999:……
    【宿主的要求,我会努力达成。】
    姜喜月对这句话表示怀疑,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次失去了意识。
    等再次拥有五感,一个压低的怒声雷鸣一般砸进她耳朵里。
    “简直荒唐!一个女孩子家,出去抛头露面就算了,竟然还敢逃婚!你看看你从头到脚,哪里有一点女孩子的模样!丢了我们姜家的脸!”
    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
    她骂完,周围伴随着一些细碎的说话声。
    “奶奶,您别生气,气坏身体就不好了。都怪她不好,手续都安排好了,还不肯去联姻,女人的作用不就是联姻吗?你以为自己还能干什么?”
    “唉,姐,你就算不去联姻,也不能偷家里的钱啊,几千万,就这么被你拿走,挥霍一空了,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还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二哥,你帮她说什么话,咱们家的女人就是该联姻,这是她的任务!”
    “姐,你这次真的过分了。”
    ……
    听了一会儿两人一唱一和的对话,视觉才终于慢慢恢复。
    姜喜月控制着这个新的身体,抬头看去。
    没错,抬头。
    虽然现在他们所有人都站在同一平面,但姜喜月却不得不抬头才能看到他们的脸。
    因为她是跪在地上的。
    不知道已经跪了多久,膝盖已经又麻又痛,小腿和脚都失去了知觉。
    十分豪华的水晶吊灯折射光线,将眼前的宅子照得十分亮堂。
    刚才怒骂她的老太太拄着拐杖站在正对面,她身上传了一套类似唐装的长裙,身材干瘦,整件衣服像是一个大罩子,空荡荡地挂在身上。
    因为她实在太瘦了,显得脑袋很大,看上去十分不协调。
    这位就是姜家的长辈,这个身体的奶奶。
    看清楚眼前的人,姜喜月迅速开始整理脑海中接收到了海量记忆。
    这个身体的主人和她同名,但这里却是一个全新的世界。
    看似同一时代,却被古老文化和高科技文化交融。
    就比如眼前这栋宅子,分明是古时候的建筑,古朴雅致,但客厅中央却挂着水晶灯。
    面前的奶奶穿着类似唐装的衣服,脚边却有一只活灵活现的电子宠物。
    这里简直就是历史大乱炖,像是所有时空重叠了,构建成一个奇怪又和谐的世界观。
    这样文化不仅表现在画面上,观念也是各有不同。
    比如眼前的姜家,却是父系家族,男人为尊,女人为卑。
    这个传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姜家所有女人都地位卑微,就算是在自己的孩子面前,长辈女性也必须谦卑有礼。
    女儿成年之后都会被安排联姻,成为家族扩展的工具,或者进行内部通婚,稳固家族环境。
    这个世界的姜喜月17岁时,就已经被安排和自己的远房堂弟通婚。
    面对这样荒唐的事,她自然不同意。
    从小,虽然姜家其他人都一遍一遍地告诉她,女人为卑,她一辈子都是姜家的仆人和工具。
    但只有母亲梁惠莲却一直偷偷帮她重新梳理世界观,告诉她人人平等,告诉她不能屈服命运,要和世界抗争。
    她抗争了。
    在和父亲、奶奶说明自己不想结婚之后,她被关了几次。
    在她宁死不屈的时候,他们就真的断了她的水粮。
    她熬了几天,在濒死的时候,终于答应了他们的要求。
    然后在婚礼前一天找到机会,逃走了。
    她跑到最偏远的小镇,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周。
    但很快还是被姜家的人找来,把她强行带来。
    从踏进姜家一步开始,她就一直跪在这里,被所有人的指责。
    眼前正在骂她的老太太,是她的亲奶奶。
    她身边一唱一和的两个年轻人,是她的两个亲弟弟,姜目雨和姜巴洛。
    从出生开始,两人就被带走接受“精英教育”,别说是她这个姐姐,就算是母亲死前,他们和母亲梁惠莲说话,也从来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
    可谓姜家文化的传承。
    了解清楚眼前的局势,姜喜月活动了一下已经麻痹的双腿,一只手 扶着椅子,缓缓站了起来。
    看到她的动作,三弟姜巴洛立即抬高声音。
    “你还敢起来!奶奶正在训话呢!你还觉得自己没错,是不是?!”
    姜喜月用手支撑着椅子,活动双腿的动作没停,冷冷扫他一眼。
    “你这是跟姐姐说话的态度吗?”
    姜巴洛愣了一下,很快又不屑地笑。
    “就你?还想当我姐姐,一个女人,根本没资格说话!”
    “巴洛!”二弟姜目雨微微提高声音,不赞同地看了他一眼,旋即才转头朝姜喜月柔和道:“姐,联姻是你的任务,你没完成也有错。”
    任务?
    姜喜月第一次听说还有这种人生任务。
    这个家族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了。
    她的视线在几人身上一一扫过,直接道:“说说吧,是谁把那笔钱甩锅到我头上的。”
    刚才姜目雨的话她听得清楚,似乎是说她在逃婚的时候,还偷走了姜家的几千万挥霍一空,可是她搜索了一遍原主的记忆,根本没有这回事。
    不仅没偷,为了表示和姜家断绝关系的决心,原主一分钱没带,导致她在小镇生活的时候有一顿没一顿。
    就算这样,她也过得很快乐。
    可想而知这个家有多痛苦。
    姜目雨皱起眉,拿出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姐,我是在帮你,你这样,等爸回来之后,肯定又会罚你的。”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声音。
    很快,有人走了进来。
    姜巴洛立即笑道:“有好戏看了,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一道洪亮的声音突然传来。
    “人抓回来了?”
    姜喜月闻声回头。
    还没等看清眼前的人,一个巴掌先闯入视野。
    危险将至,姜喜月瞳孔迅速缩小,紧接着弯腰,侧身,出拳。
    一些列动作行云流水。
    在避开那一巴掌的同时,一拳打在了对方的肚子上。
    嘭。
    发出一声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