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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节

      对。
    太他妈对了。
    完全正中他下怀。
    ——“至于你现在究竟是怎么看待沈温欢,那可就只有你心里清楚了。”
    沈放默念着蒋远昭的那句话,突然有些心烦,便狠狠抽了口烟,想尽量删去心头那些杂念,却是无用功。
    他突然想起那年寒冬,大雪刚好覆盖了庭院中的花草,那少女便随着沈家下人推门而入,载着一身比风雪还为之凛冽的傲气,走进了沈家。
    走进了沈放的世界。
    从此,沈放便多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父母向来不对他述说她的来历,他也对她逐渐从好奇转为麻木。
    沈温欢那时,在人群中叛逆得耀眼,早出晚归,有时还夜不归宿,独来独往的自负性格使她在沈家受尽了欺负。
    而沈放,始终都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参与她的人生。
    他曾厌恶她,认为她夺走了沈靳恒对他的注意力,曾一度旁观她的落魄与孤傲,这小姑娘别扭得令人难以置信。
    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可沈温欢撞了南墙何止是不回头,她还蹲墙头上。
    沈放一直觉得,沈温欢只是个不可理喻的小姑娘,心里盛不下那么多故事。
    直到那天深夜他起床喝水,看到她蹲坐在门口抱着她母亲的照片无声痛哭,一拳拳无力地砸在地上,卑微而绝望,平日里的傲气都被揉碎在一腔夜色中。
    那场极致绝望的视觉冲击,沈放至今都难忘。
    不过更让他难忘的,却是当年沈家将沈温欢母亲的遗体放在停尸房时。
    沈温欢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沈靳恒为自己母亲立碑的建议,沈放当时觉得她傻,便道了句:“白给的好处怎么都不要,沈家能给你的,何必再白费力气自己来?”
    然后,沈温欢一声不吭就是一拳头下去,这直接造成了沈温欢和沈放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正面冲突。
    然而现在沈放回想那时,却觉得傻的是自己。
    她拼命和沈家划分关系,恨沈家入骨,更不要提让母亲接受沈家的施舍,这于她,于她母亲,都会是毕生耻辱。
    所幸那时沈温欢有自己的经济来源,便也勉强将母亲埋在了一处偏僻之所,彻底和沈家断了来往。
    后来呢?
    他对她究竟是同情,怜惜,又或者是钦佩?
    沈放自己也不知道。
    他正出着神,夹着烟的手指却蓦地传来炽热,他被烫得一惊,这才反应过来烟已燃尽。
    沈放淡了神色,将烟灭掉,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就在此时,一辆深黑路虎停在他面前,驾驶席的车门被人推开:
    “烟都抽完一根了,看来你来的很早?”
    蒋远昭身穿黑色棒球服,同色系修身运动裤,坐在驾驶席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放,似笑非笑。
    “别废话了。”他冷道,绕过车身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随即便关上车门,“时间紧迫,赶紧过去。”
    蒋远昭无奈耸肩,当即便锁上了车门,重新启车,一踩油门便飞驰而出,在临海大道上极速驶过。
    远在学校中的侯嘉阳打了个喷嚏,他有些困惑地揉了揉鼻子,心想是谁说了自己的坏话。
    他怀中抱着那残破的小摄像机,是上次在去小岛上旅游时,与人发生纠纷意外损坏的。
    侯嘉阳对学校中的修理师傅道:
    “叔叔,我的相机坏掉了,帮我重新提一下卡里的媒体文件吧。”
    第60章 突然搞事
    今天的天色异常糟糕, 因此侯嘉阳所在的小学, 临时通知提前放学。
    侯嘉阳的母亲和姐姐联系不上, 再加上今早出的大新闻,学校老师以为是侯嘉阳的家属在忙公事,便将侯嘉阳安顿在学校校舍中。
    而侯嘉阳也不是安分的主,他坐在台阶上眼巴巴看着同班同学们走出校园, 迈出大门,陪着他的人越来越少,周围也越发清冷下来, 他不禁感到有些无聊。
    老师也去忙学校里的事情了, 他撑着下巴一脸愁苦,抱着书包也不知道做什么好。
    上次意外损坏的摄像机已经拿给修理人员去修了, 侯嘉阳便等着修理人员把卡中的数据文件提取出来给他。
    侯嘉阳等得不耐烦,便偷偷跑出来,结果更是无聊。
    他一无聊, 就起了坏心思, 趁老师不在便从黑板上划来划去,觉得不尽兴, 又跑去讲台下将桌椅给推得乱七八糟。
    干完一番事业,侯嘉阳作完了闹完了, 便心满意足的拿出手机拍了张照,随即便坐在讲台上翘起二郎腿,将声音开到最大,打起了手游。
    侯嘉阳所处的教室, 隔壁就是教员办公室,他还开着窗户,因此隔音效果并不是太好。
    教员们正埋头工作中,有的连饭都还没吃上,本就已经累极倦极集中不了精神,再加上这隔壁教室中噪音太大,众人根本不能静下心来工作。
    于是乎便有老师起身去查看情况,走到教室门口,却见是个孩子在玩手游,声音极大,连耳机都不带。
    老师当即就要发作,却见那小孩侧首睨了她一眼,她当即就不吭声了。
    侯嘉阳,侯悦晗的弟弟,家里有权有势,是学校里出了名的霸王,一个不折不扣被惯坏了的熊孩子。
    果不其然,老师巡视四周,只见黑板被划出了几个大道印,粉笔满地都是,被人恶意踩碎在地上,教室里也都乱七八糟,有的桌椅甚至倒转了过来。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这个坐在讲台上,安然无恙玩着手游的小孩子。
    每次都是让别人轮番上阵给他侯嘉阳收拾残局。
    老师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温声软语地对他道:“嘉阳,我们回校舍去玩好不好,学校本来就不让带手机的。”
    “你们管的着我嘛?”侯嘉阳蹙眉不悦道,头也不抬打着游戏,“去去去,别打扰我。”
    “可是嘉阳,你这样会影响到老师的工作……”
    “啊,居然输了!”不等老师说完,侯嘉阳便怒气冲冲地打断她,一把将手机砸在桌上,跳下讲台蛮不讲理地推她,喝道:“你说什么废话啊,我干嘛要在意你们这些老阿姨,居然还让我输了游戏,该千刀杀的!”
    老师本来心平气和的,也没个准备,冷不防被侯嘉阳大力一推,当即一个趔趄就倒在地上,头还磕到了墙壁,疼得她眼泪就出来了。
    她委屈得很,却也不敢做声,只能好脾气地重新起身,正欲开口,却听身后响起了男子礼貌温润的嗓音——
    “打扰了,请问是艾老师吗?”
    艾老师怔了怔,下意识回头,却见来人是两个男子。
    方才开口的人,正扯了扯口罩对她微笑,那眉眼是如此熟悉,吓得艾老师怔在原地。
    蒋、蒋远昭?!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身后的男子,那男子微抬帽沿,对她礼貌地笑了笑,“艾老师好。”
    沈放?!
    “什么啊,你们是谁?”然而就在此时,侯嘉阳的声音不悦传来,阴阳怪气的,“一个个这么神秘的遮住脸,这么猥琐要干什么啊?”
    艾老师闻言又有些气,眸中泪光盈盈的,再看看教室里的混乱光景,不难猜测侯嘉阳做了什么事。
    沈放无声蹙眉,似乎对这孩子的态度有点儿意见。
    蒋远昭轻飘飘瞥了一眼侯嘉阳,却是对艾老师微笑,“出来说。”
    艾老师忙不迭抹了抹泪,迈出教室,勉强勾了勾唇角,“二位……怎么会来这里?”
    “由于侯小姐家里有事不能来接侯嘉阳,便让我们来替接。”蒋远昭温顺有礼道,唇角微弯,“我旁边这位的身份你也知道,是侯悦晗的表姐夫,平时和侯家关系不错,正巧我们顺路,就来了。”
    艾老师本来还有些狐疑,但转念一想蒋远昭最后一番话说得在理,而她也迫不及待想送走侯嘉阳,便点了点头,回到了办公室,关上门。
    沈放拍了拍蒋远昭的肩膀,蒋远昭瞥他一眼,便率先踏入教室中,走到重新开局的侯嘉阳身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机屏幕。
    沈放则慢条斯理的关上门窗,靠在门口抱胸而立。
    侯嘉阳正打着游戏,周围冷不防寂静下来,惊得他一个激灵,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么一出神,蒋远昭便从他手中将手机抽了出来,随手放在一旁的桌上,却瞬间引起侯嘉阳的不满。
    侯嘉阳当即便怒了,一巴掌拍在桌上就站起身来,伸手要揪住蒋远昭衣领,却被他凭空攥住了手腕,随即便是一阵剧痛,他倒抽一口气,表情扭曲了一瞬。
    该死的,这人怎么力气这么大?!
    “你这混蛋给我放手!”侯嘉阳怒道,面色阴沉不已,拼命挣扎着想要脱身,蒋远昭却不给他放松的机会,只神色淡然的睨着他,也不言语。
    侯嘉阳从未这般硬碰硬过,毕竟他是被人从手心里捧着长大的,还无人忤逆过他,今天突然被这男人抓住,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蒋远昭挑眉,攥住他手腕的手却是又紧了紧,见侯嘉阳的脸色越发差劲。这才不急不慢道:“别怕,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放:“……”什么鬼?
    侯嘉阳闻言却是仿佛被吓破了胆,忙不迭向全程观战的沈放求助:“喂,这人有病吧,你快来帮帮我啊!”
    沈放蹙眉抬首,摘下帽子,侯嘉阳这才惊悚地发现,此人正是当时给他和他母亲封口费的那个男人!
    难道是来报仇的吗?!
    侯嘉阳毕竟还是小孩子,眼见着此情此景,心里越发紧张,急得眼眶都红了,便使出了吃奶的劲,一把将蒋远昭的手给甩开,快速跃下讲台,飞奔到门口。
    然而他却被自己推倒的桌椅给绊了一下,连滚带爬地摔到门口,他面色一喜正要开门,伸手一拧,却是面色微僵。
    门,被锁住了。
    沈放抱胸靠在一旁,垂眸睨着侯嘉阳,见他脸都吓白了,不禁有几分好笑。
    哪里还是方才欺负老师时,那嚣张跋扈的小子?
    侯嘉阳微微颤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不急不慢地逼近,下一瞬,他便被人轻轻松松单手拎起了后领。
    “我的确有病,见到熊孩子就想修理的病。”蒋远昭的声音如同噩梦般,在他耳边响起,侯嘉阳当即一声惊叫,剧烈的挣扎起来。
    下一瞬,蒋远昭一把将他摔在桌面上,引来侯嘉阳的痛呼声。
    蒋远昭不管这些,他单手揪起侯嘉阳的衣领,看着侯嘉阳大惊失色的神情,他不禁唇角微弯,开口几分慵懒道:“你小子,我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你还怕什么?”
    就是因为你不像好人还说自己不是好人,所以才更怕啊!
    侯嘉阳差点儿哭出来,却还是死鸭子嘴硬,伸出双手固执地握紧他手腕,妄想将自己的衣领从他手中解救出来,然而却是徒劳。
    他气急,嗓音都含了些许哭腔,冲蒋远昭喊道:“你知道我爸妈是谁吗!你认识我姐吗,你就不怕我找人收拾你吗?!”
    “好啊,随时恭候。”蒋远昭长眉轻挑,他扯了扯领带,将领口松了几分,随即便对侯嘉阳似笑非笑道:“不过,我先收拾收拾你。”