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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他想说什么?”竹珩随口问道。
    他双手倚靠在石栏上, 漫不经心地看着满池子游来游去的锦鲤,心说总不会是白晟云刚朝他们别墅里的人下手之后,还有脸来找他求救吧?
    那可真是太自取其辱了。
    虽然不明白白骨夫人交代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龙击还是老老实实的将对方的话复述了一遍:“她说,兔子肉还挺好吃的。”
    话音刚落下,原先还在水面嬉戏的几尾锦鲤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纷纷地潜入到了池子底下, 一时间池面上只剩下几道淡淡的波痕。
    随后, 呼啸的狂风猝不及防地就席卷而来, 园林中漫天飞舞的花草叶让众人不得不举起手臂, 挡住了自己脸, 避免被叶子划伤或者是风沙进了眼睛。
    就连嘴巴他们都不敢轻易地张开, 因为这一口风下去估计就能拉个三天。
    过了一会,注意到耳旁的风逐渐平息下来后,吕辞卿才慢慢地将挡在面前的手臂放了下来。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表情温和的竹珩,不知道对方为什么突然生气。
    不过这火气也跟风一样, 过了似乎就消了的模样。
    放眼看过去可以说是一地的姹紫嫣红, 当然,这是单纯的指地面,原本栽种在花坛中的鲜花此刻只剩下孤零零的枝干, 整个花坛里的花全都秃了个干净。
    除了一地的花瓣和树叶之外, 还有几只燕子也被风从屋檐的鸟窝里卷到了地面, 细小的鸟爪子还在倔强的颤动着。
    龙击仰着头看着天空,太阳因为刚刚的那阵大风, 此刻暂时被吹过来的云层所挡住。
    也不知道他突然就抽了什么风举起手就开始鼓掌, 还一脸有感而发的喊道:“好, 好一出沉鱼落燕, 蔽日羞花之景!”
    竹珩:“………………”
    谢三赞叹道:“你小子可真是一个火上浇油的人才。”
    看着吕辞卿略带懵逼的眼神后,竹珩若无其事地倚靠在石栏上对着池面整理自己的发型,他轻声道:“我懂,惹怒我的确是一件让人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所以白晟云现在一定很高兴。”
    吕辞卿站在一旁将自己帽子里的树叶和花瓣抖了出来,白晟云高不高兴他不清楚,不过多亏了这阵风,他觉得自己的衣服已经干的差不多了。
    谢三回头看了一眼经历过暴风洗礼过的园林,无奈道:“嗐,他有没有成就感我不知道,反正找死是肯定的。”
    真希望接下来园林的主人看到这一幕,不要让他们赔钱。如果不是实力太过于悬殊,他都想甩锅给旧川的这位新所长了,反正这货有的是钱。
    看着地上那几只还在扑腾的燕子,龙击有些心疼地将它们捡了起来,随后在四周认真打量了一番,发现了一棵桂树的树枝上似乎有个空鸟巢。
    他心想这几只燕子大概就是从这棵树落下的,便爬到了树上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送回到窝里。
    “友情提醒一下,燕子窝一般是筑在屋檐下的。而且,这几只大燕子明显就不是一窝的。”司路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审判室出来了,他仰着脑袋看着树上正忙着打架的燕子科普道。
    谢三暗戳戳地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因为当年吃多了没常识和没文化的亏,所以现在遇到什么事情都喜欢开口指点几句,明嘲暗秀啊这是。
    其实司路和的审判不应该这么快就结束的,不过多亏了刚刚的那一阵突如其来的妖风,恐怕是打乱了不少人的计划。
    很显然,比起他这个只剩下一条手臂的废人,这位熊猫所长带来的变数,才会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想在对方的面前使手段,那些人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而且他今天的这些话也算是给那位先生一个提醒了,至于能不能听进去,那就是对方的问题了。
    “多谢。”司路和微微颔首跟竹珩道了句谢,他手里的稿子已经都快要背完,这阵东风来得太是时候了。
    竹珩瞥了他一眼,挑眉道:“情投意合,情不自禁?”
    司路和若无其事地伸出手,稳稳地接住了一只因为打架打输了被从窝里推出来的燕子。
    他并不是很好奇竹珩是如何得知审判室的谈话内容,却还是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两句,“刚刚那些话是我一位朋友写的稿子。他说,抛弃了脸面再加足狗血,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会是别人。”
    听他这么一讲,竹珩突然就觉得他这位朋友说的,的确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龙击此刻正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树干上劝架,可惜那几只燕子完全不想搭理他,这会他就是想把鸟再带下去,恐怕都有些难度了。
    “对了,你知道你们家白骨夫人是男人吗?”竹珩突然抬起头看着树上的那家伙问道。
    听到这话,原先还想伸手去阻止燕子互啄的龙击脸色一变,险些就从树上直接掉了下来,幸亏他在关键时刻还记得伸手抱住树干。
    不过看对方那副模样,估计是心态是已经完全崩溃了。
    龙击难以置信地看着竹珩大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不仅是他,就连吕辞卿和谢三的脸上都带了几分错愕,因为从各方面的特征来看,白晟云都更像是一个女人。
    唯一看上去还算镇定的是司路和,经历审判室编造的那一场故事之后,他觉得很难再有什么狗血的故事能战胜自己了。
    竹珩静静地注视着龙击的眼睛几秒,随后又继续道:“他的那张脸是他妻子的,而妻子已经被他吃掉了,就像他让你替他传的那句话一样。”
    也不知道是当初亲眼看到自己的人型,还是现在得知白骨夫人是男的,这两件事情哪个会给对方带来更大的打击呢?竹珩有些恶趣味的想到。
    司路和:“………………”对不起,看样子刚才是他在说大话了,论狗血程度他完全比不过白骨夫人的故事。
    龙击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就捂着嘴巴背对着众人开始干呕,他整个人像是突然挨了一道天雷,就连背影用肉眼看过去都沧桑了不少。
    竹珩和吕辞卿显然已经见惯且习惯这种小场面,他们淡定地转身往池子中心的小亭子走去。
    看着他们的身影,谢三忍不住伸手拍了拍自己身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他完全不敢细想龙击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后,他才努力的让脑子停止那些不必要的幻想,随后他转而看向司路和问道:“所以,那笔奖金我还能拿的到吗?”
    司路和低头用指尖轻轻地抚摸着燕子的脑袋,平静道:“我觉得你最好还是不要抱有希望。我几乎可以跟你保证,接下来我的罪行会以自首大减。”
    既然都已经是自首,那又何来什么奖金不奖金呢?
    “狗圈空荡荡,xx在人间。”谢三咬牙骂道,但提到那两个字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消了音。
    .
    吕辞卿看着趴在亭子长椅上伸手试图去捞鱼的竹珩问道:“你刚刚是在故意刺激龙击的?”
    “我只是努力地让一个年轻人走回正途而已,怎么能说是故意刺激他呢?”竹珩无辜地回过头看着他说道。
    就连司路和都准备稿子了,龙击估计也傻不到哪去,跟在白晟云身边那么久,难免他们之间还是会有什么小九九的。
    不打破一些幻想,怎么能让对方乖乖地对着那些老头说实话呢。
    “你和白晟云……”吕辞卿有些犹豫地开口,不知道该不该把话问出口。
    竹珩随意地用手舀了一捧水轻轻地泼他脸上,哼笑道:“话都说一半了,跟直接问出口有什么区别?”
    吕辞卿自知理亏地擦了把脸,他承认自从认识竹珩之后,他的好奇心的确是越来越旺盛了。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曾经指点过一只小妖怪。后来她认人不清,嫁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而已。”其实竹珩觉得自己不应该难受的,他劝过对方的,只是她不愿意听罢了。
    可即便是这么想,竹珩的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抬起头看着吕辞卿一本正经的说道:“是你让我想到了不开心的事情,你现在得哄我开心了。”
    说着他还张开了手,一副要对方抱自己的模样。
    “………………”
    “他们总是这样吗?”司路和看着亭子里突然就抱在一起的两人好奇的问道,忽然发现自己的故事可能还编得不够严谨。
    可是即便他再努力,恐怕也很难做到和穷奇腻歪到这种地步,也许就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他还没完全来得及抛弃羞耻心吧。
    谢三习以为常地靠坐在地上抽烟,显然刚刚得知自己损失了一大笔财富,给他带来的打击还是相当大的。
    他表情冷漠地抽完大半包烟后,终于没忍住看向司路和质问道:“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被你利用了,你丫跟穷奇压根就没闹掰吧?”
    司路和轻轻地松开手,看着手心里的那只燕子扇动着翅膀飞走了,随后他摇了摇头说道:“我们的确是吵架了,而我的手臂也确实是被他咬断的。”
    只不过他的伤势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严重,恐怕就连穷奇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那个契约可不是斩断他一条手臂就能解开的。
    “或者你可以干脆的理解为,我们在面临二十三年之痒。”他思索了片刻后,淡定地将还没来得跟那些老头讲的话对着谢三说了。
    谢三冷不防的听到这句话,让烟呛的不行,捂着嘴巴一副要把肺都咳出来的模样。
    .
    “咳咳咳咳!”
    竹珩终于忍无可忍放开了抱着吕辞卿的手,随后一脸恼怒地看着远处咳得让人都有些感到惊心动魄的谢三,不满道:“我们抱我们的,关他什么事啊!”
    “可能是在提醒我们,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收敛一些。”吕辞卿颇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亭子上方,那个正对着他们的高清摄像头。
    竹珩眨了眨眼睛,诧异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没有发现。”
    吕辞卿从容的复述了一遍司路和刚才说的话,“只要我们不尴尬,那么尴尬的就是别人。”
    竹珩稍微退后了两步,认真地打量着吕辞卿,就好像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人。
    随后他才惊叹的评价道: “哇塞,不得不说,你成长的速度真是太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吕辞卿微微别开了脸,用拳头抵着嘴角轻咳了声。竹珩注意到他的耳后根还泛着一丝薄红,显然对方即便表现地再冷静,也不能轻易地掩饰生理上的害羞表现。
    “我从前在上方还有几个朋友,应该可以让他们帮你打听一下白骨夫人的下落。”吕辞卿退后了两步,面向着水池的方向开口道。
    竹珩淡定地掏出了手机,噼里啪啦地捣鼓一番后,抬头冲着吕辞卿莞尔道:“不用了,虽然我是没有什么朋友,但名气还是有那么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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