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呼啸, 姜喜月出门之后，就马上前往酒吧。
    之前姜梦雨向她要钱的时候，并没有说是哪家酒吧, 她把脑海中的记忆都搜索了一遍, 奈何这具身体的原主人更是一辈子没有去过酒吧和舞厅的人，更不会知道。
    打开姜梦雨的账号，里面有很多都是她以前在酒吧玩闹的照片，只不过因为光线太黑, 根本辨认不出是什么地方。
    这个时候，地图上的酒吧更是多得眼花缭乱, 一家家找去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以前的姜喜月就是千金大小姐, 出入都有司机接送, 从来不会开车, 站在空无一人的街头, 姜喜月只能拨通了司炀的电话。
    “你知道姜梦雨经常去的是哪家酒吧吗？”
    凌晨两点，司炀睡梦中接到电话, 声音有些低哑，但很快会恢复冷静：
    “你在什么地方？我去接你。”
    十分钟后，司炀开车匆匆赶到。
    他出来得明显有些着急, 外面只简单地披了一件宽松外套，里面的衬衫领口还敞开着, 领带也没有系，头发放了下来, 看上去年纪明显小了许多。
    刚把姜喜月接上车, 就沉声道：“姜梦雨小姐平时会去的酒吧很多, 不过最经常去的只有一家, 我们先去那儿。”
    天生人间。
    位于市中心地下室的酒吧, 就是姜梦雨最常去的地方。
    此时外面已经是凌晨，就连街上的车辆都很少，看着有些冷清，但这里却热闹非凡，舞池中充斥着年轻的□□，随着震耳欲聋的声音舞动着。
    司炀薄唇紧抿，表情十分严肃，一直跟在姜秀月左右，帮她隔开周围的人群。
    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人。
    “我们去下一家吧。”
    说完，姜喜月转身刚要离开，看到几个有些面熟的人从里面的房间走出来，似乎就是姜梦雨平时跟着的几个狐朋狗友。
    她们才刚走出走廊，在外面跌坐下来，抱在一起低头痛哭。
    姜喜月迅速走过去。
    “你们知道姜梦雨在哪儿吗？”
    几人抬头一眼认出姜喜月的身份，瞬间慌张起来。“没有啊，没看见，我们今天一整天都没有见过她。”
    姜喜月仔细看了看她们的模样。
    衣服散乱，满脸泪痕，脸上的妆也花了。
    “可是警局告诉我，就是你们帮忙把姜梦雨从酒吧带走的，她现在人在哪儿？”
    闻言，几人瞬间慌张起来。
    姜喜月是姜梦雨的妈妈，他们怎么敢让她知道，姜梦雨刚刚被他们喂药，拿去还债了？
    到时候姜喜月非杀了他们不可！
    “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几人摇了摇头，一个字也不肯说。
    姜喜月微微侧头，朝走廊里面看去。
    和外面热闹的舞池比起来，走廊里面更显安静，两个脸上带疤的人正在一边吸烟一边聊天。
    她没有再问，抬脚走进去。
    两人立即将她拦住。
    “干什么？这边不能随便进。”
    司炀紧随而上，挡住他们的动作，双方剑拔弩张，似乎一触即发。
    姜喜月道：“我来找人，姜梦雨，是你们酒吧的老客户，我是她母亲，想要带她回家。”
    两人将她上下打量一遍。
    “找人都找到酒吧来了，快出去，我们这儿可没你说的这个人。”
    正想着，旁边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一边提裤子，一边走出来。
    那两个大手马上朝他点头哈腰：“陈哥。”
    陈哥微微点头，刚从他们手里接过烟，姜喜月一个健步上前。
    “姜梦雨在这儿吗？”
    对方一愣，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刚刚走出来的房间。
    一瞬间，姜喜月隐约察觉到什么，迅速越过几人，直接推开虚掩着的房门。
    两个打手吓了一跳，迅速上前阻拦。
    “你干什么！都说了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没想到姜喜月动作更快，不仅迅速闪身避开了他们的阻拦，还直接把门推开。
    一阵浓重而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光线昏暗，她不得不眯着眼睛仔细打量，在黑暗的房间中，看到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躺在床上。
    身上的衣服被撕烂了，没穿裤子，头发散乱，还是昏迷当中。
    全身上下的血液仿佛瞬间涌上了姜喜月的脑子。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房间的开关。
    床上一片糜乱，姜梦雨被做过什么一目了然。
    “你们不是说没有看到人吗？”
    说着，她迅速上前用被子把人盖上，让司炀帮忙把人抱出去。
    酒吧的老板陈哥这时候走过来，笑道：“你是她妈？别这样严肃嘛，我们可都是你情我愿的，年轻人随便玩玩而已。”
    “姜梦雨还不满十八岁，而且看现在的样子，也不是随便玩玩而已。”
    姜喜月咬紧牙，目光冰冷至极。
    “那你还想怎么着？报警？”陈哥眉一挑，两个打手马上将门堵住。
    姜喜月看了一眼，却没有半点惧意。
    “你还想拦着不让我们走？”
    陈哥笑起来，这酒吧里藏着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今天这样的事以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要是警察一来，够他蹲十次监狱的。
    “这可是你女儿自己答应的，她们欠我十万块，这是她们自己选出的人，自愿用身体抵债，不信你问她们。”
    朝姜梦雨那几个狐朋狗友抬了抬下巴。
    几人立即心虚地低下了头。
    “我不管你们有什么约定，我现在就要把人带走。”
    姜喜月径直朝前面走去，见陈哥挡在面前，眼里瞬间崩发出一股狠劲儿，对着他的膝盖就是狠狠一脚。
    “滚开！”
    扑通！
    对方猝不及防，直接双膝跪地，疼得半天没能爬起来。
    另外两个打手见状，迅速过来帮忙。
    姜喜月刚要动手，被司炀拦住。
    “姜小姐，我来吧。”
    说完，把用被子裹起来，还在昏迷中的姜梦雨交给她，卷起袖子。
    “您先出去，我马上过去。”
    卷起的袖口露出小臂上结实的肌肉，姜喜月记得管家的一个要求就是能打，立即带着姜梦雨往外走。
    两个打手还想上前阻拦，被司炀拦住。
    一触即发。
    姜喜月的步伐很快，连扶带抱着人走出酒吧，被外面的夜风一吹，身上的怒火也没能降下去。
    此时借着路灯，才终于能好好打量被子里的姜梦雨。
    她头发散乱，脸上的妆也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脸上甚至还能看到一些青紫痕迹。
    “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喜月询问一起跟着跑出来姜梦雨的那几个朋友。
    她们的模样也相差无几，几个人缩在一起，连看都不敢看姜喜月。
    “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
    话还没说完，姜喜月一边抓住那人的衣领，把人直接提到面前。
    “要是被我发现姜梦雨变成这样跟你们有关系，你们谁也跑不了！”
    几人被吓得一哆嗦，浑身颤抖起来。
    之前姜梦雨说过，自己的妈妈脾气好，也很好说话，从来没有生过气，和眼前的人怎么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
    正说着，没几分钟，司炀才终于从酒吧里出来，除了身上的衣服有些乱之外，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他随手用纸巾擦干净手背上的血迹，上前从姜喜月手中扶住昏迷的人。
    “现在该怎么办？”
    “先把人送去医院，我报警。”
    姜喜月拿出手机。
    那几个女生一看，瞬间慌张起来，连忙上前拦住姜喜月，拉着她的手哭诉哀求。
    “阿姨，阿姨，你不要报警，求求你了。”
    “要是被警察知道，我们会被带去坐牢的！”
    “阿姨，您绕了我们吧，我不想去监狱，我们知道错了。”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几人担心她报警，连忙将真相和盘托出：“我们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要是不这么做，陈哥就要砍了我们的手，摘我们的内脏却抵账。”
    “对啊，是陈哥点名要姜梦雨的，我们也没办法。”
    姜喜月冷眼看着眼前几张满脸泪痕的年轻面孔，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一点波动，更没有他们想要的同情。
    “其他我不知道，但是刚才那个人说，这是你们商量之后的结果，他点名要的不是姜梦雨，而且如果是自愿，为什么要给她下药，现在还昏迷不醒？”
    闻言，几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们是担心姜喜月知道是他们私下把姜梦雨送出去的会怪他们，所以才编造了谎言，没想到会被识破。
    “到现在你们还撒谎！”
    姜喜月直接将几人甩开，迅速拨通“110”。
    女生吓得满脸慌乱：“你不是说不报警了吗？我们都告诉你了。”
    “我是让你们告诉我真相，从来没有说过不报警。”
    说话间，电话已经接通，姜喜月迅速把情况汇报，要求出警。
    几人看着姜喜月的一举一动，瞬间心如死灰，踉跄着跌坐在了地上。
    报完警，姜喜月没有离开，而是坐在酒吧门口，一直等到警察出现，把整个酒吧里的人都清出来，带着陈哥几人出现。
    他们已经被司炀打得鼻青脸肿，发现是姜喜月报的警，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姜喜月目不斜视，指着身边几个面色惨白的女生道：“她们是下迷药的共犯，请一起带走。”
    早就已经心如死灰的几人听见这话，震惊地抬头看来。
    “阿姨，求求你！求求你了！我们真的知道错了！”
    姜喜月连头都没有回就能知道，身后的几个小姑娘必定是哭得凄惨痛苦，一脸懊悔，可她们真的知道错了？
    要是知错，刚才怎么还会故意说谎，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只不过是担心被判刑的求饶罢了。
    几个警员迅速上前把人带走。
    姜喜月才道：“我女儿已经被送到医院，现在还没有醒，我先跟你们去警局做笔录吧。”
    一整个晚上，姜喜月都是警局配合调查。
    “天生人间这家酒吧一直是一块难啃的骨头，我们早就怀疑它有问题了，但是一直找不到证据，之前询问过几个人，是否发生过今天晚上同样的事情，但是都被他们矢口否认。如果这次能拿到证据，或许能起到一个很好的带头作用，让其他受害者也一起站出来。”警察道。
    姜喜月点头：“我已经让医院帮忙取证，这次也会全力配合调查。”
    笔录工作十分繁琐，一直到早上晨光熹微，她才终于离开警察局，甚至来不及休息，就匆匆赶往医院。
    护士得知她神色，表情变得有些复杂，道：“姜梦雨小姐已经醒了，不过现在正在发脾气。”
    姜梦雨一醒来发现自己在医院，又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经历之后，就一直在闹，一会儿大喊大叫，一会儿打砸东西。
    几个护士都拦不下来。
    姜喜月神色凝重，刚走到病房门外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喧闹声，是姜梦雨的声音。
    “我不相信！你们都给我出去！滚！我要杀了他们！”
    推开门，一个枕头迎面直接飞过来。
    她微微侧身躲开，见两个护士站在旁边，似乎想要收拾满地的狼藉，但被姜梦雨的模样吓得不敢靠近。
    “抱歉，之前麻烦你们了，我是姜梦雨的妈妈，接下来让我来吧。”
    两人如释重负，马上转身离开。
    病房门再度关上，姜喜月看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水渍和凌乱不堪的衣服皱起眉。
    “你还在闹什么？”
    “妈！妈！”
    姜梦雨迅速从床上爬过来，紧紧抓着姜喜月的衣服。“他们是骗我的对不对？我根本就没有被那种人……”
    姜喜月垂眸看着她。
    “我是在酒吧老板的床上找到你的，那几个朋友在你的酒里下药，用你换十万的赔偿金，不过她们自己也遭到了和你一样的待遇。”
    姜梦雨脸上的表情瞬间龟裂。
    “不不不，我不相信！不会的！”
    姜喜月继续道：“我已经报警，收集完所有证据，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希望你能带头鼓励其他受害者站出来，一起质控酒吧的老板。”
    女儿平时虽然犯浑，又刁蛮任性，但遭遇到这样的事情，必须要把人抓住，严惩不贷。
    可没想到姜梦雨听见这话，却吓得脸色大变。
    “你报警了！？你怎么能报警！那不是等于告诉所有人，我被人强女干了吗？！你让我以后还怎么活？”
    姜喜月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根据警方的说法，“天上人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就是因为受害者不肯承认，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被玷污，所以都选择隐瞒和隐忍，导致罪犯逍遥法外。
    姜梦雨似乎也和他们是同样的想法。
    “你不打算指控他？这样那个人将不付出任何代价，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姜喜月问。
    姜梦雨身体一颤。
    她当然希望那个人能得到惩罚，可要是公开，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人侮辱，以后她还怎么和朋友见面？
    等开学之后回到学校，也会被其他人指指点点。
    她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姜梦雨咬咬牙，怎么也不肯认输。
    “我不要！妈，算我求求你了，不要让人知道这件事，不然我真的会被逼死的！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姜喜月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可是我已经报警，而且证据都送过去了，警方现在正等着你出面，正式起诉。”
    “我不去！”
    她立即歇斯底里地喊叫起来：“你这不是帮我，是害我！是要我死！”
    见她现在疯狂的模样，无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姜喜月没有再劝，只是道：“你先好好休息，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里是医院，不要再砸东西，影响护士工作。”
    说完，见姜梦雨还被子里埋头痛哭，悄悄关上了门。
    姜梦雨还是心中惶恐不安。
    她满脑子都是案子公开之后，自己被所有人指指点点，过街老鼠一般被人驱赶的画面。
    姜梦雨从小都被宠爱着长大，什么时候受到过那样的待遇？
    光是想一想，就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
    她宁愿酒吧老板不受惩罚，也不要自己过那样的生活。
    这次的案子，绝对不能出面。
    她着急地想着，慌慌张张地从床上爬起来，见姜喜月不在外面，直接拉开病房的门，一头冲了出去。
    直奔mc集团。
    她要去找她爸，找薛诚，爸爸肯定会帮她的！
    姜梦雨直接打车来到集团，直接往里冲。
    门口的保安之前接到过薛诚的命令，绝对不能让她进去，上前想要阻拦，可是被她又哭又闹的样子吓了一跳。
    这毕竟还是薛总的女儿，要是出了事，还是他来背锅。
    保安一放行，姜梦雨就直接冲上了大厦顶楼求助。
    薛诚此时正在开会。
    他和乔娜的感情在系统的帮助下渐入佳境，马上就要订婚，未来岳父马上提出了两个公司之间的合作。
    如果成功的话，他在福布斯富豪榜上的排名肯定会前进好几名！
    正在和未来岳父开会，秘书突然通知姜梦雨过来。
    一提起自己这个被宠坏的女儿，他就有些头疼。
    “不是吩咐不要让她进来的吗？”
    秘书：“她是自己闯进来的，现在正在外面呢，还说您要是不出去，就要直接闯进来。”
    视频对面是乔娜的父亲，现在福布斯富豪排行榜第二。
    以姜梦雨的性格，要是她闯进来，必定会把这里搅和得太翻天覆地，连合作都要黄。
    “知道了，我现在就出去。”
    和视讯那头的人说清楚之后，他阴沉着脸，怒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
    看到站在外面走廊，还穿着病号服的姜梦雨，眉头狠狠皱起。
    “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穿成这样？”
    姜梦雨一看到他瞬间嚎啕大哭，直接冲过去一把抱住哭诉起来。
    “爸！爸！你一定要帮我，我妈要害我，她是想要把我逼死啊！”
    一提起姜喜月，薛诚皱起眉，将人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梦雨一边哭，一边将事情的经过全部说了出来。
    “爸，我妈是想要逼死我啊，要是被人发现，我以后还怎么活？以后怎么去学校？我受不了我就去死！”
    她哭嚎着，并没有注意到对面薛诚的脸色已经变得格外阴沉。
    “你说这些都是真的？”
    “是啊，我妈还说要让我出面质控，那怎么行？我是趁她不在，偷偷从医院跑出来的，爸，你让我跟你一起吧，我不想再回去那个家了，我想要跟你一起生活。”
    薛诚紧抿双唇。
    早上的时候，他就听说半夜的时候a市进警局展开了一场不小的抓捕行动，一家酒吧都快被搬空了，好像还涉及到了一些违法犯罪。
    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可没想到姜梦雨竟然也牵连其中。
    她说的对，要是这件事情被人发现……
    要是被乔娜和她父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天天混迹于酒吧，最后还被人迷女干，对他的印象分肯定会下跌。
    乔娜也不会希望他和前妻的女儿拉拉扯扯。
    而且很可能还会影响到集团的股价。
    因为之前陈明经理挪用公款的事，mc集团的股价就已经受到了波动，现在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姜梦雨又来添乱。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世界首富。
    想到这儿，薛诚更加埋怨眼前的人。
    要早知道姜梦雨是这种德行，他根本就不会要这个女儿，就会添乱！
    “有多少人知道你来找我了？”
    姜梦雨一愣，不知道他突然问这个要做什么：“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那你马上从这里离开。”
    薛诚起身，指着门外道：“我早就已经和你妈离婚，你被判给了你妈，我们之间就没有关系了，你要是这个时候过来，会被人以为是我没有教好你，马上出去！”
    “爸？”
    姜梦雨愣住了，没想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知道一切真相之后，不仅没有安慰她，帮助她，竟然还想把她赶走？
    “你不帮我吗？”
    薛诚皱着眉，看她的表情像是在看一个瘟神。“你看看你的样子，还有一个女生的样子吗？还没成年就闹出这么多事，以后还得了？还好当初姜喜月把你们带走了……”
    “赶快出去！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要是你的案子曝光，我希望任何人以为是我没有教好你，让你变成这种废物！”
    说着，直接把想要来拉他的姜梦雨甩开。
    “你走不走？再不离开，我可要叫保安上来了！”
    姜梦雨呆住了，看着父亲决绝的样子。“我不是你的女儿吗？你怎么……”
    “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她的脸色瞬间煞白。
    要是以前，她听见这种话肯定会大吵大闹，非把办公室里的东西都全部摔碎了才肯善罢甘休，可是现在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姜梦雨心如死心地站起身，甚至没有挣扎半分，一脸恍惚地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看到她这么识趣，薛诚不仅没有内疚，反而还松了一口气。
    离开mc集团之后，姜梦雨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
    她不敢回医院，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模样曝光，所有人都知道自己被玷污，一辈子抬不起头来，也想不到以后该怎么办。
    以为一直宠爱自己的父亲，在听说所有事情之后，直接把她赶了出来，和她断绝关系。
    之前给过她钱的姑姑，或许还会缠着她索要之前的十万块，更不会帮忙。
    她自以为的好朋友，却在她的酒里下药，用她去还钱。
    ……
    找了一圈，她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帮助自己的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下来，姜梦雨才终于回神，转头看了看周围。
    低矮的房屋，流淌着污水的街道，头顶是交错复杂的电线割裂天空。
    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快要拆迁的棚户区。
    她站在路上犹豫了一会儿，觉得无脸再见任何人，转头钻进了巷子里。
    ——
    医院。
    姜喜月去医院缴费，才离开一会儿，没想到姜梦雨又不见了。
    这个时候，她还能跑去哪儿？
    姜喜月一一给认识的人打电话，一直打到薛诚手机上。
    “你能不能把自己的女儿管好？随随便便就跑来公司，很容易会影响到外面对我的评价，之前就是因为你，mc的差点下跌，现在好不容易被我拉回来，你倒好，连个人都看不住！”
    姜喜月眉头一扬。
    “她去找你了？”
    “没错！”
    薛诚怒气冲冲道：“你怎么看孩子的？我早就说过，你一个女人，不适合工作，只要在家里照顾孩子就可以了，要不是你忙着管理酒店，姜梦雨怎么会出这种事？我告诉你，我的公司现在正在最关键的时候，不要因为这件事影响到我！”
    电话这头，姜喜月的目光迅速冷下来。
    “你说的关键时刻，是指和乔娜小姐约会吗？这次你又要故伎重施，入赘豪门，然后利用乔娜家的门路和资金，给你的mc集团开路？”
    这段时间，姜喜月并不是闷头工作，同时也在关注其他人的一举一动。
    薛诚大张旗鼓地和乔娜约会，早就已经登上了杂志头条。
    就是因为乔娜家在福布斯富豪榜第二，这条新闻曝光之后，mc集团的股票才终于稳定下来。
    薛诚付出了什么努力？
    和女人吃饭？
    然后等入赘后，利用对方家里的一切往上爬，最后再和对待姜喜月一样，把她一脚踹了？
    “你胡说八道！”
    薛诚心里的计划被说中，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疯子！”
    “我只想问你，姜梦雨现在在哪儿？”
    “你的女儿，来问我干什么？我把她赶走之后就不见了。”薛诚满不在乎。
    他现在一心只有攀上乔娜家，然后继续往上爬。
    就算要孩子，以后还有无数的机会，根本看不上姜梦雨这个废物，只觉得她拖后腿。
    姜喜月的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一直等薛诚说完了，才缓缓道：“乔娜小姐知道，你在背地里利用她家的名望向银行贷款吗？”
    薛诚：……
    “还有，她父亲知不知道，你为了不让乔娜小姐的哥哥反对你们在一起，一直从中挑拨离间，让他的分公司差点倒闭吗？”
    “姜喜月！”
    薛诚猛地抬高声音，心里却十分慌张。
    这些事情他都是在暗处秘密进行，天衣无缝，姜喜月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就算你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
    “做没做过你心里清楚。”姜喜月冷冷道：“我既然敢告诉你，就代表我手里有证据，你说要是我送去乔娜家，她还会不会继续上你的当？”
    薛诚顿时急了。
    “姜喜月，你……”
    但姜喜月没有等他说完，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见对方还想再打来，直接把号码拉黑，迅速出门去找人。
    警局那边，姜梦雨的几个狐朋狗友怎么都不肯出面指证酒吧的老板。
    虽然她们自己也是受害者，但要是真的把人抓起来，到时候就会发现这件事他们是帮凶，是他们给姜梦雨下的药，到时候自己也会进监狱。
    利益权衡之下，几个人咬死不松口。
    这样一来，唯一的证人就只剩下了姜梦雨。
    一听说她失踪之后，就连警方迅速展开搜寻，可a市这么大，一个人要是真想彻彻底底藏住，哪儿有这么容易找到？
    连续几天，警方都一无所获。
    看着拘留室中格外嚣张的酒吧老板，就算心里不愿意，也只能乖乖放人。
    姜喜月一边忙着找人，一边还要管理酒店。
    好在之前训练员工的效果很好，这几天都没出什么大麻烦，就是一直没有休息好。
    每天从酒店出来之后，还要继续找人。
    “附近应该都找过了吧？今天去远一点的南区看看。”
    姜喜月坐在车上，用马克笔在地图上画了一条线。
    地毯式的搜索已经进行好几天，找过的区域过半，希望就在眼前，希望姜梦雨没有犯浑到离开a市。
    司炀正在开车，从后视镜看了看姜喜月憔悴的模样。
    “过去还需要几分钟，姜小姐，您先休息一会儿吧，到了那边我再叫你。”
    姜喜月微微点头，阖眸靠在椅背上。
    车速放缓，司炀看着坐在后面的人有些心疼。
    想起此事还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姜梦雨，心头一冷，微微皱起眉头。
    要不是她，姜喜月也不会累成这样。
    那样的人，还不如早点死在外面，省得以后继续添麻烦。
    他面无表情地想着，转动方向盘，将车缓缓驶向南区。
    一直等到了目的地，才有些不舍地叫醒姜喜月。
    他们目前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发传单，虽然收效甚微，却只能用这个笨办法。
    姜梦雨在棚户区躲了三天。
    这里快要拆迁，不少住户都搬走了，剩下的人不多，没有发现发现她的不对。
    之前出来的时候她穿着一身病号服，身上更是一分钱都没有，这几天就只能睡在没人的房子里，一到晚上就冻得直发抖。
    身上的衣服沾满污垢，白天就连在商店门口站一会儿，都会被当作乞丐。
    要不是有人可怜，给了她一点不要的面包，可能早就已经熬不住了。
    她从小到大都是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刚开始，她怎么也不肯接受别人给的东西，可后来实在饿得受不了，还是全是吃光，每天缩在角落里，不敢从棚户区走出去，就担心看到自己被玷污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她这时候吃了苦，才知道以前在家里有多幸福，可现在却不敢回去。
    早上刚起来，姜梦雨肚子饿得咕咕叫，和平时一样走到面包店门外，等着他们把不要的面包拿出来。
    刚站了一会儿，风卷起地上的废纸吹到脚边。
    低头一看，脸色顿时大变。
    传单上竟然印着她的名字和照片！
    她第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的事情曝光了，慌张地朝周围张望，担心自己被认出来，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这竟然是一张寻人启事。
    寻找女儿姜梦雨，15岁，长发，离开时穿着医院病号服，如有人看到请立即联系，必有重谢。
    下面是姜喜月的电话号码。
    姜梦雨愣在当场。
    面包店的员工拿着快过期的面包出来，看见她手里的传单，道：“哦，这是昨天傍晚有人来发的单子，现在找孩子的人可真多啊。”
    “那人看着好年轻，长得又漂亮，身边还跟着一个大帅哥，一看就很有钱，还亲自来发传单，现在的父母可真不容易。”
    姜梦雨听得心头绞痛，又难过又后悔。
    擦了擦眼泪，从对方手里接过面包。
    “谢谢。”
    要是以前的她，拿一些快要过期的面包，根本没有半个“谢”字，此时却视若珍宝，诚心感谢。
    刚要离开时，听见面包店的员工正在和人打电话。
    “好啊，今天晚上就去，等到了那儿见。天生人间嘛，我知道，这个酒吧很出名的……”
    一听见这几个字，姜梦雨倏地睁大眼睛，突然一把抓住对方的手，着急道：“别去！你们别去那个地方，里面都是坏人！”
    对方被这个小乞丐吓了一跳。
    “你干什么？”
    姜梦雨神色慌张：“不能去那里，我之前去过，被……被……反正不能去，那种地方不好！”
    对方却笑起来：“你去过？那边消费不低呢，别开玩笑的。”
    说完，摆了摆手，让她离开之后，自己转身回了店里。
    姜梦雨站在门口，见对方不理自己，心里突然想起姜喜月之前说过的话。
    ——你要是不站出来，以后还会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她想去，却又害怕。
    犹豫了好久还是不敢出面，提着面包转身准备回去躲起来。
    一直到走到这几天她躲藏的地方，看着眼前破落的房屋，要是姜喜月在，肯定不会让她过这种日子的。
    现在她知道了，全天下只有妈妈对她最好。
    要不是她以前犯浑，也不会惹她生气。
    姜梦雨停下脚步，攥紧手里的传单，跌坐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等她缓过劲儿，才重新爬起来，快步离开了棚户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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