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茗。”
    “茗茗？怎么了？”
    “她从前也象你一样，喜欢抱怨。老板苛刻了，待遇低了，其实，做为老板和员工，永远是不能统一的矛盾。老板喜欢精打细算，省下来的就是多出来的利润，我们呢，总是希望多发工资。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做了老板，也得学会算计。各有立场。”
    “也是，我体谅员工的辛苦，多付报酬。”
    “那就等那一天很快来到，我就拭目以待了。”
    “人的生命就是深入浅出，打住，不谈工作，这才是放松。下次吃什么？”
    “你请啊？”
    “是了……”
    “那，我想吃，台安炖鹅。说好了。你订日子吧。”
    “哪天有空，哪天算。饱也。”
    杨照大手一挥，象是指挥千军万马，“好，买单……”
    陈小嘉真切的看到了，杨照发的工资都会波动到他的内心，记得大学时的他何曾那么的在意钱。而现在的他们真实到，一分一角都不会轻易从手指滑过。
    今天又过去了大半，不，确切的说，还剩下了四分之一的时间。他的明天无所谓了，没有憧憬，没有希望，得过且过，夜之尽头，明天在遥遥招手，应该很美好，很明亮，他却没有了力气攀爬到明天。
    暮色里，高茗茗手挽陈小嘉坐地铁二号到了青年大街，转一号到了中街，漫步时装饮食，一条街，吃面，炸鱼皮，稻香村。
    “好吃吗？”
    “与大连风格很不同，吃起来也别有风味你猜我在想什么？”高茗茗吃得津津有味。
    “不知道。”
    “我想去你的家乡，感觉一下你生活的土地，那里的天空，风和树，我想我都会喜欢。”
    “我的家乡一个不很大，世风不古，并不纯朴，我不愿意回到家乡，你不知道，青山绿水，却是空气都透着浮燥，世态炎凉，风光的气派的人物都是什么，我不愿去想这个问题，百姓男人女人苦中作乐是喝酒，打麻将，粗声大气，不爱读书学习，学生们都在外地读书，不喜欢回到家乡，相互攀比，人越少经济也萧条，说一片衰败也不为过，我痛心又无能为力，所以我只想逃出去，毕业后为了留下来，找工作，租房子，只是为了能生存下来，能立足，淡薄了什么志向，我就是我。你看到了，我平凡并不伟大，对自己也没有寄予太大的厚望。”陈小嘉很是轻视自己。
    “许多人都是平平凡凡，哪有那么多叱咤风云。平平淡淡是真，我喜欢实实在在，因为我对于人生没有过高的期许。”
    “许多的婚姻是，门当户对，就是有钱人找有钱人，或是有钱人找名人。我们有差别。”对结婚有畏惧的陈小嘉想让这个执著的女人知难为退。因为她在他的心里没有位置。这样对她不公平。
    “感情婚姻没有一个定论，那是你的心理原因。我谁也不想嫁，除了陈小嘉。”
    “你想好了，嫁给我，没有什么前途和幸福，不要一时冲动，走错了路。”陈小嘉心里一片冷寂。
    “一直以来我也不是头脑发热，我不世俗。所以看重的是你，不是金钱地位。我很冷静。你知道，我们认识多少年了啊？”
    “可是，我……”陈小嘉心里空空荡荡。
    “你不相信我吗？我愿用一生天涯海角追随。只为和你在一起。”
    他不说什么了，感觉自己意识飘在云端里。
    “还是媳妇好听，象我老公，我看了书主要是指，老年人的通称，还有就是老北京人对太监的称呼。一个个什么老公老公自以为亲昵的称呼，可笑的是，女人们不明究竟的竞相效仿，难听不说。”杨照的一番论断听来也有道理。
    “啊？媳妇和老婆也不是一个称呼啊。还是你的媳妇好听。是吧。你的一番论断听来也有道理。”陈小嘉喜欢听。
    “男人喜欢叫媳妇，本身就是充满了爱意和敬意。做好男人不难，是吧？”
    “做男人，做好男人，今天你又想阐述什么观点？”
    “男人就是说，立足社会，撑开手中有的没有的大伞，你没听见电影台词里说的你是不是男人啊？就是说要克服畏惧，给女人安全感，女人想不想这些都没什么可指责的，女人喜欢时装，化妆品，女人就是说撒娇、任性、抹眼泪、吃零食，都可以成为女人的特权，我们男人行吗？一家之主，擎天柱，最好是能赚大钱，有钱才能居高临下，小媳妇不为五斗米忧愁见到你会发自内心的绽开蒙娜丽纱的微笑，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有房子想换更大的房子。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提高生活质量吗。想生活的舒适，扩大视野，和生活的空间，无可厚非。世界万马奔腾，七彩纷繁，我还是做质朴男人吧。”
    “咱不去百舸争流，安定下蠢蠢欲动的心，和你同经风雨，支撑下去，还是同床共枕的女人嘛。我的同事一二三大男人对于节日没有感觉了，你没什么能力金钱，人家眼嫁给你，为你生子，过平凡的日子，努力经营一个家，你应该心存感激。情人节，送送玫瑰花不难吧，纵然没有了激情冲动，满足一下你的女人浪漫色彩，值几个钱？”
    “感情细腻，又能体谅女人，很难得，你在家一定是好男人。我支持。来，干一个，这，怀中无酒似乎总是不过瘾。”
    “你一向不是不喜欢烟酒吗？现在我们这一年一喝起来不可收拾了，说实话，喝多的时候真是难受，也更失落。我也明白一个颠簸不破的道理。”
    “什么道理？看你更象个哲学家？说出的话都充满了哲理。”陈小嘉神色平静。他没有在意，对面的杨照最怕他一直以来的平静，哀莫大于心死。一想到这句话杨照的心就涌起悲凉。
    “人不能被感情所控制，应控制感情，我们在学校就养成了不饮酒的习惯，走上社会也不喜欢喝这玉液琼浆。芸芸男人垂涎的杯中物我们是享受不了啊。这个习惯的前提是要用钱，养成，久之上瘾掌握不好风度还麻醉神经，更不用说消磨斗志了。”
    “是吗？”陈小嘉质疑。
    “啊，也不正确，我失恋你失恋的时候，也借酒宣泄来的。你还想说什么？”
    “这能怪我们吗，这精神上的痛苦远大于身体上的痛苦。”陈小嘉如果不是有几分酒意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还不是为自己找借口。我倒想看到酒后的你，说句实话，才有了几分的真实。”话说出来，他的心里生萌起伤感。为陈小嘉也为自己。
    “不过，我赞成你说的，身体上的痛苦就是再切肤之痛都是可以忍受的，而精神上的痛苦足可以摧毁人的意志。”陈小嘉一直以来明白自己的感伤源头。
    “苦熬过那个过程就好，你总不能消沉到老，醉生梦死有什么好处？记忆减退，早衰、高血压，酒精肝等等等等，你不见太多的人嗜酒嗜烟的座成了多少大病，我们呢因为这点洁身自好也少挨病痛，小百姓没病就是积攒下一笔钱了，所以呢，但愿这种优良的传统发扬下去，远离错误，保持就是进步。”
    “保持，发扬。”陈小嘉随和一句，他的心回落到一片静寂。
    “说得这么阴森森呢。我们是朋友不应该升级酒友。家里有妻有子不能任性了。我是有家的男人要循规蹈矩，我是一颗大树，风来挡风，雨来挡雨，你病了，你不能工作了，你的智商下降了，你不象个男人，你就危险了，被炒职，被名除户主的孤家寡人，要想活得假装体面，幸福，我就得活得战战兢兢，规规矩矩。好好工作，经营家庭。”
    “再酝酿一下，这有纸巾，擦擦泪，诉苦大会啊，这是？再说下去，你不得呼酒买醉啊。你不想喝酒也就罢了，怎么还得我要掉几滴你煽情的冷泪来。打住。快打住。要说口材，信手拈来，你不去春晚即兴演小品，可惜了了。你现在象个小男人，患得患失。”
    “怎么听不到你谈结婚呢？某人钱攥在手里都要长毛了！”杨照终于忍不住说出来。
    “逼婚啊？我不急你急什么？你又不是没尝过被逼婚的滋味，怎么你还跟着闹，忘记你的抱怨了是不是？”
    “敢爱不恨你？还是男人吗？别揶揄我，现实在眼前，不结婚，那你还能抻到什么时候？总不能等到胡子白了吧？我想问，你是不是在等陈虹的消息？”
    他煽风扇状，“警告，不要在我面前提陈虹。”
    “哈哈，说到你痛处了。痛快！”杨照不依不饶。
    “真坏，好了，让您操心了，都是我不好，结婚是严肃的事情，我不能太随意了，如你所愿了，这次，让你满意了吧？”陈小嘉闭目无语。
    “好，那你筹备啊，需要我的，尽管吩咐，我是不遗余力。还好没让我等到须发皆白还算你不绝情。”杨照长呼口气，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放心吧，要有心理准备，不怕烦不死你？”陈小嘉睁开眼睛，有气无力。
    “这还象句话，不要给我玩拖字决，我可是不答应。这不，来电话了，夫人来命令了。”杨照剑客一样动作神速。
    “策马扬鞭做什么，要走？再坐一会吧。我看看门外没人追杀你吧？”
    “不陪了，夫人下命令了。”杨照象是被人追杀一样匆匆起身离去。
    陈小嘉重释重负，耳边清静了，此刻他象是老僧入定，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